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葬礼上因过分热心肠被打，我却冷眼旁观，心里还有点解气！

1.

我的妈妈总是缺乏分寸感，非要在凌晨时分打电话通知我三舅公离世的消息。

“叮叮叮——！”

凌晨两点，静谧的卧室里，尖锐的电话铃声突然炸响。

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急忙转头查看身旁的婴儿。

宝宝发出几声嘟囔，扭动着小小的身子，睡得极不安稳。

我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李桂兰”三个字不停地闪烁。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心里没有一丝意外。

果然是她。

我的亲生妈妈。

我用力按掉了电话。

可刚挂断，她又打了进来。

“谁大半夜的打电话？”

老公出声询问。

眼看孩子就要醒来，我抓起手机冲出卧室，到阳台上去接听。

“什么事？”

妈妈说：“你三舅公走了。”

我愣了一下：“三舅公去世了？”

妈妈接着说：“他不是得了肺癌好几年嘛，前段时间就已经不行了，昨天下午咽的气。今晚我睡着睡着突然醒了，想起还没告诉你，就赶紧打个电话。”

我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应。

通常来说，除非遇到紧急大事，正常人不会在半夜三更打电话打扰别人。

但李桂兰不一样。

她向来不懂得察言观色，想打电话的时候，不管时间地点，随时都会拨过来。

2.

近两年来她一直被失眠困扰，经常在凌晨两三点钟就醒了。

闲着无事可做，就四处给人打电话。

以前我为此和她吵过很多次。

她稍微收敛了一段时间。

没想到今晚又突然打来了电话。

我有些生气地说：“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凌晨两点！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妈妈的语气更激动了：

“就为了这事？这事还不够重要吗？”

“三舅公去世了，难道不该告诉你吗？”

“又要怪我打扰你睡觉是不是？难不成三舅公去世还比不上你睡个觉？”

“亲人走了，你不仅不难过，还这么冷漠自私，真是要气死我！”

“我这么好心肠的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里满是委屈。

眼看无法沟通，我迅速挂断了电话。

望着远处漆黑寂静的夜空，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的妈妈，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三舅公去世确实是大事，但非得在半夜打电话吗？

家里还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啊。

大半夜通知这件事，除了打扰我们一家人休息，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不成我知道消息后，还得半夜赶过去送葬？

三舅公只是一位远房亲戚，我跟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啊！

但我的妈妈，从来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

曾经我想过把她的号码拉黑，或者晚上直接不接她的电话。

可又担心父母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没能及时知晓，所以一直没敢拉黑。

实在是让人头疼不已。

3.

宝宝被吵醒后怎么都不肯入睡，在床上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渐渐睡着。

老公满脸疲惫又带着怒气地问：“谁打来的电话？”

我没敢说是自己的妈妈，只好撒谎道：“一个亲戚。”

老公有些怀疑地问：“不是你妈？”

我假装镇定地说：“真不是，是亲戚打来的，通知我三舅公去世了。”

听到有人离世的消息，老公不好再发火，无奈地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躺到床上，很快就响起了呼噜声。

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却怎么也合不上眼。

刚才之所以撒谎，是不想让老公对我妈妈的印象更差。

自从结婚以来，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就没断过。

老公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可我妈妈总是不脱鞋就在家里到处走。

我们劝说过她几次，她却觉得老公是在嫌弃她。

家里厨房和厕所的清洁用具，都是和其他地方分开使用的。

即便我反复交代过很多次，妈妈还是会拿着厨房的抹布在全屋乱擦，把家里弄得油腻腻的。

老公为此和她吵过架，妈妈却一脸委屈地说：“我明明是在帮你们干活，为你们好，你们还嫌弃我！我就是太心软了，好人总是被欺负！”

妈妈觉得家里挂东西的地方太少，趁我和老公不在家的时候，买了很多钉子在厨房的墙上钉了一排，还挂上了不少挂钩。

等我们下班回家看到墙上的挂钩时，简直要被气疯了。

妈妈难过地说：“我明明是为了你们才钉钉子，帮了你们的忙，你们不感谢就算了，居然还跟我吵架？我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满意？”

妈妈平时动作很大，关门总是“砰砰”响，就算是半夜上厕所也是如此，拉椅子、放东西时也总是“乒乒乓乓”的。

我们劝她动作轻一点，不然会吵到楼下的住户。

结果她觉得我们是在挑她的毛病。

楼下的住户受不了噪音来找我们理论，妈妈却觉得对方是在欺负我们家，直接冲上去和人家大吵一架，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我和老公气得不行，她却理直气壮地说：“只要吵赢了，他们就不敢再来找麻烦，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我这么善良，一心想着帮你们，你们却不懂得好歹！”

没错。

我妈妈确实是个“好人”。

她不仅对我们如此，对别人也“格外关心”。

只要别人有点什么事，她必定要追根究底地打听，不把所有细节都弄清楚决不罢休。

打听完之后，她就开始四处传播，还煞有介事地发表自己的“高见”。

要是其中涉及受害者，而且恰好还是她认识的人，她还会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有一次她在我们家住的时候，小区里有对夫妻吵架，她居然冲上去帮着女方吵。

后来双方动起手来，还是我老公出面收拾的烂摊子……

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后，老公和妈妈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我夹在中间，感到身心俱疲。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妈妈来我们家。

4.

迷迷糊糊刚睡着，五点多又被宝宝的动静吵醒。

窗外泛起灰蒙蒙的亮色，我和老公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眼下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蹲在卫生间时，我抽空看了眼手机，不出所料地发现微信里妈妈发来了几十条语音。

闲着无事，我数了数语音的数量。

整整28条！

长的有60秒，短的也有30秒。

我连听都没听，直接退出了界面。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会说些什么。

无非是指责我不孝顺、没礼貌、没良心之类的话。

早上收拾妥当后，我把孩子交给婆婆，和老公一起出门上班。

婆婆已经65岁了，身上有不少生活习惯上的小毛病。

但相比起我妈妈，这些居然显得没那么难以忍受。

要是实在受了委屈，我就会跟老公开玩笑说：“要不还是让我妈来带孩子吧，让妈回去休息。”

老公立刻紧张地跳起来：“那可不行！”

他很快就找婆婆沟通了一番。

几次交流下来，婆婆和我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上班到中午的时候，妈妈又打来了电话。

“明天三舅公出殡，你记得去一趟。”

我说：“小舅舅发了讣告，仪式下午5点举行，我明天下午请假过去。”

妈妈说：“行，记住别带孩子去。”

我疑惑道：“怎么可能带孩子去呢？”

妈妈严肃地说：“别带孩子，那边有逝者。”

我无奈道：“知道了，不会带的。”

妈妈接着说：“带孩子过去容易沾染上晦气，小孩子抵抗力弱，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你可能不爱听，但一定要放在心上。”

我重复道：“说了不带孩子去。”

妈妈依然不放心：“小孩子最忌讳这种场合，千万不能带。我告诉你，要是孩子带过去生病了，有你好受的！”

我有些烦躁地说：“都说了不带不带！”

妈妈继续念叨：“越小的孩子越不能去葬礼，容易受惊丢魂。别嫌我啰嗦，我反复说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孩子好，不然我干嘛专门跟你说这些……”

我忍无可忍，直接挂断了电话。

简直不可理喻！

5.

第二天清晨，妈妈突然打来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我答道：“在公司上班呢。”

妈妈惊呼道：“你居然还没到殡仪馆？！”

我皱起眉头：“不是说好了下午去吗？”

妈妈顿时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地骂道：“我让你早点过来，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参加亲人的葬礼，一般都是早上到场，哪有下午去的道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才脑子有问题！昨天明明说好了下午过去，你当时也同意了！”

妈妈说：“我给你发消息了，让你早上过来！”

我连忙打开微信，发现她凌晨时分发来了几十条语音。

几十条！

幸亏我早就把她的微信通知静音了，不然又得被吵醒。

我跟她说过无数次，不要发那么多条语音，说事要直截了当讲重点。

可她从来听不懂别人的话。

对于她这种一开口就发几十条语音的习惯，我早已厌烦至极，平时根本不会去听，自然也容易错过重要信息。

妈妈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你是不是没看我发的消息？”

“陈雨桐，你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平时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就算了，现在你三舅公去世，你居然还这副态度！”

“考上大学很了不起吗？在城里安家很了不起吗？简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尊重长辈、懂礼仪都不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就是供我上大学。

因为我上大学之后变得“不听话了”“不顺从了”。

但凡我们发生争吵，她总会用“大学生了不起啊”来阴阳怪气，或者拿“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来骂我，顺便抬高她自己。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背景声，像是有很多人在旁边。

估计是老家的那帮亲戚。

又开始了。

我这位亲生妈妈，总是喜欢在众人面前数落我。

我一直想不明白，在别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女儿，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问过她，可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简直堪称“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够了！”

我用力挂断了电话。

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决定提前去参加葬礼。

三舅公生前是个慈祥的老人。

如今他离开了人世，既然早上参加葬礼是当地的习俗，我也不好再坚持下午去。

于是我向领导临时请假。

自然免不了被批评了一顿。

好不容易请完假，我急忙打车赶往殡仪馆。

路上妈妈不停地打电话催促：

“到哪里了？”

“什么时候能到？”

“别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

“从老家赶来的亲戚都到了，你人在城里却迟迟不到，又要被人说闲话了……”

烦得我头疼欲裂。

挂掉电话，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要是她今天再耍什么花招，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6.

我的妈妈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一位带着“善良”标签的特别存在。

她总是以“为你好”“我心肠软”为由，随意介入别人的生活。

就像这次三舅公离世，她为何要在半夜打电话？

因为她自认为这是件大事。

为何觉得大事？

因为她自认是善良的好人。

在她看来，亲人去世，好人就该痛心疾首、悲痛万分。

而且必须比所有人都早到灵堂吊唁。

这样才能彰显她对三舅公及其家人的关怀。

我将近上午10点才赶到殡仪馆。

下车后快步走过去，一眼就发现，除了和妈妈要好的那几位亲戚，现场根本没多少人。

之前电话里妈妈一直说亲戚们都到齐了，就等我一个，现在看来全是假话。

几个人或站或坐地在路边闲聊。

我走过去问道：“不是说参加葬礼必须早上来吗，怎么没几个人呢？”

有人接过话头：“没这种说法。”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果然是在骗人。

妈妈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瞪着眼说：“三舅公去世当然该早点来，万一你小舅舅需要人帮忙呢，早点过来能搭把手啊！”

我感到十分震惊。

真的。

我一个远房晚辈，能在葬礼上帮什么忙？

就算需要帮忙，也轮不到我啊？

可妈妈却喋喋不休，不停地说我不懂事。

大姨也在一旁附和：“小雨，既然你妈妈让你早上来，就该听长辈的话。”

这是没完没了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妈之前说三舅公一家是远房亲戚，进城后也没帮衬过咱们家，我作为小辈本来没必要来，所以一开始说好了下午来。”

“后来大家催她，我妈抹不开面子，又临时让我早上过来，我上班太忙没看到消息，才来晚了。”

大姨一下子愣住了。

妈妈急忙走到我身边，气冲冲地说：“陈雨桐，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又对着周围的人挤出笑脸：“她乱讲的，没这回事儿。”

旁边的小姨开口道：“小雨，你迟到了还乱说话，是不是因为你妈半夜打电话吵醒你，就记仇了？”

我回答：“小姨，没这回事，是我妈误会了。对了小姨，你欠我妈的钱什么时候还啊？她说你借了三万块。”

小姨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我接着说：“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没还钱，小姨你还是早点还了吧，省得她老是惦记……”

小姨不再吭声。

妈妈狠狠瞪着我。

我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要是她再耍什么花样，今天必须好好治治她。

7.

我走进殡仪馆进行吊唁。

尽管总共与三舅公见过的面寥寥无几，平时也几乎没有往来。

我依旧认认真真、满怀诚意地完成了吊唁仪式，并送上了数额不少的礼金。

放下礼金后，我又去上了香。

殡仪馆内香烛的味道浓烈得让人呛鼻，吊唁结束后，大家都聚集在馆外的空地上闲聊。

我走过去时，众人正在讨论三舅公的财产分配问题。

“三舅公家里可有钱了。”

“是啊，家底挺厚实的。”

“有房有车，也不知道几个孩子会怎么分……”

妈妈语气酸溜溜地说：“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了癌症走了。”

众人顿时一愣，纷纷转头看向她。

妈妈见状更来劲了，噼里啪啦地说出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三舅公家里的私事。

我在旁边看得直扶额头。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管不住嘴，专门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人！

几十年来改革开放，经济迅猛发展。

许多亲戚借着时代的机遇，从老家陆续搬到周边大城市定居发展。

三舅公就是其中之一。

只有我们家，硬是没抓住任何机会。

至今还住在老家的小山村里，重复着贫穷的日子。

妈妈常常抱怨：

“小雨，咱们就是命不好啊。”

“我就是太心软了，好人总是被欺负！”

“当年我们帮了那么多亲戚，结果他们发达了，都不伸手拉咱们一把！”

“你看，你在C城读了四年大学，他们居然连一次都没来看过你！”

小时候我听着妈妈的抱怨信以为真，直到上了大学才渐渐明白。

有些人之所以贫穷，真的是有自身原因的。

要是妈妈能少点唠叨，说不定早就被亲戚接到城里过上好日子了。

这么多年来，那些发展得好的亲戚不愿意帮衬我们家，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可如今她居然在葬礼现场议论主家的是非。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12点，来参加葬礼的人越来越多。

聚集在路边的不少人都听到了妈妈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走过去拉了拉她。

妈妈疑惑地问：“干嘛呀？”

“别说了！”

“嘿，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让你别说了就别说了！”

“陈雨桐，我可是你妈！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气得恨不得扇她一耳光。

好在这时主家出来招呼大家去吃饭。

客人们陆续前往附近的饭店。

妈妈这才安静下来。

吃完饭后，很多人到旁边的棋牌室打牌。

我不会打牌，只能坐在一旁干瞪眼。

妈妈则和一群亲戚无所事事地闲聊，瓜子壳扔得满地都是。

她之前说的“在葬礼上帮忙”，根本连影子都没见着！

我简直无语到极点，不知道她非要我早来一趟到底为了什么。

请了一天假，工作没完成，明天还得加班。

真是倒霉透了！

就这样硬生生熬到下午5点，我打算参加完告别仪式就离开。

没想到，葬礼上竟然出了大事。

——妈妈被人打了。

而她挨打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太善良，对人太好”。

8.

中午用餐结束后，妈妈悄悄把我拉到一旁问道：“你随了多少礼金？”

此前我提及小姨欠三万元的事，让小姨颇为不悦。

妈妈忙着去劝慰小姨，并未跟我一同进入灵堂吊唁，自然没看见我随礼的金额。

我答道：

“五百块。”

妈妈小声嘀咕：“刚才我打听到别人都随三百，就咱们家给五百……”

我无奈道：“不是你让送五百的吗？”

妈妈说：“我哪儿知道别人都送三百啊？早知道大家送这么少，咱们也该随三百……”

妈妈有个毛病。

她向来反感随礼，每次送完礼金就心疼得抱怨不停。

我不胜其烦，便说：“既然不想送，那就别去凑这个热闹，隔壁村那位八十大寿，你们平时又没往来，去干什么？”

妈妈瞪眼道：“你懂什么？都是邻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能不去？”

我提议：“那些关系疏远的亲戚，就别再随礼了，你不是总抱怨人家没回礼吗？”

妈妈立马反驳：“那怎么行？万一哪天需要人家帮忙，到时候怎么办？”

我想说，这么多年来再苦再难都熬过来了，何曾靠过什么亲戚？得罪了就得罪了呗。

可父母每次嘴上抱怨，行动上却依旧积极走动，生怕得罪任何人。

这种矛盾的心理简直让人窒息。

我懒得再听妈妈唠叨，转身到另一个房间坐下。

没过多久，妈妈突然冲进来，一把抓住我：“跟我出来！”

我被她拽得跌跌撞撞。

走到没人的地方，我甩开她的手问道：“到底要干嘛？”

妈妈瞪大眼睛：“老实告诉我，你到底随了多少礼金？”

我重复道：“五百。”

妈妈瞬间暴跳如雷，大声嚷道：“五百？你明明送了一千块！为什么要送一千？为什么？！”

我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我送了一千？”

妈妈更生气了：“主家把礼金都公示出来了！”

这时我才知道，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会将来客随的礼金写在黄幡上，挂在大厅的墙上。

妈妈无意中看到，这才发现了真相。

……还有这种操作？

我心里一阵无语，解释道：“你没随礼，咱们两家合并成一家送，自然要多给点。”

妈妈怒道：“没错，你出嫁后算一家，我和你爸算一家，两家合并送礼，所以我让你送五百！干嘛要送一千？”

“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三家本就该算一家，合起来送三百就行了，你现在却送了一千！”

我烦躁地说：“你忘了吗？上次小舅舅送你回老家，车子撞坏了，总得表示一下吧。”

我怀孕后期，妈妈非要来C城照顾我。

当时老公经常加班，担心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不安全，便极力赞成妈妈来家里住。

我原本不太愿意，但得知婆婆有事来不了，迫于压力只好答应。

期间发生了各种矛盾，妈妈一怒之下回了老家。

临走前，她抽空去探望患癌的三舅公，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听说小舅舅为了感谢她的到访，特意开车送她回老家。

一来一回六个多小时，既费油又费精力。

而且车子中途发生了刮蹭，没走保险，花了好几百块。

这事儿是妈妈告诉我的，我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三舅公去世时就多随了些礼金。

9.

妈妈怒火中烧地骂道：“那是他自己把车撞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败家丫头，就知道乱花冤枉钱！”

我无奈地摊开手：“钱都已经送出去了，难道还能要回来不成？”

妈妈气得直跺脚，却又拿我没办法。

我接着说：“妈，你到底明不明白？想要维持亲戚关系、请人帮忙，就得拿出真心实意，适当付出，而不是整天斤斤计较、小里小气的！”

妈妈瞪圆眼睛，用力跺着脚说：“你懂什么！就知道败家！我哪里小气了？我大老远从老家给他们带桃子、蔬菜，这能叫小气吗？”

“现在不都提倡绿色食品吗？那些有机蔬菜贵得要死，我带的东西哪里比不上包装好的？我送的明明是贵重礼物！”

根本无法沟通，我转身离开，留下她在原地气得直喘粗气。

我的妈妈总是以“善良好人”自居，不管该管不该管的事都要插上一手，强行向别人示好，然后等着对方回报。

可在这个过程中，她又格外计较得失。

比如她曾把家里种的烂桃子大老远带到C城送给亲戚，还到处吹嘘这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

“我这桃子一斤能卖100块钱！”

“特意从老家摘了送来，光车费就花了100多！”

然后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送了几百块的人情，要求亲戚帮忙。

但亲戚们又不傻。

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根本不想搭理她。

我提醒过她好几次，让她别再自作聪明地算计，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这次三舅公的葬礼，她居然又犯了同样的毛病，简直让人无语。

这个小插曲我没放在心上，一心等着告别仪式开始。

没想到，妈妈却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她觉得自己吃了亏。

左思右想后咽不下这口气，居然跑到小舅舅面前，特意提到我随的礼金里包含了车子的维修费。

还补了一句：“我家小雨跟我一样心善，总记挂着别人，怕欠人情……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顺口提提……”

以我对妈妈的了解，她这么做应该不是为了要回礼金。

毕竟钱已经送出去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她只是想让小舅舅知道我们“有恩必报”，从而对她心怀感激。

可她根本没考虑过，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别人会怎么想。

小舅舅听完十分惊讶，连忙客气地说：“车是我自己撞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能让小雨出维修费呢？”

说着，他特意从礼金中找出700元退给妈妈。

妈妈没想到会这样，慌忙推辞。

两人在葬礼现场推来推去，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当时我正在隔壁棋牌室坐着，对此一无所知，后来是大姨告诉了我。

听完我简直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种离谱的剧情，恐怕连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但它偏偏在现实中发生了。

因为当事人是我妈妈，我甚至不用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等我赶到现场时，事情已经结束了。

妈妈手里攥着700块钱，站在大厅里满脸尴尬，不知所措。

迎上众人异样的目光，我只觉得脸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把她拉到走廊里，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跟小舅舅提钱的事？啊？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妈妈大声辩解：“我没找他要钱，你别一上来就冤枉我！”

我指着她手里的钱吼道：“那这是什么？”

妈妈说：“我跟他说你出了维修费，他非要退给我700，我本来不想要的……”

我彻底爆发了：“你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说这种话？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是葬礼！是小舅舅亲爸爸的葬礼！你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跟他谈钱！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现在人家把钱退给你，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想跟咱们划清界限！你现在满意了？啊？！”

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小声说：“我真没想那么多……我也是为你好，怕你吃亏嘛……”

又是这句“为你好”。

我痛苦地捂住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大半夜打电话扰民、发几十条语音轰炸、在葬礼上谈钱……

我的亲生妈妈，永远都不懂得看场合！

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始终摆脱不了贫穷，亲戚们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10.

我简直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不停地掏出手机看时间，盼着快点到下午5点。

妈妈被我训斥了一顿，心里觉得委屈，又跑到亲戚那里抱怨我态度不好。

小姨还在为还钱的事儿不痛快，忍不住说：“这次我倒觉得小雨说得对，你就不该整天把钱挂在嘴上。”

难得她肯帮我说话。

我挑眉笑了笑，心情总算好了些。

妈妈没得到支持，委屈地说：“我哪有满脑子都是钱？我根本没想要回礼金，是小安非要塞给我！”

小姨说：“我是你亲妹妹，借了三万块钱，你就一直斤斤计较，又不是不还你。”

妈妈连忙说：“我没催你还啊。”

小姨反问：“那你天天唠叨什么？”

妈妈急忙辩解：“那是小雨乱说的，我根本没催过你！”

我抱着胳膊威胁她：“我可有录音。”

妈妈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我直接转向小姨说：“那三万块是我的嫁妆，小姨，都过去好几年了，该还给我了。”

小姨憋了半天，才说：“行行行，我马上借钱还你们！”

她举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妈妈见状连忙说：“不用……”

我立刻打断她：“让她借！都几年了还不还钱，哪有这样当小姨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姨不得不找人借了三万块钱，气呼呼地转给了我。

说起这三万块钱，背后还有一段故事。

我和老公大学时相恋，谈婚论嫁时，我家要了15万彩礼。

父母在我出嫁前信誓旦旦地说会给我10万嫁妆。

因为有了父母的承诺，我便告诉老公嫁妆有10万，会和彩礼一起带回我们的小家庭。

结果快结婚时，父母突然在县城买了房。

他们把一辈子的积蓄，加上彩礼钱全投了进去，买了一套老旧的二手房。

那时候正是房价最高的时候。

总共花了56万。

买完房子后，家里只剩下三万块钱。

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小雨啊，你爸非要买房，我也没办法，现在家里就剩三万块了，这三万给你当嫁妆吧。”

我生气地问：“不是说好给十万吗？”

妈妈立刻骂道：“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我们这是为你好！买了房，以后我们走了，房子不还是你的？”

她巴拉巴拉地讲女人要为自己和娘家打算。

我简直无语到极点。

行，就算女人为自己打算没错。

可老公现在一年挣二十多万，前途看好。

我一年也有十五万收入，以后还能升职加薪。

这15万彩礼，就算全留下也发不了财，反而弄得两家不愉快，何必呢？

而且我早就说过不要在小县城买房，以后房价会跌，买了我也不会去住。

可他们还是把彩礼钱拿去买了县城的老破小！

现在房子贬值一半都卖不出去。

这笔买卖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这还不算完。

等我着急地问那三万块嫁妆时。

他们却说：“借给你小姨了，她急着用钱。”

我气得要命：“为什么要借出去，不是说好给我当嫁妆的吗？”

父母说：“你怎么这么傻？三万块给了你，就成别人家的钱了，借给你小姨，以后还是你的。”

我：“……”

其实我不是惦记那笔钱，只是已经答应了老公，最后却拿不出东西，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幸好我自己攒了一笔钱，又偷偷找朋友借了几万，凑成25万，才在婚礼当天勉强糊弄过去。

婚后我管钱，老公从没问过彩礼和嫁妆的事儿。

我把借的几万块偷偷还了，才算松了口气。

可借给小姨的三万块，至今都没还！

不过这次借着撕破脸的机会把钱要回来，也算一件好事。

妈妈其实也怕小姨不还钱，一直默默在旁边等着。

就这样，我终于拿回了那三万块钱。

11.

告别仪式即将开始前，不少宾客陆续赶来吊唁，现场人数瞬间增多。

这时，三舅公的直系亲属也抵达了。

妈妈看到二舅公的孙子孙女从车上下来，立刻沉下脸抱怨道：“你们怎么才到？”

车里的人露出困惑的表情。

妈妈怒气冲冲地指责他们：“三舅怎么说也是你们的长辈，以前还照顾过你们，怎么能来得这么晚？”

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茫然地说：“我们一直在上班，下午特意请假提前过来的。”

妈妈提高嗓门说：“我们这些远房亲戚早上就到了，你们关系更近，怎么不早点来？”

车里的人被训得满脸尴尬。

想反驳吧，感觉她说的又有几分道理。

不反驳吧，心里又憋屈得难受。

妈妈有个臭毛病，总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

这拨人是二舅公的孙辈，论亲疏关系还隔了一层。

晚辈下午来参加葬礼本也无可厚非。

关键是，他们什么时候来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她这纯粹是多管闲事。

我实在听不下去，赶紧跑过去想把妈妈拉开。

“你干嘛呀？”

“关你什么事？”

“我是长辈，看不惯这些不孝顺的晚辈。”

“看不惯也给我忍着！”

“我这是在帮你小舅舅出头，这些人不尊重他，他不好开口，我来替他说！”

那群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用力把妈妈往旁边拽。

之前小舅舅退钱的事已经在亲戚间传开，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嘲笑妈妈。

现在她又对着主家亲戚一顿数落，甚至说出挑拨关系的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愤怒地攥紧拳头。

要不是面前的人是我妈妈，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平时她爱管闲事、摆长辈架子，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可现在是什么场合？

葬礼！

妈妈叉着腰反问：“怎么了？说几句都不行？”

我咬牙道：“你知道这样很招人恨吗？”

妈妈理直气壮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愣了一下，半晌才问：“为了我？”

妈妈煞有介事地说：“刚才你不是说惹你小舅舅不高兴了吗？我帮他出出气，他以后肯定会记得咱们的好，以后你有事找他帮忙也方便。”

我：“……”

老天啊！

她平时强行介入别人的事、硬塞人情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这一套。

我咬牙切齿地说：“小舅舅让你帮忙出气了吗？你凭什么觉得他不高兴？”

妈妈十分笃定地说：“这些晚辈晚上才来，他心里肯定不痛快，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这自以为是的言论让我扶额长叹。

“快5点了，走吧走吧，告别仪式要开始了。”

妈妈看了眼手机，急匆匆地往前走。

我黑着脸，跟在她身后走进大厅。

司仪让所有人排队站好。

妈妈“唰”地一下站到了第二排。

我：“……”

那明明是直系亲属站的位置，真不知道她在争什么。

好在没有硬性规定必须站哪排，其他人也没开口驱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站定了。

大厅里响起哀乐，仪式庄严进行，众人静静地聆听着。

一切程序都在正常推进。

到了默哀环节。

司仪请直系亲属跪下，其他人原地默哀。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偶尔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就在这时——

妈妈从第二排动作很大地走了出来。

她平时做事就毛手毛脚，动静极大，一路推搡着旁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时刻，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只有她在移动！

12.

我：“……”

我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

周围的人纷纷偷偷看向妈妈。

妈妈走出人群，在大厅里来回走动。

一会儿弯腰在纸箱子里翻找。

一会儿又去堆叠的礼盒旁查看。

不时碰撞到周围的物品。

一个花圈险些被她碰倒……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

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她拉开！

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究竟在折腾什么？！

啊啊啊！！！

我简直要疯了。

许多人都在暗中观望。

跪在最前排的直系亲属仍在坚持完成仪式。

即便他们没有转头，也能感受到妈妈在大厅里的动静。

默哀仪式结束后，家属们起身，继续进行后续流程。

其他宾客则站在原地，目光震惊又困惑地盯着妈妈。

妈妈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挤开人群回到原位。

我走到她身后，压低声音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妈妈一脸无辜地说：“你小舅舅他们跪在地上，地板太硬了，我想找个垫子让他们跪着舒服些。”

我：“……？？？”

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刚才在大厅里乱转，就是为了找垫子？”

妈妈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你没看到他们膝盖都跪红了吗？你们都没想到要帮忙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优越感，仿佛只有她察觉到了家属的辛苦，并且付诸了“善意”。

她可真是“善良”“伟大”的好人啊！

我嘴角抽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棺材前原本就有两个垫子。

三舅公有三个子女，加上各自的家庭，下跪时自然有人需要跪在地上。

但就算没有垫子，忍一会儿也就结束了。

根本没必要在默哀时满大厅找垫子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需要垫子，也轮不到妈妈来做这件事！

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是绕棺告别仪式。

当看到三舅公的遗容时，我不禁痛哭起来。

一方面是为逝者的离去感到悲痛，斯人已去，再无相见之日。

另一方面则是满心愧疚。

愧疚于妈妈在葬礼上的种种举动，惊扰了逝者的安宁。

半个多小时后，告别仪式终于结束。

小舅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走到妈妈面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妈妈连忙解释：“刚才我看你们跪着难受，想找个坐垫，可惜没找到。”

小舅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明明是为他好，怎么还摆脸色呢？”

妈妈嘟囔着。

我懒得回应。

说了这么多次，她从来都听不进去。

主家通知6点半在饭店用餐。

按照习俗，葬礼至此基本结束。

我想立刻带妈妈离开，但就此离去显得对主家不够尊重。

妈妈是和大姨、小姨等人一起包车来的，返程需要集体行动。

大姨和小姨显然会留下来吃晚饭。

妈妈自然也得跟着一起。

就算我想带妈妈回自己家，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而且一旦带回去，难免会和婆婆、老公发生冲突。

于是，我只好决定留下来吃晚饭。

不过是一顿饭，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吧。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13.

仪式结束到晚餐之间有一段空闲时间。

宾客们无所事事，便三三两两地聚在殡仪馆前的空地上闲聊。

爱议论的人不止妈妈一个，其他宾客中也有类似的人，不知怎的，话题聊到了三舅公的财产分配问题。

原本大家只是私下里小声八卦，妈妈却当了真。

小舅舅曾对她不错，还亲自开车送她回老家，她自认为要知恩图报，于是提高嗓门说：“这还用讨论吗？分财产当然是小辉拿大头！”

“大儿子跑那么远上班，三舅公一直是小辉在照顾，财产就该归他！女儿嫁得那么远，根本不该要财产。大儿子不孝顺，更没资格拿……”

我从卫生间出来听到这话，差点当场晕倒。

还没来得及过去制止，小舅舅突然从侧门冲出来，抬手就给了妈妈一耳光。

妈妈愣住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问：“你、你打我？”

旁边三舅公的女儿也甩来一巴掌：“打的就是你！我爸的葬礼上，你上蹿下跳什么？我爸刚走，你就来挑拨我们兄妹关系，编排遗产分配！你算哪根葱？”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就是，财产分配关你什么事？”

“尸体还没火化呢，就惦记遗产，要不要脸？”

“她之前还骂我们来晚了，我们什么时候到关她什么事？”

“葬礼上到处乱窜，要不是顾忌场合，我早想动手了！”

“什么人啊，居然在葬礼上这么没规矩，简直神经病！”

妈妈没想到会引发公愤，捂着脸惊慌地对小舅舅说：“我是在帮你争财产啊，都是为了你好……”

小舅舅怒吼着打断她：“用不着你管！我们三兄妹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爸爸走了，我们感情好得很，根本不会争遗产！”

妈妈急了：“谁说的？天底下哪有不吵架的兄妹？你们肯定得争！”

这话让众人脸色更难看了，有人上前推搡她：“你到底有完没完？！”

妈妈愣了片刻，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你们居然敢打我……”

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故意放慢脚步，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活该！

打得好！

紧接着，我悄悄退回卫生间，假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用我亲自出手让她长教训，这不挺好吗？

妈妈可不是省油的灯，哪会乖乖挨打？

哭嚎一阵后，她怒气冲冲地扑向小舅舅。

小舅舅冷静下来后不便还手，连忙后退。

他妹妹见状冲上来阻拦。

妈妈揪住对方的头发，一边尖叫一边用力拉扯。

两人在空地上扭打起来。

旁边围观的小辈们面面相觑，其中两个女生冲上去帮忙拉开她们。

接着一群大妈也涌上去劝架。

男人们纷纷后退，现场乱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二舅公出面主持公道，这场混战才逐渐平息。

妈妈头发凌乱，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嘴里骂骂咧咧，看上去委屈极了。

这时我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大姨看到我连忙喊：“你刚才去哪儿了？你妈被人打了！”

我装出无辜的样子：“我在厕所呢，什么都不知道。”

大姨急得直拍大腿：“赶紧去看看啊！”

我“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走过去，拉起地上的妈妈往外走。

她的身体伤口并不严重，但尊严早已被踩在地上碾碎了。

14.

这场风波过后，妈妈彻底“出名”了。

尽管她是被打的一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那边。

亲戚们以往碍于情面不会当面指责，如今却直接冷言冷语、刻意疏远。

渐渐地，几乎所有亲戚都断绝了和我家的往来。

“这样也好。”

毕竟我走到今天，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亲戚，断了联系反而省去了不必要的应酬，落得轻松自在。

以前妈妈总说我不孝顺。

说我从不主动打电话。

也很少回老家。

很多人说我冷血，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

但经过这件事，大家的态度变了：“怪不得陈雨桐不愿意回家，换成我有这么个泼辣的妈，我也不想回。”

竟然开始理解我了。

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有人劝我多和父亲联系，少和妈妈来往。

只有我心里清楚，父亲比妈妈更可怕。

他不像妈妈那样吵吵闹闹，平时沉默寡言，可一旦遇事就直接动手。

小时候，我差点被他打死。

喝了酒更是见人就打。

在外面打工时，他和人发生矛盾，一怒之下差点闹出人命。

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和原生家庭切割，坚决不让他们打扰我的小家庭。

每当想起这件事的结果，我总觉得或许是三舅公在天之灵，帮我进一步挣脱了原生家庭的枷锁。

谢谢老人家。

【本故事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