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前兄走了,“景德镇学”永存!

发布时间:2025-06-25 15:38  浏览量:3

雨前兄走了,走得很突然,让巧哥感到悚然。因为在他去世的前两天,我们还通了电话,问在家乡的“陈雨前学术馆”什么时间开馆。

6月18日,我们去了“陈雨前学术馆”参观,拍了几张图片给雨前兄,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大拇指,他却谦虚地说“让兄见笑了”。

第二天,就去了雨前兄工作了一辈子地方——景德镇,他在这里开创了“景德镇学”。

陈雨前是景德镇学术界的骄傲,也是家乡余江的骄傲。说他是景德学术界的骄傲,不是他是正厅级干部,曾担任过景德镇学院的院长,也不是他是景德镇陶瓷学院的教授、博士生导师,而是他是“景德镇学”的创始人。

他从江西师范大学毕业后,他选择扎根景德镇,将一生奉献给了陶瓷文化研究。他主持的多项国家级课题、撰写的专著以及60余篇专业论文,构筑起景德镇学”的理论体系,使这一地方性知识获得了国家层面的学术认可。

作为中国陶瓷文化研究所所长,他不仅关注陶瓷的审美价值,更深入挖掘其背后蕴含的中国传统文化精髓。雨前兄曾言:“景德镇陶瓷文化是中国民族文化的一个重点”,这句话道出了他学术研究的终极关怀:通过陶瓷这一媒介,探索中国文化的精神内核。

雨前兄最突出的学术贡献在于他将景德镇陶瓷文化提升为一门系统性的学科——“景德镇学”。这一概念的提出绝非偶然,而是建立在他对陶瓷文化深刻理解的基础之上。景德镇陶瓷不仅是器物,更是“中国的传统文化,是典型的中国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种认识突破了将陶瓷仅视为工艺美术品的局限,将其置于中华文明传承的大框架中考察。在雨前兄看来,景德镇陶瓷文化是中国的“保根文化”,如同京剧一样属于国粹范畴。这种定位赋予了陶瓷研究前所未有的学术高度和文化深度。

如今雨前兄走了,景德镇学界失去了一位奠基者,余江失去了一位赤子,无数青年学子失去了一位引路人。这种戛然而止的生命轨迹,恰如一件未及施釉的素坯,虽未完成却已显风骨。

然而,当我们回望他的一生,会发现他早已通过学术研究、家乡情怀和育人实践,完成了生命的三重境界,而“景德镇学”作为他留下的精神遗产,必将超越个体生命的局限,在陶瓷文化的长河中永续流传。

作为“景德镇学”的创始人,雨前兄的学术成就令人瞩目,多项国家级和省部级研究课题拓展了学术疆域。他担任中国陶瓷文化研究所所长的经历,更为他整合学术资源、推动学科发展提供了平台。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雨前兄并非简单地堆砌资料或重复前人观点,而是以文化学的视角重新解读景德镇陶瓷,揭示其在中华文明传承中的独特价值。尤其是他的“景德镇陶瓷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点”这一观点,将地方性知识纳入了民族文化核心的讨论范畴,显示出开阔的学术视野。

说他是家乡余江的骄傲,也不是因为他是正厅级干部(余江这个地方自从迁县城以来难以出大官,正厅级就到顶了),而是他始终关心家乡,为家乡的建设出谋划策,他的学术馆是造福于子孙后代,让余江的孩子从小就了解陶瓷,了解陶瓷艺术,了解“景德镇学”。

那是7年前的清明节,家乡召开乡贤大会,我和雨前兄都坐在主席台上,主席台上还有县委书记路文革,之外还有北京来的两位乡贤。

这是巧哥第一次与雨前兄见面。

记得路文革书记曾对巧哥说,陈雨前院长非常关心家乡的发展,出了许多好建议。

对家乡余江的深厚情感,构成了雨前兄生命的第二重境界。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许多知识分子在向上流动的同时,往往与原生地产生精神疏离。然而陈雨前教授却始终保持与家乡的血脉联系,这种联系不是简单的乡愁表达,而是转化为具体的文化实践。他参与乡贤大会、为家乡建设出谋划策、建立学术馆等一系列行为,体现了一位学者对地方文化建设的责任担当。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陈雨前学术馆”的建立,这一文化设施不是个人荣誉的纪念碑,而是他留给家乡的文化礼物。在县域文化资源相对匮乏的背景下,这一举措具有深远意义——它为当地青少年打开了通向传统文化的一扇窗,也为余江的文化身份注入了新的内涵。

雨前兄对家乡的回馈,超越了传统乡贤修桥补路的模式,而是通过文化资本的输入,提升家乡的软实力。这种现代意义上的乡土情怀,为知识分子参与地方文化建设提供了典范。

雨前兄对家乡余江的情感,构成了他精神世界的另一重要维度。在功成名就之后,他并未割断与故乡的联系,而是以各种方式回馈这片养育他的土地。

巧哥与雨前兄是同一个时代的人,都是当年成份不好的人,他做过几年石匠,我做过两年木工,不同的是他在1981年考上大学,而我名落孙山在家乡务农。后来,我们都有同一个爱好,都喜观写艺术评论。

早听说雨前兄好客助人,在景德镇熟悉许多知名的艺术家。于是我与他联系,能不能帮忙找到一位雕塑艺术家,我想把中国手拉坯朱泥壶第一人、国家级大师章燕明的孙子、老安顺第六代传人章湘建,送去景德镇学雕塑,他满口答应,说找最好的雕塑家。他说,这事好事,让艺术代代相传。于是他冒着大雨去了“国宝级大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刘远长工作宝。没想到这位80多岁的老艺术家竟然答应收这个年轻人为徒。

他很关心年轻人的成长,如今他是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有的是教授,有的是知名的艺术大师。

培养青年一代,是雨前兄生命中的第三重境界,也是他学术生命延续的重要方式。他对年轻人的帮助不仅限于体制内的师生关系,而是扩展到更广泛的社会层面。这种桃李满天下的景象,预示着“景德镇学”不会因创始人的离去而中断,而是通过一代代学人的接力得以发扬光大。

“余江文脉,赤子瓷缘”——陈雨前学术馆的这一主题,精准概括了他一生的精神轨迹。从余江走出的他,始终保持着赤子般的文化初心;与陶瓷结缘的他,将个人学术追求升华为一门学科的建设。

在当代社会,知识分子的角色常常陷入尴尬:要么困守象牙塔,与公共生活脱节;要么过度世俗化,丧失批判立场。雨前兄却找到了平衡点——他以扎实的学术研究为基础,积极参与地方文化建设,同时通过人才培养确保学术命脉的延续。这种知行合一的生命实践,回应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追求。

雨前兄的突然离世令人扼腕,但他留下的“景德镇学”早已超越个体生命的局限,成为学术界共同的精神财富。

雨前兄走了,但他开创的学术事业不会停止。那些他指导过的学生,那些读过他著作的读者,那些参观过学术馆的年轻人,都将成为“景德镇学”的传承者。而他对家乡的深情、对青年的栽培、对学术的执着,这些精神品质比具体的学术成果更为珍贵,也更能激励后来者。

在这个意义上,雨前兄的生命已经转化为另一种存在形式——通过学术、通过记忆、通过影响,他依然在参与着中国陶瓷文化的建构与传播。

陶瓷艺术讲究“土与火”的交融,雨前兄的一生何尝不是如此?他以家乡土壤般的质朴与坚韧,以学术火焰般的热情与光芒,烧制出了属于自己的生命瓷器。

当我们怀念雨前兄时,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继续他未竟的事业,让“景德镇学”真正成为一门显学,让中国陶瓷文化在世界舞台上绽放更加夺目的光彩。这,或许是对雨前兄这位学者最好的纪念。

瓷魂不灭,他的肉体虽逝,学术和精神却如景德镇的艺术瓷一样,历经淬炼而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