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死后不久,袁崇焕随即凌迟处死,崇祯:他活着,我寝食难安
发布时间:2025-06-25 22:31 浏览量:2
1630年9月22日,北京西四牌楼刑场,天幕低垂,日光惨淡。
当囚车轧过青石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沿途百姓嘶吼着“国贼”、“汉奸”、“卖国奴”,手中的烂菜叶、碎石块、秽物疯狂砸向车中人。
袁崇焕紧闭双眼,未置一词。直到囚车抵达刑场,监斩官冷漠的宣判道:
“犯人袁崇焕,欺君罔上,通敌叛国,罪不容诛,着即凌迟处死,妻女流放三千里,家产尽数充公。”
刽子手刀锋落下,袁崇焕身上带血的皮肉飞溅而起。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紧随而至,观望行刑的人群竟蜂拥争抢割下的血肉,每吃一口,就咬牙切齿的大骂。
千刀之痛,千声之辱。
而在千里之外,孔有德正将红夷大炮对准登州城墙,袁崇焕擅自斩杀他的上司毛文龙,也终于迎来了“强烈”的报复。
那么,袁崇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何要擅自诛杀毛文龙?他又是如何招来杀身之祸的呢?
袁崇焕的人生转折点,始于努尔哈赤的“助攻”。
1626年,努尔哈赤统一女真,挟席卷辽东诸部之威,亲率十三万大军压向辽西走廊最后的屏障,宁远城。
当时,袁崇焕以宁前道身份坐镇宁远。面对八旗铁骑,他毫无惧色,坚壁清野,将城外粮房尽皆焚毁。
不久后,袁崇焕又招募兵民万余人,依托宁远城新筑的坚固城防和从澳门引进的西洋“红夷大炮”,严阵以待。
当八旗铁骑杀入城下,填壕攀梯时,袁崇焕亲临前线,指挥红衣大炮迅速射击,八旗军在冲天的炮火中变得血肉横飞,尸积如山。
就连努尔哈赤本人也遭到了炮火的打击,含恨身亡。
袁崇焕一介书生,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朱由校当机立断,擢升他为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全权经略关外战事。
1627年,朱由校驾崩,年仅十七岁的崇祯,登基初始就以雷霆手段铲除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集团,朝堂为之一肃。
七月,紫禁城平台。一场决定帝国北疆命运乃至袁崇焕个人生死的君臣际会在此上演,史称“平台召对”。
少年天子崇祯言辞恳切,忧国之心溢于言表。
他力排众议,将“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天津、登、莱等处军务”的帝国最高军职授予袁崇焕,赐尚方宝剑,“便宜行事”,对他寄予了无限的信任。
面对君恩浩荡,袁崇焕胸中热血奔涌,感激涕零。
当崇祯殷切地垂询平辽方略时,一句豪言竟脱口而出:“臣受陛下特眷,愿假以便宜,计五年,全辽可复。”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
侍立的阁臣李标、钱龙锡皆面露惊愕。在辽东重镇尽失,精锐丧尽,财政枯竭的窘境下,五年复辽无异于天方夜谭。
步出平台,兵科给事中许誉卿急扯袁崇焕的衣袖,说道:"五年平辽,计将安出?"袁崇焕竟喟然长叹,苦笑道:"圣心焦劳,聊慰上意耳。"
轻飘飘的九个字,如同他亲手为自己埋下了绝命的种子。
不久后,袁崇焕请求饷银八十万两以充军资,要求崇祯赋予他统一事权,尽撤诸巡抚,重用祖大寿、何可纲、赵率教等将领。
令他未曾料到的是,崇祯竟全部允准,他倾尽国库所出,赋予袁崇焕前所未有的权力。
此刻的平台暖阁中,仿佛重现了燕昭王筑黄金台的千古佳话。只是袁崇焕不知道,所有的恩宠都在五年平辽的“谎言”启动时,悄然进入了倒计时。
时间如指间流沙,转瞬即逝。
1629年秋,袁崇焕督师蓟辽已近两年。在他的苦心经营下,以宁远、锦州为核心的关宁锦防线愈发巩固,多次挫败皇太极的叩关企图。
然而,“五年复辽”的宏图却如镜花水月,毫无实质进展。
山海关外,明军依然困守狭长辽西走廊;山海关内,帝国的财政在巨额辽饷的压榨下濒临崩溃,民变渐起。
崇祯案头关于袁崇焕“拥兵自重”、“糜饷无功”、“跋扈不臣”的奏疏纷纷抵达。昔日千斤一诺的重担,渐渐显露出了强大的反噬力。
此时,袁崇焕尚未预感到危机。他的行辕移驻山海关,目光锁定在深埋于后金腹背的钉子,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身上。
毛文龙本人颇具草莽枭雄之气,他利用皮岛独特地理位置,发展贸易。商船帆樯如林,市集彻夜喧嚣,岁入数十万两白银的皮岛,俨然海上金窟。
此外,他麾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悍勇之将,不时袭扰后金腹地,令皇太极如芒刺在背。
然而,毛文龙行事乖张,常虚报兵员,冒领粮饷,游离于朝廷法度之外。
他本性又桀骜难驯,不听节制,与朝鲜的关系也时生龃龉,对登莱、天津官员时有勒索,成为朝廷难以掌控的边陲势力。
当时,袁崇焕有意整顿辽东事务,对毛文龙拥兵海外深恶痛绝,视他为统一事权、整肃边防的巨大障碍。
于是,在1629年,袁崇焕以检阅军伍为名,泛舟双岛。毛文龙不知大祸临头,仅率少数亲兵登船谒见。
当毛文龙踏进双岛大帐时,袁崇焕骤然发难,当众历数毛文龙专制一方、欺君冒饷、劫掠商船、好色诲淫、私通外番、羁押朝鲜使臣、侵盗边海钱粮、掩败为功、观望养敌、拜阉为父、铁山丧师、开镇八年未复寸土等“十二大罪”。
毛文龙尚欲抗辩,袁崇焕却没有奏报朝廷,更未待圣裁,就手捧尚方宝剑,将毛文龙斩杀于帐前。
这一剑,斩断了大明二百年"刑不上大夫"的铁律。消息传至京师,举朝骇然。毛文龙固然骄横,可他牵制皇太极的功劳举朝皆知。
更可怕的是皮岛兵变的幽灵,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悍将如失柙猛虎,在袁崇焕看不见的角落里磨利爪牙。
当时,崇祯的震怒,也可想而知。
帝王心术深处,忌惮的岂止是毛文龙之死?更是袁崇焕手握重兵、尚方宝剑,竟可生杀予夺于千里之外,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然而,后金威胁迫在眉睫、辽东局势微妙。崇祯强压雷霆之怒,反而在八月下旨,公开认可袁崇焕之举。
他以"毛文龙骄蹇不法,诛之允当"为袁崇焕背书,但诏书里那句"今后勿复尔尔",已是山雨欲来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而毛文龙的骤然消失,恶果立竿见影。
东江镇失去主心骨,迅速陷入混乱和分裂。毛文龙麾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骁勇善战的部将,顿失羁縻,对朝廷和袁崇焕充满疑惧怨恨。
更可怕的是,皇太极终于可以彻底摆脱后顾之忧,腾出手来,谋划一场绕开坚固的关宁锦防线、直捣大明腹心的石破天惊的军事冒险。
一场席卷京畿、彻底改变袁崇焕和明帝国命运的飓风,已在辽东以北悄然酝酿。
1629年10月,朔风卷过蒙古草原。
皇太极亲率十万八旗铁骑,突然放弃宁锦防线,绕道蒙古,突破长城喜峰口,随即攻占军事重镇遵化,兵锋直指京畿腹地。
孙承宗急令袁崇焕:"扼守蓟州要隘,防止皇太极兵临北京城。"若袁崇焕依计据险布防,八旗铁骑必难西进。
然而,袁崇焕的军事思维囿于他赖以成名的“凭坚城,用大炮”的阵地战模式,对机动作战和纵深防御缺乏足够认识。
他竟置孙承宗方略于不顾,引兵尾随后金军西进,既不占据险要正面阻击,也不冒险急攻断敌归路,两军相隔三十里并驱七日,秋毫无犯。
此举令朝野侧目,京师流言四起,疑窦丛生:袁督师为何纵敌深入?意欲何为?
最终,袁崇焕抵达竟北京城下,背倚坚城,扎营广渠门外,欲复制宁远模式,与皇太极决战于天子脚下。
此乃滔天大忌。
边军无诏逼近京师,已是形同胁驾,更何况列阵城下?这不仅触犯了军事禁区,更深深刺痛了皇帝敏感多疑的神经。
崇祯强压惊怒,在平台召见袁崇焕、满桂、祖大寿、黑云龙等将领。反常的是,崇祯竟脱下貂裘披于袁崇焕肩头。
了解崇祯性情者皆知,这极致的“温存”实则是火山爆发前最后的伪装。可袁崇焕却浑然未觉,竟在此时奏请:“士卒鏖战疲惫,请准入城休整。”
此语如惊雷炸响。
边军兵临城下已是大逆不道,袁崇焕竟还想引兵入城。崇祯面色铁青,断然拒绝。疑云,已浓得化不开了。
京城保卫战随即惨烈展开。
满桂率部在德胜门外与后金激战,明军炮火支援时竟发生误击,满桂身负重创。流言如毒藤疯长:是袁崇焕的炮,是袁崇焕欲借敌手除满桂这个宿敌。
袁崇焕已成众矢之的。
皇太极适时地抛出了那份粗陋不堪的反间计。他故意让被俘的杨姓太监“偷听”到看守对话,再纵他归报。
崇祯心中积压的疑惧、对五年复辽诺言落空的失望、对擅杀毛文龙的愤怒、对引兵胁京的震骇、对炮伤满桂的猜忌,连同雪片般的弹劾奏章,终于汇成无可挽回的决断。
1629年,崇祯以“议饷”为名,召见袁崇焕,随即被埋伏的锦衣卫拿下,投入诏狱。
崇祯当庭厉声质问三事:擅杀毛文龙,视国法为何物?建虏长驱直入,你的守土之责安在?满桂中箭,是否你的部下所为?
袁崇焕张口欲辩,却字字千钧。
毛文龙案已成死结,己巳之变百口莫辩,满桂中箭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而锦衣卫锁链加身时,距"五年平辽"之诺已过三载。
次年八月十六日,年轻而刚愎的皇帝朱笔亲判:“袁崇焕谋叛欺君,磔示西市,家属流徙三千里。”
袁崇焕不死,崇祯寝食难安啊。
袁崇焕身陷囹圄之时,帝国上下呈现冰火两重天之象。
京城百姓因饱受八旗蹂躏,家园被毁,亲人罹难,惊魂未定之下,对他恨入骨髓;而辽东军民,感念他修筑宁锦坚城、练关宁劲旅、力保桑梓免遭涂炭之功,多视他为蒙冤柱石。
袁崇焕在诏狱半年间,曾手书密信,招回因主帅下狱而愤然率部东归的祖大寿。
祖大寿见袁崇焕手谕泣拜,终以国事为重,引兵回救,在孙承宗调度下,配合其他明军收复永平、迁安、滦州、遵化四城,解除了后金对京师的二次威胁。
然而,这一切在京城鼎沸的“汉奸”呼号和庙堂精妙的权力绞杀中,微弱得不值一提。
袁崇焕的才能在守城御敌、构筑防线堪称一代名将,“宁锦大捷”足以证明他的才华。他“守为正着,战为奇着,款为旁着”的辽西方略也有着现实的考量。
然而,他的短板则在于缺乏宏观战略眼光和政治智慧。
五年复辽的空诺,是书生热血下的轻率,更是对年轻帝王焦虑心理的致命错判;擅诛毛文龙,虽有他跋扈不法之因,更是对皇权底线骇人的漠视,授政敌以柄,自毁藩篱;广渠门列阵,是他战术思维的路径依赖,更是对“天子安危即帝国最高政治”这一铁律的惊人无知。
他始终执着于战场上的“胜败”,却不解龙椅上年轻君主心中日夜煎熬的“安危”和“权柄”。
当然了,崇祯也是这场悲剧的核心制造者。
他励精图治,渴望中兴,对袁崇焕寄予了超越现实可能的、不切实际的期望。当期望被残酷的现实击碎,他性格中深藏的多疑、急躁、严苛、刚愎就如毒藤般缠绕上来。
袁崇焕的种种“犯忌”之举,在他极度敏感的神经上不断切割。
他不懂军事的复杂性与辽东局势的积重难返,只直观地看到督师未能兑现诺言,未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他需要的不仅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才,更是一个能完全体察圣心、谨守本分、毫无棱角的“忠臣”。
袁崇焕的个性和行事作风,最终撞碎了崇祯脆弱而功利的信任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