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三胎 (下)

发布时间:2025-06-25 14:36  浏览量:2

为生三胎,他疑妻不忠闹翻天,盼了三胎盼来她,猜疑与失落的轮回,偏见到释怀的转变,醒悟之后是扎根生活的沉默力量。全文分上、中、下三篇,欢迎阅读,喜欢的点个赞,留下您的评论。

(接中篇)开春了,工头老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催得人心慌。“柱子啊,工地上缺人手,你啥时候过来?工资给你涨二百!”电话那头老马的声音急得很。

刘铁柱握着发烫的手机,眼睛盯着院子里玩耍的两个丫头——小花和二花。灶台前,秀芳正弯腰炒菜,鬓角的汗珠子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兜,那里空空如也,但又想想经过自己的努力已让秀芳怀孕了就又坚定了不去打工的想法。

“马哥,今年...不去了。”刘铁柱嗓子发紧,“家里...走不开。”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咔”地断了。刘铁柱心里空了一下,随即被院子里两个丫头的笑声填满。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搓了搓手,土腥味钻进鼻子,让他稍微踏实了点。

去年年底,他借钱买了几头猪崽,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得有人照料。虽然赚得不如工地多,但至少能守着家,守着已经怀孕的秀芳和两个丫头。再说,这次秀芳怀孕反应跟以前不一样,村里有经验的婶子都说,这回准是个带把儿的。

深秋的一天,刘铁柱刚给猪喂完食,正在院子里收拾猪圈,突然听见堂屋里传来秀芳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他冲进屋,看见秀芳脸色白得像糊窗户的纸,一手死命抠着桌沿,身子弯得像虾米,另一手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冷汗把衣裳都浸透了。她的眼神直勾勾的,里面全是害怕

刘铁柱脑子“嗡”的一声,腿肚子直打颤。那些藏在心底的念头全飞了,只剩下对秀芳的担心。赶紧出去联系了车,他回来让吓傻的小花二花看好家,一把抱起疼得直哆嗦的秀芳,就往赶来的车上抱。

镇医院的长椅上,他两只手死死掐着膝盖,指甲都陷进肉里了,嘴里不停地念叨:“老天爷保佑,大人孩子平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的门终于开了。大夫一脸疲惫地走出来,怀里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

刘铁柱弹簧似的蹦起来扑过去,嗓子眼发紧:“大夫!秀芳咋样?”

“大人没事,就是累脱力了,睡着了。”李大夫喘了口气,把孩子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乡下人那种实在的惋惜,“是个丫头,六斤二两,哭得挺响,没啥大问题。”

“丫头?”刘铁柱脑子里像被人敲了一锣,嗡嗡直响。他机械地接过襁褓,低头一看——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眼睛闭得紧紧的,胎发还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第三个闺女。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有人把他五脏六腑都掏空了。他想起自己偷偷去寺庙烧的香,想起每次喝酒时跟工友们吹嘘“这回准生个儿子”的话,现在,全都成了笑话。

他茫然、疲惫,还有种说不出的羞臊和自己控制不住的失望!他抱着孩子,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挪进病房。秀芳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吓人,眼睛闭着,脆弱得像张纸。看着她拼死拼活又生了个闺女的样子,那股子失望和羞臊突然被心疼冲得七零八落。他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放下。

看着一大一小两张苍白的脸,看着怀里这个喘气都细细的小生命,刘铁柱忽然觉得浑身沉甸甸的。他粗糙的手指头抖着碰了碰婴儿的脸蛋。那小脑袋居然无意识地往他手指上蹭了蹭。就这么个小动作,像道光似的照进他心里,酸得他眼眶发热。他赶紧伸手给秀芳拨了拨贴在额头上的湿头发。

老丈人听到消息也赶来了。老头先凑到床边看了看闺女,笨手笨脚地掖了掖被角,这才转头看襁褓里的孩子。

“爸...又...又是个闺女。”刘铁柱嗓子眼发干,话里那股子失落藏都藏不住。

老爷子“嗯”了一声,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过了好半天,重重地叹了口气:“落地了,就是命。是债,也是缘。甭管带不带把儿,落到你家炕头上,就得接着,就得养。”他转头盯着刘铁柱,眼神像把钝刀子,“柱子,肩膀得硬。日子,是往前过的,不是往后看的。”

这话像块石头似的砸在刘铁柱心上。看着枕边这个啥都不知道的小丫头,心里那个空落落的洞慢慢被责任填上了。他重重地点点头:“爸,我懂。”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秀芳均匀的呼吸声和小孩儿细小的哼唧。秀芳睡得死死的,眉头还皱着。小丫头在襁褓里动了动,小嘴一嘬一嘬的,像是在做梦吃奶。

老丈人不知道啥时候走的,留下满屋子的安静和那句“往前过”的话,沉甸甸地压在刘铁柱心口上。

他看着病床上睡着的秀芳,看着她枕边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生命。那股子失落还在,像块冰似的化不开。但在这块冰上头,又长出点别的东西,那就是认命,还有责任。他慢慢搓了搓粗糙的手掌。

这时候,小丫头突然哭了起来,声音细细弱弱的。刘铁柱赶紧站起来,笨手笨脚地把她抱起来。小东西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小脸皱成一团。

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小丫头在他臂弯里渐渐安静下来,黑溜溜的眼睛半睁不睁地看着他。

刘铁柱鼻子一酸。他低头看着这个小生命,突然觉得心里那块冰“咔嚓”裂了道缝。这是他的亲骨肉啊,是他老刘家的血脉!

“三丫头...”他轻轻叫了一声,突然想起还没给孩子起名。转头看看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就叫...晓晨吧。”刘铁柱自言自语,“刘晓晨。”

秀芳不知道啥时候醒了,虚弱地笑了笑:“好听。”

刘铁柱抱着孩子坐到床边:“我想好了,等这批猪出栏卖了钱,给晓晨存着,以后供她上学。”

秀芳眼睛一亮:“真的?”

“嗯。”刘铁柱重重点头,“三个闺女,我都供她们读书。让她们将来有出息,比啥都强。”

秀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但这次是笑着哭的。

窗外,天越来越亮。

刘铁柱抱着晓晨站在窗前,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他突然觉得,日子就像这天色,黑到极致就该亮了。生男生女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家子人好好过日子。

“秀芳,等你能下地了,咱们照张全家福。”刘铁柱说,“就挂在堂屋正中间。”秀芳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光。

刘铁柱低头看着怀里的晓晨,小丫头正好睁开眼睛,黑亮的眼珠子里映着朝阳,也映着他的脸。他突然明白了老丈人那句话——传宗接代不在男女,而在血脉相连;家业兴衰不在有无男丁,而在子女成器。

这道理,他总算懂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