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滨惠精神病医院的医者仁心

发布时间:2025-06-26 19:14  浏览量:1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手工作坊的长桌上。一双双手在光影中忙碌着。有的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认真折纸;有的握着画笔,在纸上勾勒简单的图案;有的正专注地编织着什么,动作缓慢却认真。

这里是滨州滨惠精神病医院的手工作坊。如果不是墙上“康复活动室”的标牌,你很难想象,这些安静创作的人,都是精神疾病患者。

患者的美术画

“张姐,你看我这个小船折的怎么样?”一位中年女患者举起手中的作品,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期待。

“真好看!记上工分,等出院的时候能换不少零花钱呢。”护士长小徐一边记录,一边鼓励道。

这样平静的午后,在这家已有22年历史的民营精神病院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从2003年在惠民县文安西路那栋简陋的两层小楼起步,到如今拥有219张床位的规模,这里收治过成千上万的精神疾病患者,也见证了无数个破碎灵魂的重生。

院长宋鲁萍常说:“救治一人,解放一家,安定一方。”这十二个字,道尽了这家精神病院存在的全部意义及社会价值!

从“两层小楼”开始的医者初心

说起滨州滨惠精神病医院的历史,要回到2003年。

那时候,整个滨州地区的精神科医疗资源极其匮乏。惠民县和周边几个县都没有专业的精神病专科医院,只有滨州市里有两家公立精神病专科医院。惠民县面临着精神疾病病人多,对医疗资源需求大,而没有一家能够专门收治这类患者的专科医院。

那个年代,人们对精神疾病充满恐惧和误解。大家觉得这是“疯病”,认为得了这种病患者就是“疯子”,很难重新回归社会。即便是综合医院,也不太愿意接收精神病患者。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宋鲁萍在惠民县文安西路的最西边建起了第一家精神专科门诊。那时的文安路西边还很偏僻,那一带还都是臭水沟,连护城河都没有修好。宋鲁萍就在那样简陋的环境里,用一栋两层小楼,开始了这份事业。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有30多张病床,最多能收治大约30位病人。虽然规模不大,但对于当时的惠民县来说,这已经填补了一个重要的医疗空白。周边阳信、无棣等地的患者,也会专程来我们这里就医。”宋鲁萍回忆说。

在那个小院子里,宋鲁萍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2017年,她意识到原有的场地和规模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病人越来越多,社会对精神疾病的认识也在逐渐改变,她觉得是时候寻求更正规、更专业的发展了。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2018年8月,滨州滨惠精神病医院正式成立。从最初的“滨惠精神专科门诊”到今天的专科医院,走过了15年的历程。

从2018年正式建院到现在,滨州滨惠精神病医院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运营,219张床位基本上经常满员。这些年来,病人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由家属送来的,另一类是110、社区送来的——多数是因为扰乱社会治安被强制送医的患者。

“老百姓看病主要靠医保报销。报销之后,他们还需要自费一部分医药费,另外每月还要交300元的生活费。”谈到收费,宋鲁萍解释说。

就是这300元,对很多家庭来说都是负担。她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情况:年迈的父母生病了,儿女本来就生活不易,再加上这笔开支,有些人宁愿把病人接回家,也不愿意继续治疗。

2023年,滨州市卫健委、政法委、公安局、民政局等7部门出台了《关于切实做好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管理治疗服务工作的通知》文件,对符合条件的精神疾病患者实施免费住院政策,精神病专科医院对他们要应收尽收,应管尽管,应治尽治。医保报销等多重保障报销后仍需患者个人支付的规定范围内的费用由市、县财政给予补助。

面对这种情况,为了让每一位精神病患者享受到政府的惠民政策,彻底解除家属负担,回报社会,为滨州市创建“心安城市”做贡献,宋鲁萍做了一个决定,免收所有患者的生活费。

这个决定不容易。作为民营医院,也要生存,也要发展。但看着那些因为交不起300元生活费而放弃住院治疗的家庭,宋鲁萍觉得,有些事情比赚钱更重要。“国家的惠民政策必须真正落实到每一个精神病患者身上,那我们就尽自己的一份力,让需要治疗的人都能住得起院。”宋鲁萍坚定的说。

当医院成为他们最后的“家”

2014年,医院与惠民县残联合作,开展精神残疾人残疾证评定工作。评残过程中发现了许多需要治疗却因贫困无法就医的患者。2019年,正值国家脱贫攻坚的关键时期。滨州滨惠精神病医院通过全市遴选,被滨州市扶贫办选定为贫困户定点治疗机构。

那时候,医院里60%的病人都是低保户。虽然现在“贫困户”这个称呼已经成为历史,但这些需要帮助的人群依然存在。他们现在被称为低保户,每个月的低保的补助,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活下去的希望。

除了低保户,医院还收治了30多位五保老人。这些鳏寡孤独的老人,既有精神疾病,又有各种躯体疾病,腿脚不便,在普通养老院很难得到积极治疗。接收他们,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护理难度大,风险高,但这即是政府对医院的信任,更是医院应尽的社会责任。

每年,医院要接收三四百位新入院的患者。其中有一半是常年住院的“老病号”。说起这些老病号,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让人心酸的故事。

“有位病人,在我们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年。他的家人早就不来看他了,老家的房子也没了,对他来说,医院就是他唯一的家。还有一位在外流浪多年的患者,连家都认不得了,家人把他送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宋鲁萍说道。

精神疾病的特殊性,使得精神病医院会变成“养老院”特征的医疗机构。这话听起来有些无奈,却是现实。那些四五十岁就住进来的患者,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成了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的父母去世了,兄弟姐妹也老了,渐渐地,探望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医院成了他们唯一的归宿。

院长宋鲁萍

面对这样的现实,宋鲁萍能做的,就是把医院建设得更像一个家。让那些无处可去的患者,在这里有尊严地度过余生。让那些还有希望康复的患者,得到最好的治疗。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即使被世界遗忘,这里还有人记得他们,关心他们。

219张床位,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而是219个需要被照顾的生命,219个破碎家庭的希望。这份责任很重,但宋鲁萍会一直扛下去。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

“委屈奖”背后的温度

回顾这些年的发展,最大的困难还是人才问题。

“精神科医生本来就少,愿意来民营医院的更少。”宋鲁萍说。据了解,滨州滨惠精神病医院90%的医生都是从公立医院退休后返聘的。返聘的专家们把几十年的临床经验和管理经验都带了过来,宋鲁萍称是“吃现成饭”。但也正是这些老专家的加入,弥补了宋鲁萍医院专业力量的不足。

经颅磁治疗

民营医院还有一个硬伤,那就是不能给医生评职称。这直接影响了年轻医生的职业发展,也限制了医院吸引和培养人才。“现在医学院的毕业生,毕业后大多还是选择去公立医院。”宋鲁萍无奈地说。

这些年医院前前后后来过上百人,但真正留下来的只有几十个。有时候上午刚办完入职手续,下午人就不见了。更有甚者,来上一天班,看到病人的情况,第二天就再也不来了。

宋鲁萍特别理解他们。被病人打了、骂了、吐了一身,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最让人心疼的是那些年轻的小护士。她们大多是零零后,刚从学校毕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可就是这些孩子,面对失禁的病人,会毫不犹豫地戴上手套,帮他们清理;面对不能自理的患者,会一勺一勺地喂饭,比照顾自己的亲人还要耐心。

有一次,宋鲁萍看到一个小护士被病人突然打了一巴掌,她愣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给病人喂药。事后宋鲁萍问她:“不委屈吗?”她笑着说:“院长,他们是病人啊,不能跟他们计较。”

为了留住人才,宋鲁萍想了很多办法。除了尽可能提高待遇,更重要的是让员工感受到被重视、被理解。“委屈奖”就是其中之一,当员工受了委屈,至少要让他们知道,领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不仅仅是经济补偿,更是一种认可和安慰。

患者做的手工花篮

每日的“课间操”

宋鲁萍还建立了完善的培训体系,定期组织心理疏导,让员工学会自我调节。逢年过节,医院会组织聚餐、团建,让大家感受到集体的温暖。虽然条件有限,但努力营造一个有人情味的工作环境。

这些年来,宋鲁萍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要想真正留住人,光靠制度和待遇是不够的,更需要的是一种温度,一种被看见、被理解、被尊重的感觉。她常常跟管理层说:“我们要以患者为中心,但也要把我们的员工的需求放在心里。因为只有员工感受到温暖,他们才能把这份温暖传递给患者。”

从后悔到坚守

说实话,刚开始做这份工作时,宋鲁萍不止一次地后悔过。

记得第一次被病人打,第一次被骂得狗血淋头,第一次被吐了一身污物……那些日子,宋鲁萍常常在深夜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份工作?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但是,当病人康复出院时,家属拉着她们的手千恩万谢,眼含热泪地送来锦旗,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原来,她们做的这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意义如此重大。

记得有位女患者,是个研究生,刚入院时病情很重。但病情稳定后,特别通情达理,经常在阅览室安静地看书。每次新来的护士被其他躁动的病人弄得手足无措时,宋鲁萍都会带她们去看看这位患者,“看,她曾经也是那样的,但现在恢复得多好。”

院里的歌神

给新员工做思想工作时,宋鲁萍总是说:“他打你、骂你的时候,是疾病在发作,不是他这个人故意的。等他清醒过来,你就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种转变,往往能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宋鲁萍见过太多这样的奇迹,刚来时疯疯癫癫、六亲不认的患者,经过医护人员耐心的治疗和护理,慢慢恢复了健康,重新变回一个正常人。看着他们从混沌中醒来,能够认识到自己的疾病,说出“谢谢”,那种感觉就像外科医生成功完成了一台高难度手术、那种把一个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成就感。

不,或许比那更深刻。因为她们不仅治愈了他们的身体,更是把迷失的灵魂带回了人间。如果说医生是把魔鬼变成人,那她们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这种成就感,是任何金钱都买不到的。

正是这种成就感和使命感,支撑着她们一直走下去。

宋鲁萍说,新来的同事,一开始可能只是因为找不到其他工作才来这里试试。但慢慢地,当他们经历了从不理解到理解、从恐惧到接纳、从排斥到热爱的过程,当他们亲眼见证一个个患者的康复,感受到自己工作的价值,很多人就选择留下来了。

在这里工作的时间越长,这种感受就越深刻。每一个康复的患者,每一个破涕为笑的家属,每一面饱含深情的锦旗,都在提醒她们,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但值得;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有意义。

有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看到治疗的患者一天天好起来,看到绝望的家庭重新燃起希望,看到一个个被疾病困住的灵魂重获自由。

这,就是她们坚持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