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江油市废弃的三线厂，是我国唯一由周总理选址的保密工程

1964年秋，西北一隅响起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蘑菇云穿云裂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被这声巨响冲荡过。中国人，从此可以挺直脊梁！但这场爆炸不是句号。弹药耗尽，原料告急，肌肉壮大，骨头却发软。问题到底怎么破？谁来变出源源不断的底气？没人真的清楚。

实际情况比任何胜利都更棘手。原料危机迅速浮现，一支隐身在山谷的队伍悄悄诞生。绵阳偏隅，857号工厂，周总理亲自画下选址图。位置，没有多少诗意，就是一处偏得不能更偏的地方。厂子对外号称西南金属制品厂，仓促中装了654信箱，内部却叫857，还能怎么记，1965年4月挂牌，代号就这么来了。

这里和外界切断一切，很难说是自愿的孤岛。三重警戒，五公里警界线，岗哨问口令，通行证办下来还得再接着验。偶有人忘带通行证，保卫科那边谁都不能随便放人，硬生生弄成一套连环手续。这一桩桩折腾，像一堵墙，隔出了自己的世界。

厂子说大不大，但站在大门口，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里面两千多工人，多半根红苗正。技术骨干里，清华大学、十九家冶金企业，老油条、新血液搅合在一起。来自各大军区的800多名军官，将级头衔多得像厂花。怎么说呢？表面上这是一家企业，可里面什么规模都有，气氛压得记不得时间。

关注点其实很快就拐到了男女比例。开始时，基本上男多女少，女工被当成宝。不是工厂不想招，是条件死卡体检，学历，未开瓶的说法现在都听得半懂不懂。更何况女工里尤以初中生热销，一票女生十五六岁，被说得天花乱坠。啥山清水秀、工作轻松？结果一车人夜里被拉到文胜公社，一眼望去都是山。故乡北京的姑娘，一时间全呆了。

她们其实没撤。原因很单纯，厂子里年轻小伙子太多了。兵哥哥成了青春期少女的全部幻想，谁会无动于衷？没几天，工地变成了青春社交场。为了广播里能听到自己名字，勤快不是装的。有人就是喜欢在队伍里落后，偶尔也有人真拼命。嗓门大的广播每天准点灌注满满正能量，干活累，喊着名还是快活。

工作的热情和理想主义彼此翻涌。60年代工资只有十九元，后来涨得不快。职工们没放在心上，能投身大业、隐姓埋名，被认为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大家热血，脾气倔，谁也不去和生活计较。几乎没有外界消息，深山里的孤独像苔藓一样蔓延。偶有事故，没人故意谈，但大家心里有数。放射源无声中夺人性命，这不是故事，是真事。

据工厂老职工回忆，38年间五十余人牺牲，大多二十多岁，命还没活明白就没了。遇到危险，他们总是下意识选择不声张——也可以说是被逼着接受。有人也许觉得不值，有人觉得这是命。你问他们为什么坚持？其实并没有答案。

工厂的气氛一度紧绷却不失温情。男女混杂，恋爱成了最大消遣。偶尔会有人因为一句表扬红了脸，很多因劳动生情。这些小细节藏在岁月褶皱里，到头来变成老人口中的碎碎念。

随着经济改革浪潮，问题开始暴露。90年代工资涨到了百元级，但物价也飚升。工厂外面的世界变了，里面却像被时间遗忘。人们偷偷议论工厂真的还撑得住吗？从未有人认真思考，只是日复一日磨日子。

2002年，浪潮终至。厂区宣布破产，五千人走得没剩几百。老一批人留了下来，他们脚步已经挪不动，也不知道别的地方该去哪里。医院早已失去功能，大小病忍着，总怕花钱。年轻点的赶紧出去谋生活，家属楼里冷冷清清，灯光稀稀落落。机器设备被1500万甩卖，据说总资产超亿元。有人愤怒，更多是无奈。

很多数据其实在地方志和中国核工业年鉴里能查到，这些年所有关于857厂的讲述都带着某种反差。年轻时奔着国家而去，老来只剩孤独一身。这里头没有人是纯粹失败者，但终究免不了失落。后山的烈士碑后面埋着一排排年轻名字，那些人连遗像都只剩模糊的投影，故事只剩名字。

即便如此，这种悲剧到底是不是历史必然？不清楚。有些人说命运无法违拗。可也有人愿意认——这些人干的事，的确值一辈子自豪。只是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总让人心里说不清楚。

历史的这些节点背后，从来就藏着个人的命运波澜。国家有国家的逻辑，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选择，偶然与必然交错，没人能说透每一桩得失。

至于未来，还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再回想起857厂的故事，但这些消逝的背影、那些曾经的热烈，都是某一代人无声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