高考前一天小叔非要来我家喝酒，半夜我妈叫醒我，妈妈：跟我快走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小叔拎着两瓶酒兴冲冲地来我家，非要拉着我爸喝一杯。

我爸连忙解释说我明天就要高考了，正在家里专心复习，要喝的话最好到外面去喝。

小叔二话不说把酒重重地放在桌上，扯着嗓子大喊：「妈！大哥不让我进门啊！」

我奶奶听到动静从里屋快步走出来，对着我爸就是一顿数落，心疼地说：「你弟弟还没吃饭呢？赶紧给他弄点菜啊。」

小叔没理会这些，径直走到我房间门口，啪啪啪地使劲拍门。

「小铭啊，还在复习呢？明天就要考试了吧？小叔特地来看看你，给你加油打气，一定要好好考，给咱们老赵家争光啊！」

我勉强挤出笑容，说：「谢谢小叔，我一定会好好发挥的。」

小叔似乎并不打算离开，他东张西望，目光落在我的书桌上，一把抓起我的准考证说：「这就是准考证啊？哎哟，我还没见过呢，就这么一小张纸就能去考试了？该不会是假的吧？」

我瞅准机会一把夺回准考证，赶紧塞进笔袋里，说：「叔，这可是国家发的，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小叔还在四处打量，这时我妈走进来说：「菜已经做好了，你先去吃吧，让小铭好好复习。」

小叔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客厅，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他吆五喝六的喊声。

我家本来就不大，只有两间卧室，自从奶奶搬进来后，我爸用木工板在客厅给我隔出一个小单间，里面只能放下一张小床和一张靠墙的小书桌。

木工板非常薄，根本挡不住声音，小叔大呼小叫的嚷嚷声在我耳边不停地回荡。

我试着看了会儿书，但怎么也看不进去。

戴上耳机，塞上耳塞，可都没什么用。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心静自然凉」这句话，足足念了几十遍，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

原本我打算再把几个重点内容好好复习一下，特别是那些我还不太熟悉的公式，可是小叔说话的声音特别大，语调忽高忽低，每说两句话就要来一个高音。

我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心里就像有几只蚂蚁在不停地爬来爬去，呼吸也变得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小叔平时逢年过节都不来看望奶奶，怎么今天突然就主动上门来了呢？

「儿子。」

我妈轻轻地推开门，小声地喊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孙阿姨家，你在那儿复习，等你小叔走了我再接你回来，我已经跟孙阿姨说好了。」

孙阿姨和我家住在同一栋楼，她是我妈的老同学，从小到大我经常去她家写作业。

我立刻收拾好书本，背上书包，跟着我妈往外走。

路过客厅时，我看见我爸、奶奶和小叔三个人围坐在桌旁，高谈阔论，脸颊都红扑扑的，显得特别兴奋。

我爸本来就喜欢喝酒，我奶奶也经常喝上两盅，一上了酒桌，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们要去哪儿？」我爸问道。

我妈回答说：「去孙阿姨家坐坐，等会儿就回来。」

「哦！去吧。」

我爸大手一挥，小叔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门口，大声喊道：「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去别人家干嘛啊？」

我妈当时就回了一句：「你不是也经常去别人家串门吗？怎么现在倒计较起来了？」

小叔把头一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说道：「这可是我亲大哥的家，我来看望我妈，怎么能说是别人家呢？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我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是孙阿姨找小铭有急事，让他去辅导一下作业而已。」

「绝对不行！今天谁都不能走，要是走了就是看不起我。

我一来你们就要带孩子走，这算什么意思？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赵强，你就安心喝你的酒吧，要是菜不够我再叫外卖，孩子出门确实是有正事要办，你别在这里挡着了，快去陪妈吃饭吧。」

我偷偷瞄了一眼奶奶，发现她正斜着眼睛看着我妈和小叔，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今天你们谁都不许走，要不然我就直接坐在门口守着。」

说完这句话，小叔二话不说就一屁股坐在了大门里面，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我妈转过头对着奶奶说：「妈，您倒是管管他啊，这像什么样子？」

奶奶慢悠悠地说道：「赵强不就是想来看看小铭吗？你们还要带他出去，这怎么行？回头让别人说闲话，还是别出去了，都进屋去吧。」

我爸也跟着附和道：「那就别出门了，明天就要高考了，今晚还是早点休息比较重要！」

就在那一刻，我妈身上仿佛发射出了强烈的电磁波，震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我妈的脾气向来比较特别，平时不生气的时候温柔得像个天使，可一旦生气起来，那气场简直能杀人。

从小到大，我经历过无数次我妈生气的场景，久而久之，我好像练就了一种特殊的感知能力，只要她一生气，我就能立刻感觉到脑子开始嗡嗡作响。

那短短的几秒钟里，我的脑子嗡嗡得特别厉害，简直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然而，母亲并未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牵起我的手，带我重新回到了房间。

当房门轻轻合上，我清晰地听到小叔在外头嘟囔：「还敢往外跑？她一个外人，真是反了天了。」

父亲则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笑呵呵地回应：「别理会她们，女人嘛，总是敏感得很，一点小委屈都受不了。」

奶奶在一旁得意洋洋地插话：「还是我的两个儿子最出色，最让人省心。」

母亲静静地倚靠在门边，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破了这份沉默。

半分钟后，母亲轻轻地走到我面前，温柔地说：「孩子，今晚就别复习了，好好放松一下。

你先戴上耳机，听听你喜欢的音乐，想听什么就听什么，然后……」

她随后俯身在我耳边，低声细语地叮嘱了几句。

我点了点头，母亲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房间，朝客厅走去。

在我戴上耳机之前，我隐约听到母亲在客厅里说：「来，老弟，今晚嫂子陪你喝两杯，放松一下。」

我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平时因为种种原因不敢听，也舍不得开会员，听了总觉得有负罪感。

但这一晚，我仿佛游荡在旋律的宇宙里，浑身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这样，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了一个多小时的音乐，当我摘下耳机时，发现外面的吵闹声已经减弱了许多。

小叔说话已经开始舌头打结，显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哥，哥……你是我亲哥，你……一定要罩着我……罩着我……我妈在你这享福……享福了，弟弟……敬你一……一杯。」

父亲也是同样的德性，醉醺醺地回应：「弟……你是我亲弟……哥就要管……你一辈子。」

我妈猛地推开房门，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不睡觉！赶紧上床休息！整天没个正形，你看看哪个学生像你这样！」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很凶，但我却没有感受到那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我走出房间，对着客厅里的三个人说道：「奶奶，爸爸，小叔，我先去休息了，你们慢慢享用晚餐。」

我认真地刷牙洗脸后回到房间，我妈在外面反锁了门，大声喊道：「晚上不准出来！记得定好闹钟，要是明天迟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妈，我这就睡。」

我回应道。

我关掉房间的灯，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

现在才晚上八点多，这么早睡觉确实有点不习惯。

但令人惊讶的是，我刚躺下没多久，外面的人也停止了用餐。

「哥哥……我晚上不走了，我要跟妈妈一起睡，我就要跟妈妈睡。」

「好好好，你就跟我睡，快去洗漱上床，你这孩子喝多了。」

「喝多了就在这儿睡吧，我也睡了，头有点晕。」

随后卫生间里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听动静，我爸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叔则跟着奶奶去了她的房间。

房门轻轻地被打开了，我妈压低声音说：「走吧。」

我迅速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书包，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一路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下。

我妈叮嘱道：「拿着你的身份证去门口的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大床房，今晚你就在酒店休息。

明天一早，一定要准时起床去考试，记住了吗？」

我语气轻松地回应道：「别担心啦，整整高中三年我可是从来没迟到过。

对了妈，你怎么会知道小叔今晚要在我家过夜呢？」

我妈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事等你考完试再聊吧，现在专心考试最重要，妈妈以后可就全指望你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流，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加油啊儿子，赶快去吧，妈妈为你感到特别骄傲。」

我妈转身慢慢走上楼去，刚经过客厅时，看到满桌的残羹剩饭，那可真是一个大烂摊子，还等着她来收拾呢。

我定了定神，走出小区，顺利入住酒店，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设好闹钟，再次仔细核对了准考证和必备工具，然后安心地躺在松软的床上睡去。

这一晚，我睡得特别沉，就像昏天黑地一样，既没有做梦，也没有起夜。

第二天，我准时抵达考场，整个人精力充沛，自信心爆棚。

第一场语文考试，我就像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一样，从头写到尾，整个过程都特别顺畅。

我兴奋地往家走，刚到楼下，孙阿姨就在楼道里把我拦住了，非要我去她家。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原来是我妈给她发的消息，上面写着：「拜托你在楼道堵一下小铭，中午带他吃点东西，再休息会儿，下午好让他好好考试。」

我妈这是不让我回家吗？

我正在疑惑不解时，电梯门突然开了，奶奶和小叔就站在里面。

一看见我，小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大声喊道：「小铭回来啦？走，我们回家去。」

孙阿姨看看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我轻声说道：「阿姨，我先回家看看我妈，她现在一个人在家呢。」

我紧跟着小叔的脚步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我爸正在客厅里大发雷霆。

「你还有没有当妈的样子？居然让他一个人去住酒店？他才多大？今天可是高考啊！」我爸一手撑在餐桌上，一手指着我妈质问道，「要是他睡过头了怎么办？要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广告诱惑了怎么办？」

我妈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

「妈，我回来了。」

我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我妈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在楼下碰见孙阿姨了，进电梯的时候又遇见奶奶和小叔，他们都很关心我。」

我解释道。

我爸转过头来问我：「上午考得怎么样？感觉还行吗？」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还行，挺顺利的，题目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吹牛，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这么能说。」

我爸有些不屑地说道。

「我回房间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爸突然叫住我，严厉地问道，「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了？老实交代。」

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平静地说：「我妈给我在酒店订了间房，让我好好休息，准备今天的考试。」

「你放屁！你就是嫌弃你小叔，不想跟他住一起！」我爸怒吼道。

我爸横眉瞪眼的样子让我感到十分陌生，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平日里他几乎不怎么过问我的学习情况和生活状态，就算偶尔聊上几句，也多半是板着脸教训或者指责我。

小时候我对他还挺畏惧的，但随着年龄增长，我逐渐意识到他不过是个欺软怕硬、整天醉醺醺的人，慢慢地我就把他当作家里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小叔突然蹦到我面前，扯着嗓子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小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你光着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现在你居然还瞧不起我？」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句话，小叔可是念叨了十几年，简直成了他的口头禅。

他好像天生脸上就刻着「看不起我」这几个大字，生怕别人看不见，整天就忙着确认这几个字是不是真的存在。

而且，小叔这个人说话特别不积口德，最喜欢的就是用言语让别人下不来台。

我一把推开他，径直往房间走去。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刚想毫不客气地告诉他，我就是瞧不起他，我妈赶紧走过来拉了我一把，示意我进房间去。

她挡在我身后，把我推进房间，然后站在门外说：「你好好在里面反省，等会儿我把饭给你送进来，你不准出来。」

外面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这孩子真是没人管教，太不像话了，小小年纪就学会瞧不起人，我还是他的长辈呢！」

「我这个儿子确实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

「妈，老弟，你们别生气了，我去做饭，孩子还小，又在准备高考，中午让他休息一下，下午还得考试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小叔开口提议道：「妈，咱俩来打牌吧。」

没过多久，客厅里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甩牌声，仿佛要把屋顶掀翻。

「我出一对3！」小叔扯着嗓子喊道。

「看我的，一对4管上！」奶奶不甘示弱地回击。

「一对8！」小叔再次提高音量，似乎要把牌桌震碎。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架势，与其说是在打牌，倒不如说是在比谁的嗓门更大，每一张牌都像是战场上的利剑。

我站在一旁听了不到五分钟，就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心里也莫名地烦躁起来。

我快步走到客厅，无奈地对他们说：「小叔，奶奶，你们能不能小点声？我想安静地看会儿书。」

小叔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这都要考试了才想起来看书？我看你平时也没怎么用功吧。」

奶奶也笑着附和道：「临时抱佛脚，要是考砸了，可别怪我们吵到你了。」

就在这时，妈妈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走出来，嘴里还不停地提醒：「小心点，面条烫着呢，别烫着了……」

话音未落，一大盆面条突然泼到了小叔身上，小叔像被烫到的蚂蚱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烫烫烫烫……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妈妈慌慌张张地抓起抹布，一边给小叔擦身上的面条，一边用脚轻轻踢了我一下，示意我别愣着。

我赶紧提醒道：「妈，你快带小叔去用冷水冲一下，不然可能会留疤的。」

奶奶一听，立刻拽着小叔冲进了卫生间，手忙脚乱地给他冲洗起来。

「你赶紧把考试要用的东西收拾好，带到孙阿姨家里去。」

我妈压低声音说完，就拉着我爸往阳台走，去拿拖把。

我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抓起笔袋，趁着他们都在忙别的事，悄悄打开门下了楼，正好看见孙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她带着我快步走出小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考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告诉我这两天就住在这里。

我心里想着，这应该也是我妈提前安排好的吧。

等房间开好后，孙阿姨带我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了顿饭，还给我买了两件T恤和一次性内裤袜子，让我带去换洗。

「你专心考试，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照顾好你妈妈的。」

孙阿姨的这句话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感觉有了更多的动力。

高中三年我一直在住校，独立生活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家酒店离考场特别近，走路只要五分钟，可能是因为房价贵，高考期间也没住满。

我每天步行去考场，考完再步行回酒店，孙阿姨会提前过来带我去吃饭，我说我可以自己解决，但她坚持说是我妈让她来照顾我的。

我跟孙阿姨说，我发挥得很稳定，和平时模拟考差不多，孙阿姨转告我说，我妈听了特别高兴。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高考终于结束了。

我从考场走出来，看见我妈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

她的脸上多了些红肿的疤痕，黑眼圈也特别重，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

我们一路走到公交车站，我妈突然问我：「小铭，如果我和你爸分开了，你会怪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想过了。

我语气坚定地对妈妈说：「我完全支持你跟我爸离婚，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妈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显得既惊讶又感动。

「妈，我知道你一直忍着不跟我爸离婚，就是等着我高考结束。

现在我已经成年了，完全能够分辨是非对错。」

妈妈默默地转过头去，用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情绪。

「妈，之前我问过你，你怎么会知道小叔会在我家过夜，这两天我终于想明白了，他这么做就是不想让我考出好成绩。」

妈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几个视频递给我看，眼神里带着几分心疼和无奈。

视频里的画面虽然很暗，但能清楚地听到嘈杂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啊啊啊！」小叔在视频里大声喊叫，声音尖锐而刺耳，让人心里发毛。

「起来！起来！不准睡！啊啊啊！」小叔疯狂地拍打着我房间的门，声音里充满了烦躁和不安。

「起来尿尿！起来啊！快起来！」小叔像疯了一样不停地喊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视频显示的时间是深夜一点钟，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下一个视频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四十分，夜已经深了，但吵闹声依然没有停止。

我奶奶走到我房门前，轻轻地敲着门，喊道：「小铭啊，小铭！你睡着了吗？奶奶不会开灯，你起来帮奶奶开一下！小铭！小铭！」

奶奶足足敲了五六分钟，见我没有回应，才慢悠悠地回房间睡觉，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再下一个视频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小叔又一次在我房门前大喊大叫，不停地拍打着门，嘴里重复着那几句话，显得异常烦躁。

「赶紧起床！别睡了！起来上厕所！快点快点！」奶奶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透着焦虑和急切。

接下来的视频里，每隔三四十分钟，奶奶和小叔就会轮番来敲我的房门，大喊大叫，声音震耳欲聋。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整晚都没消停过。

我妈的手机是从主卧门缝里偷偷拍的，画面漆黑一片，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刺耳得让人心里发毛。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心里一阵后怕。

要不是我妈及时让我出去住酒店，光是这一晚的折腾，就足以让我神经崩溃，吓得魂不附体。

高考前一晚，每隔半小时就有人疯狂砸门，就算没病也被吓出病来了，第二天还怎么安心考试？

奶奶和小叔从头一天就没打算让我好好考试，他们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都说奶奶最疼孙子吗？怎么这次却表现得如此反常？

我还是电视里说的长子长孙，按理说应该备受宠爱才对，可现实却让人心寒。

公交车缓缓开到了小区门口，我和我妈一起走在小区里，路过的邻居纷纷过来问我考得怎么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妈骄傲地说：「我儿子从不让我操心，都是自己学的。」

语气里满是自豪和欣慰。

她以前从来不这么说，以前总是说我糊里糊涂的，脑子没长开，学习累得很，让人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这反差也太大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说的话。

我踏进家门的时候，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天边那一抹夕阳红得特别耀眼，就像血染过似的。

一进门就听见我奶奶在那儿数落我爸，声音大得整个屋子都能听见。

「你瞧瞧你这个家，现在成什么德行了？老婆管不住，儿子也管不住，你这当家的到底有什么用？」

我小叔在一边帮腔说：「大哥，我可不是要故意说你，要是我老婆敢这么不听话，我非得把她的脸给撕烂不可。」

我爸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这孩子都是跟他妈学坏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砰地一声推开门，扯着嗓子喊：「我回来啦！」

屋里的三个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我，那眼神陌生的就像不认识我似的。

我直接问我爸：「爸，你怎么不去接我啊？我们班其他同学都是爸爸妈妈去接的。」

我爸支支吾吾地说：「我本来都出门要去接你了，突然家里有点事，再说你妈不是去了吗？」

我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挽着他的胳膊说：「爸，你都出门了，那你说说我的考场在哪儿啊？」

我爸在那儿嗯嗯啊啊半天，最后才冒出一句：「好像是在三中吧。」

我笑着对我奶奶说：「奶奶，我饿了，您去给我烧个鸡，烧条鱼，再打个汤，蒸个香肠呗。」

奶奶板着脸说：「让你妈去，我老了，烧不动了。」

我直接怼回去：「烧不动？奶奶您身体那么好，一晚上起来砸门五六趟都不喊累，怎么做个饭就叽叽歪歪的呢？您到底做不做？」

奶奶脸色阴沉地说：「不去，我是长辈，做饭一直都是你妈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奶奶说得太有道理了。」

我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您作为长辈不用下厨，我妈同样也是我的长辈，那她自然也不用进厨房做饭了。」

随后我转头看向小叔，语气轻佻地说：「小叔，要不您来掌勺吧？您都在我家白吃白住两天了，总该干点正事，总不能一直这样游手好闲吧，不然以后连撕您老婆的脸都没力气。

哎呀，瞧我这记性，您老婆已经跟您离婚了，听说是因为您连续三天三夜在外赌博不回家，怪不得您半夜这么有精神。」

小叔被我气得脸都扭曲了，指着我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兔崽子，我可是你亲叔叔，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哎呀，您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我爸珍藏的钓鱼竿，我拿在手里掂了掂，差不多有一臂那么长。

「你拿我的鱼竿干什么？别给我弄坏了！」我爸见状急忙喊道。

我拨开我爸伸过来的手，摆好弓步，用尽全力将鱼竿朝小叔的脑袋挥去。

小叔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了一下，鱼竿重重地砸在他的手腕上，只听他「嗷」的一声惨叫，在屋里蹦跳着来回躲闪，最后又一屁股瘫在沙发上直叫唤。

这鱼竿质量还真不错，砸完人一点事都没有，我把它斜靠在墙角，然后跳起来一脚踹下去，鱼竿应声断成了两截。

「我的鱼竿啊！」我爸心疼得差点扑上去哀嚎，「你疯了吗！」

「小叔，从今以后咱们就不是叔侄了，你要是有种就站起来跟我打一架，你四十岁，我十八岁，我吃点亏也没关系。」

我挑衅地说道。

小叔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嘴里不停地念叨：「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我笑着回应：「我没疯，实话告诉你，我不但没疯，还考得不错，虽然清华北大有点悬，但上个985还是没问题的。

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就直说了吧。

你每年都找我爸借两三万，这都借了十年了吧，这里面有一半是我妈的钱，你写个欠条，两年内还清。」

小叔嚎叫道：「什么钱？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转身又拿来我爸的第二根钓鱼竿，抽出两截，朝小叔的脸上狠狠甩了几下。

大部分都被他用胳膊挡住了，只有脸上挨了一下，慢慢地浮现出一道细长的血丝。

「你简直是疯了！你这种学渣怎么可能考出好成绩？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去送外卖了！妈！妈！」

奶奶满脸心疼地紧紧抱住小叔，然后指着我大声嚷嚷：「你这孩子坏透了，跟你妈一个德行，缺德！不孝！」

我冷静地说：「请你让开。」

奶奶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爸发现鱼竿彻底报废了，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抬手就要打我。

我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松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孩子不可！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我妈语气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

我爸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好，你认错就好，我们离……离婚？」

他放下胳膊，一脸茫然地问我妈：「你刚才说什么？」

我妈重复道：「我们离婚吧，你和你妈、你弟一起过吧，你喜欢跟他们过。」

在全家人面前，我爸感到特别丢脸。

一向逆来顺受的我妈，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爸疑惑地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居然说要离婚？你要跟我离婚？你都四十多岁了还想着要跟我离婚？」

「没错，我就是要跟你离婚，而且我现在就要离，我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

「你也疯了吗？你把儿子教成现在这样，你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发疯？」

「我把儿子教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管不问吗？」

我爸顿时哑口无言，慢慢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儿子高考的时候，你连考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还装什么父爱如山呢？」

我爸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过是小事而已。」

「这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孝敬你妈是大事，陪你弟喝酒是大事，装你的孝子贤兄是大事，除此之外都是小事，儿子高考你都能喝顿大酒，你还是人吗？」

我爸说：「不就是吃顿饭嘛，有什么好啰嗦的？吃饭又不影响他高考，他成绩本来就不好，考了也考不上，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我妈对我说：「你跟你爸说说，你从高一到高三每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

我说：「高一的时候，两次班级第五，年级第十。

高二的时候，两次班级第二，年级第三。

高三的时候，一次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我妈说：「你再说说模拟考的分数。」

「最高考了682分，最低也有635分。」

我爸瞪大了眼睛问：「你不是成绩不好吗？」

「爸，我成绩不好那是初一的事，初二我妈就带我补课了，我是以年级前十的成绩上的高中。」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还挺不错的。」

我爸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不敢直视对方。

我妈笑着接过话头：「真是恭喜你啊，高考都结束了才发现儿子成绩这么好，一点心都不用操了。」

我爸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悦：「我下次会注意的，这次就算了。」

「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我妈语气坚定，毫不退让。

我妈直接绕过我爸，一把将我拉到她身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我们好聚好散。

儿子已经成年了，请你尊重他的选择。

今晚我们就搬走，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小叔在一旁插话，语气里带着不满：「哥，她这是瞧不起你，你别忍了。」

奶奶也跟着附和，声音尖锐：「你这种女人迟早会遭报应的，敢顶撞丈夫，还敢提离婚，真是无法无天！」

我妈表情认真，语气平静：「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婆婆了。

我遭不遭报应与你无关，倒是你，养了这么两个儿子，已经是报应了。」

我妈拉着我进了卧室，开始一件件收拾衣服，我也跟着整理书本。

我妈让我别带太多东西，说这个家我以后还会回来的。

她从床底下拖出两个崭新的大箱子，我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这些箱子藏在那里的。

奶奶在外面哇哇叫了两声，我爸走到卧室门口，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我妈很快收拾好了她的东西，衣服并不多，首饰更是几乎没有。

我爸正好堵在卧室门口，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别闹了，这样太丢人了。」

我爸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原来是在担心面子问题。

「让开。」

我妈语气冷淡，毫不退让。

赵强可是我亲弟弟啊，他专程来看咱妈，我怎么可能把他赶出去呢？你就不能稍微懂事一点吗？

那前天晚上的事情你怎么解释呢？

前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前天晚上，你妈和你弟弟每隔半小时就去敲小铭的房门，你可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没听见。

我爸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那天喝得太多，睡得太沉了，再说了他们怎么可能去敲小铭的房门呢？完全没有道理啊。

我妈气得把手按在我爸胸口，用力往前一推，说：赵涛，我们同床共枕二十多年，你睡觉深浅我能不知道？儿子第二天就要高考，你妈和你弟弟头天晚上这么闹腾是为了什么，你但凡有点脑子，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我爸赶紧拦住我妈，看了看我，辩解道：他们就是喝多了，身体不受控制而已。

我妈气得抬起一脚踢在我爸小腿上，愤怒地说：就冲你这句话，你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为了维护你的面子，儿子就得牺牲高考和前途；为了你的面子，儿子就得忍受你那个下三滥的家庭；为了你的面子，你连我保护儿子都接受不了。

我推着两个行赵箱走到客厅，看见奶奶正在给小叔脸上抹碘伏。

看到我们真的要离开，奶奶像撒泼一样一屁股坐在大门口，破口大骂：你敢离婚，就等着饿死吧！没有我儿子，你还能有吃有穿有住？不知好歹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爸从后面追上来，拦住我妈，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严肃地说：你要是离婚，可就一分钱收入都没有了。

我妈冷笑一声，说：收入？就凭你一个月四千块的工资也叫收入吗？

我爸恼羞成怒地反驳：四千怎么了？你挣个四千给我看看，你一个家庭主妇还觉得挣钱挺轻松是吧？没有我，你吃什么？学费从哪来？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有你挨饿受冻的时候。

我妈冷冷地说：谢谢，让开。

我妈一把推开我爸，作势要踢，奶奶见状立马滚到一边去了。

踏出小区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我忍不住问妈妈：「妈，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妈妈简洁地回答：「回家。」

我有些疑惑地重复道：「回家？」

妈妈接着说道：「前几天我用你的名字买了一套二手房，已经装修好了。」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二手房中介，每次路过都能看到他们的广告，城里的房子一般都要一万多一平，好点的更是超过两万，妈妈哪来的钱买房呢？

妈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问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从你爸那四千块的工资里省出来的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是这样想的。

妈妈语重心长地说：「你记住，只要敢靠自己的双手，什么都可以拥有。」

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妈妈叫了一辆车，在等车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觉得妈妈好看吗？」

在昏黄的路灯下，妈妈松开了头发，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仔细观察过她。

说实话，虽然妈妈年纪不小了，但确实还挺好看的，尤其是她个子高挑，身材也保持得不错。

我由衷地说：「好看。」

妈妈微微一笑，说：「嗯，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慌乱。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难道是真的吗？

糟糕，我妈该不会是做了什么来钱特别快的工作吧？

她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挣钱真的会那么容易吗？

我心中充满了不安，跟着她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小区，楼很高，一栋栋的楼房灯火通明。

我妈带着我上了十八层，打开了一扇门。

「18楼，你不介意吧？」我妈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双拖鞋。

「我不介意，我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哈哈，原房主可是介意的，没住几天就卖了，还挺便宜的，才一万五一平，买的时候可是两万一呢。」

我一时无语，这房子看起来至少有一百多平，一万五的价格从我妈嘴里说出来显得特别轻松。

一百大几十万的房子，用的是我的名字，但我又没贷款，说明我妈是全款付的。

她哪来那么多钱呢？

该不会是给我找了个后爸吧？

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如果这个后爸对我妈好，我也能接受。

「你的房间我还没怎么收拾好，床是弄好了，你先凑合着睡吧。」

我妈慢慢地把箱子打开，一件接着一件地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用很小的声音问道：「妈，他呢？」

我妈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反问：「什么他？」

「我……我叔。」

「你叔？你叔不是跟你爸在那边吗？」

「不是那个叔，是……我后爸。」

我妈眨了眨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哪有什么后爸，这些钱可都是你亲妈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我妈拉着我一起坐下，开始跟我讲述她这么多年的创业经历。

说白了，她就是给中老年服装品牌拍照当模特。

我妈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脸，身材比例也很好，戴上假发可以扮演高龄老人，穿上旗袍可以演名媛贵妇。

由于中老年群体的需求非常大，而这条赛道上又没什么人，我妈就把原来铁饭碗的工作辞了，每天假装去上班，其实是去拍照。

拍得越多，赚得也就越多。

有几个牌子还只认她，差不多已经到了形象代言人的级别了。

我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找了几个网店给我看。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认那个身影确实是我妈妈。

「妈，你赚了这么多钱，我爸他居然一点都不知情吗？」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妈嗤之以鼻地回应道：「让他知道有什么用？合同是孙阿姨签的，钱也是直接打到孙阿姨账户上，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由得感叹，我妈和孙阿姨之间的友情真是深厚得让人羡慕。

我搬进了妈妈新买的房子里住下，偶尔会回原来的家取些必需品。

每次回去，我爸和奶奶看到我都装作没看见，仿佛我才是那个跟他离婚的人似的。

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过了将近一个月，眼看就要到查分的日子了，我爸突然出现了。

不仅我爸来了，我奶奶和小叔也跟着一起来了。

小叔手里捧着手机，指着网店的图片气愤地说：「原来你背着我哥做这个，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爸一脸沉痛地说道：「要不是我给妈买衣服，我都不知道你在干这个！搔首弄姿，卖弄色相，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妈冷冷地回应道：「哦，你还知道给你妈买衣服，我都拍了十几年了，你才看到啊，你不会是第一次买衣服吧？」

奶奶插嘴道：「你干这个肯定赚了不少钱吧？交出来，那是家庭共同财产，你别想独吞。」

我妈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交你副棺材回家躺着吧。」

「我撕你个臭女人。」

奶奶愤怒地喊道。

奶奶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结果被我妈结结实实地一个巴掌扇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给我站住别动，要是再敢乱动的话，我还会给你一巴掌，这里可是我的家。」

我妈妈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奶奶果然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大家都别闹了，我是专程来接你们回去的。」

我爸爸开口说道，「你们这样离家出走，邻居们看了都会笑话咱们家的。」

「你这辈子都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也没见你怕别人笑话过，所以不用你来接我们，你们回去吧，我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你看过了没有？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就赶紧去把手续办了吧。」

我爸爸转头看了看我，大声喊道：「你也不好好管管你妈，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掺和，如果非要我参与的话，那我建议你们还是离婚吧。」

我爸爸气得手都开始发抖了，他愤怒地骂道：「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没有道德品质了，我真希望你连任何学校都考不上。」

我冷静地回应道：「爸爸你不用再强调了，你的行动已经充分表明了你确实不希望我能够考上好学校。」

我妈妈紧接着说道：「小铭其实什么都明白，你还是给自己留点颜面吧，赶紧走吧。」

我爸爸突然情绪失控了，他猛地掐住了我妈妈的脖子，眼睛通红地大声喊道：「你必须跟我回家！回家去好好伺候我妈！把你挣的钱都拿出来！那些钱都是我的！」

我妈妈被掐得说不出话来，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呆了，情急之下，我随手拿起一个马克杯就朝我爸爸的脑袋砸了过去。

我爸爸松开了手，用手捂住自己的头，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慢慢地渗了出来。

「杀人了。」

小叔见状，转身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现在就报警。」

我妈妈拿起手机，立刻拨打了110。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奶奶哭天喊地地说我妈妈要杀我爸爸，那样子看起来比窦娥还要冤枉。

我妈突然提醒我说：「你可别忘了，咱们家大门那儿可是装了监控的。」

听到这句话，奶奶立马就止住了眼泪，不再哭了。

因为我确实是那个动手砸东西的人，所以我也被一起带到了派出所。

这可是我人生中头一回进派出所，说实话，心里还真有点小紧张，尤其是想到马上就要填报高考志愿了。

我们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期间根本没人过来搭理我们。

后来，带我们回来的那位民警抽空过来告诉我们，由于市里正在举办运动会，所里的事情特别多，估计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处理我们的事。

就这样，我又一次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在派出所里过夜。

奶奶这时候特别后悔，不停地念叨着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来了。

随着夜色渐深，我找到值班的民警，试探性地问他能不能借电话用一下。

他问我借电话要干嘛，我如实告诉他我想查一下高考分数，本来昨天就想查的，结果被带到这儿来了。

他一听，马上按了免提键，把座机推到我面前让我用。

我按照电话里的提示音，一步步地输入了查询号码。

电话那头报出了我的分数：667分。

「哇，高材生啊！」民警眼睛一亮，兴奋地跑到门口大喊一声，「大家都过来！咱们这儿来了个高考考了667分的！」

他这一喊，小小的值班室里立刻涌进来五六个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小伙子，看你这样子是饿了吧？要不我请你吃个烧烤怎么样？那个谁，你赶紧给所长打个电话，请他过来处理一下这件事，别让这位高材生在这儿干等着。」

我回应道：「您真是厉害啊，连所长都能随叫随到。」

民警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们所长人特别好，特别照顾大家。」

因为现场有监控录像，所长很快就出面把这件事给调解好了。

我之所以打我爸，是因为当时我妈面临着紧急的危险，如果我爸和我奶奶非要追究的话，那就得先处理我爸故意伤害的问题。

我奶奶听了这话，立马就怂了，表示这事就算了，不再追究。

我和我妈从派出所出来，我奶奶也跟了出来，她可怜巴巴地说：「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啊？我不认识路，也不会坐车。」

她佝偻着背，孤零零地站在街边，显得特别无助。

我妈冷冷地回应：「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问你孙子吧。」

我思索了一下，给奶奶叫了辆出租车，还塞了二十块钱给她，让她能顺利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我妈问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解释道：「小叔的老婆跑了，他没儿没女也没工作，生活过得很失败，但他又特别要面子。

如果我考得好，他会觉得生不如死，所以他想尽一切歪门邪道也要毁了我的考试。」

「嗯，然后呢？」我妈继续追问。

「我奶奶特别溺爱小叔，小叔说什么她都信。

小叔肯定跟她说了，如果我考得好，肯定会离开家去外地，到时候家里的钱都被我带走了，或者我爸妈也要跟着去外地了，又或者我妈肯定不伺候她了等等。

如果我考不好就会一直待在家里，就会保持现状，这就是她认为最好的结果。」

「所以呢？」我妈再次问道。

人性确实有黑暗的一面，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可能会因为嫉妒而见不得你好。

但是，人性并非全是黑暗的，黑暗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只是有些人把它当成了全部。

当我考上知名大学的消息传开后，家族群里一片寂静，没有一句祝福。

后来孙阿姨告诉我，她在电梯里偶遇奶奶和小叔，两人气得暴跳如雷，不停地咒骂我，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商量要去大学举报我虐待老人，或者趁我还没离家，找个晚上把我骗出来扔进河里。

孙阿姨一出电梯就立刻报了警，说在电梯里遇到两个人密谋杀人，还找物业调取了监控录像。

在派出所，民警询问奶奶和小叔要杀的人是谁，得知是他们的亲孙子后，民警愣了好一会儿，半天没说出话来。

因为光说不犯法，民警只好把他们扣留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才放他们离开。

在我出发去大学报到之前，爸爸终于同意和妈妈离婚，但条件是妈妈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妈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那个家本来就没什么值得带走的。

军训结束后，他们终于办完了离婚手续，妈妈特别高兴，隔着视频和我干杯庆祝，喝起了啤酒。

大一结束时，妈妈推掉了一大半模特的工作，她说现在AI技术太厉害了，不用真人，24小时随便摆拍，活人肯定干不过虚拟人。

于是，她把自己的形象授权给了那几家一直合作的工厂，让他们自己用虚拟技术拍摄「虚拟妈妈。」

闲下来的时间，妈妈开始自己设计衣服，找那几家工厂代工，然后把衣服挂到网上卖。

虽然销量一般，但她结识了很多中老年姐妹，生活变得充实了许多。

大二结束时，爸爸换了一份新工作。

原本他的工作很清闲，工资虽然不高，但有大把的时间。

换了新工作后，收入高了一点，但从早忙到晚，很快就累得不行了。

他打电话向我诉苦，说奶奶天天唠叨他，嫌他不挣钱，逼他换工作，让他压力山大。

听完他这番话，我立刻明白了，原来奶奶是想让我爸照顾小叔的生活。

时间一晃到了大三结束，小叔因为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卖走私香烟，结果被警方拘留了。

小叔性格刚烈，面对审讯死活不肯供出同伙，反而把我爸牵扯进来，说是那些烟都是从我爸那里拿的。

警察到家里搜查，竟然在沙发垫子底下找到了三十多包烟，我爸也不知道这些烟是怎么来的，结果也被拘留了。

这次拘留结束后不到三个月，小叔又在朋友圈里宣传男士会所的SPA服务，结果被人举报，连带着黄色窝点一起被警方端掉了。

本来以为小叔只是个拉皮条的，经过调查才发现，会所里的走私烟又是他弄来的。

因为二次走私，而且数额巨大，小叔这次是彻底出不来了。

转移到看守所后，小叔对着刑警大喊大叫：「这些都是我妈教我的！你们要抓就抓她，别抓我！」

大四读到一半，我在南方沿海城市找到了一份实习工作。

我妈跟我说，她可以把现在的房子卖了，去那边买套小一点的住，这样我也不用再花钱租房了。

我当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举双手赞成。

房子交给孙阿姨代为管理，我妈收拾好行赵，准备和我一起出发去南方。

临近出发的时候，她问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我爸和奶奶。

她告诉我，自从小叔进去后，奶奶几乎疯了一样，到处托关系想方设法要把小叔弄出来。

有人告诉她，要办成这件事，得花五十万块钱。

她回到家里，硬是逼着我爸把房子给卖掉了。

房子终于被卖掉了，钱也如数交出去了，可是人却从此消失了。

最终，小叔还是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被判了一年半的有期徒刑。

经历了人财两空的打击后，我奶奶不但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反而天天抱怨我爸没本事，不认识有权有势的人，没能把小叔从监狱里捞出来。

这下可好，判了刑之后，就算将来出狱了，也成了有前科的人，想找对象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爸被她骂得心情抑郁，精神恍惚，下楼梯时一个不留神，踩错了台阶，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结果把腰椎摔骨折了，一条腿也失去了知觉。

我妈跟我说，她估计我爸现在的状况肯定很糟糕，因为我奶奶从来就不懂得照顾人。

我仔细想了想，便向我妈要了地址，决定去看看我爸现在住的地方。

我走进房间，只见他躺在阴暗的床上，枕头和被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洗了，上面沾满了油渍和污垢。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奶奶看见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上蹿下跳，而是静静地坐在离床最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我爸一看见我，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他不停地安慰我，说他只要再躺三个月就能下床了，恢复一下就会没事的。

我听了之后，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便说：「没事就好。」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我告诉他我要去南方工作了，以后可能回来的机会不多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你妈也跟你一起吧？」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一起去挺好的，你妈能在那边照顾你。」

我认真地说：「以后我会每个月按时给你打钱，如果我一个月挣五千就给你一千，挣一万就给你两千，虽然我刚实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我爸突然哭了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就是因为对你没抱希望，才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我当初多了解你一点，我一定会努力做个好爸爸。」

「也许将来还有机会吧，就算做不了好爸爸，做个好爷爷也不错。」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走到门口递给奶奶，说：「这是我从北京带来的明信片，里面拍了我学校的样子，你可以没事的时候看看。」

两天后，我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乡，踏上了新的旅程。

来到新的地方，就像重新开始一样，我感到无比兴奋。

在兴奋之余，我也会忍不住想，如果高考前一晚，我妈没有识破小叔和奶奶的真实目的，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选择复读？

或者上个三本或者大专？

甚至自暴自弃？

我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

但我心里清楚，高考的题目都写在纸上，而人生的题目却藏在时间的缝隙里。

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某个瞬间给我上一课，彻底改变我的一生。

其实人性本身并没有那么阴暗，只不过有些人总是喜欢把那些负面的东西放大，以为那就是人生的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