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被诬陷偷窃,女友弃我而去,30年后我修成天路,她来送奖章
发布时间:2025-06-26 05:27 浏览量:1
「顾长风,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晦气!」
厂长儿子赵宏搂着我的未婚妻,当众吐出这句话。
我的未婚妻林晓慧,低着头,默认了这盆泼在我身上的脏水。
仅仅一天前,我还是厂里最年轻的技术标兵,可就因为师傅的诬陷,我被开除、被批斗,被全世界抛弃。
我撕碎了那张开除证明,登上了西去的火车。
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
可谁能想到,三十年后,
当我作为“国家功勋工程师”站上领奖台时,
那个亲手为我戴上荣誉绶带、向我宣读表彰词的,
竟然就是她!
我叫顾长风,今年二十三岁,是红星机械厂最年轻的技术标兵。
时间是1985年的秋天,我的人生,比厂里广播喇叭里放的歌还要高昂。
就在昨天,我刚在全厂技术大比武上,用一手绝活“盲配钥匙”,赢了满堂喝彩。
厂长亲自给我戴上大红花,台下,我女朋友林晓慧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她是厂里公认的厂花,我们约定好了,等我拿到年底去省城进修的名额,就结婚。
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抓住了整个世界。
可我没想到,世界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二天,我被保卫科的人叫走了。
科长把一包“红塔山”拍在桌上,脸色却比桌子还硬。
他说,厂里仓库丢了一批从德国进口的合金刀具,价值上千块。
而全厂,只有我这个负责精密仪器调试的技术员,有本事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进去。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说我没有。
科长冷笑一声,说我最近正准备结婚,需要用钱,连动机都对得上。
我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我的师傅张德海被请了进来。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我师傅待我如亲生儿子,他最清楚我的为人。
他一进来,就先给我递了根烟,拍着我的肩膀叹气。
保卫科长问他:「老张,你这徒弟,你了解吧?」
我师傅深深吸了口烟,沉默了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
「长风这孩子,本事是有的,就是平时……手脚活络了点,但心眼不坏,可能就是一时糊涂……」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插进了我的心脏。
谁都知道,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削尖了脑袋想争那个去省城进修的名额。
所谓的“手脚活络”,不过是我平时喜欢用废料捣鼓些小玩意儿。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我小偷小摸的铁证。
我没等来澄清,只等来了背叛。
事情很快被定性,三天后,全厂召开职工大会,处理我的问题。
我像个犯人一样站在台上,下面黑压压的全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厂长痛心疾首地念着稿子,把我说成是工人阶级队伍里的败类。
我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台下的人群。
就在这时,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工友刘伟站了起来。
他一脸的“正气凛然”,声音大到整个礼堂都听得见。
「报告领导!我……我要检举!失窃案发生前一晚,我亲眼看到顾长风一个人在仓库附近鬼鬼祟祟地转悠!」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记起来了,那晚我只是去仓库旁的水龙头洗了把脸,他还笑着跟我打了招呼。
我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瞬间明白了。
他嫉妒我,嫉妒我的技术,更嫉妒林晓慧看我的眼神。
我的师傅为了他儿子,我的兄弟为了他的嫉妒,他们联手给我判了死刑。
最终的处理结果下来了:开除厂籍,留厂察看,档案上记大过。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处分决定,走出了厂办公楼。
我的人生,从山巅,跌入了谷底。
我站在“红星机械厂”那块鎏金大牌子下,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发誓,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
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
我只是要亲手,把我丢掉的公道和清白,堂堂正正地找回来!
就在我万念俱灰,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我。
是已经退休的杨师傅,厂里手艺最好的老钳工,一个不问世事的老人。
他把我拉到国营饭店,没多问什么,就要了一碗肉丝面,看着我吃完。
临走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
信封里是五十块钱,和一封手写的介绍信。
「孩子,别在这耗着了,去大西北。」
杨师傅的声音沙哑但有力。
「去那修铁路,天高地阔,没人管你档案里写了什么,他们只认你手上的本事。」
我捏着那封还有些温热的信,这是我坠入深渊后,抓住的唯一一缕光。
揣着那封去大西北的介绍信,我心里总算有了一点着落。
但在离开这座城市前,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我要去见林晓慧。
我不需要她为我做什么,我只想亲口告诉她,我顾长风不是小偷。
我希望,哪怕全世界都背弃我,她会是唯一相信我的那个人。
这是支撑我远走他乡,最后的一点念想。
我没去厂里找她,而是直接去了她家楼下。
还没等我开口,她父亲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像是专门在等我。
她父亲是厂里的副科长,一个永远都把白衬衫领口扣得紧紧的体面人。
他看到我,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小顾,来了啊,上楼喝杯茶吧。」
我跟着他上了楼,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家的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熟练地洗杯、沏茶,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推到我面前。
茶香氤氲,我却感到一阵寒意。
他没有提我的冤屈,也没有骂我,只是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小顾,你是个有本事的青年,这一点,我一直都承认。」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但是,人这一辈子,走错一步,就步步都错了。」
「档案里的一个‘污点’,就像白衬衫上的一滴墨,懂吗?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我们家晓慧,从小没吃过苦,她……经不起这种风浪。」
他的话,说得那么平静,那么“为我好”,却像一把软刀子,一刀一刀割着我的尊严。
他没有说“你配不上我女儿”,但他每一个字都在告诉我这个事实。
我端起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开了。
林晓慧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她不敢看我,低着头,快步走到我面前的茶几旁。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个凤凰形状的挂坠。
是我用厂里最好的不锈钢废料,熬了三个通宵,亲手为她打磨出来的定情信物。
阳光下,那只凤凰依旧闪闪发光,却刺痛了我的眼睛。
「建国……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蝇。
「我爸妈为我的事,都愁得病倒了……我……我不能太自私。」
自私?
她把自己的选择,归咎于对父母的“孝顺”和“无奈”。
她甚至不肯承认,她只是不敢跟着一个被开除、没有前途的“小偷”过日子。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家庭牺牲爱情的可怜人,把所有的不堪和背叛,都留给了我。
那一刻,我心底最后一点火光,彻底熄灭了。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再看她父亲一眼。
我站起身,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挽留的声音。
我一步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
走出楼道,外面阳光正好,我却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噩梦里刚刚醒来。
我明白了。
我失去的,不只是一份工作,不只是我的名声。
我连曾经以为最坚不可摧的爱情,也一并失去了。
从今往后,天大地大,只剩我顾长风,孤身一人。
去火车站之前,我必须回一趟厂里。
我要去办最后的离厂手续,拿走我那点可怜的行李。
那是我奉献了五年青春的地方,可当我再次踏进那扇大门时,却感觉无比陌生。
走在厂区的大路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昔日那些见了我就“长风哥”叫个不停的同事,如今看见我,就像见了瘟神。
他们要么立刻低下头假装忙碌,要么干脆绕道而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躲闪。
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比挨一顿打还要难受。
我低着头,只想快点办完手续,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
可偏偏,老天爷觉得给我的折磨还不够。
就在我抱着行李箱,走出厂门口的时候,我撞见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林晓慧站在那里。
她的身边,是厂长的儿子赵宏。
就是那个顶替了我的进修名额,厂里人人都知道一直在追她的男人。
此刻,赵宏的手,正耀武扬威地搭在林晓慧的肩膀上。
他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胜利者才有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他搂紧了林晓慧,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着我说,也对着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说:
「晓慧,以后离那些不清不楚的人远一点,晦气!」
声音不大,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我死死地盯着林晓慧,希望她能挣脱,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愤怒或反驳。
哪怕只有一个字。
可是没有。
她只是脸色白了一下,随即把头埋得更低了,默认了那句“不清不楚”,默认了那声“晦气”。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关于她的念想,彻底被碾得粉碎。
原来,所谓的海誓山盟,在现实面前,真的可以廉价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抱着我的行李箱,挺直了腰杆,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我没有回头,一步也没有。
我怕我一回头,就忍不住冲上去,跟这个肮脏的世界拼命。
但我不能。
我得走,我得活下去。
我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决绝,登上了那趟开往大西北的绿皮火车。
火车开动时,汽笛声又长又响,像是对我这二十三年人生的告别。
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在视野里慢慢倒退,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点。
我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盖着刺眼红章的离厂证明。
那张纸,记录着我的耻辱,也锁住了我的过去。
我迎着车窗灌进来的风,一言不发,将它撕成了碎片。
然后,我扬起手,让那些碎片随着呼啸的风,洒向我再也不会回头的故乡。
从这一刻起,红星机械厂的顾长风,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要去戈壁滩上,为自己挣回一条活路的全新的人。
火车轰隆隆地向前,载着我,驶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将来。
那趟绿皮火车,向西开了三天三夜。
我的人生,也跟着向西,一走就是五年。
五年时间,足以把一个青年脸上的棱角,磨进戈壁滩的风沙里。
这里没有红星厂,没有林晓慧,更没有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这里只有望不到头的铁轨,和永远吹不完的狂风。
我把过去的一切都埋了,我叫顾长风,一个普普通通的铁路技术员。
我玩命地干活,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技术上。
戈壁滩的冬天,钢轨在极寒下的焊接,是个要命的技术难题,返工率极高。
我把自己关在工棚里,没日没夜地画图、计算、试验,手上烫出的泡结了疤,疤上又起新泡。
半年后,我拿出了一套全新的“分段预热焊接法”,让焊接点的合格率,从70%硬生生提到了99%。
就凭这手绝活,我从一个没人看得起的外来户,成了工程队里人人敬佩的“顾工”。
总工程师是个山东大汉,开会时当着所有人的面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小子,是块搞技术的硬骨头!」
他告诉我,等“穿云隧道”这个关键工程搞定,就破格提拔我当三号分队的队长。
我以为,我的人生终于走上了正轨。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站起来了。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我看到希望的时候,给我最沉重的一击。
穿云隧道工程进入了最关键的爆破阶段。
那天,所有的炸药、雷管都已安装完毕,技术勘测是我亲自带队做的,数据复核了三遍,万无一失。
随着指挥长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声开天辟地的巨响。
一秒,两秒,十秒……
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工地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在呜咽。
哑火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作为负责技术勘测的第一责任人,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就在我拼命排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时。
更致命的是,我在负责后勤保障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刘伟!
就在我拼命排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时,我在负责后勤保障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刘伟!
当年那个在批斗会上“检举”我,往我身上泼脏水的小人!
他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竟然也被调到了这个工程局。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阴冷的笑。
我心头猛地一沉,一种巨大的不安笼罩了我。
果然,调查组很快进驻,我作为第一责任人被带走问话。在经过刘伟身边时,我听到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
「顾长风,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我被关在临时搭建的板房里,接受一轮又一轮的审查。
外面,刘伟上蹿下跳,把我的“前科”添油加醋地传遍了整个工程局。
所有人都认定,我这次彻底完蛋了。
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的人生,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板房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调查组的人,而是总工程师。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军装,气质截然不同的人。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者,眼神锐利得像鹰。
总工程师指着我说:「陈教授,这就是顾长风,我们这儿技术最好的工程师。」
那位陈教授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前,拿起我搏命从哑火现场带出来的那几枚雷管样品,以及我连夜整理出来的几十页数据记录。
那是我在被停职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记录了当时的气温、湿度、地质应力,以及每一组雷管的编号和电路参数。
我只是想证明,我的操作,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陈教授看得极其仔细,时而用放大镜观察样品断口,时而对照着我的数据陷入沉思。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刘伟也被叫了过来,大概是想让他当面对质。
他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领导,就是他!他以前就有问题,这次事故肯定……」
「闭嘴!」
陈教授猛地抬头,一声断喝,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他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调查组组长脸上,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事故原因已经查明,不是人为操作失误,更不是什么蓄意破坏。」
他举起一枚雷管残骸。
「是这批雷管内部的起爆药化学成分,在戈壁夜间的极端低温环境下,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稳定性衰减,导致无法被引爆。这是生产环节的问题,属于极其罕见的批次缺陷。」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教授又拿起我那叠厚厚的数据记录,扬了扬。
「如果没有这份精准到可怕的数据记录,我们可能还需要花上几天甚至几周的时间,才能找到真正的原因。」
「这位顾长风同志,不仅在技术勘测上展现了极高的专业性,更在事故发生后,表现出了一名高级工程师应有的冷静、严谨和担当!」
那一刻,我感觉压在身上五年的那座大山,轰然倒塌了。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眼睛酸得厉害。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国家最顶级的专家,用不容置疑的科学结论,还了我清白。
刘伟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在陈教授锐利的目光下,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相大白,我不仅洗刷了所有嫌疑,更以一种我自己都未曾想过的方式,证明了我的价值。
这件事,也让我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的敌人,从来不是刘伟这种跳梁小丑。
我的敌人,是这片土地上的风沙,是这高原上的严寒,是那些阻碍国家建设的一个又一个世界级的技术难题。
我的人生,不应该浪费在和宵小之辈的纠缠上。
调查结束后,总工程师找到我,满脸愧疚地告诉我,分队队长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我却摇了摇头。
我递上了一份申请书。
「总工,我想去‘高原铁路技术攻关小组’。」
总工程师愣住了,那是个比我们这里条件艰苦十倍的地方,是专门啃硬骨头的“敢死队”。
我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
「我想去一个,只用技术说话,不用嘴皮子说话的地方。」
他看着我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的命运,从那天起,拐进了一条更加艰难,却也更加开阔的轨道。
我不再是一个只想证明自己清白的普通工程师。
我要做的,是成为一把能为这个国家劈山开路的利剑,一把真正的国之重器。
告别了戈壁滩,我踏上了通往高原的路。
那是一条真正的天路,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空气稀薄得像是被抽走了一半。
我所在的“高原铁路技术攻关小组”,驻地就在雪线之下,推开窗户,外面就是万年不化的冰川。
在这里,我遇到了这辈子最强大的敌人——大自然。
第一个难题,就是永久冻土。
那是一种看似坚硬,却会随着季节温度变化而融化、冻胀的鬼魅地质。
在上面修铁路,就像在豆腐上盖大楼,是世界公认的工程禁区。
为了拿到第一手的冻土数据,我带着两个年轻徒弟,在无人区一待就是三个月。
我们住在帐篷里,白天顶着能把人烤化的太阳,在冻土层上打下一个又一个深孔,埋设温度传感器。
晚上,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我们裹着所有能穿的衣服,点着两盏煤油灯,围着火炉分析数据。
有一次,深夜突发暴风雪,帐篷直接被撕裂,我们三个人背靠背,在雪地里硬生生扛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的眉毛和胡子上都挂满了冰霜,嘴唇冻得发紫,说不出话来。
但我的怀里,揣着那本用身体焐热的、记录着完整冻融周期的数据本。
那一刻我才明白,所谓的技术攻关,根本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画图纸,而是要拿命去跟老天爷换。
第二个难题,是高原缺氧。
在这里,走快两步都会喘不上气,更别说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
我的很多同事,都因为严重的高原反应被送了下去。
我挺住了,靠的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但我带的一个最看好的徒弟,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小伙子,却因为突发性肺水肿,永远地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我亲手把他背下山,那个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身体,在我的背上一点点变冷。
下山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说一句话。
我没有哭,只是把他的照片,和另外几个牺牲的战友的照片,一起放在了我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从那天起,我不再只为自己活着。
我肩上扛着的,还有他们的梦想和生命。
我必须成功,否则,我对不起这片土地,更对不起这些长眠于此的兄弟。
年复一年,我的人生,就在攻克一个又一个这样的难题中度过。
从冻土路基到耐寒钢轨,从抗风大桥到高海拔隧道,每一项技术突破的背后,都是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和九死一生的考验。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计较个人荣辱的青年了。
那些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在巍峨的雪山和浩瀚的星空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和可笑。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数据、图纸,和那条承载着国家意志、向着太阳升起的钢铁巨龙。
时间,是最高明的雕刻师。
它把我的黑发,染成了高原的霜白。
它把我的脸庞,刻上了风沙的沟壑。
转眼间,二十多年的光阴,弹指而过。
我从一个技术员,成长为项目负责人,再到后来,成为了那条举世闻名的高原铁路的总工程师。
我的名字,不再是一个需要在乎“污点”的符号,它和“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铁路”、“攻克永久冻土难题”这些词条,一起被写进了中国铁路建设的史册。
国家给了我很多荣誉,特殊津贴、劳动模范、工程院院士……
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奖状和合影,但我很少去看它们。
我更喜欢的,是站在地图前,看着那条由我们亲手铺就的红线,像一条巨龙的脊梁,横亘在祖国的版图上。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休过假,也早已习惯了与家人聚少离多。
我的儿子,是在电话里听着火车汽笛声长大的。
他小时候总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总是回答:「快了,等爸爸把这条路修完。」
可这条路,一修,就是一辈子。
我带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徒弟。
他们从青涩的毕业生,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奔赴在祖国最需要他们的地方。
他们都喊我“师父”,这个称呼,曾是我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如今,我终于能坦然地接受它,并把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
我教他们的第一课,永远是:“技术,容不得半点虚假;责任,比天还大。”
后来,我被调回北京,进入了国家工程技术研究院,负责更宏观的战略规划。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但我总觉得不习惯。
我还是喜欢待在工地上,闻着机油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听着机器的轰鸣声。
那才是我熟悉的世界。
一个年轻的记者来采访我,问我这几十年来,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我想了很久。
我想起了戈壁滩上的风,想起了高原上的雪,想起了那些牺牲的战友年轻的脸庞。
我告诉他,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就是一种不甘心,一种执拗。
不甘心我们中国人要被“技术禁区”卡脖子,执拗地相信,这世上,就没有我们用双手和智慧铺不平的路。
此时的我,年近六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因几句谗言就痛苦不堪的毛头小子。
岁月磨平了我的愤怒,却把我的脊梁骨,打磨得更加坚硬。
我的世界,早已不是个人的恩怨情仇。
我的世界里,只有数据、图纸,和脚下这条通往复兴的绵延铁轨。
2015年,高原铁路全线贯通。
那一天,举国欢腾。
庆功表彰大会设在了高原上,临时搭建的主席台背后,就是我们奋斗了几十年的雪山和天路。
中央派来了慰问团,对我们这些常年坚守一线的“老铁路”进行表彰。
我作为总工程师,被安排在第一排就坐。
会议开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奋战在雪域高原的英雄们,大家下午好!」
声音很温柔,带着主持人特有的腔调。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台上那个穿着得体套装、正在念稿子的女领导。
她保养得很好,但眼角的皱纹,还是暴露了岁月的痕迹。
慰问团的名单我没细看,只知道是来自各个部委和地方单位的代表。
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
林晓慧。
三十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
没想到,命运以这样一种方式,安排了一场宿命的重逢。
她显然没有认出我,低着头,专注地念着手里的稿子。
「三十年风雨兼程,三十年砥砺前行,一代代铁路人,用青春和生命,铸就了这条举世瞩目的钢铁天路……」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或许是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
终于,她念到了表彰环节的最高奖项。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这条天路的缔造者,‘国家功勋工程师’称号获得者——总工程师,顾长风同志,上台领奖!」
当她念出“顾长风”这三个字时,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与我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我看到她脸上的职业性微笑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深深震撼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平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台上走去。
台下,掌声雷动。
我走过的地方,那些年轻的、黝黑的脸庞都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尊敬和崇拜。
我走上主席台,从最高领导手中接过那枚沉甸甸的勋章。
然后,我转身,面向林晓慧。
按照流程,她需要与我握手,表示祝贺。
她机械地伸出手,指尖冰凉。
我们的手,轻轻握了一下,随即分开。
三十年的恩怨,三十年的意难平,就在这短暂的一握中,烟消云散。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清纯,也没有了后来的躲闪,只剩下中年人的沧桑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悔恨。
而我的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
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看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人员,淡然,且疏离。
我的获奖感言很短。
我没有提一句个人的委屈和奋斗。
我感谢这片养育了我的土地,感谢这个给了我机会的伟大时代,感谢那些长眠于此,和我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们。
因为我知道,成就我的,从来不是过去的仇恨,而是未来的希望。
表彰会结束后,我听说了一些关于故人的消息。
当年为了儿子出卖我的师傅,他那个宝贝儿子,后来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却因为贪污受贿,被判了十年。
那个在背后捅我刀子的刘伟,在一个小工程公司当技术员,前几年因为一次重大的技术疏忽,造成了事故,被撤职查办,如今潦倒不堪。
而林晓慧,在参加完这次庆功会后不久,就以身体不佳为由,向单位递交了提前退休的申请。
我收到了一封从老家寄来的匿名信,厚厚的一叠。
信里,用颤抖的笔迹,写满了三十年前那场冤案的全部真相,和无尽的忏悔。
我没有看完,在一个有篝火的夜晚,平静地将它投进了火焰里。
火光跳跃,映着我身旁一张张年轻徒弟的脸。
我指着远方,那条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铁轨,对他们说:
「人这一辈子,计较的越少,走的路,才能越远。」
我的世界里,早已不是个人的恩怨情仇。
而是这万里的家国,这璀璨的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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