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刚生下我就扔给邻居跑了,十五岁黄毛骂骂咧咧,养了我二十年
发布时间:2025-06-25 02:07 浏览量:1
妈妈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襁褓中我那皱巴巴的脸庞,因乳汁渴望而引起的疼痛,让她的额头青筋显现。
然而,怀里的奶瓶,始终未曾靠近我那干裂的嘴唇。
在第五个深夜,我的饥饿感几乎让我无声啼哭,紫色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凉席上。
隔壁十五岁的夏志江猛地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正好看见妈妈用枕头紧紧封住我的脸。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映照着他那一头染成黄色的头发,根根竖立,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杀人是违法的!要死也别连累我!”
他夺走我时,我喉咙里呛出的呜咽终于挣扎着爆发出来。
妈妈拖着拖鞋,退缩到墙角,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下午打架的血迹:“养孩子比当黑道还累,你懂得什么?等我找到她的父亲,就让他来接!”
铁门发出巨响,狠狠撞上墙壁,震得墙皮纷飞落下,洒落在我们头顶。
米缸空了的那一天,夏志江骑着破旧的单车,铃铛声音一路响起。
他抱着我,逐户询问,后颈被七月的烈日晒得都皮肤剥落。
直到第七天傍晚,他紧握着五块钱,追出三里地,在车站抓住那个人贩子的衣领。
我被摔在月台的麻袋堆上,哭声交织着他和人扭打时的沉闷喘息。
当警笛声响起,他满身是血地将我捞了起来,用沾着草屑的手指轻轻拭去我脸上的尘土:“上辈子是不是惹我祖宗不高兴了?这辈子就粘上我,没想过要放手。”
二十年来,我们的身影在老街的巷弄中愈发修长。
他在台球厅打架时,我蹲在煤堆后,一颗颗水果糖紧握在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舞动的衣角。
当一块混混的砖头砸向他的太阳穴时,我顿时惊呼:“警察来了!”
在那一瞬间,人群如鸟兽般四散而逃,他笑着将我扛上脖子,调侃我是他捡回来的小机灵鬼。
当街口的老妇人唠叨着他与小少妇的事时,他总是会狠狠地把烟头碾灭,金色的头发在夜风中凌乱不堪。
“狼来了”的故事说得多了,大家便不再相信了。
但我毫无畏惧,因为我已经有勇气用砖头砸人头颅了。
那时,我的价值观中没有正义与邪恶,谁对我好,谁就是对的,夏志江便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我不能失去他,他更不能遭遇不幸。
七岁那年,我的母亲独自回了一趟家。
那一次她是为了办理护照。
她的头发烫得像爆炸了一样,发色五彩斑斓,简直就像一只火鸡。
她吐出的烟圈直接飘到了我脸上,我被呛得喘不过气,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气得破口大骂,满口都是“脏死了”。
就这样,夏志江把我抱起,急匆匆地往医院赶,而她连头都没回就走了。
她就这样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她从未抱过我,甚至没有去医院看我,也没问过我一句话,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她仅仅给夏志江留下了一张户口页,上面写着“给你了”。
她如此干脆地撇清了我们的关系。
之后,她将户口迁走,彻底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身影。
夏志江当时气得几乎晕倒,愤怒之下把我放到他的户口上,备注为“非亲属”。
此事夏志江从未提起过,他不喜欢被别人放在威胁的境地。
然而,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父母,而我偏偏没有。
我们的这个小县城,就那么小,谁家放个屁的声音稍微响一些,第二天就能传遍每一个角落。
更何况是在户口本上,标注着非亲属的字眼。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意识到自己与他人不一样呢?
当时我正忙着厨房洗碗,整理着。
抬头透过那扇陈旧的暗黄色窗户,我捕捉到了夏志江的身影,他半靠着椅子的姿态显得无比失落。
周围的昏暗灯光更加突显了他的孤独和忧伤。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年轻人所应具备的那种坚定和挺拔。
这就是我唯一的依靠,夏志江。
我轻轻抹了抹鼻子,感到一股酸痛涌上心头。
心底涌现出一个念头:【如果当初他没有留下我,现在的夏志江是否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家庭呢?】
或许会吧,像他这样的天生混混,命运真的是让我来守护他,让我们互相不顺眼,在彼此的生活中互相折磨。
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种折磨。
住在这条胡同里的居民,皆在嘲笑夏志江,也同样在嘲笑我。
小时候,我不需要其他的玩伴,有他就足够了。
现在,我已上学。
所有的小朋友都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
可每当我靠近,他们便会不约而同地选择远离我,仿佛我是一场瘟疫,只要一接触就会沦陷。
我是有个女混混妈妈,还被一个男混混养着,因此他们都害怕与我扯上关系。
我记得五岁那年,胡同口有个男孩和我一起玩跳房子。
他的奶奶看见后,立刻将他拉入怀中,怒斥道:“跟这种人玩有什么好,一家子都不正经,呸呸!”
夏志江曾问我为何不过去找小伙伴玩,我实在不愿意遭受冷嘲热讽。
到了十二岁,已是小学六年级,我个子长高了,是整个胡同中最清秀的孩子。
那天,夏志江在忙碌。
我放学后特意绕道去找他,结果听到一位大叔嬉笑着说:“你家非非越来越漂亮了,再养几年,准能给她找个好人家,届时彩礼得是一笔不小的数呢。”
找个合适的人家,要彩礼?我脑子「嗡」一下就空白了。
恰巧,夏志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我。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冲着大叔的脸就是一拳:「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穷死我也不会卖女儿,你个老不死的!」
大叔满口黄牙,嘴里吐出更酸的话:「又不是你亲生的!难不成你还想要自己上了?」
「我要上也只会上你闺女,你这个搅屎棍!」
这一走火,就全乱了,两个人开始扭打。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后来还是村长出面才将他们分开。
大叔的妻子心疼她老公,讽刺道:「也不能怪别人多想,你这些年辛辛苦苦养着一个非亲非故的小丫头,谁能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年在你屁股后面追顾非她的亲妈,现在却养着人家的女儿。」
哦,这似乎能解释了,夏志江原来喜欢我妈。
所以他才会照顾她的孩子。
我低着头,心中不断琢磨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究竟是谁的女儿?可照镜子的时候,夏志江是单眼皮小眼睛。
我却是大双眼皮,有时甚至还有三眼皮,大大的眼睛。
他黑瘦小矮,我却白皙苗条。
哪里都像不像。
回家的路上,夏志江走得飞快,我在后面步伐一致地追着。
他一路上都在数落我:「都是因为你这个讨债鬼,要不是带着你,我至今也不会是单身汉!」
「我儿子都该去打酱油了,真用不着忍受这种委屈!」
夏志江没有撒谎,虽然他的名声不好,但长相倒是可圈可点。
有些人冲着他的面容来,但一看到我就立刻离开。
就连那些说媒的人都直言不讳,说媒谈的不是彩礼,而是根本不想带个拖油瓶。
拖油瓶?我看看我把地扫得光秃秃的,一刻也不敢停下手来做家务。
他叹息着将媒婆送出了门。
这种事情接连发生了四五回,保媒的人也渐渐失去了热情。
这一耽搁就是五六年。
如今他都快三十岁了。
在农村,结婚的年纪普遍较早,和他同龄的孩子们大多已经有了两三个。
可他依旧孤身一人。
都是我在拖累他。
若再不找个媳妇,村里流言蜚语会让我们无处遁形。
村长的儿媳张婶儿带着她的儿子长生哥来到他家。
张婶儿手里还拿着红花油,扭头让长生哥为他涂药。
张婶儿的嗓音特别洪亮,即使她的建议十分温和,出来的时候听起来也带着争执的意味。
“非非一天天长大,你这大姑娘家也不能一直单着。
村里那些小媳妇们拿你闲话,还是早点结婚为好!”
“非非,你是不是想要个妈妈?”
一提到妈妈,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异常复杂。
我小时候常常数星星,渴望妈妈回到我的身边。
1、2、3、4、5……10、11、12……
夏志江总是安慰我说:“快了,等你数到100,她就会回来了。”
等我真的数了一百天,夏志江却告诉我,得数到一千天。
我睁大眼睛问他:“这次你可别搞错!妈妈长什么样?”
他说这次是不会错的。
“妈妈究竟是什么样?”
“就像你吃的棉花糖,还有一缕淡淡的洗衣服的香味。”
“不是,要是棉花糖的香味。”
问的次数多了,夏志江也开始说不清楚了。
她用力抬起头,朝我大喊:“你有这时间,倒不如多看看书,书里应有尽有。”
夏志江曾说过,妈妈和村里的妈妈截然不同。
村里那些妈妈,常常在后面大声吼叫,甚至用鞋底打他们的屁股。
我却记得七岁时,妈妈那厌恶的目光,和她那冰冷无情的手将我推开。
如今,我的内心里,对妈妈已经没有丝毫期待。
然而,为了夏志江,不想太欠他的情,我还是含着泪回应了。
张婶儿擦了擦眼泪,赞许地说:“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夏志江,那我就开始帮你寻媒人了!”
二十八岁的夏志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等妈妈回来。
他渴望成家立业。
从曾经的单身女郎,到如今的年轻寡妇,她们的相亲对象逐渐不如前。
一次次的失败,让张婶儿急得连嘴角都冒泡。
最终,还是她从娘家找来的小寡妇。
村里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夏志江的条件,使得他在寻找对象时显得非常艰难。
他的泼辣和不太好的名声也是因素之一。
乡下的女性对婚姻并不愁,甚至连寡妇也都成了抢手货。
所以,夏志江一再确认张婶儿是否真的提到了我。
他提及要带我去买头花,其实是担心她可能隐瞒了些什么。
那位寡妇有着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
直到她为我挑了一条粉色蝴蝶结的背带裤。
“非非,快试试这条裤子合不合适!”
张婶儿催我赶紧换上,等我出来,大家都愣住了。
张婶儿不断称赞我好看,也夸赞那位寡妇的品味真不错。
寡妇握着我的手说道:“女孩子嘛,穿粉色显得更好看,非非这么美,当然得好好打扮一下。”
回家的路上,张婶儿问我爸:“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如果不行,我再从娘家帮你另找。”
夏志江抽着烟,瞥了一眼我的裤子,淡淡地说:“算了,就她了。”
因为新娘是再婚的关系,夏志江也没特别隆重地办婚礼。
村里的亲戚们只是聚在一起吃了顿简单的喜宴,这场婚事就这样敷衍了事地成了。
那天,新娘的家里来了几位长辈来送亲,还有一个年轻的小混混,他那贼溜溜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就像蛇在吐信子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都让我叫他舅舅,而我对此充满了畏惧。
夏志江忙着接待客人,小混混把新娘喊了出去,我在柴房外听到他训斥新娘:“你不是说这家你能说了算吗?今天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新娘不气愤,平静地回答:“急什么啊?顾非还算是我的孩子。此外,别让别人听见,以后要叫我姐夫!”
小混混毫不在意,声音特别响:“现在有了新男人,可别真把自己当成新娘!你要是不给我找个媳妇,那你就得自己偿还我们的恩情!”
“你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他们的对话让我不敢插嘴,但我意识到不能让夏志江处于无知之中。
这时我才明白,她对我的眼神所暗含的意思。
村里各种闲言碎语都有,我不想让夏志江难堪。
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在路口等着夏志江回家,甚至晚上睡觉时都睁着眼睛,不敢入睡,身体蜷缩成一团,做梦时也提心吊胆。
婚后,夏志江看上去相当开心,每天都精神焕发。
有人开玩笑道:“有老婆的日子就是好过啊?”
他兴奋地回应:“那是当然,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新娘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专门为夏志江买了两套新衣服。
然而,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
他们嘲讽夏志江:“你这辈子恐怕只能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有了后妈,顾非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艰难了。”
伴随着啤酒瓶碰撞的声音,夏志江叼着烟走了过来,他大声说道:“谁在哭啊?我倒想看看,谁敢惹顾非流泪!”他们就这样嬉笑着,轻松地一笑而过。
夏志江无所谓地笑了几声,我的内心却满是苦闷。
我放声大喊:“我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我这辈子都是夏志江的女儿,未来我一定会报答他!”
“你们就知道在这里嘲笑他人,自家孩子却频频不归,以后也会变得孤单无依!”
这些话都是村里的婆姨们私下里吐槽的,现在我拿来用作反击。
我从未叫过新娘妈妈,她也表示没关系。
我长期睡眠不足,精神状态紧绷,终究让我生了病。
在迷糊中,一个男人进了我的房间。
那天,夏志江出门喝酒,估计一醉方休,回来时步履蹒跚。
他在门外重重地敲着。
那晚,我蜷缩在温暖的被窝,目光注视着客厅的灯光,辗转难眠,脑海中回忆起这些年的点滴泪水缓缓滑落,湿透了枕头。
夏志江对我基本上是很好的。
在国家实施九年义务教育之前,愿意花钱送孩子上学的家庭屈指可数。
夏志江握着我的手,把我送入学堂。
每次放学他都会在门口等待。
无论我的考试成绩如何,他总会认真看着我说:“小非,只要对得起自己,努力学习就好。”
尽管夏志江爱喝酒抽烟,身边总是不乏奇怪的朋友,
但他的内心并不坏。
他也会外出打零工,东奔西跑,傍晚一定会回家。
我觉得,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是深爱着夏志江的,不在乎血缘,只因他对我付出的情感。
我心中嫌弃夏志江的情绪是从何而起呢?
是因为听闻他喜爱我母亲才收养了我,我不仅讨厌成为她的女儿,承受他人的白眼,还要依赖她的情感生活;是因为他结婚后,听命于那位寡妇,早出晚归,还爱喝酒,常常把我独留在家;是我对他的暗示选择无视,让别人将他当作玩物,他可是恶名昭著的混混夏志江。
但我却不敢向他坦白真相。
如果今晚我没有突然来月经,那股鲜血流出的瞬间,将那个二流子吓得踉跄而逃。
劫后余生的我,心烦意乱,痛经折磨得生不如死,刚稍微缓过来一口气,夏志江却回来了。
听到夏志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门打开。
我明白,他又喝醉了。
我强忍着力气起床,八月份的北方,夜晚有些凉意。
我全身冒着虚汗,微风轻拂,整个身体都冷得鸡皮疙瘩直立,虚弱得无以复加。
夏志江一身酒气,站不稳,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他的额头上流着鲜血,连我一眼都没看,整个人便倒在沙发上。
我气得怒火中烧,向夏志江大吼:“你又打架了,你都多大了,还不想活了吗?”
夏志江费力地喘了一口气,满脸愤怒地说:“啧,那畜生比我还惨,几乎等于死了,而我离死还远着呢,快把家里的白酒拿来,帮我擦伤。”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干脆就在外面死了算了?”这是我第一次跟夏志江说这种重话。
话音未落,泪水便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夏志江猛地睁开眼睛,他那深邃的眸子渐渐露出一丝悲伤,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夏志江,夹杂着无奈和痛苦。
沉默良久,夏志江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嘟囔:“没良心的小东西,放心吧,我这恶棍命长,阎王爷不会收我的。”
我不自觉地反驳,低声嘀咕:“嘴硬。”
他的伤口上,仍然有着碎玻璃的痕迹,我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玻璃渣子取出。
我真不知道,是他心太硬,才不会感到疼,还是他真的就是这样一个硬汉,沾着玻璃却能安然入睡。
自那以后,那位寡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张大娘曾经找过夏志江。
他们交谈时声音压得非常低。
还让我离开,让长生哥带我到园子里去玩。
打那之后,大家纷纷议论夏志江对那个小寡妇的不屑一顾。
似乎是把我当成了“童养媳”。
彼时还没出现“替身文学”这个词,我也不晓得什么是“白月光”,但我明白“童养媳”意味着什么。
听完这些话,我对夏志江产生了一种不敢询问的顾虑,渐渐感到与他相处起来有些尴尬。
夏志江甚至不愿意给予我一次眼神,只是随口说道:“那些巷子里的闲话你无需放在心上,考上高中才是正事。”
“我养你,是因为我们家缺个不花钱的厨娘,你只需能做饭就好了。”
“顾非,我跟你说的话可得记住,要是你的学习不好,将来你怎么报答我?这几年我为你花的钱可不能算作白搭。”
我斜眼瞥了一眼夏志江:“你这个守财奴,整天只想着钱,买菜和米难道不需要花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是把这一切都记录在账本上的。”
“哼!我记账怎么了?你这小白眼狼,跟你妈一样,毫无情感。”
夏志江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饭。
他三十多岁,身材瘦削,头上扎眼的灰白发显得格外醒目。
对于夏志江我并不愿意多看几眼,偶尔的瞥见也只是一种漠然,心里更是满是不屑。
我们常常一前一后地走进深邃的胡同,转个弯就到了家。
我花了半个小时就准备好了饭菜,端上桌时,一汤一菜齐全。
反正夏志江对饭菜的要求也不高。
这些年,我始终伴在夏志江的身边。
目睹着这个“小混混”剪短了发尾,曾经年轻气盛的作为如今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有人曾在他家门口泼过油漆,也曾有人挥舞着棍子把他从街头追赶到巷尾,更有一些人甚至持刀威胁他跪下道歉。
我对夏志江愤怒斥责:“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人,不,甚至比无能还差。”
然而,夏志江对此毫不在意,他轻描淡写地说,因果法则自有循环,报应总是及时,身处江湖的人,终究要偿还债务。
夏志江,你竟然为了欺骗我连因果法则都搬出来了吗?
因为我,你这夏志江砍伤了人,赔了钱,却还要承受无尽的复仇。
那天,张婶儿揪着长生哥的耳朵对他训斥。
在学校里,他对我冷眼旁观,任由我被同学孤立,遭受霸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长生哥反抗她的情景。
“她是夏志江的养女,就应该承受这些!”
张婶儿“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们都是在误解夏叔叔。”
她终于忍不住道出了真相。
原来那天,一位寡妇追上了惊恐不已的二溜子,在村口结结巴巴地说我流了很多血。
这一句话被夏志江在酒醉后上厕所时听见。
他立刻系上裤子,冲出去想和二溜子一决胜负,结果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恨自己引狼入室。
所以那天,寡妇用啤酒瓶砸醒了他。
寡妇害怕发生人命,跪下求饶,连声重复三句话。
“你要是杀了人。”
“顾非就成了孤儿了。”
“她就成了杀人犯的女儿。”
只要肯放过他们,她保证会守口如瓶。
她深知夏志江的软肋。
她与夏志江共同生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他每天回家第一眼便要看到我。
如果屋里找不到就会到院子找。
家中可以不备菜肴,但一定要有辣椒酱,因为我无法忍受没有辣的食物。
所以夏志江害怕出了人命后要蹲监狱,无法照顾我。
事后,他们却改了主意。
二溜子的命根子受了伤,变得残疾。
寡妇成为了他们发泄愤怒的对象。
他们的内心已经腐烂到极点,不停地威胁着他。
世人言语如刀,众人皆能毁人名声,积累的毁谤足以抹杀一个人的存在。
夏志江担心我的名声受到影响,便用钱来安抚他们,就像洪水一样,一旦开启了口子,便无法停止。
可笑至极,他们明明是人渣,而夏志江这混混到了三十岁却依然活得窝囊无比。
他告诉张婶,无论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顾非绝不能有任何污点。
张婶儿说,夏志江不让村长告诉她这件事,就是怕她无法隐藏,结果还是村长喝多了才说漏了嘴。
她不敢直视我:“这一切都是婶子之过,婶子眼拙。”
我眼泪汪汪,心里难受得无以言表。
在这一刻,我才真切体会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在我身边,有一个人对我如父亲般呵护、守护。
当真相未明的时候,我心中满是对他的仇恨,那恨意如同无底深渊,逐渐淹没了我对他的依赖。
那时,我对自己被夏志江收养而感到恼怒,要不是因为他,我何必承受这么多的屈辱?
我身上又多了一个标签。
我从来不做作,但我却不敢说出心底的话,因为我真的害怕夏志江会拿着刀子闯进校园。
离开校园后,周围的邻居们对事情并不明了,带着偏见地认为,夏志江是个混混,没有正行,惹是生非,生活得乌烟瘴气。
没过几天,危险果然降临。
夏志江又回复到十五六岁的状态,说话不顺心就挥舞菜刀,这次他追着老叔跑了数条街,扬言要将老叔的手指剁掉。
要知道,夏志江十岁就成了孤儿,他的老叔是把他抚养大的。
邻里纷纷评论:“夏志江简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恩将仇报,天理难容。”
看到夏志江那副痞气十足的模样,周围的邻居们却仿佛变成了无辜的小鹌鹑。
可偏偏,他们却愚昧地信奉着因果法则。
背地里,他们低声咒骂他,认为和他做邻居真是个倒霉的事情。
然而,他们也只会欺负弱小,把日常遭遇的屈辱尽数发泄到我身上。
时常是在我晚上自习归来时,黑暗的巷子里,三五个少年将我围住,指手画脚,朝我吐口水,喷烟雾,阴阳怪气地叫着“小妞儿、小妹妹”。
我从初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如今习以为常,走过无数个黑夜。
内心深处,我也渴望反击,甚至偷偷地在书包的侧兜里藏了一把五寸长的水果刀。
但始终没有机会将其掏出。
因为那些欺负我的人,始终只是在言语上发难,动手时也毫不显露身份,我可以猜测他们多半都是与我年龄相仿的男生。
他们群聚在一起,沉迷于玩乐,不学无术,早已流氓成性。
有时,夏志江不出去工作时,他会接我回家。
可这会引来第二天他们更加恶劣的嘲讽,并用污秽的语言侮辱夏志江。
“瞧瞧,全都是男人,难道谁不知道谁?”
看着他肩上覆盖的伤痕与手掌上的老茧,除了打架,似乎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如今,他为维持生计,只得在工地上搬砖、抬水泥,或是在物流公司中卸货。
夏志江希望我不知晓这一切,于是我便装作毫无所觉。
这样他内心才会感到轻松,我们彼此才能安宁。
当我还在高一时,顾思琪再次回到了我们的生活中。
这一次,我下定决心不再成为夏志江的包袱。
她身着光鲜奢华的衣物,我要求她归还欠夏志江多年的抚养费。
那笔十万元,或许能够帮助他还清债务,开始崭新的生活。
请不要怪我,夏志江。
只有远离我,你才有可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等我终于能够独立生活时,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陪伴你一同走过余生的每一个时刻。
那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顾思琪与她的一众酒友在家里痛快地饮酒。
半夜里,我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忽然,她的一个朋友横在我面前,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眼神中透着轻浮和猥亵:“小非长大了,真是水汪汪的美丽,甚至比你妈妈年轻时还要出色。”
我愤怒地盯着他,严厉地说:“滚,你真让人作呕。”
那男人居然还敢拍了拍我的屁股。
“脾气和你妈一样火爆,真是小辣椒。思琪,这不正是你吗?怎么了,你妈玩得开,你不敢?”
我气得眼圈都红了,朝顾思琪怒吼:“顾思琪,你看看你交了什么样的烂人?”
让人震惊的是,顾思琪竟然给了我一个耳光:“烂人!再让我听到你不尊重老人,就等着瞧!”
我气得一脚踹飞了椅子。
那个男人在旁边冷眼旁观。
顾思琪越骂越激动,嘴里说出的话也愈加难听。
我已经忍无可忍,决定让他们继续闹去吧。
其余的人嘻嘻哈哈地把他们拉回正轨。
顾思琪又和他们喝酒,桌子下满是已经空掉的啤酒瓶。
可我却无法合眼,将书包里那把水果刀藏在怀中,紧紧盖上被子,如果他们敢闯进来,我绝对不会退缩。
第二天,我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顾思琪告诉我,她为我准备了礼物。
难道她真的还能记得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我特意为她准备了她最爱的蒜薹,打算做蒜薹炒肉。
我忍不住露出微笑,但还是走进了厨房。
她也跟着来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购物袋。
然而,当我看到袋子里的成熟女性内衣和一盒成人用品时,我愣住了。
我究竟在期待什么呢?经过两年的时间,我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小非,年纪不小了,该去找个男朋友了,别忘了相信我。”
我一边忙着洗菜,眼角却偷偷瞄了她一眼:“这算什么?”
“你平常的着装太幼稚了。”
顾思琪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我一遍,“你也长大了,女孩子要懂得打扮,否则真的会被浪费掉。谈恋爱没问题,但要注意别惹出麻烦。”
我讽刺地回应道:“你真是个开放的人,是该称赞你前卫,还是该批评你轻浮呢?”
顾思琪毫不在意地望着我:“我就当是你在夸奖我了。”
我放下手中正在剁的菜,斜视着她,满是不屑。
“你看不起我。如果我当初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你这个遗憾!谁都可以嘲笑我,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我和那个贱人的孩子!”
孩子!
夏志江到底为何选择了她?
她尖酸刻薄,无情无义,情绪波动不定,白天嗜睡,夜晚酒欢烟绕,每当不如意,就发脾气、殴打他人。
我看着她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心中冒出强烈的冲动。
真想把她的脸划破,夺回属于自己的命,然后我们就一拍两散。
可是,在我死去之前,我只想与夏志江好好道别。
我将顾思琪的购物袋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顾思琪惊愕不已,推了我一把:“顾非,你疯了?如果不是夏志江求我,我怎会愿意认你!过去两年你享受我的一切后,还敢对我摆脸色,难道真以为我是夏志江那个傻子吗?”
我平静地盯着顾思琪,心中一震,她提到夏志江向她求助。
无助之下,我哭着奔了出去,不知不觉从日落跑到黑夜。
我刚到家。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啤酒瓶和一个小巧的生日蛋糕,夏志江站在那儿。
“小非,你咋回来啦?”
我冷漠地回应道:“夏志江,我是来过生日的,难道你以为我离开后会在顾思琪那里过得更好吗?”
夏志江的眼眶红了:“顾非,你这是何意?”
我撩起衣服,夏志江急忙阻止我:“小非,你在做些什么?你究竟想干嘛?”
“让我给你看看我,这里是上周放学后被打的,这里是上个月被烟头烫的,还有这里,是前天晚上挨的打。”
夏志江的目光颤抖,他想触碰我身上的伤痕,却又缩回了手。
他惊恐地看着我,以为顾思琪这些年一个人,她会弥补我、关心我。
可她竟然连今天是我生日都忘了。
像她这种人,怎会在意他人?
“小非,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若告知你,我以为离开后你会开心,但我发现你一个人默默喝酒。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们都不快乐。
我眼中闪烁着泪光,推开夏志江,哽咽道:“夏志江,我又怎能告诉你?你过得也不比猪狗好,那是顾思琪啊,我生物学上的亲妈?你能如何?那些是非怎会放过我们?”
夏志江的嘴唇颤抖,他试着拉我的手:“小非,抱歉,我不知情,我真的不知道!”
我扑入夏志江的怀抱,泪水如雨倾洒:“别怪你,这是我的命,我不该让你道歉。
你把我抚养十八年,为我挨打,为我向流氓道歉。
夏志江,你才三十三岁,未来还很长,我怎能让你一直背负我?”
回忆起痛处,我情不自禁,泪水夺眶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恢复平静。
“我也想离开,让你轻松,但我是你夏志江养大的女孩。
生恩我可报,养恩难以回报。
你若让我走,便是不孝,天理难容,必会遭到报应。”
夏志江的眼眶红肿,他狠狠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声音颤抖地说:“小非,真对不起,我错了,就算天打雷,也该我为你挡住这一切,报应不该降临在你身上。”
我扶额擦去泪水,抽泣着回应:“夏志江,哪怕是一只养了十八年的小狗也会认主,请不要把我送走。”
我推开夏志江,匆匆回到房间。
关门的瞬间,我望着夏志江无力地依靠在墙上,愣了片刻,他双手抱头,低声呜咽。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小学二年级时得了腮腺炎,夜里高烧不退,哭着要找妈妈。
夏志江一边用毛巾给我冷敷,一边轻声安慰我入睡。
夜半醒来,发现他蜷缩在椅子里,守着我,眼角微红,目光柔和。
夏志江,这些年来我们相依为命,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
令我意外的是,夏志江去汽车修理店当学徒,干得有模有样。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随便尝试,然而这一干就是一年多。
我曾去看过夏志江,身上沾满油污,虽显得笨拙,但他勇于学习,虚心请教,与人为善,和气可亲。
我笑称他身上满是汽油味,然而比起那血腥气,显然可接受得多。
我知道,夏志江与我之间渐渐生出了隔阂,真正的亲生父女向来不会有隔夜的恩怨。
而我们,毕竟不是血亲,开始小心翼翼地相处,仿佛不知如何面对彼此。
放学回家的时候,家门口站着一位女士。
她手中提着个简单的帆布包,发髻高耸,身穿格子衫裤,看上去干练又整洁。
当她看到我走近,微微点头,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我停下脚步,心中暗想,她是来找我的,还是找夏志江的呢?
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找麻烦。
我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夏志江并未和我提起过这位女士。
她朝我走来,轻声自我介绍:“小非,我是王敏,33岁,我早想见你,只是不知该以何种身份来见你。”
我有一个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他才五岁。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清了清嗓子: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夏志江的事情。”
我仔细端详了王敏一番。
她的外形还算好看,双眼明亮,显然是那种贤良淑德的类型。
至少比村子里那些爱叨叨的亲戚们令人讨厌得多。
“你是想和夏志江一起生活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王敏的脸色瞬间绯红,耳朵也变得通红。
她或许没预料到我会如此直白。
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认可,更期待你能为我们送上祝福。”
心中五味杂陈,夏志江竟然走了好运,在中年还能遇到这样一位优秀的女士,真的希望她不是个骗子。
我冷冷回应:“如果你真的想和夏志江共度一生,直接去找他就行,找我有什么意义?”
说完,我径直从王敏身边走开。
王敏急切地说道:“夏志江说你是他最在乎的人。
他虽然没有直接表露,但我知道,他不想让你受委屈。”
提到“委屈”这个词,我心中一热,不由得鼻子有些发酸,强忍着泪水。
我并未回头,只是沉声说道:“进来坐一坐吧!”
我为王敏倒了一杯茶,然后我们面对面坐下。
她像个新媳妇见家长一样,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居然对我这个十八岁的男孩感到紧张,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王敏将两个白色的纸袋推到了我面前。
“小非,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特意给你买了两套裙子,希望你会喜欢。”
我微微低下头:“可是,我从来没有穿过裙子。”
我们的校服一套是裤子,一套是裙子。
我总是洗那套裤子穿,身上都是伤,怎么能穿裙子呢?
我抿了抿嘴,故意转移了这个话题。
“这裙子还是退了吧,没必要花那笔钱。
你和夏志江相识多久了?你对他了解多少?大家都说二婚的女性特别聪明,而你曾经结过婚,还有个孩子,你到底看中了夏志江的什么?”
王敏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
“我和夏志江已经认识五六年了。”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河北,结婚的时间较早,二十岁时步入婚姻。
之后却一直面临怀孕的难题,这成了我自身的问题。
我们最终抱养了一个男孩,我原以为这样的选择能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美满,然而,后来他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孩子,最终与我离婚了。
王敏提起这些往事时,神情中没有太多的哀伤,反而像是在回忆一段过往的旅程。
“之后,我带着儿子,几乎一无所有,跟着表妹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在鞋厂工作,来到这里第二年,就认识了夏志江。”
当她谈及夏志江时,王敏的神情明显柔和了许多。
就像故事里的角色般,她提到心中所爱的那个男人,眼里闪烁着令人心动的光彩,王敏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般。
她微微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
我愣了一下,慢慢将目光收回。
她缓缓说道:“夏志江在我眼里不论他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他并不是坏人,这些年他在外混社会也只是为了生存。”
“一个十岁的小孤儿,如果不走社会的那条路,他又如何生存?我从不在意他曾经的样子,他在我心中始终是个英雄。”
我不禁多注视了她几眼。
她已经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年轻姑娘,也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却依旧称夏志江为英雄。
光凭这一句话,我就应该支持她。
我干脆利落地说:“别人只想避开夏志江,如果你真的想和他过下去,就直接去告诉他。
对我而言,他想选择与谁共度余生,我并不在乎,我的意见也不算数。”
王敏苦涩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我和他相识多年,但他始终拒绝我,坚决表示小非就是他的全部。”
随后她继续讲道:“我曾以为小非是夏志江的妻子,直到后来的了解,我才发现小非其实只是他收养的女儿,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好奇地询问夏志江,为什么他要抚养别人的孩子。”
我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他前世造的孽太多,连垃圾都想带回家养吧。”
“小非,果然如夏志江所言,你的自尊心很强,却又自卑到极点,脾气硬得如同岩石。”
我凝视着王敏,心中渴望她能为夏志江倾诉他的真实想法:他为何选择留下我。
这个疑问在我心里萦绕了许多年。
王敏轻声回应:“夏志江告诉我,他十岁时就成了孤儿,父母离世后,他就像一个多余的存在,连狗都不愿意理睬。
但你在他怀里表现得特别依赖,尤其是你妈妈去世后,你对他特别依靠,没有哭闹、饿了就吃饱、还陪着他玩,面对他时笑得那么灿烂,他就舍不得把你送走。”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就不可能?”王敏注视着我,眼神坚定,“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孩,怎能把你这个刚出生的婴儿抚养长大?他没钱买奶粉,只能给你熬米汤,慢慢一勺一勺地喂你。
如果你不愿意吃,他可以整整一天拿着勺子,耐心哄着你。”
“这些话都是夏志江告诉你的吗?”
“在夏志江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虽然他外表叛逆,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他其实并不坏。
你小时候和他非常亲密,甚至叫他爸爸。
不过人长大了,自己的想法就多了。
夏志江希望与你建立亲密,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我紧握着茶杯:“阿姨,如果你陪伴夏志江,就请不要再次把他抛弃。”
“谢谢你。”
“我明白!”
王敏注视着我,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坦诚道:“小非,实际上你和夏志江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炽热。
如果没有你,他可能会消沉度过一生,沉迷打架斗殴。
他说你虽年轻却胆量过人,面对警察敢用砖头反击。
如果没有你,他……我由衷感谢你。”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无法承受这些温暖的话语:“阿姨,您又偏离了主题。”
然而,王敏的眼中已泛起泪光。
她握住我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手背。
被人如此温柔对待的经历让我难以自持,泪水情不自禁地涌出,我侧过头强忍着,将泪水压制回去。
“小非,那天你离开时,夏志江哭得像个小孩,泪水鼻涕一把,他紧握着我的手说道,他舍不得你,但你是他的亲生母亲。”
见我沉默,王敏接着说:“小非,夏志江为了你,连烟酒都戒掉了。
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是夏志江这两年逐渐存下来的,他想把这些钱留给你上大学用,不论你考上哪个学校,他都会供养你。”
我盯着那张银行卡。
“你和夏志江关系不错,他为何把这张卡留给你,而不直接给我呢?”
王敏直言不讳:“夏志江说,你性格急躁,有骨气,他知道若是给你,你肯定也不会接受。
把钱放在他手上,他才担心能否保住。
这笔钱是他为你准备的。”
夏志江说的确实是实情。
有一次,学校需要钱,因为之前和夏志江发生了争执。
我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每天放学后出去捡些破烂来卖。
我和夏志江的故事,讲上十天十夜也说不完全。
“这张卡你拿着,谁给你的就还给谁。
至于你想和夏志江在一起,这完全是你们俩的事情,我不反对。
但你必须想清楚,你跟他在一起,就是要过一辈子,他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王敏有些激动,声音带着哽咽:“小非,我作为一个结过婚的人,像我这样的,带着一个孩子,还不想让孩子受委屈。
我原本打算和孩子过日子就好。
然而遇到夏志江后,我改变了想法,我们都是苦命的人,找一个懂得彼此的人一起生活其实很好。
和夏志江相识这些年,我相信我能和他走到最后。”
王敏眼角微微上扬,环视了屋内一圈。
“夏志江担心我和他在一起,会让你受委屈,既然他无法开口,那我就来对你说。
小非,别怪我这个阿姨唐突。
同时,这个房子,夏志江说过,要留给你的,就留给你,阿姨不会要的,你放心。”
“这房子是夏志江的父母留给他的,确实是属于夏志江的。”
夏志江的确曾表示,这个房子是为我准备的。
即便在那些年遭遇巨大的压力时,他也从未想过要售卖它。
他曾经说过,这个普通的房子,是要留给我的,给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夏志江推门走进来,目光落在我为他精心准备的丰盛佳肴上,他显得有些惊愕,手指不自觉地在沾满油渍的长衫上摩擦,慢慢向厨房移动。
“小非,今天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美味佳肴?”他好奇地问。
我手中举着一瓶陈年老窖,回答道:“今天不仅有美食,还有美酒相伴。”
夏志江愣住了,接过酒瓶,认真观看起来。
“这真是宝贝,小非,这酒价格不菲,至少要几百大洋,快赶上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你买它做什么?”他询问。
我凝视着夏志江,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半生经历波折,几乎一无所有。
我曾深深爱着他,也曾怨恨他。
然而,在我心底,我始终希望他能过上好日子,因为这里是我真正的归宿。
夏志江开始有些慌张,轻声安慰我:“小非,别吓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
我擦去眼角的泪水,平静地对他说道:“一年前你挨家挨户去道歉,现在谁还敢欺负我?”
张婶儿,那个嗓门大的女人,第一次用温柔的语气对我说:“婶儿嗓门大,真没想吓到你,小非别难过。”
原来,从顾思琪那里回来后,夏志江察觉到我受了委屈,他没有发怒,而是带着水果,一个个家庭去求情。
这是夏志江第一次选择不依靠暴力来解决问题,他为了我,竟然去求人原谅。
难怪在那之后,我放学回家的路上,总会有人脸红着对我打招呼。
人性就是如此,你说他坏,他就会落井下石;你说他好,他便会雪中送炭。
夏志江尴尬地笑了笑,试探性地问我:“王敏来过了?”
“是的,来过了。
这酒是她用卡给我买的。
你心疼了?”我回应。
夏志江傻傻地笑着说道:“那笔钱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无能为力。
只是希望不要再为我花钱了。
我为我们倒了两杯酒。
“来吧,别再做梦了,就这一回。
你知道你喜欢这个,只有杜康能解忧。”
我举起酒杯,夏志江则匆忙伸手抢过来。
“小非,这酒太烈了,不适合你,你还是个学生,要用脑子的。”
看到紧张的夏志江,我忍不住笑了,心中却泛起一丝酸涩。
“我已经长大了,已经十八岁,还有两个月要高考了。
夏志江,你是想让我找别人教我喝酒,还是你来教我?”
夏志江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将酒杯递还给我:
“那就试一下,就那么一点儿。”
“好啊,那你得答应我,以后也只能喝一小杯。”
“真是长大了,开始管我了。”
夏志江恍惚间微笑着。
我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酒,辣得嗓子像是着火一样。
“你也是,上了大学后可别在外面喝酒,要喝就回家一起喝。”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和夏志江好好聊过了。
这样的欢快饭桌,似乎都已成为遥远的往事,像前世的记忆。
“那你喜欢王敏吗?”
夏志江可能是因为酒劲上来了,脸微红,语声也带着酒意。
“那你呢?你喜欢王阿姨吗?”
“王阿姨不错,给人感觉是个贤良淑德的人,不张扬,踏实过日子。
我约了她周六来吃饭,不过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什么叫算了?”夏志江突然清醒了一些,意识到,“好啊,你还敢跟我开玩笑。”
这一刻的夏志江,宛如一个孩子。
酒喝得有些多了。
我借着酒意,把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想问却未曾主动说出口的问题都直接抛了出来:
“夏志江,你与我妈妈,是如何相识的?”
夏志江的脸色黯淡,放下了酒杯。
“我十岁时父母就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听说赔偿金有十多万。
当时年纪小,只知道怀念他们,根本不在乎钱有多少。
我叔叔说我父母在外做生意赔了十多万,所以赔偿款都用来偿还债务了。”
“至于我,简直成了无人管束的野孩子。”
“有人骂我,我就回骂;有人打我,我也回击,久而久之我变成了混混。
混混就混混,反正我拳头有劲,打架时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他说到这,眼神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
“小非,别怪你妈,你一定要认真学习,别像我那样,饿得去偷东西。
你妈当时抓着我的头发,骂我年纪轻轻却不思进取,但还是给我煮面吃。
你妈并不好,她只是没遇到好人。”
“你妈把你交给我,我和你就成了彼此的依靠。”
我低头抿了一口酒,呛得泪水直流。
夏志江眺望着房子:“小非,这些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错。
就像当年的那件事,我真的对不起你,是我引了狼入室。”
我摆手指责他:“那都是旧事了,你不也把人打残了吗?”
“你这孩子。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对不起你。”
“你幼时才一个多月,我曾把你送走,结果发现竟然是人贩子。
那人是我老叔给我找的,我没收钱……”
“所以,你便拿着菜刀,追了你叔好几条街,成了别人眼中的白眼狼?”
“还有件事也是我对不起你……”
“夏志江,今晚你别像挤牙膏似的!”
“那个老叔后来来找我想给你介绍婆家,但我没有答应。
后来他又想打这房子的主意,我告诉他这房子得留给你,他就急了,骂你是狐狸精,于是我才追着想砍了他。”
夏志江似乎是在和我说,又像在自言自语:“可我也是害怕,所以才找你妈,让她把你带回去。
是我让你多受了两年苦。”
他自顾自地又把酒灌下去。
最后,他就在那张长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孤独而又寂寞。
这个男人心中压抑着如此多的往事。
卸下心中的重负,今晚他终于可以安然入睡。
我拿了一床薄被子轻轻为夏志江盖上,默默注视着他满脸胡茬的样子。
我心中涌动着阵阵的苦痛,化作热泪模糊了双眼。
夏志江,其实你没有欠我的,真的,你的任何东西都不欠我。
今后我来照顾你。
周六一大早,王敏就急匆匆带着她的小宝贝东东赶来了。
东东这个小家伙,既乖巧又略显腼腆,藏在爸爸身后,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充满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伸手招呼东东,问道:
“小朋友,想吃点什么?我们一起去市场逛逛怎么样?”
东东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朝王敏瞧了一下。
见到王敏微微点头,他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夏志江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心里想着,他的工作态度还真是不错。
等我们买完菜回到家,看到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显得被金光笼罩。
连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尽管他瘦瘦的,但那张脸还是精神抖擞的。
原来他出门去理了发,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他为了这一天精心打扮了一番。
我把手里的菜递给他,开玩笑说道:“逢喜事精神也佳,今天的你真帅!”
夏志江傻傻地笑着,像个听话的孩子:“这是因为我高兴嘛。”
王敏从我手中接过菜。
“小非,你带着东东去另一边玩,今天阿姨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我拉着东东去玩,风吹过时,沙子飘入了眼中,泪水不由自主地涌现。
夏志江紧跟在王敏后面帮忙,那景象,就像书本里描述的一家四口,温馨而平常。
原来,这些年夏志江所缺乏的爱,统统在王敏那边找到了归宿。
我走进厨房,朝王敏说道:
“阿姨,虽然这房子有些旧,但你们搬过来,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王敏放下手中的菜,瞥了一眼夏志江,回应我说:
“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我笑着看着他们二人说:
“怎么了?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居住?再说,下半年的时候我也要上大学了,夏志江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而东东也该上学了,等他上小学,接送会更方便。”
王敏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小非,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我低下头,心中暗想,我根本不是个好孩子,从来都不是。
只是夏志江对我关爱有加,他为了我付出了许多。
爱付出必有回报。
我慢慢抬起头,看见夏志江的眼眶泛红。
我张嘴想说那个称呼,结果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也许,不是夏志江不希望我叫他爸爸,而是,他从未奢望我这样称呼他。
王敏拿出一瓶红色的白酒,特别喜庆而精致。
夏志江自愿为大家倒酒,王敏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下。
他只倒了半杯,兴致勃勃地解释:“今天高兴,我就少喝点。
玉液两千年,窖香天下传,庆祝一下。”
“爸,你喝吧,我来为你倒。”
“你叫我什么?”
“爸!爸!”
“哎,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在这里,终于有了些许家的感觉。
唉,怎么不把我也叫上呢?你喊他爸爸,喊我妈妈,那我们就成了一家人嘛。
顾思琪自顾自地闯了进来。
显然她是来搅局的。
她就是不满我过得舒心,生下我时无比希望我消失,如今我长大了,她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
夏志江替她抚养了我,眼看我就要迎来幸福,结果却被她拉入了阴暗的深渊。
忘恩负义的人可以是任何,但绝不会有我。
此时王敏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另外一个母亲。
我继承了顾思琪,骨子里流淌着自私与冷酷的血液。
即便她继承了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这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为震惊。
“人如果不要脸,那么就会无敌于天下。”
“啪!”她试图扇我一巴掌,却被夏志江紧紧抓住了手腕。
她开始痛哭流涕。
她甚至声泪俱下地声称当年她还是个孩子,第一次当妈妈,做不好也是因为没受到过教育。
内心不禁涌上苦涩的感觉。
要是夏志江对她没有感情,又怎么会愿意将孩子抚养成大呢?
在那个时代,虽然人们可以物质匮乏,但精神世界却不可污浊。
这种情感的牵绊,让王敏变得犹豫不决。
明明不是夏志江的错,最后的责任却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自那次之后,夏志江越发感到孤独。
一个人时,他常常坐在长椅上吸烟,我不经意间发现,他的背影似乎愈加佝偻。
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
我呆呆地凝视着他的身影在客厅中徘徊。
他突然抬头,目光穿过窗户与我相视,轻轻挥了挥手。
“集中注意,现在是关键时刻。”
那一瞬间,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在了书页上。
想到那个炎热的夏日正午,他独自忍受着烈日修理车辆,多少年来我从未见他午休过。
清晨四点半他起床为我备早餐,随后叫醒我。
他匆忙整理,便匆匆前往修理厂工作。
晚上八点下班后,他回家准备晚餐。
等到晚上十点半,他接我放学,然后一起共进晚餐。
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默默承受。
所以,他从不提及自己喝酒是为了缓解身体的疼痛,那些痛苦有的源自旧伤,有的则是由于过度劳累。
一点一滴地削弱着他的健康。
这让我后来的反思,如果我能更早步入社会,及早成家,也许他就不会让我拖累了一生。
在这个世界上,后悔的药没有地方可以买到。
纵观顾思琪,尽管她做了无数不道德的事情,却依然自由自在地生活。
等我有能力对她进行报复的时候,夏志江却已经永远离开了。
自从将那些债务一一偿清后,夏志江辛辛苦苦攒下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让我能够顺利上大学。
他希望我能在生活中不被金钱迷失自我。
深知他的顾虑,我知道他是多么担心我走上不归路,毕竟我都是他一手养大的。
我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老爸,你不能永远养着我。”
他的语气却是那么坚定:“作为父亲,我不能让孩子受苦。
你长大后,要衣着光鲜,要花钱买化妆品,将来还要谈恋爱,这些花费得由我来承担,绝不能随便用别人的钱……”我理解并接受了他对我的这份关爱。
“爸爸之所以不放心,是因为我越来越迷人了,你对社会的复杂一无所知。”
那是高考成绩公布前的夜晚,我们父女坐在一起,促膝长谈。
很多事情总是有预兆的,向来果断的夏志江在那晚显得格外不同。
我几次想要说:“爸,真的很感谢你!没有你,我无法走到今天……”成绩出来后,他便忙着叫张婶、长生哥,还有邻居们一同到家里庆祝。
大家都说今天特别开心,甚至比他当年娶媳妇时还要兴奋。
“今天得多喝几杯。”
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瞬即逝,每个寒暑假我都拼命打工,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我爸能过得轻松些。
若是知道他一个人不好好吃饭,我一定会立刻回去陪他。
这段时间,顾思琪曾经联系过我,但我已经改名,现如今叫夏念念。
她瞪着我说:“当初我搅了他的婚事,只为让他供你上大学。”
他要是不肯给你钱,那我就去见他!
原来是这样。
我回了一句:“你这辈子是不是变成了莲藕,心思复杂得像蜂窝,坏透了。”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了家乡,跟父亲一起生活。
和男朋友满怀喜悦地回家,准备举行订婚。
我把我的身世向他坦白。
他愿意和我共同照顾我爸,我们决意携手共度余生。
订婚那天,顾思琪带着一个男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她和那个所谓的“父亲”一同到场。
看到我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们想让我认祖归宗。
可当我在台上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时,我拉着夏志江的手,在亲友面前感谢他。
这二十五年,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是他把我悉心抚养长大。
我爸,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泪如雨下。
顾思琪还假装掉了几滴眼泪:“当初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哪有亲生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这位顾女士所谓的繁忙,不过是忙于饮酒作乐,忙着追逐那个逃跑的男人。
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的命运,他们追求的只是自由。”
“她把我交给我爸,那时候他才十五岁。
为了我,我爸一辈子都没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台下的顾思琪和那个男人悄然离开了。
大家都以为我会在自己的场合给他们一点面子。
面子又算什么呢?
那晚夏志江喝得有些过量。
他打趣道,等我结婚后,他还要帮我带孩子。
但在我步入婚姻殿堂之前,他却先行离去。
想要尽孝,却发现亲人已经不在,挣再多的钱又有何意义呢?
那一天,我们父女俩聊了很久,我小时候就是个机灵鬼。
在他心中,我就是他的掌上明珠,心头至爱。
他躺在沙发上,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喝醉了。
直到快到九点,我才意识到他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此时,他的四肢开始显得僵硬。
我想叫醒他,却又舍不得打扰他那安详的睡颜。
直到救护车来接他。
我似乎还听见他曾对我说过的话:“丫头,别总是纠结于过去。
有你在,爸爸就觉得不苦。”
到了医院,他醒来后就开始吵着要回家。
“小非,爸爸从没向你求过什么,这次就算是爸爸求你了,带我回家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体。”
医生无奈地告诉我,他的内脏就如同七十岁的老年人一般。
就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转却从未进行过维修的机器。
完全看不出他才四十岁。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方,以缓解他的痛苦。
于是我带着他回到了家。
村中有一种习俗,人在外漂泊终究要回归故土。
于是我守在他身边,等待他安详地离去。
我为他披上孝衣,守灵时痛哭流涕。
顾思琪和那个男人也赶来了。
我听着他们假模假样的哭泣,感激夏志江,我气愤地给了他们一个耳光。
张婶拉住了顾思琪,长生哥则盯着那个男人。
我怒吼着质问他们,为什么不为我爸爸去死。
疯狂地喊着:“你们这样的人不死,为什么不替他去死!”最后,我报警将他们都带走了。
在灵堂上,我哭得失去了知觉。
是乡亲们帮我处理他的后事。
当身份证被注销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成为孤儿。
最爱我的夏志江已经离去。
我想,只要我仍然记得夏志江,他就会永远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