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严载《山水精品册》：以“怪”破茧的山水禅思

严载，字沧醅，这位清代康熙至雍正年间的画家，以“陆痴严怪”之名在画史中独树一帜。其《山水精品册》十二开，非但非传统山水摹本，更似一场以笔墨为媒介的禅意实验。

严载之“怪”，始于画面奇崛。他曾作古藤蟠两大山头，一人崎岖援藤而下，观者惊为“怪”，他却自得其乐。这种“怪”，实为对世俗审美的反叛。册页中，山石多以斧劈皴与卷云皴交融，墨色浓淡间透出苍茫之气，恰似其“性亦绝痴”的孤傲。如《松山泛舟图》题识“癸未冬日法李营丘”，却以焦墨点苔破其规整，仿佛在向古人致敬的同时，又暗藏“我自用我法”的叛逆。

严载善以诗入画，画中题诗多取自唐宋名句，却以笔墨重构意境。如《江上晚来堪画处》一帧，化用郑谷《雪中偶题》“渔人披得一蓑归”，却以淡墨渲染江面，孤舟独钓，空寂中透出禅意。这种“诗中有画，画中有禅”的表达，恰似其“松煤与我夙因缘”的自白——笔墨不仅是工具，更是他与天地对话的媒介。

严载家极贫，却以“怪”为盾，在画中构筑精神桃源。册页中，山居、渔隐、泛舟等题材反复出现，如《不村不郭二三家》一帧，远峰寂寂，斜日沉沉，一人独坐幽径，仿佛在诉说“大隐隐于市”的无奈与超脱。这种“穷且益坚”的创作，使他的山水不仅是对自然的摹写，更是对生命困境的哲学回应。

《山水精品册》的价值，在于它以“怪”破茧，在传统山水之外开辟出一条充满禅意与孤傲的精神之路。严载以笔墨为舟，载着对世俗的叛逆与对生命的哲思，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独特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