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晚年赴香港探亲，小女孩问：你为何用竹签刺江姐？他如何回答

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1980年香港茶餐厅，十岁小女孩指着报纸问沈醉："爷爷，你为什么用竹签刺江姐？"餐厅安静下来。

这个66岁的老人曾是军统少将，亲眼目睹江竹筠受刑，他会如何回答？

1932年，18岁的沈醉踏进上海法租界，姐夫余乐醒把他介绍给一个神秘组织复兴社特务处。

戴笠第一次见到沈醉时说："这小子有股狠劲。"

沈醉确实狠，1933年6月18日，全国人权保障同盟总干事杨杏佛在上海遭到暗杀，开枪的人中就有沈醉，那年他19岁。

血溅衣襟，杨杏佛倒在血泊中，沈醉面不改色，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戴笠从此对他刮目相看，年纪最小，资格最老，这八个字成了沈醉在军统的标签。

军统内部，沈醉与徐远举、周养浩并称"三剑客"，三人年龄相仿，都深受戴笠器重。

争权夺利是常事。

1948年，重庆地下党《挺进报》被破获，徐远举和周养浩为了争功吵得不可开交，毛人凤调解无果，只好派沈醉出面。

"你们两个够了。"沈醉冷冷看着两人。"戴老板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样会寒心。"

争吵停止，徐远举缓缓开口："这次在万县抓了个重要人物江竹筠，明天我要亲自审问她，老沈，有兴趣去看看？"

沈醉点头，他想看看这个让徐远举如此重视的女共产党员。

1948年6月14日清晨，江竹筠在万县被捕，身高只有1.45米的她看起来柔弱无比。

特务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一个年轻女子，还有个一两岁的孩子，能有多坚强？

他们错了。

重庆行辕二处，老街32号，徐远举坐在审讯室里，江竹筠被押了进来。

"说，川东地下党的名单在哪里？"徐远举开门见山。

江竹筠一言不发。

"把她的衣裤都给我剥下来！"徐远举怒吼。

沈醉皱眉，他用脚碰了碰徐远举的腿，小声说："你不会用别的办法？"

江竹筠怒斥："这群龟儿子可真狠毒！你们可以打断我的手，杀我的头，要组织是没有的！"

徐远举恼羞成怒，他命令手下用竹签插入江竹筠的指尖。

一根，两根，三根……江竹筠昏死过去，特务泼冷水，醒来后，继续，整个过程中，她没有说出一个同志的名字。

多年后，史学家发现一个重要细节。

《在烈火中永生》作者刘德彬在回忆材料中坦诚写道："江姐受刑本来是夹竹筷子，把它改成了钉竹签子。"

真实的酷刑叫"拶指"，用绳穿五根小木棍，将手指分别套入其间，用力紧收，这是古代常用的刑罚，多用于女性逼供。

竹签"钉手指"是文学创作中的艺术加工。

红岩革命历史博物馆至今保存着当年审讯江竹筠的相关材料，徐远举、法官张界、特务陆坚如都留下了交代。

张界在材料中写道："江竹筠被捕后一直不承认有中共组织，徐远举坚持说她地位很重要，究竟是怎样重要地位，始终也没有问出来。"

1949年11月14日深夜，江竹筠被押往歌乐山电台岚垭，临行前，她脱去囚衣，换上蓝色旗袍。

"共产党万岁！"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枪声响起，29岁的江竹筠倒在血泊中。

1949年12月9日，昆明翠湖边的云南省政府大楼里一片混乱。

"云南王"卢汉突然宣布起义，驻扎在云南的国民党军政人员措手不及。

沈醉当时是保密局云南站站长，他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突然被人包围。

"沈站长，请你配合。"卢汉的副官客气地说，沈醉放下笔，他知道大势已去。

起义通电上，沈醉的名字赫然在列，这份文件后来成了他获得宽大处理的重要依据。

1950年，沈醉被押送到重庆白公馆，讽刺的是，他曾经在这里关押过无数共产党员，如今轮到自己成了阶下囚。

牢房很小，三平方米不到，墙上还有当年政治犯留下的血迹。

沈醉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同监房的老犯人告诉他："共产党不会杀我们，会改造我们。"

"改造？"沈醉冷笑。"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会饶过我？"事实证明，老犯人说得对。

功德林的新生活1956年，全国战犯实行大集中，沈醉被送到北京功德林一号战犯管理所。

这里关押着200名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陈长捷……个个都是曾经的风云人物。

监狱长第一天就告诉他们："你们不是来受罪的，是来接受改造的。"沈醉开始怀疑。

食堂里，杜聿明坐在他对面，这个曾经的东北"剿总"总司令正在认真学习《毛泽东选集》。

"老杜，你真信这些？"沈醉压低声音问。

杜聿明抬起头："沈醉，你看看窗外。"

沈醉望向窗外，北京的街道上，行人匆忙但井然有序，没有乞丐，没有流浪儿。

"这就是新中国。"杜聿明说。"我们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1959年9月，一个特殊的客人来到功德林，周恩来总理亲自看望战犯们。

"你们都是有知识的人，国家需要你们的智慧。"周总理温和地说。"改造好了，还是人民的朋友。"

沈醉站在人群后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散会后，周总理单独找到他："沈醉同志，听说你在写回忆录？"

"是的。"沈醉结结巴巴。

"写得好，把真实的历史告诉人民，这是你的责任。"那一刻，沈醉内心的坚冰开始融化。

1960年11月28日，这个日子沈醉永远不会忘记。

广播里传来最高人民法院的声音："对于经过一定期间的改造、确实改恶从善的战争罪犯，实行特赦。"

50个名字被宣读，沈醉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是前两期特赦人员中唯一的前军统要员，旁边的溥杰（溥仪的弟弟）拍拍他的肩膀："恭喜。"

沈醉流泪了，11年的牢狱生涯结束了。

出狱第二天，沈醉接到一封信，寄信人是沈美娟，他唯一留在大陆的女儿。

13岁的沈美娟一直以为父亲已经死了，直到看到报纸上的特赦名单，她才知道父亲还活着。

北京火车站，父女相见，沈醉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心如刀绞，11年来，女儿过着怎样的生活？

"爸爸。"沈美娟怯怯地叫了一声，沈醉紧紧抱住女儿，泪如雨下。

1961年，沈醉被安排到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工作，职务是文史专员，享受副部级待遇。

第一天上班，同事们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毕竟，军统特务当政协委员，这在当时是件新鲜事。

沈醉理解这些目光，他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改变。

他开始写回忆录，详细记录军统的历史，《我的特务生涯》、《军统内幕》、《我这三十年》……一本本书问世。

这些书为研究民国历史提供了宝贵资料。

1980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陆，沈醉申请赴港探亲获批，这是他30年来第一次踏出国门。

香港启德机场，前妻粟燕萍来接他，30年不见，昔日的美人已经满头银发，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她的现任丈夫。

"老沈，这是我爱人。"粟燕萍介绍。

沈醉伸出手："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现任丈夫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沈醉的手。

第三天，沈醉在铜锣湾的茶餐厅用餐，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走过来，手里拿着《红岩》小说。

"爷爷，你就是书里那个用竹签刺江姐手指的人吗？"

餐厅里的客人都看向沈醉，沈醉放下筷子，看着小女孩清澈的眼睛。

"孩子，爷爷确实做过很多错事。"他缓缓开口："江姐是位了不起的女英雄，我当时在场，看到她受刑，却没有阻止，这是我一生的愧疚。"

小女孩眨眨眼："那你后悔吗？"

"后悔。"沈醉点头。"所以爷爷这些年一直在写书，把真实的历史告诉大家，不能让江姐他们白白牺牲。"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转身跑开了。

第十天，沈醉在维多利亚公园散步，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搭话："沈先生，我们组长想和您谈谈。"

沈醉心里清楚，这是国民党残余势力派来的人。

"谈什么？"

"您在大陆的遭遇，可以写成文章在台湾发表，我们会给您丰厚的稿费。"

沈醉摇头："不必了。"

年轻人不死心："您可以考虑移居台湾，那里有很多老朋友。"

"我的根在大陆。"沈醉转身就走。

当晚，沈醉提前办理了退房手续，临走前，他在房间里留下一张纸条："回头是岸，岸在北京。"

第二天，年轻人带着"组长"来到酒店，看到这八个字，脸色铁青，沈醉已经踏上了回京的班机，透过舷窗，他看到香港的万家灯火渐渐远去。

回到北京后，沈醉继续他的文史工作。

他写信给香港的朋友："我这辈子犯了很多错，害了很多人，余生只想做一件事，用笔还债。"

1996年3月18日，沈醉在北京病逝，终年82岁。

他的遗言是："对不起江竹筠同志，对不起所有被我伤害的人。"

床头放着他未完成的回忆录手稿，最后一句话是："历史不能忘记，也不应该忘记。"

那个香港茶餐厅里小女孩的提问，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对话。

不是因为问题本身，而是因为他终于有勇气说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