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陈独秀儿子成窑厂苦工，伟人知道后批示：给予照顾

陈独秀，许多人知道他是新文化运动的灵魂人物，共产党早期的旗手。但他更像一把锋利而古老的剑——有人敬仰，也有人避之不及。说到底，为何到他落幕的时候，只剩寂静和一屋子土豆？活着时的光芒，最后竟似乎没有留下一点温度，这样的转折难免让人琢磨。

他的晚年困顿，很多人提及着重一个“穷”字，抛开历史书里那些正儿八经的陈词滥调。1932年他在上海被捕，成了转折点。昔日领袖身份变成罪犯，朋友变成守望，偶有旧人捎口信来，大多忌惮。毛泽东那一封远远的邀请，是很柔和又带试探的，委托周恩来、董必武去江津请他出山。不过，陈独秀没有动心。他拒绝了老朋友，连带着也断去了某种可能性的联系。后来他只拿着稿费，依靠亲友救济，日子紧巴到连国民党人送来的钱也能冷眼相对，那是种说不清的孤傲或许。

他说，“你们比我穷”，听上去有些犯冲，实则意味深远。并没有谁真的理解他想表达什么。他是真的觉得那靠变节或叛逆换来的金钱，是精神上的赤贫？可能他只是叛逆了一辈子，到了晚年，也不想低头罢了。陈独秀死后，家里只剩一堆土豆，那一刻的安静有些刺眼。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一点安慰——自己最小的儿子陈松年始终陪在身旁，总比孤身更好。

毛泽东1953年那次视察到安徽，念起旧人，好像还带着几分柔情。他问陈独秀后人情况时，语气有些罕见的温和。傅大章回答说，陈松年如今还活着，只是困难。毛泽东的回应很简单：陈独秀有功于国家，后人应关照。这话一讲出来倒也成了实话。只是转念一想，他对陈独秀的认同，是不是也带点复杂心情？有些东西，他明白却不会点破。

说回陈松年，他其实不是一个容易辨认的人物。家里兄长——陈延年、陈乔年，全都为革命舍生忘死，还在几十年后成为“烈士”牌坊下不朽名号。陈松年却一直活着，而且活得很不舒服。他生于乱世，家门世变，小时候父亲常年不在，每日畏缩在安庆家中，跟着母亲和祖父母一起。1913年，袁世凯反扑，陈独秀谋划武装反击，却被追杀。官兵听说要株连，“斩草除根”。当时只有三岁的陈松年，慌不择路，和兄弟姐妹一起逃跑，翻墙跌进了邻居的澡盆，被好心的邻居收留下，那才保下来一条小命。

这种充满狼狈的开局，影响实在大。他从小没有太多上学机会。年龄太小，不可能追随兄长们远走法国，只是老老实实留在母亲身边。母亲性格刚烈，常年教导他许多道理，却始终栖身边缘。他并不是生来懦弱，相反，他的性子太硬，时常有些憋闷。他的理想很简单——能有朝一日像哥哥们一样并肩作战。

这理想注定没法实现。1927年“四一二”政变，上海血雨腥风。陈延年、陈乔年接连遇害，家中顿时只剩下孤儿寡母。几个兄弟天各一方，剩下一腔热血没处发泄。现实残酷，万般无奈。大兄长倒下了，二兄长也走了，轮到他的时候，似乎已无可选择。

1930年，母亲高大众离世，家道中落。还没从丧母之痛缓过神，他就听闻父亲陈独秀被捕——而此时的父亲已经不像记忆中那个高大形象了。初见父亲是在监狱，铁窗之内，人已卸下大半锐气。见到面，不免泪流。陈独秀却说了句，“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简单，却在陈松年心底埋下力气。以后遇到苦处，常常靠这句话支撑过去。

这几年里，陈松年经常奔波，来回探望父亲。1937年抗日统一战线后，陈独秀出狱。国民党当局抛出高薪想让他入仕，被陈独秀一口回绝。他不再想权力，只想和家人在江津安度晚晴。生活不易，家中太过拮据，陈松年肩上担子更重。

人们喜欢说“家道中落”，其实真要落起来，那种凄凉很难想象。1942年，陈独秀因病离世。延安在整风，昔日党内同志集体批判他，王明等不留情面。陈独秀本来身体就差，被双重打击，几乎卧床不起。陈松年耗尽所有钱，好在父亲走时，房中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这样的人家，为什么到最后会空无一物？说是骨气也罢，说是倔强也对。不过，有时候骨气只能换来清贫，甚至没有人替他喊句冤。

二战到了尾声，1943年日军攻入安庆，陈家老宅被洗劫一空，真成一身空。陈松年无以为继，在江津对岸的九中教书，有时还做会计，甚至去修铁路。家道至此，金钱、名号、光环早已全无。偏偏因为父亲的身份，处处被排挤，明里暗里都有人眼光不善，日子活得相当拧巴。

生活，就是不断和命运博弈。他和妻子咬牙缩衣节食，不愿耽误子女上学。夫妻俩都下窑厂干苦力，晚上回家还得糊火柴盒凑生活。这些具体的苦，外人很难懂。而且祸不单行，妻子积劳成疾，终究没有扛过，撒手人寰。陈松年哀痛几乎难以自持，只得咬牙支撑，因为他知道孩子需要自己。

为了给孩子交学费，陈松年最后连房子都卖了。曾经是陈独秀之子的光环，后来只是添乱。他也许想过改变命运，但那时候的天，总压着他喘不过气。生活每况愈下，要不是毛泽东1953年偶然想起，下达照顾指示，很难说陈松年是否能逃脱困境。

陈松年后来收到30元救济金，竟然情绪崩溃，捧着钱流泪，嘴里反复道谢。他对政府的感激，是真情流露。有人看这种场面，觉得感慨莫名，也有人觉得怎么落魄至此？可谁又知道，他其实挺幸运的。孩子们后来都上大学，大儿子成为知名教授，大女儿当上工程师，小女儿也当上了文物管理干部。命运并不是直线，总爱开个玩笑。

有的人说，陈松年一生坎坷，骨子里其实有点怯懦。他们又会觉得，一个革命烈士的儿子，凭什么就不如父兄勇敢？可是，他善良勤苦，也一样顽强，这样的坚韧和伟大，并不比那些名留青史的“烈士”更少。只不过，这种伟大无人愿意歌颂罢了。

回到头来，陈独秀晚年的清苦，和陈松年这一生的沉浮，其实并不罕见——中国太多即使名噪一时、功业卓著的家族，最终也归于平凡。历史有时候并不讲公平，甚至会让人觉得寒心。那些被大时代甩下的人，既有运气不好，也未必没有错。有点杂乱、遗憾，更真实。

不过呢，总归有人能走出低谷。陈家祖孙几代，不尽相同，曲曲折折，却又都带着各自的光亮。只是谁能想到，那些展纸泼墨、刀光剑影的年代里，书卷和土豆，原来也能并排站在命运的天平上。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决定走向何方。这种结果，大概没人料到，却又如此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