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我选个养子,我看到大公主头上一行字,嘴角一弯:我要她
发布时间:2025-06-24 23:26 浏览量:2
「倾儿,挑个皇子吧。昀泽虽不如珏儿出色,但也算聪慧懂事。」
萧彦想伸手拉我,却被我巧妙地躲开了。
目光落在瘦弱的永宁身上,我问她:
「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她抬起头,那双黑亮的眼睛冷得像冰山,带着凛冽的寒风。
「做你女儿,会挨打吗?」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行字:
【果然心机深沉,这么一问,就是让贵妃知道她经常挨揍。】
【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皇帝的支持,她注定只是个陪衬罢了。】
【八岁杀嬷嬷,十岁火烧后宫,十二岁混进军营,十八岁杀回京城血洗皇城……这姑娘成长得太快了!】
这么厉害?看来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我心里暗喜,强忍着笑,郑重回答:
「人人都说我跋扈嚣张,仗着你父皇的宠爱作威作福。谁敢欺负你,我就要他的命!」
她惊讶地抬头,又盯着萧彦看了一会儿,继续问:
「做你女儿,能吃饱饭吗?」
弹幕又炸了:
【这心机真是从小培养的,挨打又挨饿,她这是想用道德绑架让贵妃收留她啊!】
【贵妃可不是搞慈善的,她还想当皇太后呢!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选个公主。】
【别忘了,贵妃也是个狠角色!】
都是狠人?那咱们岂不是挺合拍!
我越看越喜欢,握住永宁干瘦的手坚定地说:
「我关雎宫里有的是吃的,随便你吃。没有的,我去给你找!」
她蜡黄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你不担心我会闯祸?」
弹幕还在吵:
【她不会真想把废物点心当女儿吧?放着男主不要,太离谱了!】
【皇后那边等着抱男主大腿呢,关雎宫里的恶毒女配迟早完蛋!】
【话说回来,这种互相救赎的故事还挺暖心的,毕竟公主杀人放火也只是为了自保嘛!】
【楼上天真了,什么都给她只会害了她!】
原来这丫头手上还有过血案啊!
我却笑了,那是阿珏死后我第一次笑:
「那就试试看,到底谁更会闯祸!」
萧彦袖下的手微微收紧:
「倾儿!」
我们四目相对,我反问:
「为珏儿报仇,你说有千般无奈。可我选个公主,你就万般不乐意。陛下,你到底想怎样?」
他神色一僵,压下烦躁低声哄道:
「朕并非不愿。只是永宁性子太倔,不好养。再说不过是个公主,哪比得上皇子尊贵?倾儿,别闹脾气了,看看昀泽多好。
他随了谢贵人的性子,温顺谦逊,就在你眼皮底下长大,省心得很!」
他避开我的目光,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朕只是不想让你再费心了。」
他满眼深情,好像给我安排了一条光明大道。
但我看到萧昀泽头顶浮现的文字:
【这就是未来的天子,恶毒女配最后死在他手里!】
【皇帝苦心筹谋这么多年,就为了扶他登基,贵妃你可别掉链子啊!】
【这对母子要是联手,怕是要在朝堂和后宫掀翻天!】贵妃居然连正眼都不瞧男主一眼,什么意思?】
【她不要,皇后可就要抱男主大腿了!反正皇帝也想找个人扶持他!】
扶持他?我看向萧昀泽,他表面温润知礼,但那副假正经的模样让我厌烦。
倒是站在一边的永宁,冷清孤傲,像个蓄势待发的狼,倔强的性格跟我一模一样。
我毫不犹豫把她拉到身边:
「臣妾就要永宁,多谢陛下!」
弹幕炸了:
【她疯了吧?放着未来天子不要,抱了个九族大礼包!】
【男主别哭,皇后娘娘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抱上皇后大腿,把关雎宫那些恶毒女配扫平!】
扫平关雎宫?皇后那病秧子敢吗?
萧彦深吸一口气,带着帝王威严问我:
「贵妃,你想清楚了吗?」
永宁是个女孩,无法继承大统,若我收养她,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称霸六宫的机会。
但他为了给萧昀泽找个好出身,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十五年来,我和他并肩作战,帮他挡下了皇宫里一半的腥风血雨,就是为了成为紫禁城里最高的女人。
可当我的儿子萧珏惨死眼前时,身为九五之尊的他却劝我忍一忍。
既然他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换我来做吧。
杀疯了的恶毒女配?听起来不错,我倒要试试!
永宁搬进了我的关雎宫,只带了两个老嬷嬷和几件不合身的小衣服。
没了男主在场,那些奇怪的文字就消失了。
永宁一点也不乖,更不懂什么规矩。
我还没坐稳,她已经扯下一只鸡腿啃起来。
嬷嬷们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我坐在她对面,像当年给阿珏盛汤一样,给她盛了一碗汤。
她埋头吃肉,始终没抬头看我,也没碰那碗汤。
转眼间,满桌美食就被她吃得只剩残羹剩菜。
她擦了擦嘴,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宫灯映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消瘦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疼。
「下次多准备些肉,这孩子爱吃荤。」
看着桌上少了一根的筷子,我忍不住笑了。
这永宁,真有意思!
红叶小声抱怨:
「娘娘怎么还笑得出来?您要哪个不好,偏要选她?您看这礼仪规矩,哪里像个公主的样子?
鸡腿啃一半,骨头都不知道扔哪儿,太失体统了!
依奴婢说,明天就把她送回去吧!听陛下的,选二皇子多好。
二皇子读书好,懂礼貌,最重要的是最听话!不像大公主……」
我饶有兴趣地问:
「她哪里不好?」
「她不懂规矩,目中无人,表面功夫都不会做,说吃就吃,说坐就坐,连讨人开心的话都不会说,穿的衣服还短了一截,跟宫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红叶忽然停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这样的永宁,多么像当年从漠北被押进宫当质子的我啊!
我摸了摸手腕上太后临终前给我的镯子,轻声道:
「她没人庇护教导,在这吃人的地方活着都不容易了,你还想让她怎样?」
红叶愣住了。
我继续说道:
「况且,她比你想象的聪明多了。拿一根筷子引我过来,我就带你去看看戏!」
裹着披风,我带着红叶深秋夜里踩着凉风站在永宁窗前。
因为刚才犯了规矩,堂堂公主正被两个嬷嬷劈头盖脸地训斥。
一个胖嬷嬷叉腰戳着永宁额头:
「饿死鬼投胎吗?狼吞虎咽丢人现眼!平时没教你规矩还是饿着你了?
蠢东西,不知道讨好贵妃多拿赏赐回来?就你一身行头,够我们吃香喝辣一年了!」
另一个嬷嬷拿着戒尺噼里啪啦打在永宁背上:
「贵妃多跋扈你知道吗?在她面前丢人现眼,你不想活了,我们也不想陪你死!
要不是皇后娘娘大发慈悲留你一条命,你早就被后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蠢货,巴结不该巴结的人,明天就去皇后娘娘那儿求顿好板子吧!」
没有母族支持、不受宠的公主,这些年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红叶刚才还数落永宁,现在却傻了眼。
她气得要冲进去,却被我一把抓住手腕。
永宁把我引来,可不是让我看她受委屈的。
果然,片刻后一个嬷嬷掀帘走了出来。
跪在蒲团上的永宁站起身来。
「今晚别睡了,跪着给太子抄经书讨贵妃欢心。
窗户打开,冻着才更能博同情。带病抄经书,才更讨人喜欢!
贵妃问话的时候,给我乖巧点,多拿些赏赐傍身。
一个秋后的蚂蚱,你也依靠不了多久。还是要多谋划银钱……」
开窗的嬷嬷刚转过身,就被一块锋利的鸡腿骨刺进了喉咙。
鲜血溅了永宁一脸,她却笑得森然:
「下去托梦吧,让你儿子烧纸,阴曹地府什么都有!」
那嬷嬷捂着脖子软软倒下,显然还没断气。
永宁端起铜壶,笑得像鬼魅一般步步逼近。
这副运筹帷幄又目空一切的样子,真让我喜欢极了!
和当年在后宫偷偷杀人的我简直一模一样!
我被扔进后宫当质子那年,皇子公主们个个都凶狠。
因为白家军战败,我父母虽已殉国,仍背上了祸国殃民的骂名。
他们举着正义的大旗,怂恿丫鬟嬷嬷明目张胆地欺负我。
那张看似华丽的床,铺着厚厚的锦被,可躺下后才发现里面潮湿不堪。
白花花的米饭里,总是藏着沙子,难以下咽。
皇帝日理万机,顾不上一个小小的臣女。
当时的皇后不得宠,又无母族支持,早已被贵妃挤兑得无立锥之地。
我在无休止的刁难和欺辱中,望不到外祖父来救我,便明白生死都在这厚重的宫墙之内。
所以,那个往我床上泼冷水的小宫女,嚣张地拍手转身时,被我一板凳砸爆了头。
拖着她的尸体,我带着满身鲜血和用血画出的云家军烈火旗,闯进了养心殿。
那天冷风呼啸,像极了今夜。
我带着满身伤痕和后宫种种刁难,一头撞上养心殿的御桌,用鲜血淋漓的方式求生。
天子这才发现,我云家女在宫里过得竟是这般朝不保夕的日子。
皇子公主们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寻求庇护,而是拿起桌上的剪刀,疯狂地冲向道歉的皇子和公主。
想杀他们,凭我一人何其艰难。
于是我拿欺负我最狠的大皇子侍从开刀。
当着一群皇子公主的面,那侍从被我一剪刀戳穿喉咙,胸口被扎得全是血窟窿。
他想喊,却因喉咙坏了发不出声,只能伸着血手向吓傻的大皇子求救。
我没让他死,一边数着皇子公主们的罪状,一边用剪刀戳瞎他的眼睛,划烂他的脸,甚至把骂我的嘴撕到了耳根。
动作快得让公主们惊叫连连时,我已经满身鲜血地看向他们:
「下一个,谁想上来试试?」
那一天,皇子公主们吓得病了好些天。
毕竟他们不是战场上长大的,靠着皇权撑起的底气,并不像表面那么坚强。
敲打了这群纸老虎后,护卫的刀即将落下时,我身子一软倒在了血泊之中。
再醒来,我假装忘了一切。
茫然地看着带着厚礼来道歉的皇子公主们,弱弱道:
「你们当真不欺负我了?」
「不不不!不会了!」
「也不会骂我了?」
「自然自然!」
我松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脚下:
「多谢陛下疼爱!」
皇帝讳莫如深,皇子公主们看我像看鬼。
只有皇后心疼地把我抱进了怀里:
「太医说倾儿惊惧过度,失了忆。虽她不记得那些过往,你们也当记得今日之诺,勿要再惹她发病。」
我把贵妃的大皇子拉下了马,给皇后送了一份很大的见面礼,如愿被送进了皇后跟前,说是学规矩,实际求庇护。皇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后宫里不养闲人,你若无用,本宫也不会留你。」
可我到底,踩着一条条人命留下来了。
「想跑?这关雎宫不是公主所,你逃不掉了。」
永宁落下的一脚将我思绪拉回。
在嬷嬷惶恐往门口爬时,永宁拦住了大门,眉尾一挑,拎起铜壶一下又一下地砸了下去。
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打得实实在在。
直到嬷嬷在血肉模糊里彻底没了气息,她才扔下了变形的铜壶。
带着一脸血转过了头来:
「娘娘,永宁闯祸了!」
永宁为求生路,用了曾经我用过的方法。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陪衬女配。
故去的太后,曾经的我,和当下的永宁,都是。
我们连活着都要用尽全力,旁人却只看到了我们满身的血,冠之以罪大恶极的骂名,称我们为恶毒女配。
可人生短暂,又有谁不是自己短暂命途里的唯一主角呢?
我们不认命,就错了嘛?
「杀个刁奴,算什么闯祸!」
我掏出了帕子,将人拉在身前,细细帮她擦着脸上鲜红的血。
她从未得到过肯定,所以略显震惊地抬眸看我:
「他们说我是吃人的怪胎,娘娘觉得呢?」
我摇摇头,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他们还说关雎宫里住着活阎王。可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阎王吗?」
那些冠于污名之下的真相,那些被扼住喉咙必须咽下去的委屈,我都能感同身受。
在我这里,永宁不是另类。
永宁的话堵在了嘴里。
好半天才又问道:
「你不准备把我推出去?就不怕我嗜杀成性,当真给你惹麻烦?」
「那你是杀人狂吗?」
「当然不是。」
「所以,我怕什么,你又怕什么!」
她握着筷子的手一抖:
「你和她们说得不一样。」
「没长獠牙,还是不够凶神恶煞?」
对上了那双猩红眼里的我,裹着红披风,倒像只千年老狐妖,狡黠得可怕。
「可你今日却是做错了!」
她蓦地抬眸,看向我。
下一瞬,被捂着嘴按在门外的另一个嬷嬷被拖了出来。
老东西满眼惊恐,涕泗横流,不断嘶吼着求饶,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
永宁的手攥成了拳头,微微在发抖。
「恨她?」
永宁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要报仇吗?」
永宁直勾勾看我:
「可以吗?」
「当然!」
话音落下,红叶便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扎入那嬷嬷脖子上的脉搏跳动处。
嚣张的嬷嬷甚至来不及惊恐与大叫,已经在喷涌的血里睁着一双瞪圆了的眼睛,彻底咽了气。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仇就那么报了。
永宁有一瞬间的怔愣。
我俯下腰身,平视她:
「你错在了三处。其一便是下手的时机不对,若是这个嬷嬷折身回去,以二对一,你胜算就小了。
「其二是你下手之处错了半寸,所以她没能一招毙命。这个日后红叶会教你。
「第三,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记住了,你是我女儿,便能握住更大的生杀大权,可越是如此,每一次出手越要慎重。溅一身血,很难脱身的。」
我使了个眼色,两具死透的尸体便被拖了出去。
「动静大点,我们都沾了血,怎能让对手干净!」
永宁震住。
她还小,没见过的场面和想不到的后果还太多。
我与她解释:
「我们忙完了,该换旁人忙了。你不会以为,杀完人就结束了吧?」
怔怔看了我许久,她才乖顺点头:
「娘娘教训的是,永宁知晓了。下次……」
「下次不许随意杀人!」
我拦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夜里风大,呼呼地落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我解开了披风,裹了上去:
「我既要了你,就一定会护你到底。你的仇恨,自然有我为你出头。
「夜路不好走,你要拉紧我的手,陪我走一程才是。」
冷月高悬,我行走在冰凉的夜里,再不是形单影只。
救不了珏儿,不想再错过另一个我。
没被真切爱过的人,你给她一颗糖都会让她甜一辈子的。
我是,永宁也是。
她知晓了我的善意,双眸泛红,瓮声瓮气回了个「好」。
那一路,她不自然地把我的手握得很紧。
永宁满身血污,是红叶帮她洗干净的。
红叶本是多话的人,却也在那遍体鳞伤的痕迹里闭了嘴。
那晚永宁睡得并不安稳,到底是个孩子,杀了人也会做噩梦,也会害怕,也会满头大汗里骤然惊醒。
可恰好,有个思念孩子的母亲,一夜一夜守着枯灯到天明。
四目相对里,她的脆弱与惶恐无处遁形。
「后宫里不养闲人,你会因为我不中用,把我送回去吗?」
那一刻,她眼里闪着泪花,即将淋湿了她满肚子的期待与希望。
想起拽着太后娘娘的衣角求她庇护的我,也如永宁一样,唯恐被拒绝后断了活路,我便心像被裹了沙砾,细细密密都在痛。
我帮她裹紧了被子:
「我要了你,就不会再放手了。一直一直不会!」
她紧绷的脊背渐渐软了下去。
试图用那双消瘦如枝丫的手来回抱我,可从未与人有过亲近之举的她,还是失败了。
我不在乎,因为等得起。
可有人却坐不住了。
万皇后带着六宫妃嫔杀进了关雎宫,声势浩大地拿我问罪。
狗腿子军师怡贵人率先冲我发难了。
「当年大公主失足落水后伤了身子,一院子刁奴被处理了干净,妾身看不得她受委屈,才在皇后娘娘面前力荐了细心的张嬷嬷与李嬷嬷去大公主身边伺候。
「这二人行事仔细周到,从来谨慎规矩,不知何处惹怒了贵妃娘娘,竟惹下杀身之祸。求皇后娘娘为枉死的嬷嬷们做主。」
看她那副迫不及待送人头的蠢样子,我就想笑。
因为想笑,我就真的笑出了声。
望着感到被羞辱了的怡贵人,我羞辱得更不留余地: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狗叫着向我问责?我惩罚两个刁奴还要过问你的意见?」
哭得正起劲的怡贵人一僵。
「那朕配吗?」
萧彦来得真及时,皇后的脊背瞬间挺直了三分。
夫妻一体,同心同德,他们做得真好。
萧彦不悦地坐在了皇后身侧,抬眸看我时,满眼都是不耐。
不像曾经,为得中宫支持,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滂沱大雨中站了整整一夜,只为骗我的真心与太后的青睐。
真心易得,只瞬息万变。
如今他有的,只有人前的虚情假意。
我庆幸自己得太后教导,对帝王的千万虚情假意里的那么一丝带毒的真心,从未在意过。
「陛下也认为臣妾是滥杀无辜?」
我话音刚落,怡贵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永昌听说自己的两个奶嬷嬷被贵妃娘娘打死了,当夜便起了高热,哭着闹着要嬷嬷。求陛下,为妾身做主。」萧彦烦躁地揉着眉心:
「云贵妃,有话就说,朕很忙!」
因为没选他器重的萧昀泽,他便连装也不想与我装了。
我了然,抬眸与他对视道:
「皇后娘娘杀进我关雎宫拿我问罪,口口声声求公道,那本宫也为自己的女儿求个公道。」
我转身掀开了永宁的衣袖,当众露出了上面密密麻麻的伤。
在众人倒吸凉气时,看向难以置信的怡贵人与皇后:
「肆意凌虐大公主,这样的刁奴要她们的命过分吗?还是说,有人觉得大公主无枝可依,遭此厄运也是她活该?」
上面针扎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伤,新旧交叠,触目惊心。
嬷嬷不会做这般蠢事情,是永宁早在要算计她们的命时,便对自己下了手。
身上的伤如何展示在人前,只有手臂上的伤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所有人一个重击。
「他们说永宁孤僻恶毒,心狠手辣,杀狗伤人最是恶毒至极。
「可她无依无靠,只是想活着,这也有错?」
满堂静默里,只有永宁委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泪。
配角的命像角落里的一粒尘埃,属于主角的风一吹就散了。
我们没有天赐的金手指,没有命定的大时代,只是活着已经要费尽力气。
可用力活着,算错吗?
皇后向来伪善,一句虽怡贵人举荐她难逃失察之责,便将一切推给了怡贵人。
皇后虽蠢,但并未坏到骨子里。
倒是怡贵人,招招杀人不见血的计谋,才是真正恶毒无比。
而我今日为的便是怡贵人。
二选一里,萧彦毫无意外保的仍是中宫。
最终,怡贵人以戕害皇嗣之名被打入了冷宫,以警六宫。
她被拖走时,满脸都是惊恐,不断向她的表姐皇后求救:
「皇后娘娘救我,我是永昌的生母,如何能进冷宫。表姐你……」
她话没说完,被捂了嘴。
皇后蠢笨得可怕,没了狗头军师定会乱了方寸,她会想尽办法去救人。
我看向永宁:
「你的仇,我的怨,都要了断了。」
当晚,我便趁夜深人静去了一趟冷宫。
在怡贵人大惊失色之际,用皇后送她的衣裙,勒住了她的脖子。
红叶看门,永宁抱腿。
在那个悄无声息的晚上,将一次次对永宁释放最大恶意的怡贵人勒死在了冷宫里,挂在那棵红柿如火的树上,来来回回地荡。
永宁看着那双踢过她无数次的绣花鞋,情绪失控,哭出了声来:
「原来,我做梦都想做的事情,做起来竟这么简单。
「她再也不能欺负我,对不对?」
我擦去她脸上的泪:
「对。以后再没有人欺负你了。」
那晚,哭够了的永宁累极了,睡了一个大懒觉。
以至于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顶着一头乱发,惊慌失措地赤脚奔来时,被门槛绊了脚,跌落的身子差点摔碎了她的美梦,却被我接在了怀里。
风很轻,我的声音也很轻:
「别怕,是真的,都是真的。」
她的身子在发抖,捏得我手臂生疼:
「我……我不是在做梦?」
她很快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因为红叶端出来了满满的几碗肉。
那是红叶听她梦里叫着要吃肉,一早煨在炉子上的。
永宁从未被人如此珍视与疼爱过,她在眼泪里,慢慢收起了身上的刺。
怡贵人自戕被发现时,已到了半月后。
皇后寻着借口去放她出冷宫时,才发现人都挂臭了。
宫人说她有巨大的冤屈,才死不瞑目,双眼瞪得老大。
有人背后说,她对皇后有怨气,才挑了皇后送进去的衣服上吊。
万皇后闻讯摔落了茶碗,当夜便被吓病了。
我帮永宁手臂上着药,耐心教她:
「报完仇就要乖乖的了。
「皇宫里不是只有打打杀杀的,靠的始终是这里。」
我翘着护甲,指着自己的脑袋。
「若无掀翻天的智慧,便是白白送人命。懂了吗?
「我养你不容易,不要白白把命送了,让我伤心一场。」
她艰涩地点了点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我想这次她是真懂了。
藏在衣袖里的短刀,被她塞在了枕头底下。
转头被我塞了一摞字帖,笑着等她读书写字。
永宁很聪慧,书读一遍就熟烂于心。
游走在宣纸上的字,大气磅礴,与京中贵女们的簪花小楷大不相同。
我夸她上进,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她眉眼里皆是欢喜,可还是沮丧地小声道: 可即便如此,我也比永昌相差甚远。」
我不赞成地回她:
「你只是比她出发晚了些罢了。人生的长途赛上,谁能攀得高峰,谁又能拔得头筹,还未可知呢。但本宫一向看人很准,本宫的永宁,不会比任何人差的。」
她刚咧开嘴角,我便又道:
「毕竟你若差了,丢的便是我的脸面。」
她笑意僵在脸上,撇了撇嘴:
「那边再加一个时辰,多写几张字。」
她说到做到,当真又坐了一个时辰。
为示奖励,红叶端着一盆糕点来到她身边。
可赏的那块点心还没送到她手上,便被萧彦一把拂落。
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落在了永宁的脚尖前。
她刚弯下腰身要去捡,便被萧彦的刻薄砸了个满头满脸:
「就为她,你放着昀泽不要?
「到底是为和朕斗气,还是要与皇后较劲?」
他厌烦的视线从永宁的字上一扫而光:
「她都八岁了,写的字歪歪扭扭,规矩学得乱七八糟,连京中稍有底蕴的人家的小姐都不如。若非皇后宽厚,她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你还要如何?」
怡贵人死了,世人皆说是皇后让她顶罪,未免东窗事发,又被灭口。
如今万家与苏家在朝堂闹得不可开交。
萧彦自然知道少不了我的手笔,便往永宁身上发泄着怒火。
永宁唇间血色瞬间褪尽。
她以为她的委屈被萧彦看到了,她也能得到与其他皇子公主一样的疼惜。
可帝王眼里,只有有用与无用的人罢了,于萧彦而言,永宁是无用的。
她等不到她想要的父爱了。
曾经病弱的萧珏虽被封为了太子,也与萧彦只有君臣的礼,没有父子的情。
那些被文武大臣和后妃们嚼了好些年的烂话,被萧彦摊在了我面前。
「前朝斥你僭越,后宫骂你跋扈。倾儿,朕很累,便是为了朕,你就不能多收敛几分自己的脾气?
「把她送回去,养着昀泽,不好吗?」
「当然不好!」
我儿子尸骨未寒,凭什么随便捡一个皇子就来替代他、遗忘他?
我拒绝得彻底。
「永宁不是一个物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值得被坚定地选择和维护。你也是她的父皇,这般让我半路抛弃,可想过她该如何立足?」
萧彦不悦:
「她也是朕的女儿,莫非朕会亏待她不成。」
我拉过永宁,掀开衣袖将她手臂上的伤,也将我的不满摊在萧彦面前:
「这就是你汹涌的父爱?」
永宁的母亲是名不见经传的宫女,长相一般,唯唯诺诺,是萧彦最不喜欢的那类人。
是以,她生永宁血崩而亡时,萧彦想到的不是永宁的可怜,而是他的解脱。
将呱呱坠地的孩子扔给皇后,便当作给了她天大的赏赐。
至于活不活,怎么活,一个公主而已,他不在意。
「云倾,你闹够了没!」
「我没够!」
我狠狠看向他:
「你将我贬妻为妾夺我后位的时候,说够了吗?萧珏惨死,你熟视无睹的时候说过够了吗?便是逼着我将你心爱的儿子养在跟我,你又说过够了吗?」
萧彦气得发抖,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与他第一次不欢而散。
是我,连装都不愿与他装了。
一旁的永宁墨黑的眸子里生了水雾。
「他们说我是不祥的人,克死了自己的娘亲,也会克着你的。
「你瞧,我才来你便与父皇翻了脸。」
我捻着糕点的手一抖,还是轻笑着递到她眼前:
「他们是谁?又算得了什么东西,那些狗屁话也配让我们放在心上?
「不能因为我日日要你写两个时辰的字,便要想着逃跑了。」
她垂下眸子看向那块点心:
「可我只会闯祸,父皇……」
「以后不闯了便是。旁人的恶语相向,有能力的时候便重拳回击,没有能力的时候过过耳朵就算了。他不想你好过,你当真就不好过了,岂不是中了恶人的圈套。」
看着萧彦的背影,我捏住了满心的恨意:
「我与他早就覆水难收了,那是与你无关的事情。」
拿起她写字的宣纸,我指向其中两个墨团,批评道:
「这两个字写得不好,你分心了,今日加练半个时辰。」
永宁喜欢阳光,我便命人搬着椅子,与她一起坐在葡萄架下练字。
她的恐慌落在纸上,成了漆黑的墨团。
恰好,被我看到了。
我像当年太后坚定选择我那般,坚定选了她。
「走得慢没关系,我陪你,总有到达终点的那天。」
可萧彦的怒火还是震住了永宁,她怕给我闯祸,竟默默地吞下了学堂上的满肚子委屈。
去了学堂的永宁时常带着弄脏的衣裙,打湿的鞋袜,甚至泼了墨的课业回宫。
我在等她开口,可她却始终在回避。
红叶跟去看过,她说,是怡贵人的永昌,把对我的恨意都报复在了永宁身上。
小孩子的伎俩要不了命,却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磨灭你的意志,踩烂你的自尊与自信,一点点在你心上烫出个一辈子愈合不了的疤。
我受过的,永宁就不该再受了。
那个无风无雨的傍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我以散步为由将永宁带到她曾经落水的桥边,在她忍不住发抖时,指着像血染红的水面坚定道:
「明日便将她推进去,揍不死便往死地揍!」
永宁蓦地看向我:
「我……·可以吗?」
「你对她的恐惧不就是因为那次落水?我没猜错的话,是她推的你吧。所以你身边长了嘴的都被处理掉了,换成了她们的人,对吗?」
永宁哑了声,眼眶红得厉害。
「我知道你学会了泅水,可那又如何?那次的落水已经长在了你的胸口里,不断吞噬着你的勇气。每次永昌欺负你的时候,你都会因那次窒息的恐惧止步不前,丧失了反击的斗志。可她偏偏视你为另类,觉得你尤其好欺负。你若不一次让她尝到痛处、吓破了胆,她便会阴魂不散缠你一辈子。
「勇敢地,拿刀剜掉那块毒瘤。我们漫长的以后里,不该被恐惧阻止了前进的脚步。」
我第一次在永宁眼底看到了颤抖。
她战战兢兢问我: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怎么会!我靠的从来是这里。」
我又在她的诧异里指向了自己的脑子。
第二日的午后,我按住了满御花园的人,任由永宁在永昌的欺负里,越跑越远,将人引去了圆拱桥边。
趁她抽永宁耳光时,猝不及防推着永昌一起落了水。
在那冰冷的湖水里,永宁将纸老虎般的永昌狠狠按死在湖水里。
那些年的仇恨、委屈,与怪兽一般蛰伏在心底的恐惧阴影,变成了一个个结实的拳头,砸在了永昌珠圆玉润的身子上。
可万分惊恐的永昌看到的,是永宁嗜血般的笑脸。直到永宁的手攀上了她的脖子,死死掐了上去。
她才知道,永宁真敢杀了她。
她真的怕了,拼命挣扎,惶恐求饶求救,却在生死边缘逃脱不得。
最后,被永宁一石头砸在头上昏死在了水底。
永宁被人拖上岸边时,在我假装的巨大惶恐里,才嘴角一弯昏死了过去。
我知道,那如藤蔓一般缠绕在永宁心头的恐惧,彻底被剪断摘除毁灭掉了。
可还不够!
那日我闹到未央宫去,状告永昌谋害我永宁的性命。
而我牵扯的人证,恰好是一旁看好戏的萧昀泽。
他面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头顶骂我的弹幕,我一字不看,只等着他在人前撕碎他的伪善。
是他,想入我关雎宫谋我白家军军权不成,怀恨在心,怂恿永昌对永宁下手,开展了女竞里的第一个剧情。
也是他,纵容自己的伴读们,孤立永宁,刁难永宁,污蔑贬低永宁。
为永宁的彻底黑化埋下祸根。
既要未央宫的庇护,也要我的周全,还要踩着永宁的血肉彰显自己,他要得太多了。
「皆是手足,你明知永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为何从来袖手旁观?学的是帝王之策,却半分公道与仁爱都没有,这便是你的君子之道?」
他是天选男主,却不配为我心目中的男主!
头顶的弹幕吵翻了天:
【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你还怪上了。】
【果然是恶毒女配的标准,拉着谁都一顿恨。】
【选皇后吧,干死她,男主别让我们失望。】
萧昀泽没有让那头的人失望,他选择了皇后。
迎着我的质问,他说:
「我看到确实是大皇姐推的二皇姐。贵妃娘娘见谅,父皇面前昀泽不敢说谎。」
他直勾勾地与我对视,唇边荡开的三分笑意似乎在告诉我,我选择错了。
可下一瞬,他就要失望了。
被吓破了胆的永昌醒了,大哭一场过后想到永宁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
「落水而已,我死不了。但你敢说我一句不是,我定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她被重拳击中的两肋隐隐作痛,生死边缘的恐惧也在提醒她疯子惹不得。
所以,她攥着锦被颤抖着说道:
「是……是我与皇姐玩闹间失足落了水。」
那副不敢与人对视的模样,倒显得她尤其心虚。
萧昀泽不甘心,闻声提议:
「到底是后宫的事,不如交给母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