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将我打成植物人,却不知我已怀孕,后来他守着戒尺黑发全白!
发布时间:2025-06-25 10:32 浏览量:3
小叔将我打成植物人,却不知我已经怀孕,后来他守着戒尺黑发全白,全文已完结
“啪!”
戒尺打在手心的刺痛猛地窜遍全身,我呼吸都停了半拍。
小叔周京泽冷冰冰的语调随着破风声砸下来。
“孟珂,第一下罚你偷换人生。”
“啪!”
“第二下罚你痴心妄想,竟敢觊觎自家小叔!”
“啪!”
“第三下罚你歹毒心肠,害人反害己!”
他每说一条罪状,戒尺就狠抽一下。我疼得直哆嗦,可僵直的手指根本抽不回来。
对,我早就是个活死人了。
此刻躺在医院病床上,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听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具会呼吸的尸体般承受着刑罚。周京泽攥着戒尺,足足抽了十下才收手。
“孟珂,别跟我装死。”他捏着我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真当我看不穿你这套把戏?”
心电仪发出刺耳警报,我喉咙里堵着团棉花似的——他们都说我在演戏。演苦肉计挟恩图报,演病秧子赖在孟家。
三个月前那场车祸,我本能扑过去护住周京泽。再睁眼就成了植物人,可没人信我是真瘫了。病房门突然被踹开,孟阮绵举着化验单冲进来:
“小叔!刹车片果真被人动过手脚!”她话锋一转,“不过姐姐惯会玩这种把戏,当年跳河自杀、跳楼威胁、甚至给您下药……”
“够了!”佛珠碰撞声打断她,周京泽捻着檀木手串的指尖发白,“她欠的债,我会一笔笔讨回来。”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当年分明是孟阮绵把我推下河,转头却说我是为爱跳河。她闹跳楼那次,我脱臼的手臂还缠着绷带,反被诬陷成推人凶手。至于下药……
“小叔,我手酸了。”孟阮绵突然攥住我手腕,指甲狠狠掐进我掌心,“您去歇会儿,我来守着姐姐。”
周京泽起身时,我听见他嗤笑:“她要有你半分善良,也不至于躺在这。”
灵魂突然被拽出躯体,我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肉身,又看着周京泽转身的背影。他腕间沉香佛珠泛着冷光,黑色唐装裹着挺拔身躯,像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周总,孟小姐的情况……”走廊里,家庭医生攥着检查报告欲言又止。
周京泽指尖摩挲着佛珠:“说。”
“可能……只剩不到一周了。”
佛珠串应声崩裂,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大理石地面。我盯着滚到脚边的那颗檀木珠,忽然觉得挺可笑——我拼了命想活的时候,所有人都盼我死。如今真要死了,他们反倒摆出这副表情。
“姐姐手指动了!”孟阮绵突然尖叫,周京泽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剜向医生:“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我望着他暴怒的侧脸,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医生擦着汗解释:“或许……多说说话能刺激病人苏醒?”
周京泽俯身盯着我惨白的脸。
孟阮绵"啊"地惊呼,眼眶泛红:"医生,真没别的法子让姐姐早点醒吗?"
"她虽害我那么多次,可我舍不得她死啊……毕竟和你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
我懒得看她惺惺作态,偏过头去。
周京泽万年冰封的眸子却泛起涟漪,满是疼惜:"绵绵别哭,她不配。"他轻抚孟阮绵发顶,目光扫向我时瞬间结冰,"真有能耐就躺一辈子,省得碍眼!"
撂下这话,他搂着孟阮绵扬长而去。
曾几何时,我磕破点皮他都要红眼眶。胃穿孔手术昏迷时,他守在床前求神拜佛,如今却盼我长眠。
我僵在原地,直到被无形力量拽着跟上他们。看他哄孟阮绵时眼里柔得能滴出水,我自嘲地勾唇,眼底却泛起水光。
别哭,孟珂。再没人心疼你的眼泪。
次日清晨。
我跟在周京泽身后踏进医院,两个蹲在门口的中年人局促起身:"周总,孟太太让我们来接小珂回家,可地址怎么是医院?"
"那死丫头又闯祸了?看我们不收拾她!"
这两人是我亲生父母,孟阮绵曾经的养父母。他们布鞋沾着黄泥,满身尘土,忐忑望着周京泽。
乡下三年,我稍有懈怠便要挨饿受罚。此刻仍本能地发抖。
周京泽瞥他们一眼,眼底闪过厌恶:"来得正好。"
电梯门合上前,我听见母亲尖声抱怨:"都要死不活了,接回去多晦气!周总,咱穷人家孩子命硬,随便扔哪都能活……"
周京泽竟真听了他们的话。
次日,我被从VIP病房扔到周家别庄杂物间,只剩维持生命的仪器。他铁了心要我自生自灭。
接下来三天,灵魂状态的我仍清晰感受着窒息与闷痛。直到呼吸都变得吃力,周京泽才踏进这间屋子——为了孟邢宇。
没等我回神,手臂就被狠狠拽起。孟邢宇满脸怒容:"别装死!说,是不是你偷换绵绵保管的标书?"
我重重摔在地上,氧气罩脱落。
"我躺在这等死,能对她做什么!"灵魂在咆哮,身体却毫无反应。
入职时我从底层做起,根本碰不到核心项目。而孟阮绵空降管理层,搞砸几个亿的项目都有人兜底。
"起来解释!"孟邢宇将我拎起,"别逼我动手。"
忽然,周京泽攥住他手腕:"够了。"
孟邢宇在商界说一不二,此刻却对周京泽言听计从。
周京泽将我放回床上,却听孟邢宇迟疑道:"小叔,她真成植物人了?"
"不可能。"周京泽捻佛珠的手骤然收紧,"不肯醒,就逼她醒!"
保镖竟拔掉我的氧气管!反复几次,如同凌迟。直到心电仪尖叫,周京泽才喊停,唤来家庭医生。
"周总,刺激疗法或许有效。"医生委婉道。
"只要不死就行。"孟邢宇提醒,"现在要紧的是绵绵。"
周京泽盯着心电图,最终咬牙:"无论什么手段,让她醒!"
他最厌烦麻烦,却接连两天留在公司,替孟阮绵收拾残局。从我这收走的偏爱,全数给了她。
这夜,周京泽刚出公司就接到孟阮绵电话,火急火燎赶往别庄。
"绵绵,这么晚……"他冷峻眉眼瞬间柔和。
没等他说完,孟阮绵第一次急吼吼打断话头,啪地甩出张怀孕检查报告。
"小叔!医生今天说姐姐怀孕三个月了!"
"我打听过,这孩子是她在乡下跟野男人鬼混怀上的!"
空气瞬间凝固。
我愣在当场,又气又觉得荒唐。孟阮绵却还不罢休,装出吞吞吐吐的样子:"说不定她就是怕露馅,才故意制造车祸想流掉孩子,结果差点连累小叔……"
周京泽盯着病床上的我,眼神锋利得像淬毒的刀尖。
"孟珂!你天天说爱我,转头就跟野男人搞大肚子?你就这么下,贱!?"
他向来矜贵自持,天塌了都面不改色。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暴怒,仿佛要把我撕成碎片。
"小叔别气坏了。"孟阮绵假惺惺凑上前,"那姐姐这孩子……"
周京泽深吸口气,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野种当然要打掉!"
每个字都像刀片划过喉咙。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算了。
解释他不会听,辩白他不会信。
很快我被推进手术室。周京泽接电话的空档,孟阮绵确认四下无人,凑到医生耳边说了什么,眼神阴得能滴出水。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压根没怀孕,怎么流产?
两小时后,孟阮绵主动要求照顾我。周京泽点头离开,自始至终没多看我一眼。
谁料刚出院门,小腹突然绞痛,疼得我眼前发黑。再睁眼时,灵魂竟飘在病床边。
病房里,孟阮绵正死命按我肚子。
"孟珂,我让人摘了你子宫,你这辈子别想当妈!"
"你不是爱小叔爱得要死吗?总舍不得让他断子绝孙吧?"
"没了子宫,我看你怎么跟我抢周京泽!"
她的话像冰锥扎进血管,疼得我浑身发抖。
"我从没想跟你抢……你就这么恨我?"
孟阮绵松开手,拽起我瘦得皮包骨的胳膊,笑得讥讽:"知道小叔现在多疼我吗?我看上的东西他立马买,我皱个眉他就能扔下上亿生意来陪我。"
"可他越疼我,我就越恨你!你偷走我十八年的人生,这些好本该都是我的!"
话音未落,银针突然扎进我手臂。
"啊!"
惨叫声卡在喉咙里,病床上的身体毫无反应。周京泽不在,她彻底没了顾忌。
第九十九针扎完,我已经发不出声音。
孟阮绵突然拎来铁笼,我瞳孔骤缩——里面是只老鼠!
在乡下被老鼠啃咬的恐惧涌上心头,我浑身僵直。
"姐姐,我给你准备了惊喜,它会钻进你肚子里,让你生不如死!"
她掰开我的嘴,老鼠吱吱乱叫着往里钻!
"滴——"
心电监护仪疯狂尖叫。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周京泽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他沉着脸走近。
孟阮绵手一抖,老鼠窜得无影无踪。她眼眶泛红:"我想用老鼠刺激姐姐,让她早点醒……"
周京泽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摸头:"别哭,老鼠脏,咬到你怎么办?"
说着拉她去洗手检查,自始至终没看我一眼。
孟阮绵临走前回头,眼底满是胜利者的怜悯。
医护人员冲进来抢救,蓝色床帘隔绝所有视线。周京泽早已离开,我的灵魂仍被困在病床边。
从前我把周京泽当救赎,现在才懂——死才是解脱。
可老天偏不让我如愿。
次日晚,周京泽出现时,我刚脱离危险。他无视我惨白的脸色,冷声斥责:
"绵绵看到你就想起被偷走的十八年,心理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
"明天孟家会发声明,把你逐出族谱。遗产和股份都归绵绵,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我攥紧拳头,只觉得可笑。
当初孟家要断绝关系,是周京泽拦下的:"小珂当时才几岁?你们这么宣布,让她怎么做人?"
只有他发现我藏在背后掐出血的手,轻轻拍着我背说:"小珂,别把错都往身上揽,天塌下来有小叔顶着。"
可现在——
他连孟阮绵皱个眉都能察觉,却看不见我瘦得病号服都挂不住。他事事为孟阮绵打算,我的死活倒成了空气。
无所谓了。
反正活不了几天。
在乡下那三年,我天天想死。可想着再见周京泽一面,又咬牙熬过来。墓地都选好了,郊外海湾墓园328号,偏是偏点,胜在清净,正好躲开这些豪门破事。
次日清晨。
孟家真假千金的新闻炸上热搜,医院里全是窃窃私语。
"难怪孟家大小姐躺这用破烂医疗设备,真可怜……"
"可怜什么?她享的福还少吗?孟家肯留她治病都是仁慈。"
周京泽坐在床边拨弄佛珠,眼皮都没抬。像尊冷漠的菩萨,悲悯众生,独独漏了我。
门突然被撞开,孟阮绵抱着博美犬哭进来:"小叔!可可吃了脏东西,快死了!"
这狗名是照我小名取的,全家人心照不宣。
周京泽猛地睁眼,盯着抽搐的狗柔声哄:"别怕,医生马上到。"说着竟把我从床上拽下来,把狗放上我躺的病床。
"可这是姐姐的……"孟阮绵假惺惺犹豫,眼里闪着得逞的光。
"她装病躺这纯属浪费。"周京泽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怀里抱着狗。
我瞪着他,伤口疼得浑身发抖,心却像被凌迟。可那狗最后还是死了。
孟阮绵缩在周京泽怀里哭:"小叔,我想给可可买墓地,让它投个好胎。"
周京泽二话不说应下:"要哪块?"
"海湾墓园328号。"孟阮绵瞥着地上的我,嘴角翘起。
周京泽皱眉:"那地方偏。"
"可可胆子小,安静点好。"孟阮绵抽噎着,周京泽立刻心软:"别说墓地,星星都摘给你。"
他打电话加价到一千万,硬抢了我订好的墓地。孟阮绵终于笑了,那笑扎得我眼疼。
"滴——"心电监护突然尖叫着拉直成线。
我竟觉得解脱。可手术灯亮了一整天,我又被拽回来。
医生递病危通知:"病人没求生欲,家属准备后事吧……"
"准备什么?"孟母翻着白眼,"这丫头最会享福,舍得死才怪!"
孟邢宇不耐烦:"拔管!绵绵都被吓出心病了。"
所有人盯着周京泽,他沉默着,直到手机亮起——是我爸妈要一千万安葬费。
"呵。"周京泽冷笑,"直接送火葬场,我倒要看她真死假死!"
保镖推着我的病床往外冲,我跟着飘起来。原来医院到火葬场这么近,眨眼就到。眼看着身体被推进焚化炉,周京泽电话响了。
"小叔,我害怕……"孟阮绵撒娇。
"乖,我马上回来。"周京泽瞬间温柔,转身离开时,连余光都没施舍给我。
焚化炉门关上的刹那,剧痛突然袭来。黑暗中,灵魂被拽回身体,我猛地睁眼——又活过来了。
我猛地从焚化炉坐起来,把烧锅炉的师傅吓得摔了个屁股墩。
"疼……疼!"我掐着大腿肉龇牙咧嘴,活着的感觉太真实了。隔着砖墙传来熟悉的男声,像一盆冰水浇透全身。
"周总,真要停孟小姐的药?"助理声音发抖。
"她惯用这招。"周京泽的佛珠碰撞声清脆刺耳,"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皮鞋声渐行渐远,我蜷缩在墙角发抖。小时候装病撒娇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他明明看得穿我的小把戏,却总由着我胡闹。要是知道会有今天,我宁可把舌头咬断也不会说那些暧昧话。
摸到工作人员口袋里的手机,我颤抖着拨通林雪的号码。
"孟珂?!"听筒炸开尖叫,"你他妈终于活了!我跟你说,我找到当年接生你的护士了,你根本不是假千金!"
我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如果我是真的,这些年受的屈辱算什么?泪水砸在水泥地上,我抹了把脸:"雪儿,帮我搞张死亡证明。"
"啥?"
"我要彻底消失。"把墙角香灰胡乱扫进骨灰盒时,我听见隔壁包厢传来竞价声。周京泽要拍下齐老遗作送给孟阮绵——那个鸠占鹊巢的养女。
拍卖槌落下的瞬间,周京泽手机狂震。
"周总,三份急件。"助理声音发飘,"亲子鉴定证明孟小姐是孟家骨血,流产手术记录显示子宫被摘除,还有……火葬场送来的骨灰盒。"
"啪!"手机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孟阮绵刚要撒娇,周京泽已经冲出会场。
医院走廊充斥着消毒水味,我看着病床上自己的躯壳发呆。系统说能带我进永生梦境,那里没有算计,没有替身,只有纯粹的爱。
"周总,鉴定结果出来了。"助理举着文件袋的手在抖,"全是真的。"
周京泽盯着心电图的直线,突然扯掉领口玉观音摔得稀碎。他不知道,此刻病房里的只是具空壳,真正的我正在云端之上,看着他像困兽般在病房打转。
孟家人赶到时,母亲正攥着亲子鉴定书发愣。
“什么意思?孟珂……也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怎么可能?!”
周京泽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孟母从他沉沉的目光中,明白过来。
这是真的。
孟母突然踉踉跄跄后退,被孟邢宇扶住时,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长鸣。
"小珂!"孟邢宇僵在原地,孟母尖利的哭喊撕裂空气:"医生!救救我女儿!"
周京泽第一次失了风度,攥着医生衣领的手背爆出青筋:"我要她活着!"
等待的三分钟漫长得可怕。周京泽盯着病床,二十年回忆在眼前闪回——初见时怯生生喊"小叔"的少女,抱着习题册赖他一下午的姑娘,躲在角落画他侧影的小丫头。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敢。
"病人没有求生意识。"医生的话让空气凝固,"除非……家属试着唤醒她。"
孟母扑到床边语无伦次:"小珂,妈错了,你醒醒……"孟邢宇这个硬汉也红了眼眶。周京泽攥着佛珠的手直抖,声音却冷得吓人:"活下来,要什么我都给。"
病床上的孟阮绵突然攥紧手指。梦境里,周京泽正牵着她下楼,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她泪流满面:"怎么哭了?""没事,就是太开心。"她撒谎时,现实中的心跳监测仪突然发出微弱声响。
"有反应了!"医生推开众人抢救。孟母晕厥时,孟阮绵躲在走廊发抖——她怕真相大白,怕失去得来不易的宠爱。
"去国外治疗,用最新技术。"周京泽攥着病历本,眼里燃着偏执的光。拐角处飘过的裙角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梦境里的颁奖典礼上,孟珂站在聚光灯下,听着主持人念她的履历。她贪恋这虚幻的温暖,又为现实中的挣扎心痛——原来连做梦,都在算计家人的愧疚。
什么时候,我心中竟也生出了这些。
"孟珂,你这绘画天赋当真了得。"
我望着突然出现的身影怔在原地。
是林墨,我最崇拜的画家。
"林老师。"周京泽推着我后背往前走,活像求知若渴的学子,"有天赋的学生配上有本事的老师,这组合……"
他话留半截,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攥着他衣角的手微微发抖。早听说林墨从不收徒,现实里他连周京泽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把登门拜访的孟阮绵连人带礼扔出门。眼下这古怪老头虽夸了我,我却不敢奢望能拜入师门。
正要拽周京泽袖子示意他打住,他却反手轻拍我手背,投来个安抚的眼神。
"巧了,我正缺个关门弟子。"林墨朗声笑道,"何况是棵难得的好苗子。"
我如坠云雾,这梦境美好得像中了头彩。现实里求而不得的一切,竟在梦里全实现了。明知是假,我却甘愿沉沦。
"林老师可要用心教导我们小珂。"周京泽突然话锋一转,空气瞬间凝滞。
"自然。"
两个男人对视间火花四溅,周京泽突然松开我,上前给了林墨一记熊抱。
"老伙计!"
异口同声的笑声响起,我这才惊觉他们竟是发小。可既然交情这般深,现实里林墨为何拒收孟阮绵?百思不得其解。
病房里炸开了锅。
"送小珂去德国治疗。"周京泽斩钉截铁,"费用我全包。"
"小叔这话什么意思?"孟邢宇猛地站起,"孟家还付不起医药费?"
"那为何要放弃治疗?"周京泽目光如刀,"你们不也这么干过?"
孟邢宇脸色煞白,孟父仿佛老了十岁:"一起承担吧,错要自己补。"
孟阮绵突然哭着闯进来:"爸爸……"
"绵绵来了。"孟父擦着她眼泪,"小珂是你亲姐姐,双胞胎姐姐。"
"太好了!"孟阮绵抽噎着,"姐姐醒了会原谅我吗?"
"有些误会,你不想解释?"周京泽冷不丁开口。
孟阮绵浑身一僵,监控明明都删了,他怎么还在查?
"小叔连我都不信?"她眼泪汪汪。
"随便问问。"
周京泽收回目光。助理说监控被远程覆盖,但技术部从云端捞到段模糊画面——孟阮绵正带着人在他车前捣鬼。
佛珠在他指间骤然崩断。
画展流程走完,周京泽把我带到花园。这是他特地为避喧嚣留的清净地。
"小叔,你早认识林老师?"我踩着他影子走,听说这样人就不会走散。
他突然驻足,我"砰"地撞上他后背。
"怎么不看路?"他掏出手帕给我擦泪。
"分明是小叔突然停下。"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他无奈轻笑:"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揉了揉我头发,转身又走。
是啊,暗恋他这些年,我何曾真正懂过他?
"那你会告诉我吗?"我鼓起勇气。
"或许。"他没有回头。
德国医疗中心,周京泽攥着佛珠盯紧治疗室。
"成功率三成,失败就成植物人。"
"做。"他声音冷硬,眼底却泛红。
助理传来消息:家宴当天的监控被远程覆盖,但云端备份显示孟阮绵带着人在他车前动手脚。
佛珠"啪"地碎裂。他想起孟珂胳膊上的淤青,想起林雪的控诉,想起自己总用"绵绵不会"堵住所有质疑。
监控视频发往孟家时,孟父举着巴掌颤抖:"我们对你还不够好?"
"我怕你们不要我!"孟阮绵瘫坐在地,"你们明知姐姐是亲生的还偏疼她!"
孟阮绵的哭嚎像刀子扎进孟家人心口。孟母搂着跪在地上的女儿轻拍后背:"去小黑屋反省几天吧绵绵。"孟父捏着眉心叹气,他何尝舍得:"你小叔已经知道这事了。"
被押进禁闭室的孟阮绵疯了一样砸东西:"凭什么!孟珂你凭什么!"她突然盯着虚空冷笑:"凭什么被抱错的是我?周京泽凭什么护着你?"
"我喜欢周京泽。"她呢喃着突然大笑,"姐姐,送你份大礼要不要?"
梦境里。
我最近活得特别滋润。每天跟着林墨写生画画,周京泽常来探班,孟邢宇也带着孟阮绵来串门。连梦里周京泽都变得温柔了,就像此刻——
"小叔,水稻啥时候种啊?"
"早稻三月底,晚稻七月初。"
"小叔快看蜻蜓!"
"嗯。"
"我们去溯溪吧?前面有条清亮的小河。"
"好。"
周京泽今天特别有耐心,我偷偷瞥他含笑的眉眼,赶紧收回视线。就贪恋这点温柔吧,我想。
禁闭七天的孟阮绵出来时像受惊的小鹿,抽泣着认错:"我再也不和姐姐闹了,你们别生气好不好?"孟邢宇看着妹妹楚楚可怜的样子,突然想起她刚回家时——
有回为点小事她半夜跑出去,全家找了一夜。浑身湿透的她蜷在孟母怀里哭:"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当时自己怎么做的?他红着眼冲孟珂吼:"都是你!鸠占鹊巢的野丫头!"
此刻孟母搂着孟阮绵安慰:"知错就好,以后咱们好好过。"孟邢宇转身离开,十八年的兄妹情,自己竟从未真正信过孟珂。
浴室里,孟阮绵泡在热水里发呆。直到佣人敲门才回神,她抓起手机拨通周京泽号码,接电话的却是助理:"周总在孟珂病房。"
"他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孟阮绵攥着浴巾的手发白,"孟珂就那么重要?"她永远忘不了初见周京泽那天——孟母让她送水果去书房,阳光里的白衣男子像神祇,而那张写满孟珂名字的宣纸,彻底点燃了她的嫉妒。
碎纸机般撕碎的宣纸飘落,孟阮绵拨通娱乐报热线:"孟家有猛料,你们肯定感兴趣。"挂断电话时,她听见佣人在门外喊:"夫人让您收拾行李,明天去德国看孟珂小姐。"
孟家人登机那刻,梦境里的我正飞往三亚。二十五年头回全家出游,居然是在梦里。四月的三亚人少景美,我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看孟阮绵扎着双马尾堆沙堡——这发型还是我给她编的。
海浪翻涌着退去,带着盐味的风掀起我腰间的丝巾,珊瑚碎渣在漩涡里拼凑出周京泽潜水的身影。
"小珂看这个!"孟邢宇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举着两个椰子晃得水珠乱飞,吸管上凝着彩虹般的光。
这场景像被水泡发的老照片,恍惚间和我某个生日梦境重叠。只不过那次……是臆想出来的圆满。
"蛋糕上那颗草莓,是我故意打翻的。"我想起孟阮绵带笑的眼角,"姐当时怎么不拆穿?"
潮水突然倒灌进记忆——二十岁生日那天,孟阮绵踩着裙摆摔在蛋糕前,裙底那只脚露馅得明明白白。那个心照不宣的瞬间,成了所有悲剧的引线。
因为没人会信我。
谁会相信乖乖女孟阮绵会自导苦肉计,反咬是我推的?他们或许心知肚明,却更愿意用偏袒来补偿对孟阮绵的愧疚。
那天之后,等待我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小珂?"
周京泽不知何时上了岸,平角泳裤裹着紧实的肌肉,水珠顺着人鱼线滑进裤腰。我盯着他结实的胸膛,鼻血突然就涌了出来。
"上火了……"我捂着鼻子躲开视线,听见他喉咙里溢出的轻笑。
疗养院里,孟母抓着周京泽追问:"手术安排在后天?小珂能醒吗?"
"三成概率。"周京泽的视线始终黏在我身上。
我躺在梦里都能听见孟母的抽泣,他们越愧疚,我的梦境就越甜美。就像此刻,周京泽接过孟邢宇的椰子递给我,语气带着调侃:"脸这么红?"
孟阮绵的话像根刺,我恨不得把脸埋进沙子里。孟邢宇突然扣了顶草帽在我头上:"晒的!肯定是晒的!"
夕阳把沙滩染成金橘色,我拎着贝壳朝周京泽跑,孟父举着相机后退,凉鞋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印子。
"咔嚓——"
这瞬间被永远定格。
"孟阮绵!你干的?"周京泽的怒吼突然撕开梦境,手机屏幕映出《豪门秘辛:真假千金与禁断之恋》的标题。
孟邢宇抢过手机,脸色煞白:"假的!小叔你信我!"
"我知道。"周京泽的眼神像刀子般剜向孟阮绵,"但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孟父打圆场:"先安顿下来,京泽你处理。"
我望着周京泽的背影,听见他低语:"小珂,等我。"
夜幕降临,孟父孟母把年轻人打发去酒吧。孟邢宇拽着孟阮绵往集市钻,周京泽突然攥住我手腕:"跟紧我。"
孟邢宇带着孟阮绵和我们分开后,我盯着小丫头盯着集市发亮的眼睛,差点以为他们故意留我和周京泽独处。
此刻我们坐在木板搭的露天看台上,酒吧老板在吧台后调酒,屋内摇滚乐队正嗨得震天响。所有人都挂着乐呵呵的笑脸,女主唱突然蹦到我面前,拽着我的手非要拉我跳舞。推脱半天实在拗不过,我被她拽到酒吧中央的空地。
红色吊带裙随着舞步甩出漂亮的弧线,四周围观群众吹口哨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周京泽端着酒杯,望着我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
"你女朋友真漂亮。"老板递酒时顺嘴夸了句。
"谢谢。"周京泽没否认,这声谢谢听着像盖章认证。老板前脚刚走,又回头补了句:"你俩真是天造地设。"
周京泽抿着酒笑,我带着满身香汗坐回他身边:"小叔,你点的什么酒?"
"初恋。"他晃着粉红色的酒液。
我握杯子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抿了口。甜滋滋的,倒真像初恋的味道。
"小叔也有过初恋?"我装作随口问,眼睛却忍不住往他脸上瞟。
"嗯。"他盯着酒杯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整个人像浸在温水里。
我莫名觉得嘴里发酸,用小勺子使劲戳着杯底的樱桃。周京泽突然凑近:"怎么不继续问了?"
酒精是不是上头了?我盯着他突然放大的脸,心跳直接蹦到嗓子眼:"问……问什么?"
"我的初恋。"他盯着我,眼神认真得吓人。我慌忙移开视线:"小叔你喝多了。"
"嗯,回去吧。"他起身就走,我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堵得慌,还是乖乖跟上。
现实里孟珂的手指突然颤了颤,细微得没人察觉。周京泽还守在病床边,佛珠在指间转得飞快。关于孟珂的新闻已经全网删干净,连条水花都没留下。
助理刚打来电话,说爆料的是个男人,应该不是孟阮绵。可周京泽想起孟阮绵看见他时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摸出手机给林雪发消息:"查查孟阮绵,小心点。"
霓虹灯在夜色里流转,梦境中的我跟着周京泽走在海边木栈道。海风裹着咸腥味扑面而来,他突然停住转身。
"小珂。"他的声音被海浪揉得沙哑。
我僵在原地,心跳漏了半拍。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压抑多年的秘密即将破土。
"怎么了小叔?"我强撑着笑。
他没说话,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我想缩脖子,却被他扣住手腕。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我大脑直接宕机。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我整个人都懵了。这个吻来势汹汹,等我喘不过气时,周京泽才松开我,转而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肩头。
"小珂。"他像喝醉似的呢喃。
"小叔酒量真差。"我犹豫半天,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回到酒店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完全搞不清周京泽是清醒还是糊涂。清醒的话怎么会做这种事?可回来的路上他明明走得稳稳当当。
"周京泽!你混蛋!"我攥着被子咬牙切齿,那可是我的初吻!
现实中的周京泽正坐在孟珂床边,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把书、香薰、鲜花一样样摆在她面前。记忆突然闪回多年前——
那时的孟珂还是扎马尾的高中生,会举着奖杯眼巴巴等他夸奖,他却说:"别骄傲。"她拿着满分试卷求表扬,他板着脸:"还有进步空间。"她和父母闹别扭冲他撒娇,他皱眉:"别闹小孩子脾气。"
周京泽突然弯腰捡起掉落的物品,清脆的响声惊醒了回忆。病房安静得可怕,曾经孟珂在的地方总是充满笑声,她爱说爱笑,会撒娇会见义勇为,像个小太阳。
可后来,她渐渐把自己封锁起来。周京泽突然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错过了多少本该珍惜的时光。
梦境里我是被海风吵醒的,白色纱帘被吹得翻飞,落地窗外是湛蓝的大海和金色沙滩。我光着脚跑去开门,看清来人时愣住了。
"小叔?"
周京泽的脸闯入视线瞬间,我耳尖不受控地发烫。昨晚那些零碎画面又涌上来。
"昨晚……"他抿着唇欲言又止,目光却烫得人发慌。我攥着衣角的手骤然收紧,生怕他吐出"酒后失态"或者"别当真"之类的推脱话。
"小叔,你昨夜喝高了。"我抢先截断话头,指甲掐进掌心。与其被当面发好人卡,不如自己体面收场。
他喉结动了动,低低"嗯"了声。这声回应像根针扎进心口,果然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周京泽都不会喜欢我。
正恍惚着,后脑突然被大手扣住。带着薄荷味的唇压下来,惊得我睫毛直颤。
"这次没醉。"他退开半寸,漆黑的瞳孔映出我呆滞的模样。我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术,看他从容地把我推进洗手间,甚至有条不紊安排人送早餐、备随身包。
直到跟着他走到家人面前,我还没缓过神。妈妈看出我魂不守舍:"小珂不舒服?"
"林老师留作业了。"我随口扯谎,余光瞥见周京泽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孟邢宇立刻帮腔:"出来玩还布置作业?这老师太严苛。"
我含糊应着,始终躲着周京泽的视线。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逃避,那个吻彻底搅乱了我的梦境与现实。
此刻疗养院里,周京泽正一页页翻看我的素描本。从前他不敢细看,怕对上我眼底未说破的情愫。可现在翻着画满他的本子,从青涩少年到如今连笑容都吝啬的男人,心口又酸又涨。
画册末页的炭笔字撞进眼里:"周京泽,我爱你。但我永远无法拥有你。"
终于,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被捅破了。
深夜病房,周京泽守在我床边,新换的佛珠在指间沙沙作响。林雪发来的转账记录像把利刃,剖开他最后的侥幸。走廊尽头传来孟阮绵压低的声音:"把脏水泼给孟珂……就说她下药……"
"编故事的能力见长。"周京泽的声音冷得刺骨。孟阮绵手机摔落,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怒火,突然崩溃:"你们所有人都只爱她!那我算什么?"
周京泽甩开她抓来的手,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刺得人眼疼:"我警告过你。"保镖架走歇斯底里的孟阮绵时,我隔着梦境听见了周京泽的承诺:"不会再有人伤你。"
可伤害已经造成,就像钉进墙里的钉子,拔出来也留着洞。我忽然理解孟阮绵的疯狂——当她发现认亲后,家里早有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宠爱。
晚宴上,我穿着孟阮绵准备的黑色礼服站在聚光灯下。看着角落里她泛红的眼,突然觉得我们都困在命运的牢笼里。
"小珂,手术会顺利的。"现实中的周京泽掖了掖我被角,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
梦境中的我在经历一整天的魂不守舍后,终于回过神来。
我觉得这一天的大家都十分奇怪,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而且,我整整一天没有看见周京泽的身影。
“姐姐你好了吗?”孟阮绵的声音从卫生间外传来,“一定要穿那件漂亮裙子哦。”
下午的时候,孟阮绵神神秘秘将一个黑色的礼盒抱进了我的房间。
是一条黑色的鱼尾抹胸长裙。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湿意,孟阮绵牵着我的手,赤脚踩在退潮后的沙滩上。
远处灯塔的光束穿透夜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的裙角被风吹得翻飞,她望着前方翻涌的海浪,喉咙发紧:"绵绵,我们到底要去哪?"
现实里孟阮绵给我的阴影太深,和她独处时总忍不住发抖。孟阮绵没应声,径直把我拽向礁石堆。月光把浪花砸在石头上的水珠照得像碎银子,我一抬头就看见周京泽站在几步开外,爸妈和哥哥都围在他身边。
孟阮绵突然松开我的手,笑着挽住孟邢宇的胳膊。周京泽朝我走来,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喉结上下滚动:"小珂,有句话欠你太多年了。"
我的心跳得要撞破肋骨,指尖掐进掌心。他粗糙的指腹擦过我眼尾,声音哑得厉害:"你十五岁画第一张我的肖像时,我就看穿了你那点小心思。"
呼吸瞬间凝滞。我早猜到他可能察觉,却没想到那么早。
"可我是你小叔,是周孟两家关系的纽带。"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直到你开始躲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发烫的掌心突然插入我发间,他额头抵着我的:"我也会嫉妒你和别的男生说笑,会气阿宇欺负你,更怕……怕你就此消失。"
海浪声轰鸣中,他的吻落下来。比那晚更凶,我浑身发颤,眼泪混进交缠的呼吸里。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发白,像攥着场随时会醒的梦。
"我爱你。"他贴着我唇瓣低语,"当我女朋友好吗?"
正要开口,后脑突然炸开剧痛。手术灯骤然亮起,德国专家围在手术台前,器械在孟珂颅顶翻飞出残影。周京泽攥着佛珠站在门外,助理递来的文件被掌心渗出的血染红。
"周总,孟阮绵买通记者和伪造报告的证据齐了。"
他扫了眼文件,目光仍死死钉在手术室门上:"等她醒了,我要让所有伤她的人付出代价。"
孟邢宇抢过文件的手在抖:"绵绵她……"
"在疗养院,很安全。"周京泽眼神扫过孟家父母,"现在,都给我闭嘴。"
"有效果了!"护士的喊声让所有人屏住呼吸。孟母瘫在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小珂,求你……别丢下妈妈……"
周京泽盯着心跳监护仪,后槽牙几乎咬碎。他想起手术前夜那个荒诞的梦,梦里他在沙滩吻了孟珂,可醒来时,现实的重担压得他连踏出那步的勇气都没有。
梦境开始崩塌。碧海蓝天裂开蛛网纹,周京泽的身影逐渐透明,指尖穿过我的身体:"小珂,抓住我!"
"如果醒来你还讨厌我怎么办?"我哭着后退。
"不会!"他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像要捏碎骨头,"这次绝不松手!"
坍塌前最后一秒,我扑进檀香味的怀抱。可下一瞬,刺目白光吞噬一切。
消毒水味呛得我咳嗽,监护仪滴答声撕开黑暗。孟母的泪砸在我脸上,周京泽僵在床尾,佛珠散落满地。他冲到床边却在半空停住,嗓音沙哑:"醒了……就好。"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孟阮绵披头散发地冲进来:"她凭什么醒!该死的是她!"
孟父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文件散落如雪——转账记录、伪造报告、录音证据,每张纸都像刀子剖开她的伪装。
"你们以为她无辜?"孟阮绵擦着嘴角的血笑,"她偷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
我闭上眼,三亚的碧海和眼前狰狞的面孔重叠。泪水浸透枕头,原来清醒的代价,是亲手撕碎那个完美的梦。
我本该在梦里永远幸福的。
病房里只剩我独自躺在病床上,月光透过玻璃窗在脸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周京泽隔着门上的小窗凝视我,他知道我并未真正清醒,只是睫毛颤动的假性苏醒。
"小珂。"他第一次在现实里喊这个亲昵称呼。
我装睡的睫毛又抖了抖,却没等到下文。直到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重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现实里的周京泽永远这般克制,连句真心话都说不出口。
我又坠入那个梦境。咸涩的海风卷着浪花扑面而来,曾经表白过的沙滩此刻空无一人。孟阮绵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在背后炸开:"姐姐,他们根本不爱任何人!"
我僵在原地不敢回头,听着她带着恨意的剖白:"我嫉妒你,所以抢走了你的一切。"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随时要被夜色吞噬。
"孟珂!"周京泽的轻唤将我拽回现实,晨光刺得人眼眶发酸。我死死攥住他手臂:"孟阮绵在哪?"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周京泽脸色骤变。我盯着他翕动的嘴唇,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孟小姐自杀了。"
手术室外的长廊像条冰冷的隧道,孟家父母互相搀扶着发抖,孟邢宇瘫坐在铁椅上。当医生摇头那刻,孟母的哭嚎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周京泽捻着佛珠的手背暴起青筋,满脑子都是我破碎的眼神。
病房门开时,孟家人鱼贯而入。孟邢宇红着眼眶追问:"你怎么知道……"我望着孟母憔悴的脸,喉咙发紧:"梦里她来告别了。"
"你该恨她的。"孟邢宇攥紧拳头,我却盯着窗外枯枝摇头:"如果没有那些事,她本该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妹啊。"孟母突然扑过来抱住我,温热的眼泪浸湿病号服,孟邢宇将我们俩搂进怀里,连沉默寡言的孟父都扶着墙泣不成声。
周京泽默默退到走廊,摸出震个不停的手机。有些事总要有人善后,就像摔碎的镜子再怎么拼凑,裂痕永远横在光洁的镜面上。
回到孟家老宅时,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对楼亮灯的窗户。
我拉上窗帘,把自己和周京泽的世界彻底隔开。
坐在书房的周京泽用眼角余光瞥向窗外,看见我动作时,捻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孟珂自打苏醒后就变了,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从前的依恋和炽热。
他早该如释重负才对,毕竟这曾是他所期望的。可此刻心口却泛起细密的刺痛,像被无数银针扎着。修长手指抚过画册末页的两行小字,他忽然扯了扯嘴角。
次日清晨。
孟阮绵离世后,我再没做过梦。那些真实得可怕的过往,随着她的消失全部烟消云散,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餐桌上重现昏迷时的场景。我刚放下碗筷,孟父就宣布要在意大利为我办个人画展。
"啪!"
玻璃杯从掌心滑落,碎裂声让我猛地回神。佣人比我动作更快,眨眼间地面恢复光洁,连餐具都换了新的。
"小珂?"孟母握住我的手,指尖带着温热,"有没有伤着?"
我望着满地狼藉消失的地方摇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妈妈,就是……太开心了。"
周京泽将我的僵硬尽收眼底。现在的孟珂让他感到陌生,从前是他刻意保持距离,如今却觉得两颗心越隔越远,远到终将成为同桌吃饭的陌生人。
"画展的事不用你操心。"他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专心创作就好。"
我迎上他目光怔了怔,很快垂下眼帘:"好,谢谢小叔。"
听见这声疏离的称呼,周京泽心脏猛地抽搐。她从未用这般冷淡的语气同他说过话,即便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望着他的眼神也带着光。
第二十五章
余光里周京泽的异样没能逃过我的眼睛。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我太清楚此刻他眼底的困惑。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小叔,这次我真的要放手了,你也……别再给我希望。
接下来几天我泡在画室,除了吃喝睡几乎不出门。当林墨突然出现在门口时,我正握着画笔发愣。
"孟小姐?"他环顾着满墙画作,语气惊讶。
我瞬间明白过来:"是小叔请你来的?"
"他说让我指导你。"林墨摸着画架边缘苦笑,"可我看你根本不需要老师。"
我笑着把人拉进画室:"林老师别谦虚,我正想请教呢。"
整个下午,画室里不断回荡着两人的交谈声。周京泽倚在楼梯转角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孟珂身上,将她发梢都染成金色。得到夸奖时,她耳尖泛红的模样让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追着他喊"小叔"的小姑娘。
我余光瞥见消失的衣角,笔尖在画布上顿了顿。忽然想起梦里林墨说过的话:"天赋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心热爱,能感知世界的美好。"
画布上渐渐浮现出穿芭蕾舞裙的少女,裙摆像盛开的白蔷薇。两个稚嫩的童声突然在脑海炸开:
"什么时候才能进去跳舞呀?"
"快走吧,妈妈要着急了。"
记忆碎片突然拼接完整——少年宫玻璃窗外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分明是幼年的孟阮绵!那天我被司机抱着离开时,两个女孩就这样擦肩而过。
命运真是爱开玩笑。
出发去意大利前夜,我在画室整理作品。有些画要留到画展当天揭幕,便谢绝了家人帮忙。
深夜收工时,我抱着最后一幅画走向隔壁别墅。
"咚咚咚。"
开门声响起时,周京泽正披着睡袍。看见我的刹那,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小叔。"我举起画作,"给您准备了个礼物。"
一片蓝色的大海,周京泽穿着黑色西装站在礁石群前的沙滩上,夕阳落在周京泽的身后,他嘴角带笑。
是我梦境中的周京泽。
我将梦境中的周京泽画了下来,只此他一个人站在沙滩上,像是透过画的纸页看向我。
周京泽接过画后,我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周京泽拉住了手腕:“小珂!”
周京泽的声音里带着情绪,是他本不该有的。
他看见我转身时,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
“小叔。”我没有回头,声音却颤抖着,“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周京泽的心被揪住了,他似乎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他要永远失去了。
“可是小叔,以后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对你产生那些,不该产生的情感了。”
“小叔,我放过你了。”
我好像将自己心中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瞬间,我觉得轻松极了。
周京泽僵在原地,腕间檀木珠串突然断裂,噼里啪啦砸在大理石地面。
感受到握住我的手缓缓松开,我再也没有回头地离开了。
周京泽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站了很久,看着地上散落的佛珠,真的有些东西,他永远的失去了。
直到王妈走上来提醒他,他才像找到了几缕灵魂般回房躺在了床上。
他无法入睡,只要他一闭眼,孟珂的身影就会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小时候的孟珂、青春时的孟珂、长大后的孟珂、昏迷的孟珂、甚至是刚刚站在门口的孟珂。
周京泽觉得自己像丢失了灵魂了般,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在晨光来临时,他终于进入了睡眠。
可他的梦里,也全是孟珂。
他好像梦见了自己在花园里为她揉腿,孟珂亲吻了他,他背着她回到了房间;好像梦见了他们在酒吧,别人误会孟珂是自己是女朋友时,他心中其实开心得像蜜一般;好像梦见了在海边的栈道,他主动的亲吻了孟珂。
最后的一个场景,是他站在日落的海边沙滩上,看着身穿黑裙的孟珂朝他走来。
他的额头抵住孟珂的额头,向她述说着自己心底那些生长蔓延的爱意。
可就在他等待她回答的那一瞬间,狂风大作,海浪扬起。
孟珂消失了。
周京泽惊坐了起来,回过神来看向自己摆在床头的画。
好真实的梦,真实到像是真的经历过一般。
抵达意大利当天,我竟在酒店的房间里收到了周京泽送来的绿色长裙。
我看着这条绿色的长裙,伸出手指摸了摸。
连丝绸的材质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现实里的周京泽送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给我?
我猛然抬头看向周京泽。
“小珂,那天我做了一个梦。”周京泽好似知道我在疑惑什么,“梦里我送了你这条裙子,你很开心。那个梦好真实,真实到我还以为是真的发生过的。”
想到那个梦,周京泽竟然眼神中露出了些向往。
“谢谢小叔,我很喜欢。”
我没有回答周京泽关于梦的事,从周京泽手中接过了长裙。
是啊,都只是梦罢了。
周京泽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神看向我:“小珂你是不是也做过那些梦,那幅画,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在周京泽有些痛苦和期盼的眼神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小叔,只是梦罢了。”我的语气冷淡又平静,将周京泽最后的希望全部砸碎。
“是啊,只是梦。”周京泽有些失神的呢喃。
深深的看了一眼我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感受到自己心中对周京泽还存留着一些期盼。
或许是因为周京泽说起了那个梦。
梦里的周京泽,真的太好了。
可一切都消失了,现实里的我和周京泽,注定是平行线。
画展如期来临。
米兰国展中心的展厅里,我的《虚实之茧》引发轰动。
画布左侧是插满管子的病房,右侧是日落温柔的梦境海滩,而中间撕裂的缝隙里,一只男人的手正在坠落。
记者追问其中的隐喻,我望向展厅角落。
周京泽站在《秘果》那幅画前,画中伊甸园的蛇缠着他腕间佛珠。
“曾经……我做过一个梦,那是一个和现实里完全相反的梦。”
“从前我不懂为什么有些爱不能表达,不能述说。”
我停顿了片刻,“但后来我明白,有些爱注定是错的,是该放下的。”
周京泽在我的回答中身躯一震,彻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我,真的不再爱他了。
再次睁开眼,周京泽好像也变回了从前那个周京泽。
只是他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心笑着的我,眼神中闪过瞬间的情愫。
我透过人群和周京泽的眼神汇合了。
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没有再产生任何的波澜。
真好。
我在心中低语。
那些关于梦境中的美好,关于现实里的破碎,就这样湮没在时间的河流里吧。
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我和家人还有很多时间去重新培养感情,他们会如同梦境里的那样幸福。
或许以后我会遇到一个满眼是我的爱人,一个热烈的、自由表达的爱人。
哪怕没有遇到也没有关系,我完全有自己幸福生活的能力。
醒来也好。
这是我在醒来后第一次由衷的,真正地融入了现实世界。
我将不再逃避,将把一切放下,将重新出发。
我将继续无尽地探索这个世界,去找寻那些在我生命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感受一阵风,追逐一个梦,或者仅仅是发个呆。
(全文完)
作品声明:内容存在故事情节、虚构演绎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