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书店禁止商拍：守住边界，探索可能

作者：张尔冬

据媒体报道，6月23日，江苏南京先锋书店五台山总店在门口通道处挂出告示牌，禁止在书店管理范围内进行商业拍摄及使用拍立得、三脚架等。公告表示先锋书店五台山总店“管理范围包括全店所有范围及店门口区域（包含进门斜坡及向外延伸的道路区域）。”

不过，本是正常的经营管理，却因为店家同时拆下了“先锋书店”的门头，而在舆论场上引发了更大面积的关于“坚守阅读初心”的讨论。尽管书店随后声明，拆除门头招牌是因重新设计整修，仍被不少人解读出了一种悲壮之感，甚至被称为是“以自毁的姿态抵制”。

网友晒出先锋书店门头对比照 图源上观新闻

先锋书店毫无疑问是美的、吸引人的。写满故事的明信片墙、挂在走廊尽头的十字架装饰，共同构成了这家书店独特的阅读氛围。2013年，CNN专题报道将先锋书店五台山总店称为“中国最美书店”，2015年《国家地理》杂志将其评选为全球十大书店之一，是亚洲唯一获此称号的书店。

作为长期霸榜“南京必打卡清单”的景点之一，先锋书店所面临的困扰与众多知名景区如出一辙——从网友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反馈来看，书店门口的下坡路段时常被人流挤得水泄不通，常有不少商家拿着拍立得扎堆招揽生意。这些不文明参观行为实际上并没有给书店带来更多读者，反倒是影响了正常游客和消费者进店。

因此，先锋书店参照其他文化场所的管理方式出台商拍禁令，是出于规范周边交通与生活秩序、把书店还给读者的必要，其合理性毋庸置疑。而且，店家只是对闪光灯和三脚架等商拍、扰民拍摄行为进行了管理，读者正常的拍照记录，并不在被限制的范围内。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知识场所”成为“打卡圣地”，并不一定是带有贬义意味的，也不能完全归咎于流量或是人心的浮躁。第二十二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成果显示，2024年我国成年国民图书阅读率为59.9%，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79本，与2023年的数据相比均有上升。足见人们并没有在互联网的浪潮中晕头转向地放弃阅读，只是开拓了更多读书和购书的渠道。

事实上，在电商与网络阅读平台的双重冲击下，有不少书店正在革新经营思路，积极寻求转型。例如，安徽合肥的元·书局将数字化作为书店布局的底层逻辑，搭建“近未来”智慧场景；北京的旁观书社依托与出版公司及书商的长期合作，在“库存书”里淘金，发挥好专业人员的选品优势；重庆新山书屋主张“阅读浓度”与“生活密度”重合，打造多元经营的复合型文化空间……

作为城市生活的一部分，如今书店早已不能仅仅被定位为“买书的地方”。书店的存在，提供了一个触手可及的实体空间，让“读书”这件事变得可见、可感、可参与，对于培育阅读习惯、提升文化素养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且，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的、不能一蹴而就的，更不是可以靠“禁止商拍”单一举措达成目标的。

不必走出南京，先锋书店对此就已做了诸多探索。多年来，“先锋”品牌的作家对谈、新书分享等活动从未停止，它们不断拉近人与书、人与人、人与思想的距离，悄然改变着人们的阅读态度与习惯。

现阶段来看，为了读书也好，为了拍照发朋友圈也罢，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吸引人们走进书店，沉浸式地享受一会儿“文化的熏陶”，总归是好事一桩。如果社会还普遍认可“爱读书”是个“好人设”，一个人还愿意来到漂亮的书店“附庸风雅”，这颗种子就总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成为引导他打开阅读大门的钥匙。

守住边界，探索可能。无论如何，在“揽客”之后，经营好这一小块空间，为公众提供更优质的阅读体验，则是书店们要面临的更难的课题了，也是真正如公告中所说，“尊重阅读”的那部分。（张尔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