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初恋持刀闯入婚房劫财，她却伪造证据做无罪辩护，我心碎离去

我不知道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荒谬的。也许是从我死后，灵魂飘在家里的天花板上，第一次看到章钰对我露出的那种眼神？可那眼神并不是对我，是对着董成明。或者更早一点，是从那个晚上，董成明像个土匪一样闯进来，把我的生活，把我们家，连根拔起。

我叫周洛。现在，我只是一个无处可去的魂。

我飘在那间曾经属于我们的公寓里。空气里还有章钰惯用的那股淡香，混着一点点陌生男人的气味，像刀子割我的鼻子。我看着她，我法律界叱咤风云的老婆，她穿着一身黑衣，脸色苍白，站在我“自己”的葬礼上。那是我的葬礼，周洛的葬礼。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说我生性多疑

她说我生性多疑，说我偏执，说我甚至对她最好的朋友心存恶意……她怎么能这样说？在我死了之后？我看着她眼里的恨意，像烧不完的野草。她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用她那张律师的嘴，把我活生生地钉在耻辱柱上。我的朋友、亲戚、甚至我妈，都傻了眼。我妈哭得快晕过去，而章钰，我的妻子，却在我的葬礼上公开审判我。

审判一个死人。

我看着她，又看看她身边那个男人——董成明。那个像土匪一样闯进我家，毁了我一切的男人。章钰看他的眼神，是担忧、是心疼、是那种我多少年没在她眼里见过的温柔。我死了，我妈哭得肝肠寸断，而她却在为另一个男人说话，在我曾经的家里，我的灵堂前。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累。不是身体的累，是心，是魂，被掏空了。这个地方，曾经是我的家。可现在，看着他们，我只觉得陌生，像站在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星球上。家？家已经碎了，散了，被风吹走了，连个渣儿都不剩。

董成明受伤了，胳膊上缠着绷带。章钰把他带回家，像伺候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我飘在她身后，看着她忙进忙出。给他倒水，问他疼不疼，扶他坐下。她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是我从来没听过的调子。

那天晚上，她亲自下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油烟味儿飘出来，竟然有点儿家的感觉。可我知道，那不是为我。我结婚六年，章钰下厨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她太忙了，永远都在加班，开会，看文件。回家永远是疲惫的，叫外卖，或者我做饭。她总是说，“等你退休了，我给你做一辈子饭。” 我信了。

可现在，她系着围裙，额头微微冒汗，给董成明盛汤。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冒着香气。董成明坐在餐桌边，神色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他就那么坦然地接受着章钰的照料。

我飘在他们旁边，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傻瓜。章钰给他夹菜，细心地去了骨头，放到他碗里。“慢点吃，小心烫。”

这种体贴，这种细致入微的关心，我从来没得到过。或者说，我已经很久没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她对我，总是带着一点点不耐烦，一点点敷衍。问她今天累不累？“老样子。”问她想吃什么？“随便。”我想跟她亲近一点，她总说，“好啦，我很累，明天再说。”

可对董成明，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是那种，你怎么形容呢？是那种，对待自己最重要的人才会有的光。

我看着他们，看着章钰弯腰帮董成明调整靠垫，看着董成明冲她笑了笑，那种笑意不是对晚辈或者朋友，而是一种很亲密的，很自在的笑。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即便我已经没有了身体。我的尊严，我这六年的婚姻，我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被碾成了齑粉，被她亲手，用对待董成明的温柔，碾碎了。

第二天，章钰带着董成明去了她的办公室。我就像个影子，跟在她身后。她的律师事务所很大，装修得很气派。所有人都对章钰毕恭毕敬的，叫她“章总”。

董成明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跟着章钰进了她的办公室。章钰的助理小李想拦一下，说“章总，您有客人……”结果章钰只说了句，“没关系，自己人。”小李就愣住了，退到一边。

自己人。这两个字像两把刀子，一把插在我心里，一把插在小李那副惊讶的表情里。

章钰的办公室是最高层，视野很好。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风景。我在这个办公室里等过她无数次，送文件，送咖啡，送她爱吃的点心。可我从来没有，像董成明这样，直接坐到她对面，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她给他泡了咖啡，不是速溶的，是那种手冲的，很讲究。她只给我泡过速溶咖啡。她说我喝不出区别。也许她是对的。但我喝得出她泡咖啡时，是敷衍还是用心。

然后，更让我无法呼吸的事情发生了。章钰竟然把一份文件推到董成明面前。那文件封面是“高度保密”几个字。这是她最近正在处理的，一个牵扯到好几个亿的大案子。她连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却拿给董成明看？

“这份文件，你帮我看看。”章钰说，语气很自然。

董成明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皱了皱眉。“这里面有个漏洞，如果对方抓住了这一点，可能会很麻烦。”

章钰凑过去，头几乎要挨到董成明。她的手指点着文件上的某个段落，轻声问：“你是说这里？”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得我能看到章钰发丝拂过董成明的脸颊。董成明抬起头，眼神落在章钰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们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要亲吻一样。

我的魂魄都在颤抖。这太荒谬了。这是她的办公室！是她事业的战场！她怎么能在这里，在我曾经也出现过的地方，和另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

就在他们即将碰到一起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章总。”是小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急促。

章钰像是被惊醒了，猛地退开一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她的职业冷漠取代。

“什么事？”她的声音又变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律师。

“章总，楼下……楼下有人闹事。”小李吞吞吐吐的。

章钰眉毛一挑：“闹事？什么人？”

“说是……说是周先生的妈妈……”

我的妈妈！我妈竟然找到章钰的办公室来了！

听到“周先生”这三个字，章钰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刚才对着董成明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敌意的愤怒。她看了一眼董成明，眼神变得坚定。

“叫保安。我下去看看。”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处理一个棘手的法律案件，带着一种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董成明，又恢复了一点点柔和：“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然后，她就带着一身风暴的气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我，留董成明，还有那个被她叫做“自己人”的地方。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乘坐专属电梯下楼。大厅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我妈坐在地上，头发有些乱，哭得撕心裂肺。我家的亲戚朋友都在旁边拉着她，可她就是不起来。

“章钰！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周洛！”我妈喊着，声音沙哑。

章钰站在电梯口，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悲伤或者愧疚，只有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她径直走过去，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妈，你这是干什么？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有什么事回家说！”

“回家？我没家了！我儿子没了！”我妈抓住她的腿，哭得更凶了。“都是你！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救他！那个杀人犯！他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我妈喊着董成明是杀人犯。这当然是真的。可章钰听了，眼神却变了。她用力甩开我妈的手，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受伤的委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您根本不了解情况！周洛他……他骗了我！他跟那个男人有经济纠纷！他威胁人家！他根本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她竟然这么说！她说我骗了她！她说我威胁董成明！她说我不是我妈想象的那样！她这是在倒打一耙，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这个死人身上！

我看着章钰那张愤怒又“委屈”的脸，再看看我妈崩溃大哭的样子。我的心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巨大的，无边的窒息感。

案发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我加班到很晚，章钰给我发消息，说她还在律所，有个文件急着要。她胃不好，我怕她饿着，就去给她买咖啡和夜宵。拎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刚走到楼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家住在五楼，平时都很安静。可那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很轻，像是楼道里有陌生人的脚步声。我没多想，以为是邻居。

打开门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我以为章钰还没回来，正想开灯，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章钰的声音。

“救命！周洛，快救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害怕，带着哭腔。我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进去。

门刚被我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猛地扑了出来。我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一拳打在脸上。我的眼镜飞了出去，眼前一片模糊。我挣扎着想还手，但对方力气很大，而且完全不顾一切。

我闻到了浓烈的烟味儿，还有一股酒气。接着，我就听到了董成明的声音。

“文件呢？快把东西给我！”他的声音很粗暴，带着一种狠劲。

文件？什么文件？我被打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个人闯进了我的家，袭击了我，而且章钰在他手里。

“董成明！你疯了！”我吼道。

他冷笑了一声，又是一拳打在我肚子上。“疯？我是被你们这对贱人逼疯的！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老子今天弄死你！”

他口中的“你们”包括章钰？我扭头看向卧室，影影绰绰地看到章钰站在里面，似乎没事？她的“求救声”是故意的？是为了引我开门？

这个念头刚在我脑子里闪过，董成明又说话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嘲讽的得意。

“周洛，你以为她爱你？她天天跟我在一起，晚上就睡在我那儿！”

嗡的一声，我的脑袋炸开了。天天跟我在一起？晚上睡在他那儿？他说什么？

我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章钰怎么会……怎么可能……她可是我的妻子啊！我们结婚六年了！

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甚至忘了反抗。我就那么愣住了。

董成明看到我这副样子，像是更得意了。他抓住我的脖子，狠狠地掐了下去。

“你瞪什么眼？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爱的是我！只有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手上的力气。

窒息感迅速袭来。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开始发黑。我试图抓住他的手，但根本没有力气。我看向卧室的方向，章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没有像刚才那样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没有像刚才那样“求救”，她只是看着。看着董成明掐着我的脖子。

难道董成明说的是真的？难道她真的知道他会来，甚至……甚至参与其中？不，不可能。章钰不是那样的人。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害死我。她是我的妻子，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可她的沉默，她站在那里的身影，像一座冰山压在我心头。

意识渐渐模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董成明那张扭曲的脸，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然后，世界就陷入了黑暗。

我死了。被董成明掐死在自己家里。

葬礼上，我妈哭得天塌地陷。我爸在一边扶着她，老泪纵横。我的朋友们也都来了，一个个神色哀伤。

只有章钰。她站在那里，像个局外人。直到我妈开始大闹，开始指责董成明。

“杀人犯！你是杀人犯！”我妈冲着站在章钰身边的董成明喊。

董成明脸色有点儿难看，但很快就恢复了那种无辜的表情。他看向章钰，眼神里带着一种请求帮助的意思。

章钰就像被点燃了引线一样，突然爆发了。

“够了！你们都够了！”她喊道，声音带着一种尖锐的歇斯底里。“什么杀人犯？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周洛他没死！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她说着，竟然冲向我的棺材。她用力推着棺材，想要打开它。

“周洛！你出来！你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装死吓我！”她一边推一边喊，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但不是悲伤，是愤怒，是不相信。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住了。我妈愣住了，哭声都停了下来。亲戚朋友想去拉她，但她力气很大，谁都拉不住。

她终于推开了棺材盖。露出了我的脸。苍白，冰冷，没有任何生气。

章钰的动作猛地停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我的脸，刚才那种愤怒和不信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周洛……”她喃喃地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种颤抖。

她伸出手，想要碰我的脸，但又像是怕什么，停在了半空中。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终于，是为我而流的泪。

她后退了一步，身体摇摇晃晃的。她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董成明。那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怀疑。

董成明上前一步，扶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但看到章钰靠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董成明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

他说了些什么？是关于我“自杀”？关于我“威胁他”？关于我“生性多疑”？不管他说什么，章钰似乎又相信了他。她重新将所有的矛头指向我，在我的葬礼上，彻底将我塑造成一个罪有应得的可怜虫。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比心寒。我死了，可我的尊严，我的名誉，都被她踩在脚下。

高中时候的事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那时候，我们三个都在一个班。我和章钰坐在前面，董成明坐在后面。章钰那时候就长得很漂亮，学习也好，是很多男生心里的白月光。我呢，就是个不起眼的普通学生，成绩不上不下。

董成明，刚开始我们也玩得挺好的。下课一起打篮球，放学一起回家。他嘴巴甜，会逗人开心，跟谁都能聊几句。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董成明变了。他开始跟学校里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旷课。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耳朵上穿着耳钉。他开始疏远我们这些老同学，眼神里多了几分傲慢和不屑。

有一次放学，章钰告诉我，董成明让她去学校后门，说有话跟她说。我当时觉得不对劲，那些小混混经常在后门晃悠，找学生要保护费。我让章钰别去，可她觉得董成明不会伤害她，毕竟是同学。

我放心不下，就偷偷跟着她去了。

果然，董成明带着两个人堵在后门。他一改平时在章钰面前的样子，脸上带着痞笑。

“章大美人，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花花？”他说着，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就把章钰围住了。

章钰脸色变了，“董成明，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借钱啊。”董成明走上前，伸出手。“给个几百块花花，不为难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了出去。“董成明！你滚开！”

董成明没想到我来了，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恼怒的神色。那两个小混混把我拦住了。

“周洛？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英雄救美了？找死啊！”董成明说着，冲过来想揍我。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可能是看到章钰害怕的样子，我就挡在她前面，跟董成明他们扭打起来。

我当然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多，而且下手很狠。我被他们按在地上揍，脸上，身上，都挨了不少拳头和脚。我只记得，我一直抱着头，尽量不让他们碰到要害。

章钰在旁边尖叫着，想要拉开他们。

董成明一边打我，一边骂骂咧咧的。“让你多管闲事！让你装英雄！”

不知道打了多久，学校的保安来了，他们才一哄而散。

我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章钰冲过来，扶起我。

“周洛！你怎么样？你流血了！”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看着她，想说我没事。可还没等我说话，董成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没有走远。

“章钰，你别听他瞎说！我根本不是要钱！我是想把这个月的生活费分她一半，她最近不是在攒钱买那个什么画册吗？结果这小子跑出来，上来就打我！”

我当时就懵了。分生活费？我打他？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我看着章钰，她的脸上带着泪痕，却似乎相信了董成明的话。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董成明，眼神里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董成明，真的是这样吗？”她问他。

“当然是真的！章钰，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倒是他……”董成明指着我，一脸“受伤”的样子，“他平时看我就不顺眼，可能觉得我跟你走得近吧，所以今天故意找茬！”

我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都疼，可更疼的是心。章钰，她宁愿相信董成明这个骗子，也不相信我？我为了她挨打，结果却被她误会？

“周洛，你怎么能这样？”章钰看着我，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失望和责备。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勇气，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从那以后，章钰和我的关系就疏远了。她开始相信董成明那些鬼话，觉得我心机深，故意破坏她和董成明的友谊。而董成明呢，他反而借着这次机会，跟章钰走得更近了。他时不时地出现在章钰面前，装出一副受了委屈但又大度的样子，甚至会给我使个眼色，带着一丝挑衅。

我看着他们，看着董成明对着章钰笑，给章钰讲笑话，陪章钰自习。他们之间那种默契和亲昵，让我觉得很刺眼。章钰似乎完全忘了我为了她挨的那顿打，忘了董成明曾经威胁她。

高中毕业，董成明没有考上好大学，章钰考去了另一座城市。我呢，也去了章钰所在的城市，但不在同一所大学。

大学四年，董成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出现在章钰的生活里。我努力地靠近章钰，默默地关心她，陪伴她。送她回家，帮她搬宿舍，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送药。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只希望她能看到我，能感觉到我的心意。

也许是时间冲淡了高中时的误会，也许是我的坚持打动了她。大学毕业后，章钰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结婚了。

结婚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甜蜜。章钰太忙了，她的事业心很强。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很快就成了行业里的佼佼者。我们之间的话题，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她很少关心我的生活，我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就像陈年的酒，虽然不热烈，但稳定而醇厚。

我错了。

董成明回来了。就在我们结婚几年后。他一出现，就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我妈出院了。身体很虚弱。我看着她，心疼得厉害。她白发又多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圈。

章钰和董成明来看望我妈。他们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我妈。

“妈，您好点了吗？”章钰脸上带着那种公式化的关心。

我妈看到章钰，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没有回答，只是别过头去。

“您怎么不说话呀，周阿姨？”董成明在一旁笑着搭腔。

我妈听到董成明的声音，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

“你还好意思来？你这个杀人犯！”我妈的声音很小，但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

董成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了看章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章钰皱起眉，扶着我妈的胳膊：“妈，您说什么呢？都说了周洛是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你看看他！就是他害死了我儿子！”我妈指着董成明，情绪又激动起来。

“周阿姨，您误会了。我跟周洛是朋友，我怎么会害他呢？”董成明试图辩解，语气很无辜。

就在这时，董成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那个……章钰，我突然有个急事，我先走一步。”他也没等章钰回答，就急匆匆地溜走了。

董成明刚走没多久，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就走了过来。

“请问哪位是章钰章女士？”

章钰愣了一下，“我是。”

“我们是市局的。您涉嫌卷入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章钰彻底懵了。她看了一眼我妈，又看了看警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警官，这一定是误会。我是律师，我怎么会……”她想解释，但警察已经拿出了证件和拘传文书。

“章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妈看着章钰被警察带走，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解恨。

在警局，章钰见到了李叔。李叔是我们家多年的世交，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一直很疼我，把我当亲侄子一样看待。

“李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洛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章钰焦急地问。

李叔的脸色很凝重。他没有直接回答章钰的问题，而是拿出了几份文件放在桌上。

“章钰，你先看看这些。”

章钰拿起文件，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可越看，脸色越难看。

那是我的尸检报告。报告上明确写着我的死亡原因是颈部受压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不是意外。

还有现场的勘查报告。提到了现场提取到的陌生指纹和足迹，以及在我指甲里发现的皮屑。这些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有一份文件是董成明伪造的。他伪造了我的签字，试图拿走我一份重要的商业合同。那份合同，如果被他拿到，他就能从中牟利一大笔钱。

章钰颤抖着手，翻看着这些证据。她的眼睛里，震惊、难以置信、痛苦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抬起头，看着李叔，声音沙哑：“李叔，这些……这些是什么意思？”

李叔叹了口气，“意思很清楚，章钰。周洛不是意外死亡。他是被人谋杀的。凶手……就是董成明。”

凶手是董成明。

这句话像一个晴天霹雳，彻底击垮了章钰。她怎么可能相信？那个她一直以来信任、保护，甚至在她心里占有特殊位置的男人，竟然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

“不可能！这不可能！”章钰情绪激动，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颤抖。“董成明他不会！他没有理由杀周洛！”

李叔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一丝痛心。他认识章钰很多年了，知道她有多聪明，多有才华。可是在感情上，她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章钰，证据确凿。这些是现场提取到的董成明的指纹和脚印。这份皮屑经过DNA比对，就是董成明本人的。他在周洛身上留下了搏斗的痕迹。”李叔平静地说，每句话都像一根针，扎进章钰的心脏。

“至于理由……”李叔顿了顿，“董成明最近欠了很多钱，高利贷逼得很紧。他盯上了周洛手上的一份合同，想伪造周洛的签字把钱转走。那天晚上，他就是为了这份合同去的。他没想到周洛会突然回家，周洛识破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杀了人灭口。”

章钰听着李叔的话，脑子里嗡嗡作响。董成明欠钱？伪造合同？杀人灭口？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董成明只是有点儿落魄，需要她的帮助。她以为他是她的白月光，是她亏欠的人。可现在，李叔告诉她，她的白月光是一个为了钱不惜杀人的凶犯？

她突然想起了案发那天晚上，卧室里的“求救声”，想起了董成明掐着我脖子时说的话，想起了他在我的葬礼上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切都像碎片一样在她脑子里乱飞。那些她刻意忽略的，那些她选择相信的，那些她为之辩护的……

“他……他说周洛威胁他……”章钰喃喃自语。

“章钰，”李叔看着她，“董成明是个惯犯，撒谎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甚至在杀害周洛后，还试图制造周洛是因为经济纠纷而被人寻仇的假象。他利用了你对他的信任，也利用了周洛对你的感情。”

利用了她对他的信任，利用了她丈夫对她的感情。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她心里来回拉扯。

章钰终于崩溃了。她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身体不停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哭着说，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李叔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他知道，真相对于章钰来说，是残忍的。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一直以来都在法律的世界里追求真相和正义。可这一次，她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蒙蔽，被自己的感情欺骗，甚至在无意中成为了凶手的帮凶，将自己的丈夫送上了绝境，又在他的葬礼上践踏了他的名誉。

章钰哭了好久。等她抬起头时，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迷茫，而是带着一种痛彻心扉的清醒。

她看到了董成明被带了进来。他耷拉着脑袋，不再有之前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那种无辜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完了。

章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她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董成明。”

董成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闪躲。

“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周洛是不是你杀的？”章钰问，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董成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放弃了抵抗，垂下头，低声说：“是。”

章钰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

“你为什么要杀他？”她接着问，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董成明抬起头，看着章钰，脸上露出了那种扭曲的笑容。

“为什么？为了钱啊。”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杀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你丈夫手上有个项目，能搞到很多钱。我问他要，他不给。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你骗我！”章钰喊道，眼泪又流了下来。“你说你只是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你说周洛欠你的！”

“哈哈哈哈……”董成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属于我的？章钰，你真天真啊。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属于不属于？只有能拿到手和拿不到手。我接近你，跟你玩儿，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谁知道你那个傻逼老公那么碍事。”

他说着，眼神轻蔑地看了我这边一眼。他当然看不到我。但他似乎知道我在看着他。

“接近我……利用我……都是为了钱？”章钰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一种无法承受的重量。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董成明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这样的女人，有钱，有地位，利用起来多方便啊。”

他的话像无数把尖刀，一刀一刀地扎在章钰心上。她以为的旧情，她以为的亏欠，她以为的白月光，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还说……你说你爱我……”章钰声音里带着一种濒死的痛苦。

董成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爱？那种东西值几个钱？章钰，别傻了。我爱的只有钱。只有钱不会背叛我。”

他的话像最后一把锤子，彻底砸碎了章钰心里最后一丝幻想。她再也站不住了，身体晃了一下，倒在了椅子上。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两行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看着章钰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我应该恨她吗？恨她对我那么冷漠，恨她在我的葬礼上污蔑我，恨她被董成明蒙蔽？可是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解恨。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为她，也为我自己。

从警局出来后，章钰就像丢了魂一样。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律所。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她走到了一个夜市。烟火气，嘈杂声，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就像一个透明的幽灵，穿梭在人群中。

她走到一个烤串摊前，坐了下来。要了几串烤串，一瓶啤酒。她一个人静静地喝着，吃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这不是章律师吗？一个人啊？”

章钰转过头，看到一个男人。四十多岁，剃着寸头，脸上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笑。是杨哥。高中时跟董成明一起混的那个杨哥。

杨哥也看到了章钰，脸上有点儿惊讶。他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杨哥说。

章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听说……听说周洛他……”杨哥欲言又止。

章钰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死了。”她的声音很轻。

“唉，真是可惜了。”杨哥叹了口气，“周洛是个好人。”

章钰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他……高中那会儿，为了你挨了董成明那顿揍，我们都知道。”杨哥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董成明那小子，心思坏着呢。他就是看章律师你当时家里条件好，长得又漂亮，想骗你钱。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

杨哥说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还有啊，你知道高中那会儿谁天天早上给你送牛奶吗？不是董成明，是周洛。他知道你早上胃不好，跑好几家店给你找那种新鲜的牛奶，偷偷放在你抽屉里。”

章钰的手颤抖了一下，手里的酒洒出来一点。

“还有一次，你体育课摔伤了脚，董成明跑得比谁都快，说去给你拿药。结果他根本就没去，跑去网吧玩儿了。是周洛背着你去了医务室，又跑遍了学校附近的药店给你买的药膏。”

杨哥一件一件地说着。章钰坐在那里，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她高中时收到的牛奶，她摔伤时得到的照顾……她一直以为是董成明做的。她甚至因为这些“善举”，对董成明心生感激，觉得他并没有变坏。

原来，一直都是周洛。

是周洛在默默地关心她，守护她。而她，却一直活在董成明的谎言里，将周洛的好，将周洛的付出，都视而不见。甚至，在真相大白之前，她还因为董成明，对周洛心生误会，指责他，厌恶他。

眼泪无声地从她眼眶里滑落，混着嘴角的油渍。她想起了周洛对她的好，想起他笨拙的关心，想起他总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可笑、最可悲的人。她拥有着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却被一个骗子蒙蔽了双眼，亲手将自己的幸福摧毁。

杨哥还在说着，但他说的什么，章钰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脑子里只回荡着杨哥说的那些话，和周洛那张总带着笑意的脸。

她站起身，没有结账，只是扔下几张钞票，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夜色。

她走回家，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死气沉沉。这里曾经是她和周洛的家，可现在，只剩下冰冷的家具和无尽的寂静。

她摸黑走到卧室，打开灯。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周洛笑得很开心，而她，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容。

她颤抖着手，从首饰盒里拿出那枚被她很久没有戴过的结婚戒指。那是一枚很普通的素圈戒指，不是什么名牌，却是周洛攒了很久的钱买的。她把它戴在了无名指上。戒指已经有点儿紧了，但她还是戴了进去。

她走到书房，打开电脑。输入密码。那是周洛用她的生日设置的密码。她进入周洛的网银，看到他的账户里还有一笔钱。那是他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说是要等她生日的时候带她去旅游。

她把这笔钱，全部转到了她妈妈的账户上。备注写着：妈，对不起。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的城市。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空虚。所有的一切，名誉，金钱，地位，甚至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她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她打开窗户，冰冷的风吹进来。她闭上眼睛，身体向前倾。

她跳了下去。

当章钰的身体坠落的那一刻，我感觉一股束缚着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像一个被放飞的风筝，灵魂不再沉重，不再被困在这方寸之间。

我飘在空中，看着下面那团鲜红。那里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淡淡的解脱。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误会，所有的纠缠，都随着她的离去而画上了句号。

我想，也许这就是结局吧。一个悲惨的，充满讽刺的结局。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来偿还她犯下的错误，来弥补她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抬起头，看向夜空。星星很亮，像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

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希望我能活得简单一点，少一点算计，少一点欺骗。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过一种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束光。很柔和，很温暖。光里，我看到了我妈。她对我笑着，伸出了手。

妈。

我朝着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