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多年不得寸进,我终于决定杀夫祭道 彼时陆陵还在让我道歉

发布时间:2025-06-24 19:47  浏览量:3

《鱼米秋水》

修为多年不得寸进,我终于决定杀夫祭道。

彼时陆陵还在道:

「阿愿不过是收了你一个灵宠,你计较什么?还不快去给她道歉,她都哭了。」

我静静看着他,不吱声。

半晌后,他缩了缩脖子,怪异看我:

「你盯着我做甚?」

后又摸了摸脖子:

「我怎么觉得脖子空空凉凉的?」

我提着他的脑袋,问:

「是这个吗?」

1

陆陵死了。

脑袋被我随意丢在地上之后,眼睛都是瞪大不可置信的。

毕竟我与他结为道侣数百年,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是听之任之。

谁让我是个修炼狂魔呢?

无数次,他都指责我:

「若不是天命境说你是我的情劫,我才不会同意和你结契呢!」

「我要娶也是娶阿愿那般温柔善良的女子。」

我:「……」

叽里咕噜说啥呢,头我就先砍了。

陆陵说对了一半,天命镜的确说我是他的情劫,但却也不止如此。

因为我们互为情劫,是难得的天煞鸳鸯命。

双方结契之后,水到渠成之时,注定一死一飞升。

且看谁更快些脱离情道,杀之渡劫。

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瓶颈,难有突破。

倒是陆陵很高兴,因为他遇见了让他越发心动之人,连带着我们的道侣契他都感觉松了不少。

对我得意:

「洛秋水,这一次我快你一步,等我与阿愿再进一步,我这情劫可就算是到头了。」

「到时你可别来求我不杀你。」

的确,天煞鸳鸯命绑在一起,若另一方脱离情道,杀另一方就轻而易举。

反之,就算是修为再高,也杀不了彼此。

那为什么我突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了陆陵呢?

倒也不是我移情别恋。

而是修为不得寸进的这些年,就在刚刚,就在陆陵找我叽里咕噜那一秒,我突然想起,我对陆陵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啊。

所以哪儿来的情道?

那杀他还不是顺手的事?

这不刀起刀落,陆陵死了,头颅被我随意丢在地上。

也是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陆师兄!」

2

刀尖的血珠子还在往下流淌,陆陵的尸身都还是温热的。

我缓缓抬头。

门外,方才闯入的女子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别人,正是陆陵口中的阿愿。

季愿雪。

这个师门的小师妹,他很喜欢,性子活泼,古灵精怪。

和我这个只知道修炼的狂魔道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还记得第一次他带着季愿雪回来时,我恰巧闭关出来,迎头就是铺面的尘埃。

随即是少女调皮的嬉笑声:

「师兄你看,她好像个赖皮蛇,脏兮兮的。」

原是他们二人在这庭院嬉笑打闹,一团灵球砸在地上,瞬间飞沙走石。

还玩得不亦乐乎。

玩玩玩,玩泥马呢。

我反手一掌扇过去,原本修为上不去就恼火,现在语气发冷:

「陆、陵!」

没办法,按照规矩,结了契就只能住在一个院子里。

但也不代表我的地盘,谁都能带来的。

这一掌又快又急,季愿雪显然躲闪不及,娇叫一声,可她也没受什么伤,陆陵先一步上前挡住。

生气:

「洛秋水你什么意思?!阿愿不过玩闹时无意波及到你,你伤她做甚?」

「洛秋水?」

季愿雪瞪大那双无辜的眼睛:「原来这就是师兄的道侣,洛师姐啊。」

她吐了吐舌头,吐槽:「师兄,你这道侣一点也玩不起。」

「真小气。」

随即好似大气极了,对我拱了拱手:

「方才的确是我的不是,我敢作敢当,给师姐道歉便是。」

一番动作下来,倒是我狭隘计较的不是了。

陆陵看不过去,拉着她就要走:

「你给她道歉做甚?本就是她斤斤计较的不是,我们走!」

走得了吗?

惹了我还敢跑。

天煞鸳鸯命绑在一起未有一方脱离情道时,的确谁也杀不了谁,但折一只手一只脚还是可以的。

陆陵就是一瘸一拐离开的。

离开的时候满眼愤怒: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等着,我已经有阿愿了,这情劫我一定比你先断!到时我一定杀了你!」

季愿雪吓了一跳,不赞同地看着我,为他抱不平:

「师姐,他可是你的道侣,再有不是你也要大度包容,男子本就比我们女子成熟晚些,你怎么就不明白?」

说完便带着人去丹修之地了。

不去不行。

因为她要再敢多留一刻,自己也会和陆陵一样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3

说实话,我不爽她挺久了。

这个所谓师妹瞧我似乎总带着优越感和轻慢。

仿佛我这个一心成仙的修炼狂魔是什么可怜人。

甚至还对我道:

「师姐没有人喜欢,只能一心修炼,真可怜。」

「哎呀,师姐听着呢,虽然我和师兄只是好友,但是要是师姐在意怎么办?师姐可小气了。」

要么语气活泼,突然抱着陆陵的臂膀朝我调皮眨眼睛:

「师姐,师兄我就先借去用用,你可不许生气啊。」

还有这种好事?

我本来瞧着季愿雪就烦,看着陆陵更烦,现下两个全都打包走了。

我高兴还来不及。

立马趁着这个时间闭关修炼,可是无论如何努力,依旧不得寸进。

左思右想,我大抵琢磨得出,该是这些年我一心成仙,反而让前尘俗根久久未断,想要突破,怕是要停一段时日。

斩断俗根,方才能继续。

如今,陆陵这个道侣已被我杀夫祭道,砍下头颅。

而季愿雪……

我定定看向她,染着陆陵血迹的刀锋闪烁着寒光。

说起来,她也算是我的一个俗根。

4

「啊!!」

季愿雪吓得跌坐在地,惊恐地看着这一地血腥:

「你居然杀了师兄!你怎么能杀了师兄!他可是你的道侣!」

「道侣又如何,我为何不能杀?天煞鸳鸯命本就该一死一飞升,从结契那一刻他就知道。」

「是以,他废物,死了,本就是理所应当,且我不但要杀他——」

我举起刀,打量着她,季愿雪下意识地往后退,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我的声音:

「你我也不想放过。」

轰!

一道充满杀机的剑光飞来,这个在陆陵面前娇弱的小师妹突然也变得利索了起来。

险险躲过,捂着不至于重伤的左手朝门外跑去:

「快来人!快来人!洛秋水疯了!她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道侣,还想要杀同门!」

她还算聪明,知道把其他人拉进来。

可惜仙门之中山隔着山,各自修行,就算赶来也晚了。

索性自己拔出长剑和我争斗。

最开始,她尚且能与我五五开,但时间一久,我反而越战越勇,她却逐渐体力不支。

「噗!」

一口鲜血喷出,季愿雪倒在地上,看着我走上前,恐惧得止不住后退:

「不、你别杀我……」

「我不过是和师兄亲近了些而已,怎么能算是你的俗根之一呢?」

虚空之上,我蓄力举起长刀,闻言反问:

「真的只是如此吗?」

她一愣,想到什么,脸色彻底如纸白。

那一刀就这么果断落下,炫光之中,她忍不住大喊:

「天玄救我!」

随即地面开裂,粉尘飞扬。

季愿雪没死。

一个人影抱着她从中走了出来,头有兽耳,面上显怒:

「洛秋水,你在干什么?!」

灵兽天玄。

他原本是我在秘境之中救过的一只灵兽,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本体。

只以为是一只有了灵识的小兽,便将之带回院子,也算在这里添上一丝活气。

在我漫长的修炼岁月里,它陪着我度过了多年光阴。

直到某一次宗门大比,他突然化形,与我一起并肩作战夺得第一。

其他人才恍然。

「居然是化形灵兽,实属罕见。」

「洛秋水居然遇到这样的机缘,不过它怎么还没有择主?」

「什么是择主?」

人群中,看见这一幕的季愿雪问。

「灵兽一般都是择主,选一个主人签订契约,从此两人气运互通,也算是灵兽和人修的一种互利互惠。」

只不过灵兽难寻,能遇见都是缘分。

一旁听着陆陵不服气:「这算什么,终有一天我也能遇见!」

只有季愿雪陷入沉默。

5

反倒是天玄,化形之后看我拘谨:

「我是受了重伤才不能化形的,是以我并非有意骗你。」

他偷偷看我脸色:「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对于天玄,我乐于有一个共同促进的搭子。

故而我笑着道:

「我并未生气。」

他高兴了。

「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我都与你一起修炼!」

我们曾许下待他伤好,便签订契约一起修炼一起成仙的诺言。

但他后悔了。

无外乎那日之后,我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些人。

我那道侣带着师妹时常出入。

那个活泼好动的女子总是好奇地对他絮絮叨叨:

「你便是灵兽吗?好威风。」

「这是你的耳朵?我可以摸摸吗?」

让他总是忍不住分心,难以入定。

更别说之后,那个女修对他开口:

「一直闷着修行多无趣啊,要不要与我一起出去玩儿?」

他看了看早已入定的我,又看了看那个女修,犹豫了。

在我闭关的日子里,他和那个女修玩了个畅快。

归来时正好被出关的我抓了个正着。

我皱起眉头,不赞同:

「修行应当一心一意,你如此贪玩儿,是忘了我们的诺言吗?」

最开始,他会心虚。

但是渐渐的。

他开始与我争吵。

「我不过是觉得闷出去走走吧,愿雪说过,修道要劳逸结合!」

「果然,你和愿雪说的一样,你自己不讨人喜欢,只能做修炼狂魔,却也要压着别人一起!」

「洛秋水,你变了,要是愿雪是我的主人该多好。」

可我们原本就还没有签订契约啊?

是以在一次历练之中,他冲进来,看见的是季愿雪浑身是伤,我却毫发无损地拿着刀时,满是失望的怨恨:

「是我自愿和愿雪回去的,也是我贪玩,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可你不该伤愿雪。」

「洛秋水,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我的主人。」

他咬破指尖,和重伤的季愿雪结下了契约。

修仙界你争我抢,在季愿雪下定决心要抢我的灵兽开始,就注定了季愿雪与我结下的因果。

6

此刻,季愿雪躺在天玄怀里,梨花带雨:

「天玄,她疯了,她杀了师兄,现在还要杀我,我知道,是因为她看不惯我招人喜欢,自己却孤身一人。」

「可那是她自己不讨喜,凭什么伤我?」

一番添油加醋,让天玄这只灵兽怒气直飙,冷冷对我开口:

「洛秋水,愿雪是我选的主人,就算你杀了她,我宁愿死也不可能选你!」

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给我提这种要求。

所以我成全他了。

长刀插入地面,手中结印,刺眼的眩光将我包裹,同样脚下形成的灵印朝着两人蔓延,我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本来我也没想放过你。」

笑话,我只是修炼狂魔,又不是什么受气包。

之前不想计较是因为专心修炼,懒得浪费时间。

现在我都要斩断前尘了,自然要斩得干干净净!

他不在时我杀季愿雪一人,他来了就更好,我杀一双!

灵光冲天,我冷扫了两人一眼:

「去!」

天玄太自傲了。

他以为自己作为灵兽可以与我抗衡,却忘了自己跟着季愿雪修行懈怠。

早已被我甩在身后。

眼下见杀招袭来,他竭力抗衡,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天玄死死挡住,还不忘对身后的季愿雪艰难开口:「快走!」

根本不用他说,因为季愿雪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逃到他对面欲遁走了。

他几乎不可置信:「你怎么会——」

在他心里,季愿雪至少会与他生死与共,可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就把他丢下来,如同丢下一条狗。

季愿雪避开他的目光,嘴里还道:

「阿玄我没法子,现在我留着和你一起也只会是死,与其如此,不若你先拖着,我去找救兵。」

「放心,到时我会给你报仇的!」

「季愿雪,你!」

天玄咳出鲜血。

表情空白一瞬,又恍然大悟地愤怒。

却很快被灵气冲碎,连同心口一起被一道贯穿!

「洛……秋……水……」

他力竭地看着眼前的人,身影挺拔,果断依旧,一如当初将他从秘境之中救起时的模样。

一丝悔意在他眼中蔓延。

只是这次,回答他的是拔出长刀后喷涌而出的血迹。

7

我并未停顿,看也不看一眼气绝如死狗般倒地的天玄。

冷冷回头,朝着季愿雪逃离的方向抬起手,朝着虚空之中一抓!

「让你跑了吗?滚回来!」

庞大的灵力将季愿雪止不住地往后拉。

最后脖颈被我死死掐住。

她努力挣扎,连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也变得狰狞:

「不,洛秋水,你不能杀我,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太想快些提高修为,我不敢了、我不敢抢你的东西了!」

我眼睛一眯,手中用力。

咔嚓一声,说话声戛然而止。

她就这么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和这天玄的尸首一起。

一把火熊熊燃烧。

会把他们的尸首烧个干干净净。

可,这依旧不算完。

8

我还没忘记。

我叫洛秋水,曾是人间皇城中的三公主。

我的生母不过是个给皇后守夜的宫女。

被我父皇醉酒宠幸一夜,方才有了我。

后来父皇自觉有愧于自己的爱妻,便在她生下我之后让人送上一卷白绫。

活活勒死在房梁之上。

而我,则被安排养在皇后膝下。

却也没死。

不是皇后大发慈悲。

而是她也生了一个公主。

她要我成为公主的玩伴、挡箭牌和衬托。

告知我这些时,她笑意盈盈:

「一个贱婢,自以为攀附皇恩便能飞上枝头,我却要告诉她,贱婢生下的女儿,也是贱婢!」

我生母之前伺候她,我这个女儿也要伺候她的女儿。

那时每个皇朝和仙门还有契约。

皇朝敬供仙门,仙门也会派弟子下来保他们世世为皇。

作为诚意,每一朝都会送上一批皇子公主前往仙门。

皇后的女儿四公主赫然在列。

知道的时候,她找父皇哭了一场又闹了一场。

要知道,修仙界可没有什么皇子公主之分,凡人界那些身份在这里根本不作数。

且修仙凶险,往往与天争命,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过寥寥。

她可不想要自己的女儿送命。

所以她看向了我。

9

陆陵等人总言,我是修仙修入了魔。

一心只求往上爬,无趣狭隘得紧。

如此功利,反而显得不诚虚荣。

我不在意,我就是想要往上爬。

只有往上爬,我才能不用给人卑躬屈膝,洗脚擦鞋。

只有往上爬,我才能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不必如畜生一般被送来送去。

离开那天,五公主还对着我笑:

「你生母低贱,这些年你伺候我能为而死,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她爱玩射箭,却喜欢用人顶着苹果的靶子。

她爱玩斗犬,却喜欢用人与犬斗。

我手上脸上都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现在算算,我离开也有数十年了。

我也想看看,曾经的故人,都成什么样了。

10

仙凡一去数十年,自此离别三万里。

再次回到皇城郊外,我茫然看着块块水田。

并非触景生情。

全然是离去太久,我好似忘了,去皇城该走哪一条路了。

倒是有老者牵着水牛路过,停下,笑着问我:

「你是谁家的娃娃?可是忘了家该往何处去?」

家?

我想了想那个我待了十几年的深宫,并未点头,只是问:

「敢问皇城该往哪儿走?」

老者摇了摇头:

「这可还有十数里呢,天色太晚,你一个女娃娃,如何能就这么赶路?」

「瞧着你应当是贵人家的孩子,若不嫌弃,先在老头儿家呆一晚,明日老头儿这孙女儿亦要去皇城,你随她一道去便是。」

我不想去的。

可他叫我小娃娃,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更没有人问过我:

「秋水,你叫秋水?你还这么小?这一路走来,累不累啊?」

老者和蔼,笑呵呵地问着将我邀上水牛。

在他牵着的水牛之上,一稚嫩少女好奇地看着我。

问:

「你也是要去皇城参加仙人的择选的吗?」

她不说,我都快忘了,现在算算,的确到了宗门从凡人界挑选苗子的时候。

「仙家挑选有缘人,带回去之后就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可以为苍生做事呢。」

少女名叫阿妩。

凡人离修仙者太远,就算这凡人界有修道者,也是被高高供奉,他们难以企及。

自然,也不知我真正身份。

以为我与她一样,恰好适龄,被召去皇城参加此次竞选。

还悄悄地与我道:

「他们说,此次皇室又要挑一个公主跟随天家而去。」

「有传闻说,可能会是那位嘉福公主……」

嘉福公主,皇朝的四公主,我的四妹妹,皇后之女,洛秋云。

听见这个称呼,我挑了挑眉。

但阿妩却摇了摇头:「但怎么可能呢?」

「为何不可能?皇朝只有两个公主,其中一个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前往仙门,如今只剩下了一个。」

我肯定地开口。

至于为何肯定,因为我就是数十年前被送出去的那个啊。

皇室与仙门有结盟,常会服用灵丹,寿元能到三百岁。

按道理我父皇应当还会有很多皇子公主,但可惜,他在洛秋水生下来之后便无意伤了根本,就是灵丹妙药也难救。

所以,除了洛秋水还能有谁?

「你不知道吗?」

阿妩惊讶地看着我,小声道:

「大皇子前些年伤了腿,二皇子怯懦,只有嘉福公主,一直受尽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宠爱,传闻,明日我们去皇城,不仅是要参加去仙宗的竞选,还要看嘉福公主册封皇太女呢!」

咣当。

水牛踢开石头的声音传来,我扭头定定盯着她:

「什么皇太女?」

阿妩被我眼神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自然就是皇太女。」

嘉福公主洛秋水,是天之骄女,金枝玉叶,从小便受尽万千宠爱。

更有灵丹加持,在这个仙凡交杂的世界,做个皇太女似乎也并无不可。

可若她做了皇太女,此次要被送往宗门的又该是谁呢?

大皇子和二皇子,可都是皇后所出,她舍得吗?

答案是,舍不得。

因为当晚,我就遇见了洛秋水。

11

但明明在见到她的半个时辰前,阿妩还与我絮絮叨叨,她说她要去求仙,因为她的爹娘村落在一夕之间被砍成两半。

衙门一瞧就知道并非凡人所为,但再细查肯定是不行的了。

要知道那可能是妖兽,为了几十条贱命去招惹,他们可不愿意。

也就随着爷爷去镇子里买水牛的她才逃过一劫。

如今一对爷孙和一头水牛,在知道可以竞选入宗门修仙的时候,就这么一步一步翻山越岭地走来了。

「等我成了仙,我定会回来给爹娘乡亲们报仇的!」

她定定地道。

却不知道,入了宗门并非一帆风顺,相反,在入宗门之后,我们这些凡人会被打发去杂役处劳作十年,再给师兄师姐身边伺候十年。

这其中少不得遍体鳞伤,打骂不断。

很多人都死在了这二十年里。

有幸得以活下来的。

方才能一点一点地修行,却不会得到宗门帮扶。

就如当初我第一次去宗门,上位者高高在上说的那样:

「宗门能让你们走上修道之路,就是最大的恩惠了,你们还有什么不知感恩的?」

「这二十年就是对你们的历练,能多吃些苦更是你们的福分,至于死了的,也不过是命贱,合该丢出去喂妖兽!」

我活下来了,走上仙途,但我也知道,她活不下来。

她太小,不过十三,不知杂役处一场风寒就能让她去半条命。

更别说师兄师姐们一个不高兴,一巴掌,她就再也不会醒来。

所以我问她:

「若选不上呢?」

她眼中闪过失落,却还是道:

「那皇城之中也有仙人,我就去找仙人告状!不是说仙人都以拯救苍生为己任、锄强扶弱的吗?」

「我去给仙人告状,仙人一定会杀了妖兽,给我们报仇的!」

她满怀希冀。

弄得牵着水牛的老者只能无奈开口:

「不可胡说八道,皇城不比其他地方,小心祸从口出。」

阿妩仿佛被抓包了一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知道了,爷爷!」

到了落脚的村落,她懂事的去系水牛时,老者才拘谨地笑道:

「我瞧姑娘应该是贵人,阿妩年纪尚小,口无遮拦,方才若有冒犯之处,可别和她计较。」

我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说错的地方。」

「可是她说的是,修道之人也不会管。」

无他,太小了。

和为了修为每日修炼、不断去找奇珍异宝这些事比起来,对修道者而言,不过上百条凡人的命而已。

太小了。

小若尘埃。

没人会愿意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浪费时间。

甚至阿妩都不可能靠近他们一步。

毕竟。

仙凡有别。

12

老者闻言,枯瘦的手颤了颤,他已经太老了。

在这生老病死的凡间,他活了六十多个年头,日积月累的劳作让他的手指变得扭曲,还起了鼓包。

风吹日晒的脸上满是皱纹,按道理,他苦了这数十年,合该享受天伦之乐。

可不能,因为他的儿子和媳妇死在了他的前面,他还有一个还是娃娃的孙女儿,他必须得来:

「试试吧。」

他苍老的声音小心翼翼:

「说不定呢。」

「我不求谁能报仇,女娃娃,我们这般人,命贱,不值钱,没脸……也没几天可活的。」

他佝偻着背,红了眼眶看我:

「可总得活着吧,老头儿的孙女儿还那么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该早早地随小头儿下地狱啊。」

「所以说不定呢?说不定她能选得上,去了仙门,不求她能享福,但至少能安稳活一辈子。」

其实我明白。

我一直都明白。

从他对我如此关怀,又让我和阿妩亲近时,我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所以我开口:

「若是她选不上呢?」

他几乎下一秒就给我跪下,给我磕头:

「那就求姑娘,给她个安居之地,做个丫鬟,做个擦地的洗衣的……」

他着急地想要证明什么:「她很乖,什么都能做,姑娘,老头儿给姑娘磕头,给你磕头!」

他不是阿妩,天真地以为我真的是来竞选的。

从他看见我的第一刻起,就见我衣着不凡,是以他认为我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只是不慎迷路了而已。

故而他满是热情,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招待,努力地让阿妩在我面前多表现一些。

只要我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阿妩都能有一条活路。

卑鄙吗?下贱吗?

但谁让凡人命轻如蝼蚁呢?

我到底没让他跪,在他双膝快要落在地上的前一刻,一股灵力将他扶起,他一愣,后惊愕地抬头:

「姑娘?!」

我并未隐瞒自己修道者的身份,只是道:

「我孤身一人,带不了谁,但我可以答应你,去了皇城,给你们一条活路。」

老者大惊大喜却也顾虑:

「若是阿妩能在凡间安安稳稳,老头儿自当叩谢仙人!可若是阿妩被选上,那就是仙宗的人,阿妩不去,他们……」

「他们不重要。」

我直截了当。

不管是仙宗、还是皇后还是天子,都不重要。

「谁拦着,我杀掉就好了。」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我以为他会害怕,离我远远的。

可他没有,他只是顿了顿,深深地朝我拜了拜:

「老头儿,多谢仙人。」

村子很小,但好在民风淳朴,给了几块铜板,便有村民腾出两间屋子。

老者还颤巍巍地要去灶台,给我做他拿手的米糕。

「爷爷做的米糕最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尝。」

阿妩高兴地对我道。

对于我的身份,我没有招摇,老者也没向阿妩说,闻言露出一个笑,看向我:

「仙……姑娘尝尝?」

他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我嫌弃。

我却并未犹豫地点头:

「可。」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高兴地去淘米。

也是此时,我突然嗅到一丝怪异的灵气。

看了看还在烧火的灶台,和两个忙碌的身影和还没做好的米糕。

估了估时间,朝着一个方向凌空而去。

以至于我没发现,今日春游晚归,不得不再此休息一晚的洛秋云,来了。

更不知道,我再次赶来时,看见的会是这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