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贬妻为妾,十里红妆迎青梅那天,整个京城的人都来看笑话了

发布时间:2025-06-20 00:11  浏览量:3

唐昭阳被官兵套上沉重的铁链,押解前往寒城的那天。

与此同时,她曾与之夜夜缠绵的夫君翡宴,正以十里红妆的排场迎娶帝师千金董蕊蕊。

这些年岁里,唐昭阳捧着整颗真心待他,而那颗心从未得到过半分温热。

他带着憎恶的神情俯视她,"若你肯屈就做个贵妾,本相倒可向圣上求个恩典,留你在府中当个摆设。"

"当年若非你使些下作手段,本相怎会娶你这毒妇为正妻!"

唐昭阳浑浑噩噩被拖出城门时,满街百姓的唾骂声如潮水般涌来。

往日对她敢怒不敢言的庶妹立在醉仙楼雕花栏杆后,笑靥如花地朝她掷来讥诮。

世人皆道她遭此报应实属咎由自取。

唯有她怀中那个稚嫩的孩童,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攥着她的衣襟——这个被府中众人称作"不祥"的小生命,在相府张灯结彩的吉日里,偷溜出高门大院,跌跌撞撞追着囚车跑了三里路。

寒城,城隍庙。

北风裹挟着冰碴子在残破的窗棂间穿梭。

"南南张嘴,喝下去就能熬过今夜了。"

浑身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的女子跪坐在稻草堆上,怀中搂着形销骨立的孩童。

她冻得发紫的手指裂着血口,却将豁口陶碗端得四平八稳。

碗里飘着几片枯黄菜叶的汤水,是她昨日顶着鹅毛大雪,跪遍半座城池才讨来的残羹。

寒城苦寒,十月封地,百姓早将过冬粮草藏得严严实实。

这对母子昨日黄昏才被扔到这苦寒之地,身无分文,只能拖着僵直的腿脚,在紧闭的朱门前磕头乞怜。

唐昭阳颤着手将菜汤送到儿子干裂的唇边,却见那孩子固执地摇头。

翡南南烧得通红的眼眶里蓄着泪,却努力睁大眼睛望着母亲,"娘亲吃……"

他听那些人说自己快不行了,这口热汤要留给娘亲活命。

目睹儿子抿紧嘴唇抗拒喂食的模样,唐昭阳的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今日在医馆前磕头作揖的屈辱,沿街乞讨时遭受的奚落,都不及此刻心尖上的剧痛。

她曾是永恩侯府金尊玉贵的嫡长女啊。

如今却因太后一道旨意沦为阶下囚,而她倾心相付的夫君,非但未替她求情半句,反而在同日迎娶新妇。

可曾悔过?

翡南南已持续两日高烧不退,微弱的喘息声渐渐弱下去。

唐昭阳攥着从发间拔下的银簪,在皓白手腕上划出殷红血痕。

滚烫的鲜血滴落进陶碗,将清汤染成淡粉色。

"南南乖,喝下去好不好?不然娘亲的心血就白费了……"她哽咽着哄劝,腕间玉镯沾了血迹愈发显得寒酸。

这镯子还是初见婆母时,老夫人从腕间褪下来的旧物。

当年她强忍着委屈,将陪嫁的翡翠镯子收进妆奁,戴着这枚成色普通的银镯强颜欢笑。

此刻她木然褪下镯子,任其滚落在肮脏的稻草堆里。

孩童青紫的嘴唇抿得更紧,呼吸渐如游丝,"娘亲吹吹……不疼……"

唐昭阳将儿子冰凉的身躯搂进怀里,目光空洞地望着庙门外呼啸的风雪。

或许今夜,他们母子就要葬身在这座破庙之中了。

残破的窗纸在寒风中簌簌作响,像极了命运无情的嘲弄。

京城。

京畿之地的气候虽也寒凉,却不及寒城那般彻骨。

翡宴自宫闱归府时,廊下仆从见主君回转,皆垂首躬身施礼。他穿过垂花门步入内院,暖阁里银丝炭烧得正旺,融融暖意迎面拂来。

"夫君可算回来了。"

董蕊蕊执起绣绷的指尖微顿,抬眸时唇畔绽开浅笑。贴身侍女忙蹲身替她套上锦缎绣鞋,又示意侍女将温好的茶水呈上。褪去玄色貂裘的男子露出清隽面容,眉宇间凝着倦意,却仍执起伊人柔荑引至紫檀圈椅落座。

"阿宴……"董蕊蕊耳垂染上薄红,垂首避开那道灼灼目光,"南儿可寻着了?我昨夜辗转难眠,总怕孩子在外头遭罪。"

提及幼子,翡宴眸色微沉:"那孩子随唐氏去了寒城。"

"寒城?"董蕊蕊执盏的手蓦地收紧,茶汤在青瓷盏中泛起涟漪,"姐姐怎由着孩子胡闹?若早知如此,我断不会在温泉别苑多留这些时日。"她以绢帕轻按眼角,悔意在眉间萦绕不去,"都怪我贪图汤泉疗养,竟让南儿在外头漂泊月余,也不知这冰天雪地里……"

"莫要自责。"翡宴温热掌心覆上她冰凉指尖,"为夫领旨南下那日,你尚在病中。"

新婚次日他便携病弱的新妇前往汤泉行宫,本想着调养两日便归,孰料圣旨急召他往江南公干。待夫妻俩昨日返府,方知长子已失踪整月。自唐昭阳获罪幽居,南院仆从便懈怠成性,更何况满府新晋的下人皆是他拜相后采买,尚未调教得当。

"内院事务该整饬了。"他摩挲着茶盏浮云纹,嗓音忽而转冷。

董蕊蕊反手握住他修长手指,仰面时眼波流转:"我即刻便遣人去寒城接孩子回来。听说那边滴水成冰,南儿自小畏寒……"

"圣上已下和离诏书。"翡宴以茶盖撇去浮沫,语调波澜不惊,"苏家不日便会接回外孙。"

董蕊蕊执帕的手骤然攥紧,泪光在杏眸中打转,唇角却扬起弧度:"圣上英明。"

"从今往后,这府里唯你一人主事。"翡宴执起她纤细手腕,指腹抚过腕间玉镯。虽是平淡陈述,却似金石之诺。

董蕊蕊以绢帕轻拭眼角,忽而蹙眉道:"不若让程护卫亲自走一趟?南儿终究是翡家血脉,怎好劳烦苏家……"她绝不会让唐昭阳带走筹码,那孩子合该留在她眼皮底下受教。

"依你。"翡宴起身理了理衣襟,"为夫先去沐浣。"

望着颀长背影消失在屏风后,董蕊蕊唇畔笑意渐深。她倒要谢过唐昭阳成全,往后这相府后院,再无人能与她分庭抗礼。

殊不知此刻寒城某处陋室,炭盆早已熄灭多时。

翡南南蜷在破旧棉被里,小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他努力睁大迷蒙双眼,朝着守在床边的妇人挤出天真笑靥,稚嫩手掌却突然脱力垂落。

不知过了几许光阴,唐昭阳将怀中渐冷的身躯搂得更紧。孩童绵软的身躯已泛起青紫,她张口欲呼,喉头却像被无形巨掌攫住,唯有细碎呜咽从齿缝渗出。

她的南南,终究没能等到春暖花开。

第2章

“快些起身!别瘫在地上装死人!今日晌午前必须赶到寒城,老子真是上辈子造了孽,竟被派来护送你们这对晦气母子到这苦寒之地!”

一名差役缩着冻得发紫的脖子,双手互相搓着取暖,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抬脚踹了踹刚昏倒在雪地里的唐昭阳。

翡南南在差役即将抬腿补脚时,瘦小的身躯如护崽的幼兽般扑在母亲身上,用脊背生生挡下那记踢打。

衙役见状冷笑一声,飞起一脚将孩童踹得滚出三尺远。这记力道十足的攻击,让衙役靴尖都沾了雪沫。

孩童撞在结了冰的枯树根上,又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扑回母亲身边。稚嫩的肩膀明明在簌簌发抖,却固执地张开双臂将女子护在身下。

“够了!先去探探这婆娘的鼻息,若是死了可要惹大麻烦。再怎么说她也是翡相明媒正娶的夫人。”另一名差役系好裤腰带,在不远处背风处解完手后不耐烦地催促。

“翡相早八百年前就另娶高门贵女了,如今这位不过是下堂妻。要我说,现在就是个戴罪的犯妇。”踹人的衙役粗鲁地拎起孩童后领,蹲身探向唐昭阳面门。

当他目光扫过女子被冻得发青却难掩绝色的面容时,指尖不自觉地颤了颤。若非顾忌着翡相余威,这般金枝玉叶的贵女……他喉结滚动,暗骂着缩回蠢蠢欲动的手掌。

“不许碰我娘亲!”翡南南像只炸毛的幼兽,拖着发软的四肢爬过来,张开细弱的胳膊挡在母亲身前。

孩童带着哭腔的嘶喊,惊得地上女子睫毛微颤。唐昭阳恍惚间望着漫天飞雪,竟分不清此刻是生是死。

她不是已经咽气了吗?难道人死后还能做梦?

“醒了就赶紧爬起来!”衙役见唐昭阳转醒,恼羞成怒地又补了脚给蜷缩在地上的孩童。

“南儿!”唐昭阳猛地支起上身,正见儿子被踹得飞出半丈远。她手脚并用爬过去,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抬眼时眸中迸出森寒杀意。

那差役被这眼神震得后退半步,旋即暴怒:“贱妇还敢瞪人!信不信……”

“要赶路就闭嘴!”同伴拽着他胳膊往官道拖,“天黑前到不了寒城,咱们都得喂野狼!这娘们跑不了,你没见她背上还驮着个病秧子么?”

唐昭阳此刻才察觉怀中孩童呼吸滚烫,上辈子儿子就是在破庙里高烧不治,死在她怀里的。那时她为复仇苟活二十年,眼看就要手刃仇人,却被翡宴的暗卫一剑穿心……

指尖触到儿子跳动的脉搏时,她忽然低笑出声,泪水混着雪水在脸上肆虐。苍天有眼!竟让她重活一世!

“南南乖,娘背你走。”唐昭阳将昏沉的孩童绑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踩进及膝的积雪。寒风如刀割在脸上,双腿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唯有背上的温度支撑着她踉跄前行。

“娘亲放我下来……”翡南南烧得迷迷糊糊,小短腿在空中乱蹬。唐昭阳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发疯似的加快脚步。

申时三刻,寒城斑驳的城门终于映入眼帘。两名差役如避瘟神般将母子俩推给守城衙役,连通关文牒都懒得交接,径自朝酒肆方向去了。

唐昭阳背着儿子,踩着满地冰碴走向县衙。夕阳将母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路上拖出两道蜿蜒的血痕。

上峰的旨意是押送唐昭阳至寒城这处苦寒之地,令其日日劳作自食其力,其余诸事概不干预。此等处置说得好听是发落,实则连囚徒都不如——吃穿用度全然断绝,分明是要逼这弱女子在绝境中自生自灭。

最是荒唐的流放,偏生裹着惩戒的皮囊。唐昭阳攥紧背带的手指节发白,怀中婴孩翡南南正发着高热,她太清楚这番安排的深意。太后为给董蕊蕊出气,竟将她发落到这等鬼地方。二十年前的记忆如刀刻斧凿,前往医馆的青石板路在脚下蜿蜒,每块石缝里都渗着往昔的血泪。

"南南,娘是不是很没用?"唐昭阳舔舐着皲裂的唇瓣,喉间发出破碎的轻笑。怀中稚子早已烧得神志不清,蜷缩成小小一团,连应答的力气都无。

寒城药材贵如黄金,整座城池仅存一家医馆。唐昭阳踩着及膝积雪跋涉两刻钟,破烂的草鞋早被冰碴割得鲜血淋漓。待她抱着孩子跌进医馆门槛时,发髻散乱如枯草,褴褛衣衫下露出的肌肤冻得发紫。

"这位娘子请回吧,无银钱莫谈诊病。"药童斜睨着母子俩的寒酸相,抄起扫帚就要赶人。这般场景在寒城日日上演,他早练就了铁石心肠。

唐昭阳直挺挺跪在青砖地上,怀中翡南南突然发出细弱的呢喃:"娘亲……不哭……"她垂首凝视孩子烧得通红的脸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下唇咬出血痕才克制住哽咽:"好,娘不哭。"

李大夫从药柜后踱出,花白眉毛拧成结。他行医半生,还是头回见人上门借针灸针的。"小娘子要借银针作甚?莫非还通晓医术?"

"恳请先生借针一用。"唐昭阳膝行两步,冻僵的膝盖与地面相撞发出闷响,"奴家愿为稚子施针。"她上辈子眼睁睁看着爱子夭折,二十年光阴尽付医书,针法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李大夫望着跪地女子眼中不灭的星火,终是长叹一声。他也有个与翡南南年纪相仿的孙女,如何不懂为人父母的心痛?"老朽且替孩子把把脉,只是寒城规矩如此,无银钱便不能抓药。"

唐昭阳闻言,冻僵的面庞竟绽出极灿烂的笑。她想叩首道谢,双膝却已失了知觉,只得以手撑地缓缓挪动。青砖地沁骨的寒意顺着膝盖漫上心头,她却觉得浑身血液渐渐沸腾——这双施针救人的手,终于要再次握住生的希望。

第3章

李大夫仔细地把脉,过了一会,他摇头说道,“小娘子,你儿子......治不了。”

除非有银子买药材,否则活不久。

李大夫逼自己狠下心肠,这家医馆不是他的,他做不了主。

唐昭阳自己学过医,当然知道这点。

要不是事情太紧急,而寒城这里的民风又不太好,在她重活后,也不会这么被动。

唐昭阳额头贴地的跪着,她再次开口求大夫借针灸针。

李大夫见她这么坚持,应道,“可。”

他把他的那盒针灸针给她。

李大夫提醒道,“你可别胡乱扎针,只会让孩子更加痛苦而已。”

唐昭阳扯了扯嘴角,脸上想带出一丝感谢的笑意。

但事与愿违,她的脸已经冻僵,笑不出来了。

“我学过针灸。”她沙哑地说道。

她现在非常庆幸上辈子没有因为恨意跟报复,就舍去学医之术。

李大夫没有继续劝说,学过一点皮毛的针灸,肯定没办法替病人治疗。

这位小娘子估计是想死马当活医。

唐昭阳盘腿坐着,她把儿子放在腿上。

她又把他的小身体翻过去,自己先用力地搓了搓自己冰冷的双手。

等她的手暖了一点点,将儿子的裤脚卷起来。

她打开针灸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银针,捻着银针扎入翡南南的委中穴。

李大夫注意着她的手法。

他点了点头,不过又摇了摇头,没用的,这孩子的身体只靠针灸完全是没用。

接下来唐昭阳又捻针依次扎入风池穴,少商穴,曲池穴。

就在李大夫又摇头叹息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唐昭阳换了一个地方下针。

李大夫不可置信的双目瞬间瞪直。

那里怎么可以......

唐昭阳虽然知道这一针凶险,但是她已经练习过很多次。

高烧无药之下,她只能通过针灸方式调节儿子的经络和气血。

唐昭阳在施针的时候,看到了儿子白嫩嫩的身上出现了好几处淤青。

她想到了儿子为了保护她,小小的身体被官兵踢开的画面。

唐昭阳的眼里红着。

此时,京城的御书房。

皇帝凌古容瞧着站在下方,表情淡然地翡宴。

他勾唇问,“关于苏老将军主动上交兵符,只为了替唐昭阳赎罪之事,阿宴你怎么看?”

镇国将军府苏老将军就是唐昭阳的外祖父。

翡宴恭敬地回,“恭喜皇上。”

“恭喜朕?阿宴,你现在已经会说好听的话了。”凌古容懒散地坐在龙椅上,身姿闲适。

别看新皇懒散无害的模样,实际上他手段果决,厉害着。

苏家手握重兵,如今主动将兵符上交,皇帝自然会更加放心。

这种事情,君臣之间都心知肚明。

凌古容微笑,“不管怎么样,唐昭阳始终是阿宴的夫人,阿宴难道真的不心疼吗?”

他是没见过这位唐昭阳,不过倒是听过她很爱翡宴,妒忌心很强,而且性格骄傲跋扈。

这种性格的女人,男人一般都无福消受。

翡宴表情淡淡地回,“皇上,臣的夫人现在是董氏,臣只承认她。”

凌古容一点也不意外听到翡宴这句话。

毕竟翡宴跟帝师的女儿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凌古容的拇指轻轻地摩擦着玉扳指,淡声道,“既然苏老将军上交兵符替唐昭阳赎罪,朕就恩准他去寒城接回唐昭阳。”

他看向翡宴,语句温和,“朕再下一道和离的旨意,从此,你跟唐昭阳再无瓜葛,阿宴你会不会后悔?”

他本来不太想下这道和离的旨意,毕竟臣子家里的事跟他又没有关系。

不过看在帝师跟太后的面子上,凌古容还是决定顺了他们的意。

翡宴俊美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清冷,他没什么好后悔的。

在他心里。

他一直认为。

他不爱唐昭阳。

“谢皇上,微臣,领旨。”

翡宴带着一份和离的旨意,离开了御书房。

他走出宫里,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想到今天君臣之间试探的谈话。

彼此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年纪轻轻的,心机深沉着。

一个区区的唐昭阳而已,用她就能换回兵符,这笔买卖真不错。

这就是男人,女人在他们眼里永远比不上权势。

半个月后,苏家派去接唐昭阳的人到了寒城。

苏大夫人这次特意派赵嬷嬷去寒城接人。

赵嬷嬷是苏大夫人的心腹。

马车里,赵嬷嬷裹着厚重的衣袍,赶了大半个月的路,整个人腰酸背痛。

她的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而寒城这边,可真的冷。

“赵嬷嬷,小的在城里打听到了,表小姐她就住在这间小院子。”

下人站在马车旁边跟马车里面的赵嬷嬷说着话。

赵嬷嬷走出马车,小丫鬟扶着她下了马车。

周围有来往的人,看到赵嬷嬷这做派,就知道是大户人家来的人。

赵嬷嬷打量了一眼这小院子。

从外面看小院子,很破旧,厚重的雪还覆盖在了屋顶,像要把屋顶压垮了。

表小姐从来没吃过这种苦,也不知道她现在变得怎么样子了。

下人前去敲门。

门没开,不过从院子里传出一道孩童奶声奶气的声音,“找谁?”

院内,翡南南歪着脑袋看着大门。

而赵嬷嬷听到孩童的声音,有点疑惑,不过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我们是苏家人,特意来接昭阳表小姐。”

翡南南知道苏家,他以前跟娘去过苏家,“娘亲不在家,她去城外搬石头了。”

小小的崽子坐在屋里的门口,他聪明的就是不去开门放陌生人进来。

这么冷的天,他娘亲还要去搬石头,很苦,他拉耷着脑袋。

赵嬷嬷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表小姐去城外搬石头了?

永恩侯府骄傲跋扈的嫡小姐,还会去搬石头?

赵嬷嬷示意下人去周围打听清楚情况。

而她先回到马车上坐着等,实在是外面太冷了,受不了。

下人去了敲了隔壁邻居的门。

老大娘开门瞧见了敲门的男子,当她看到唐昭阳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时,有些害怕。

下人先说了他们并没有恶意,而是想问表小姐唐昭阳的事。

老大娘受过唐昭阳的恩惠,见这些人不是来找唐娘子麻烦,她也松了一口气。

“她每天需要去城外干活,就从北城门走出去,朝西南方向走,大概两公里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山。”

下人道了谢,他回到马车旁跟赵嬷嬷说了这事。

赵嬷嬷皱了皱眉,唐昭阳是因为冲撞了太后被罚来这里。

“我们去城外瞧瞧。”

赵嬷嬷他们去了城外,到了老大娘说的地方时,正好看到唐昭阳正在包扎出血的手掌。

唐昭阳最近一直搬石头,向来柔嫩的手可没有干过这种重活。

现在她的手,满目伤口。

唐昭阳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赵嬷嬷他们身上。

来了,上辈子苏家这个时候也派人来接她回京。

第4章

唐昭阳重生醒来后,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带儿子逃离寒城。

但思考过后就发现不行,她现在有案底,而且她又没有路引跟户籍证。

而且母子两看起来还是太过弱小,容易路上遇到坏人。

总之,逃到哪里都不太安全。

所以才决定先等苏家来接她。

赵嬷嬷让小丫鬟扶着她走近唐昭阳,行了礼,“表小姐,老奴奉大夫人的命令来接您回苏家。”

赵嬷嬷这种让小丫鬟扶着的行礼作态,就是想在气势上让唐昭阳感到压力。

希望唐昭阳明白自己将来的处境,以后做事能收敛一点,不要做出影响到苏府的事情。

这也是苏大夫人授意赵嬷嬷这么做。

否则赵嬷嬷也不敢明面上对唐昭阳如此不敬。

唐昭阳看了一眼赵嬷嬷,眼神轻飘飘的,“走吧。”

她直接上了赵嬷嬷刚刚坐的马车。

赵嬷嬷,“?”

她的马车......让她一把老骨头在这种寒冷天走回城里,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下人。

赵嬷嬷鄙视唐昭阳,都这种时候了,还看不清自己现在的状况。

至少也叫她跟着上马车吧?

然,唐昭阳没有叫她上马车。

真当自己还是丞相夫人吗?

竟然还傲气着。

唐昭阳可不管赵嬷嬷心里的鄙夷,有意见,作为下人只能憋着。

虽然她现在落魄了,但是她也是主子,“嬷嬷,快点回城,我肚子饿了。”

赵嬷嬷走在马车旁边,故意恭敬地说道,“表小姐,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让您跟翡相爷和离。”

坐在马车里的唐昭阳淡淡地露出一丝讥笑。

上辈子她并不知道,她被太后罚来寒城,皇上顺手拈来将计就计。

这位新皇是个很有手段的主,唐昭阳死的时候晋国已经在他的治理之下歌舞升平。

太后替董蕊蕊出面教训她,正好替皇上省事。

皇上想要拿回苏家手里的兵符。

他给苏家递了一个梯子,可以帮她,只不过要老老实实的把兵符上交。

至于另外一个男人,翡宴,他想要她下堂迎娶心爱之人,自然也不会帮她说话。

唐昭阳垂眸,淡笑。

这辈子,她只想稳稳当当地把儿子养大成人。

唐昭阳将手放在心脏位置。

上辈子,她这颗跳动的心脏,最后是被翡宴身边的侍卫一剑刺入,又转剑捣碎。

心脏捣碎的滋味可真痛。

唐昭阳坐着马车回到巷子,她弯腰走出去,不用丫鬟过来扶,自己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她抬头,正好见到有一辆马车也停在了她家门口。

当她看到站在马车旁边的男子时,黑眸里的寒意瞬间加浓。

站在马车旁边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翡宴身边的程侍卫。

她记得上辈子只有苏家的来这里接人,丞相府并没有派人来接?

唐昭阳有点想不明白程承建来做什么。

程承建见到唐昭阳身上狼狈的模样,他快速垂眸,行了礼,“唐小姐,大人吩咐我来接小主子回府。”

唐昭阳冷静的面容,因为这句话瞬间破裂。

翡宴!他竟然想从她身边带走南南!

难怪上辈子她没见到程侍卫来接人。

估计那时候他们知道南南已经死了,所以也就没有出现。

唐昭阳的表情带着愤怒和恨意,她黑眸深冷,“程侍卫,你请回吧,南南以后都跟着我,你家主子以后会和别的女人有很多孩子,少南南一个,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她又嗤笑道,“南南已经失踪了一个月,他现在才派人来接,可见是无情无义的畜生!他根本不配当南南的父亲!”

程承建听到唐昭阳骂主子,他还是保持恭敬地说道,“唐小姐,请不要为难属下,大人不会让您把小主子带走。”

翡南南可是翡家的血脉。

唐昭阳的脸色彻底冰冷。

她好不容易重来一次,绝不会让翡宴把南南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唐昭阳忍着怒火,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回去告诉翡宴,南南的事从此跟他无关,若他敢再来抢,我唐昭阳发誓,定会闹得丞相府鸡犬不宁!”

程承建没想到唐昭阳会是这种反应。

孩子以后跟着主子,至少在身份上是丞相之子。

若是跟着唐昭阳过日子,身份就是和离妇人之子而已。

“唐小姐,为了小主子的前程,您可要考虑清楚。”程承建沉稳地说道。

“前程?我还担心我儿子被董蕊蕊养废了,他对儿子从来都漠不关心,南南回丞相府能有什么前程。”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

“唐小姐,请慎言,夫人她不是那种人。”

唐昭阳一点也不意外程侍卫会维护董蕊蕊,毕竟翡宴身边的人都嫌弃她只会拖累他。

“程侍卫,你这样维护董蕊蕊,很喜欢她吧?”

“唐小姐!”

“表小姐!”

程承建没想到唐昭阳竟然敢随口说这种话,他沉下了脸。

而赵嬷嬷差点被唐昭阳气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董蕊蕊的背后可是站着太后,站着帝师!

唐昭阳勾唇淡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说的‘喜欢’又不是男女之情那种,而是说他很喜欢董蕊蕊这个当家主母,啧,你们的想法可真下流。”

“.........”

程侍卫偷偷深吸一口气,他见唐昭阳铁了心地不让他带走翡南南。

这事他需要先禀告给大人定夺。

此时在屋里的翡南南竖着耳边,他好像听到娘亲说话的声音。

他迈着小短腿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果然看到了娘。

“娘!”

唐昭阳本来紧绷着的表情,瞬间转换成笑眯眯的表情,她转变表情的速度很快,“宝贝儿子,娘回来了。”

她走过去弯腰抱起儿子。

母子俩,额头碰额头的贴贴。

两人粘糊糊的完全忘记了还有别人在这里,不过这个别人对他们母子俩来说都不重要。

唐昭阳抱着翡南南走进院子,顺手又把院子的门栓上。

至于外面的那些人,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赵嬷嬷看了天色,“去找一家客栈住下,明天起程回京。”

多待在这里一天,她就不舒服一天,冷到牙齿想打架。

程承建看了紧紧关着的门,他吩咐车夫几句,他们也转身离开。

屋里的唐昭阳听着院外已经离开的马车声音,她垂眸看着怀里的翡南南。

翡南南眼巴巴求表扬的眼睛,“娘,南南今天没有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哦。”

唐昭阳抱着他走进屋里,轻轻抚摸着小崽子的后背,“南南很聪明。”

“嗯,跟娘亲一样聪明。”

小家伙满脸认真地自夸了自己,又夸了娘。

唐昭阳瞧着儿子骄傲的小模样,她忍不住失笑,“对,南南跟娘亲一样聪明。”

翡南南在娘亲身上蹭了蹭,而后小手捏住小鼻子,“娘,身上臭臭。”

臭小子,唐昭阳好笑地把儿子放下来,“娘先去打水回来洗漱。”

至于翡宴那个狗男人想把南南带回翡家之事,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唐昭阳上辈子跟翡宴斗了二十年,那个男人表面风光霁月,实际上手段非常狠辣,她折损了好多人。

这辈子她并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争斗。

第5章

井水很冷,而家里又缺少柴火,唐昭阳只能快速地用冰冷的水擦拭身体。

这里的条件就这样艰苦,他们身上又没银子,只能苦一点过日子。

唐昭阳能住在这间小院子而不是破庙,还是因为李大夫的帮忙。

她把她当初治疗南南的针灸方法教给了他。

他们两人也算是互利互惠。

等唐昭阳洗漱完,换了一套朴素的破旧衣服,这套衣物也是李大夫的媳妇不穿的旧衣服。

刚刚还嫌弃她身上臭臭的小崽子,立刻又抱着她的小腿蹭一蹭。

以前她跟南南并不是很亲昵。

毕竟那时候家里有奶娘跟下人照顾他,完全不需要她亲自照顾。

而她那时候满心满眼的目光都追随着翡宴,投在儿子身上的目光自然少。

从今往后,没有人比得上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

“南南现在不嫌弃娘臭了?”

唐昭阳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她手指轻轻推开儿子的脑袋,“娘去蒸包子。”

翡南南捂着被推开的脑袋,像只小笨熊一样跟着唐昭阳去小厨房蒸包子。

唐昭阳烧火的时候,翡南南就坐在小凳子上。

母子俩的气氛温暖。

“南南,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回京城了,你以后跟着娘过日子,好吗?”

唐昭阳眼巴巴地看着儿子。

有时候母子两眼巴巴的样子,都像极了彼此。

“娘,就我们两个吗?”翡南南歪着脑袋问。

其实他从下人嘴里就知道爹爹娶了新夫人,不要娘亲的事。

他讨厌爹爹娶新夫人。

那些嘴碎的下人还躲起来说他以后是个小可怜。

“娘,以后南南陪你。”

翡南南挺着圆滚滚的身体保证道。

他身上裹了太多的衣服,看起来就圆滚滚。

唐昭阳捧着儿子的小脸蛋,啾了一口他额头。

听到儿子陪她这话,她整颗心都酸涩。

儿子跟着她,即使回京城,她也无所畏惧。

包子蒸好。

母子俩各自吃着一个包子,比起以前的锦衣玉食,现在一个包子就让他们母子觉得幸福。

“等回京,娘赚了银子,就给南南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唐昭阳摸了摸南南的头,她会想尽办法地让儿子过上好日子。

翡南南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软糯糯道,“南南,不吃很多,存银子。”

唐昭阳瞬间眼睛发酸。

这段日子遭受的罪,在南南心里还是留下了痕迹。

“好,存银子。”

这次回京,她只打算暂住在苏家一段时间调理外祖父母的身体,然后回苏家老家杭州定居。

上辈子外祖父母疼她,护着她,唐昭阳铭记在心。

想到她去刺杀翡宴之前,整个苏家人因为叛国罪就要被问斩的事,她皱了皱眉,到底是谁陷害苏家?

天一亮。

赵嬷嬷让下人去敲门。

门一开,唐昭阳牵着翡南南走出来。

唐昭阳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裹。

赵嬷嬷看着眼前寒酸的母子,眼神微微一闪。

曾经只穿最新款式衣裳的表小姐,现在竟然穿着农家妇人的破旧衣服。

真是造化弄人。

母子俩的衣服竟然比他们这些下人都不如。

“赵嬷嬷,先去西街的医馆,”唐昭阳经过赵嬷嬷身边的时候吩咐道,“替我买一些药材,生姜,紫苏叶,桂枝,荆芥,连翘,牛蒡子,金银花,桑叶。”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再买三七,当归,红花。”

唐昭阳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有人生病受伤,她准备一些药材,有备无患。

赵嬷嬷听着她念一连串的药材,有一瞬间愣住,“表小姐,买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唐昭阳不让下人插手,她亲自抱着翡南南上了马车,她只留给赵嬷嬷两个字,“有用。”

今天没有看到程侍卫,看来他们已经先离开了。

唐昭阳垂眸沉思,她踩着矮凳子上了马车。

*

从寒城回京城,经过广平村庄的时候,唐昭阳吩咐进村里休整。

赵嬷嬷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听到下人传来的话,脸色变得难看。

他们若继续赶路,就可以在天黑之前进县城做休整,而表小姐竟然要求进村里休整。

村里又没有客栈酒楼。

他们只能借村民的房间休息,环境不太好。

赵嬷嬷下了马车,走到唐昭阳面前,恭敬道,“表小姐,我们只要再赶一段路,就能到县城,那边有客栈。”

唐昭阳淡声道,“就在这里。”

赵嬷嬷,“......”

简直不可理喻。

赵嬷嬷拿唐昭阳没办法,她让人去找村长。

唐昭阳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高山。

她要求停在村庄休整,是因为上辈子有一名酒鬼就在广平村附近的高山发现了一棵四百年左右的野山人参。

这棵人参最后被董蕊蕊发现后从酒鬼手里买下来送给翡宴。

而翡宴在皇上万寿节的那天,他将这棵四百年的人参献给皇上。

皇上龙心大悦,问翡宴想要什么赏赐时,翡宴替董蕊蕊要了赏赐。

翡宴是皇上的近臣。

一般对近臣,皇上都会册封其家人表示看重,正好这次翡宴献上野山人参。

董蕊蕊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唐昭阳当时没资格去参加万寿宴,是外祖父回府的时候跟她提了册封的事。

一品诰命夫人意味着她其实犯错了,当地官员也没有权利去审判她,必须上奏皇上,由皇帝亲自定夺。

唐昭阳目光深沉地看着不远处的高山。

上辈子明明是董蕊蕊的马车当街撞死了她身边的奶嬷嬷。

却因为董蕊蕊既是一品诰命夫人身份,又是丞相夫人的身份。

这案子最后仅仅赔了银子。

唐昭阳扯了扯嘴角,她收回望向高山的视线,一行人进了村里。

几百年的野山人参可遇不可求。

当年那个酒鬼得了一笔银子直接抛弃妻女,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唐昭阳现在就想拿到这棵人参送给外祖父母。

外祖父从年轻到老一直在边境守卫晋国,身上的病痛长期累积已经影响到他的寿命。

而外祖母也已经年迈。

至于翡宴跟董蕊蕊夫妻俩以后要拿什么礼献给皇上,就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了。

第6章

赵嬷嬷捂着鼻子嫌弃地打量今晚要睡觉的房间。

这房间有一股淡淡的发霉味。

天气潮湿,又没有太阳照射,这屋里常年无人居住,有发霉味也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小丫鬟走进屋里,小声地禀告,“嬷嬷,村长说高山那边有瀑布,表小姐带着小少爷去了高山看瀑布。”

赵嬷嬷拧了拧眉,真折腾,现在大冷天的还要去爬山看瀑布,她倒是有乐趣。

“让两名护卫跟着去保护他们,让人烧热水,我要洗澡,老骨头要散架了。”

小丫鬟应了是,赶紧出去交代事情。

唐昭阳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两名护卫。

他们的身上带着啥啊,她打量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一名护卫断了左手,另外一名护卫左眼瞎了。

这两个估计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

苏家有一大半的护卫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兵,他们都是无父母无儿女之人。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唐昭阳问道。

“小的叫马江,他是我哥哥马格。”

马江是左眼瞎了的男人。

他身体健硕,看起来孔武有力,这种大冷天只穿了一件薄款的护卫衣裳。

而他的哥哥马格身形稍微偏瘦,目光沉稳。

“你的手怎么断掉的?”唐昭阳问这句话的时候,稍微观察马格的表情。

马格的表情淡然,没有失落,也没有悲伤,更加没有不悦。

他沉声地回,“被蛮人砍断。”

“你的残肢部位在气温变化的时候,是不是会感到疼痛或者不适?”唐昭阳淡声道。

“是。”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惊讶的,大夫都知道这种事。

马格只是不明白这位表小姐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等回京,我给你开一张药方,要不要用看你自己。”

唐昭阳牵着翡南南走在前面。

马江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有点看不明白这位表小姐。

据说表小姐的性格骄傲跋扈,还是个只有美貌,没有墨水的贵女。

什么时候还会看病了?

唐昭阳现在显露出会医术,并不担心被怀疑成妖魔鬼怪。

她从小就喜欢找医书来做掩护,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毕竟她琴棋书画都很不好。

“南南,累了就告诉娘,知道吗?”

“好。”

他们几个走到了高山脚下,开始爬上山,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看到了瀑布。

翡南南第一次见到瀑布,小孩子睁大了眼睛,眼里都是兴奋,“哇!”

气势磅礴的瀑布,水流从高处奔涌而下。

唐昭阳垂眸看着儿子开心的笑脸,心里一软,“南南在这里看瀑布,娘在周围找找有没有可用的药材。”

翡南南瞬间把黏在瀑布的目光收回来,他拉着唐昭阳的衣袖,“南南跟娘一起找。”

唐昭阳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不用,南南在这里看瀑布。”

她转头看向马格他们兄弟俩,“麻烦你们照顾好南南,不用跟着我。”

马江应道,“是。”

唐昭阳见这两个很服从命令,没有多嘴问事情,也没有一定要跟着她,她很满意地勾唇微笑。

她借了马江手里的剑,拨开地上的草丛一边注意脚下,一边寻找野山参。

“弟,我们不跟着表小姐,若她出了事,我们可要挨罚了。”马格沉稳地压低声音说着话。

“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马江观察了四周,“而且,表小姐很明显不想让我们跟着。”

唐昭阳听不到马家兄弟俩的对话,她回想着上辈子从那个酒鬼嘴里得知的消息。

野山人参就藏在瀑布附近。

此时,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刚准备套上衣袍,就听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他轻轻抬手,示意隐藏在树上的暗卫不用动手。

唐昭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

还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人。

男人见了她,声音慵懒又带着几分调侃,“这位姐姐,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

唐昭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的身体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

她淡定地说道,“是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

她上辈子行医二十年,什么身体没见过,这位年轻男子的身体在她眼里就是一具男性身体而已。

年轻的男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

他毫不在意地继续穿上衣袍,动作优雅从容。

“这倒是我的不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人,”他的语气轻佻,眼里却带着几分好奇,还有打量,“你是在找什么?”

眼前的女子穿着朴素的衣服,梳的是妇人发型,不施粉黛,容颜倒是娇艳。

在晋国,已婚妇人都会梳妇人的发型。

“找药材。”

唐昭阳心里已经有了警惕,她随口回答。

这男子看起来有点危险。

她转身准备去另外的方向寻找,眼神不经意间正好扫到一块大石头的缝隙。

缝隙里,一根淡黄色的根须隐约露出来。

唐昭阳的眼神微动,那个好像就是她要找的人参?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另外的方向走。

现在还有人在这里,她不方便去石缝那边看。

她打算等一下再过来查看。

等已经看不见女子的身影。

年轻男子,也就是新皇凌古容,淡淡地说道,“去查一下刚刚的女子,是巧合还是阴谋。”

隐身在暗处的其中一名暗卫领了命,快速离开去查。

马车经过城门守卫检查之后,终于进入了京城。

坐在马车里的唐昭阳宝贝似的摸着放野山人参的盒子。

有了它,外祖父他们二老也就多了一层保障。

毕竟他们已经年事已高。

翡南南掀起马车的帘子,兴奋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娘,我们回来了。”

小孩子高兴。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京城。

唐昭阳见儿子盯着卖货郎手里的冰糖葫芦,她笑了笑,叫车夫停下。

“南南,娘想吃冰糖葫芦,你要吃吗?”

翡南南用力地点了点头,“要,不过......”小崽子鬼机灵地小声说,“娘,我们没有银子。”

唐昭阳莫名的觉得心酸,“两文钱,娘有。”

她打算过两天就去丞相府拿回嫁妆,她的嫁妆虽然不多,不过也能解现在的燃眉之急。

母子俩下了马车,走到卖货郎那边。

唐昭阳只买了一串给翡南南。

“娘,你先吃。”翡南南手里拿着冰糖葫芦,踮起脚尖用力地举高高。

唐昭阳弯腰吃了一颗,竖起拇指,眉眼含笑,“好吃。”

翡南南迫不及待的啊呜一口也吃了一颗。

忽然,翡南南的目光停在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了爹爹。

爹爹身边还有一名女子。

他睁圆了眼睛,小脸隐隐有点不安。

唐昭阳听到了儿子细微地哼哼声,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南南的情绪变化。

她疑惑顺着儿子的视线转身。

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情景。

翡宴正在亲手替他身边女子戴上一个精美的发簪。

那女子仰着头,她望着翡宴的目光含着情。

第7章

让儿子亲眼看到翡宴跟董蕊蕊恩爱的画面,唐昭阳的心猛然一沉。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她牵着翡南南准备离开。

翡宴的目光忽然抬起。

他和她的眼神正好撞上。

他的目光还是那样的清冷。

而唐昭阳的目光也是淡淡的。

翡宴这个男人,好像把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董蕊蕊。

唐昭阳非常后悔当年不懂事,肖想了不该肖想的男人。

翡宴将手里的发簪慢慢的替董蕊蕊插好。

唐昭阳的眼里带着冷意地牵着儿子走向马车。

董蕊蕊唇角带着笑意,当她看到了唐昭阳跟翡南南他们母子时。

她的眼里中闪过一丝惊讶。

特别是当她注意到这对母子俩身上穿的破旧衣物时,她微微挑了挑眉。

真是可怜啊。

曾经娇艳肆意的唐昭阳,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拉了拉翡宴的衣袖,柔声道,“相公,你看,唐小姐和南南就在那边。”

前段时间程侍卫已经将唐昭阳不愿让翡南南回丞相府的消息带回。

董蕊蕊不可能如了唐昭阳的愿。

“相公,你真的不打算把南南带回丞相府吗?他跟唐小姐过的日子,看起来过得不太好。”

她带着几分隐藏的试探。

翡宴的声音平静,“她既然不愿意让本相带南南回府,那就随她的意。”

他的语气淡漠。

好像翡南南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地位。

董蕊蕊心里欢喜着,她现在完全不担心若接翡南南回丞相府,将来会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

将翡南南接回府,放在她眼皮底下讨生活,她才能安心。

既然相公这边不打算接回翡南南,那她打算去找婆婆。

翡南南不管怎么样都是翡家的嫡长孙,婆婆怎么会愿意让孙子一直流落在外呢?

董蕊蕊暗自盘算着。

而另外一边,唐昭阳和翡南南母子两上了马车,车轮慢慢滚动,前往镇国将军府。

翡南南吃着手里的糖葫芦,甜甜的味道,很快就把刚刚不高兴的心情抛掉。

他开心地抬头看着唐昭阳,“娘,这糖葫芦真好吃!娘吃?”

唐昭阳见儿子恢复了笑容,她提着的心,也跟着好了起来。

“娘不吃了,南南吃。”她唇角上扬,眼里都是笑意。

“娘,你笑起来真的真的很漂亮。”

翡南南小脑袋点了点头,比爹爹旁边那个女人漂亮多了。

*

镇国将军府。

此时,西院堂屋。

苏渺跟苏玲还没走进堂屋里,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唐昭阳。

她们姐妹两个对唐昭阳没有半分好感。

这段时间她们出门参加宴会,因为唐昭阳的事,都被连累嘲笑。

“姐姐,她真的好讨厌啊,以后该不会都要赖在苏府住了吧?”苏玲压低声音,小声地说着话。

苏渺无奈地瞪了妹妹一眼,这里可是祖母院子,“别说话。”

苏玲掩唇笑了笑。

两人进了堂屋。

唐昭阳刚刚是突然看到外祖母,想到上辈子外祖母过世后,再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日子,所以才忍不住地哭泣。

她现在已经擦了眼泪,停下哭声。

苏老夫人亲自拿着绣帕替外孙女擦眼泪,“你啊,你哭,南南也跟着你哭,你这个当娘的要给孩子做个榜样。”

翡南南的眼泪还无声的掉着,看起来好生可怜。

唐昭阳转头看着翡南南,儿子眼泪好像没有收住,就有点…..喜感。

她噗呲的笑出声。

苏老夫人见她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她朝翡南南招手,“南南来,外曾祖母抱抱。”

翡南南上前,小小的身体先跪下,跪得端端正正。

他奶声奶气地说道,“南南给外曾祖母请安。”

苏老夫人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稀罕着。

她朝南南招了招手,表情慈祥,“好孩子,快过来,让外曾祖母看看你。”

翡南南听话地站起身,迈着小步子走到苏老夫人面前。

周嬷嬷将翡南南抱起来,放在老夫人身边。

苏老夫人搂着翡南南,满脸都是喜爱之情,她替这孩子的未来担忧。

有翡宴那样狠心的父亲,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会怎么样。

她跟老头子还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他们母子,等他们不在了,谁还能护着他们?

苏渺跟苏玲就在这时走进了屋里。

她们跟苏老夫人行了礼,又跟唐昭阳行了礼。

苏老夫人脸色温和地看着自家水灵灵的两个孙女,“你们两个以后若有空可以去昭阳那里走走,我们苏府就只有你们三位小娘子,姐妹之间要多亲近些才是。”

苏渺和苏玲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苏玲好奇地悄悄打量了唐昭阳落魄的样子,唐昭阳看到了,淡然地任由她打量。

她知道,因为她的事情,也让两位表妹的名声跟着受累。

坐在下首椅子上的苏大夫人李氏,微笑着说道,“母亲,昭阳和南南一路奔波,也该好好休息了,不如先让他们母子先去休息。”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昭阳回到家里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有我们在,下人若是伺候不尽心,告诉你舅娘。”

唐昭阳点了点头。

李氏听出了婆婆这是在敲打她。

她心里有点不悦,不过还是温和道,“昭阳,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大舅娘,你带南南先去休息吧,孩子看起来已经很累了。”

唐昭阳微微欠身,道了声谢,随后带着翡南南跟随李氏安排的丫鬟离开。

她知道大舅娘不喜欢她住在苏府。

但是她现在不能马上就提出离开苏府的事,外祖母她会伤心。

唐昭阳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先把两老的身体调理好,再离开。

苏老夫人让苏渺跟苏玲也离开,等孙女们离开之后,她眼神锐利的看向李氏。

“李氏,从寒城回来的路上,大半月的时间,你就让昭阳他们母子就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

李氏身边的赵嬷嬷赶紧走上前跪下,“老夫人,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疏忽了。”

苏老夫人明知这种事是儿媳妇的授意,但她也不能太过责罚李氏。

等百年之后,她跟老头子不在了,昭阳还要在苏家过日子。

不过她还是要警告李氏,“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老奴,李氏,可以送她出府了。”

李氏没想到婆婆这么打她的脸。

她不可能送走奶嬷嬷。

她替赵嬷嬷求情,又罚了赵嬷嬷三个月的俸禄,再三的保证不会让唐昭阳受委屈。

“希望如此。”苏老夫人淡淡地挥挥手,让李氏她们离开。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荣恩堂里。

翡老夫人听完董蕊蕊说的话,她的脸色难看极了,“糊涂!南南可是翡家的血脉,怎么能让他跟着唐昭阳那个骚妇!”

董蕊蕊听到‘骚妇’这个粗鄙的字眼,她垂眸掩饰一闪而过的厌恶。

她有点反感婆婆不通文墨,又像泼妇的性格。

她的相公风光霁月,偏偏有这么一个粗鄙娘。

董蕊蕊柔声道,“母亲,相公已经决定让孩子以后跟着唐小姐。”

翡老夫人的面容刻薄,“这件事我来处理,翡家的血脉绝不能留在外面,明日我去将军府,把南南带回来。”

第8章

翡宴从书房回到内院。

董蕊蕊亲自温热绣帕,递过去给他,让他擦手。

“娘下午的时候叫我过去问话,她知道了南南被唐小姐带去将军府的事。”董蕊蕊轻声说道。

翡宴漫不经心地擦了手,他将绣帕放进洗手盆里,“娘那边说什么?”

“娘觉得南南是翡家的血脉,不应该留在唐小姐身边,明日她打算亲自去将军府,把南南接回来。”董蕊蕊语句轻柔地如实回答。

翡宴听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由她去。”

翡宴对唐昭阳母子的冷淡态度,也是董蕊蕊所希望的态度。

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翡宴并不想继续再谈论此事,他转身走去浴房。

他沐浴的时候不喜欢让人伺候,脱下外袍,走入浴池。

温水包裹着他修长又结实的身体。

翡宴闭上眼睛,靠在浴池边。

男人的神情看起来冷淡,但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在街上看到的唐昭阳。

她看起来清瘦了很多。

看着他的那双漂亮眼睛,不再是炙热,也不再是充满着感情。

翡宴其实不相信唐昭阳这么快就能放下对他的感情。

唐昭阳的性格似火。

过去几年,她总是带着一股子的热情追着他,

对于他来说,努力往上爬,实现他最大的抱负才是他需要做的事情。

他想把宋家壮大,就需要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唐昭阳的性格太过骄傲,又不通文墨。

她不适合当家主母这个位置。

她只适合当贵妾。

男人快速地洗了澡,从浴池站起来,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滑落。

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干净衣袍,迅速穿好,目光清冷。

翡宴系好腰带,走出浴房。

等他走进卧房,就看到了已经躺在床上的董蕊蕊。

他拿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翻开书页。

直到湿润的发丝自然干透,他才放下书,走到床边,躺到床上。

董蕊蕊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又含蓄的笑意,她挪了挪身子,靠近翡宴,“相公。”

她轻轻伸出手,抚上翡宴胸膛。

她想要什么,他知道。

翡宴微微侧过头,看着她,侧过身将女人搂在怀里,“很晚了,早点休息吧,蕊蕊,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调理好,不要勉强自己。”

董蕊蕊听到他关心的话,羞涩的笑了笑。

她轻咬着红唇,“相公,我们可以试一试,我不一定会不舒服,或许......会没事的。”

她的身体患有瘀血症。

这病不仅会引起痛经,若身体在还没调理好的情况下就行房,盆腔骨可能会引起疼痛。

相公心疼她,不愿意让她痛。

翡宴抚摸她的头发,“等你调理好身体,睡觉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董蕊蕊幸福又有点无奈,“好。”

这也是她讨厌唐昭阳的原因之一,那个女人的身体健康。

那个女人曾经拥有过翡宴。

她有一次遇到翡宴的唇角被唐昭阳咬破的画面。

那一刻,她心里的嫉妒和不甘油然而生。

董蕊蕊微微抬起头,她看着眼前俊美又清冷的男人。

她缓缓地凑近他的薄唇,“阿宴。”

她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还有期待。

翡宴看着凑近的董蕊蕊。

薄唇落在她的额头,“睡觉吧。”

唐昭阳醒来。

就见到翡南南乖乖地趴在床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南南,怎么不叫娘起来,”

唐昭阳伸手轻轻揉了揉儿子的脸蛋。

翡南南乖乖的又把另外一边脸蛋转过去给唐昭阳摸。

他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太累了,南南不想打扰您睡觉。”

唐昭阳心情好的起床。

丫鬟要过来伺候,她没让,只有到了梳发的时候,她才让丫鬟过来。

梳妆完,等丫鬟拿出一件红色锦绣衣裙过来的时候,唐昭阳的目光在这件张扬的衣裙上停留了片刻。

曾几何时,这正是她最喜欢的风格,鲜艳的,夺目的。

然而此时,唐昭阳的心境早已不同。

她淡淡一笑,“有没有素色的?”

丫鬟恭敬地应道,“有的,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拿。”

她被大夫人派来伺候表小姐的时候,心里还挺忐忑不安的,毕竟这位表小姐的个性听说可是不好相处。

不过到目前为止,表小姐看起来还不错。

没过多久,丫鬟取来一件素雅的浅绿色衣裙。

唐昭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这件吧,我自己换。”

丫鬟应了是。

唐昭阳内室在梳妆打扮的时候,翡南南在堂屋南南静静地等着。

他规规矩矩的,小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内室的方向。

唐昭阳从内室走出来,翡南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丫鬟们陆续送了早膳,跟着丫鬟们走进来的还有吴嬷嬷,也就是从小到大一直伺候唐昭阳的奶嬷嬷。

吴嬷嬷的眼睛还红肿着,很明显是哭过了。

唐昭阳想起了上辈子吴嬷嬷为了救她,被董蕊蕊的马车撞死的画面,心里也一阵酸涩。

吴嬷嬷走到她面前,语句带着几分哽咽。

她恭恭敬敬地向她和翡南南行了礼,声音微微的颤抖,“小姐,您受苦了。”

翡相好狠的心,这几年她家小姐对他的付出都是全心全意,没想到他一点情分都不念。

唐昭阳的眼神柔和,她伸手将吴嬷嬷扶起,轻声道,“嬷嬷不必多礼,我如今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好。”

吴嬷嬷看着她清瘦的面庞,又是一阵心疼,“如今您回来了,老奴总算是放心了。”

唐昭阳拍了拍吴嬷嬷的手背,“嬷嬷别哭了,我现在好好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和南南现在都平安无事。”

“老奴伺候您跟小少爷用膳。”吴嬷嬷哽咽道。

她的小姐经过这难,性格沉稳了。

唐昭阳没有拒绝吴嬷嬷的伺候,否则吴嬷嬷会更加心疼。

他们母子用了膳,还要去锦和堂给外祖父跟外祖母请安。

*

今天,锦和堂里显得格外热闹。

大房和二房的人都陆续到了。

苏老夫人育有两女两子,这大房跟二房就是她的两子。

苏家的家风素来严谨,男人们没有纳妾的习惯,家中所有的孩子都是嫡子嫡女。

这次唐昭阳从寒城归来,大房跟二房的人理应都要来见一面。

这也是为了让唐昭阳以后能安心住在苏家。

苏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而另外一边的主位是双鬓斑白的苏老爷子。

唐昭阳牵着翡南南的手走进堂屋。

第9章

苏老夫人看到唐昭阳穿着素色衣裙,又见她眉宇间成熟很多。

心里头不由得一阵酸涩。

这孩子经此一事,长大了。

苏老爷子锐利的目光落在唐昭阳和翡南南身上。

他点了点头,很欣慰外孙女没有因为翡宴那个男人而哭哭啼啼地一蹶不振。

唐昭阳上前,恭敬地跪地,额头贴着手背,向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行了见长辈的大礼。

“外祖父、外祖母,昭阳让你们费心了,是昭阳不孝。”

翡南南乖巧地跟在唐昭阳身旁,学着母亲的动作,跪下行了大礼。

小崽子显得格外的懂事。

“南南给祖宗们请安。”

苏老夫人满是慈爱看着这对母子,轻轻点了点头,“好孩子,起来吧,外祖母只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平安顺遂。”

苏老爷子虽然没有多言,但眼里也露出了一丝温情。

他微微颔首,“起来吧,做人要向前看。”

唐昭阳站起来,她去扶着翡南南站起身来。

随后她带着南南,依次向舅舅和舅娘她们行礼,“二舅舅,大舅娘,二舅娘,昭阳多谢你们,昭阳铭记在心。”

苏二爷温声道,“昭阳,安心在这里住下,苏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大家绝口都不提永恩侯府唐家。

苏家人真的厌恶了唐家。

二舅娘林氏的性格爽朗,她亲切地拉着唐昭阳的手,“有空经常去二舅娘那里坐坐,你的两个表弟整天不见人影,二舅娘就盼着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唐昭阳笑了笑,眼眶微红,道,“谢谢舅娘,昭阳会经常去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