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爹寄来的家书成了娘的催命符,后来我将他打入深渊
发布时间:2025-06-26 18:25 浏览量:2
娘病危时,爹寄来的家书成了她的催命符。
看着娘手里握着那封她期待已久的家书,呕出一大口血。
最后,她眼神灰暗,喃喃道:“一步错,步步错。”
后来,我带着家书进盛京,把爹打入深渊。
他慌乱的拉着我的手:
“悦悦,此生我最愧对你娘,你把我葬在你娘身边吧。”
1.
我娘重病缠身数月,大夫都说她命不久矣,让我早做准备。
娘见我抹眼泪,总是笑着宽慰我:
“此生能得悦悦,娘无憾了。”
她表面上似乎看淡了生死,好像人生已经了无遗憾了,可只有我知道。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是失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而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抚摸爹的旧衣,
我知道她是想爹了。
爹自从四年前进京参加春闱就再也没回来过。
要不是隔一段时间,我们能收到一封家书还以为他出了事。
他上次春闱失利,但好在有幸拜得名师需留下盛京求学。
这一待就是四年。
今年春闱他终于过了进士,
喜报到了村里的时候,我娘很高兴,
可第二日就病倒了。
娘治病用了不少好药,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可仍不见好转。
上个月,我听说县里来了一个宫里退下来的御医,就想再带娘去试试。
我鼓起勇气给远在盛京的爹写了一封信。
又以爹的名义,跟族长借了五十两,带着我娘去看了太医。
可就连太医都说没机会了,
那天,我狠狠的哭了一场,又瞒着娘去信给爹,叫他回来见娘最后一面。
可信送去已经月余,仍然没有爹的身影。
而娘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我真怕娘撑不到爹回来的那一刻。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的担忧成了真。
但不是爹来不及,而是他压根没有回来了,只寄回来一封家书。
家书送来的那天,我卖了爹以前常用的那块端砚去药铺给娘抓了两副吊命的药材。
一到家,我就有条不紊的拿药罐子给娘把药熬上。
随后,我就端着了一杯蜂蜜水直奔娘的屋子,却在门口听见呜呜呜,压抑的哭声。
我一惊,推开门看去,只见我娘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流下。
我赶忙放在蜂蜜水,走过去搂着娘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子,“怎么了?”
娘呜呜摇着头就是不说话,我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下一秒她推开我,蓦地呕出一大口血,
随后她就噗通一声倒了下去,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房梁。
我见她嘴巴在蠕动着,连忙凑近想听听她说什么。
只听见,她喃喃自语道:“一步错,步步错。”
我不懂娘什么意思,但是我见她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吓的跑出去找人来救她。
可村里的苗大夫还有族长都来了,他们探了娘的脉搏和呼吸,都摇摇头,怜悯的看着我说:
“节哀吧。”
我虽小,可这三个字还是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我噗通一声跪下,哭求着:“苗叔,你救救我娘吧,她才二十八岁,她还那么年轻。”
“还有我,我才十岁啊。”
我抹着眼泪,带着哭腔道:
“都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娘吧,我不想失去我娘,我不想做一根草啊。”
族长奶奶爱怜的搂住我,“好孩子,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大夫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的。”
“孩子,你还有爹,奶奶这就让你堂叔给你爹去信,让他回乡来接你。”
族长奶奶眼窝子浅,平时也喜欢我娘,用帕子擦擦眼泪,哽咽道:
“他也总要回来好好安葬你娘的。”
“恩。”
族长奶奶遣散了众人,帮我收拾娘的尸身。
我替娘擦拭身体的时候,看见她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
这才想起来,我刚进屋那会儿,娘似乎着急忙慌的藏了什么,像是怕我看见。
我连忙把娘的手拿出来,只见她五指紧紧捏着一个信封和一纸书信。
信封上写着:关书柔亲启。
一看就是我爹的字迹。
我心里突突的跳着,总觉得娘之所以突然去世定是与这封书信有关。
我伸手了几次都没勇气拿起来。
还是族长奶奶伸手拿起递给我:“这是什么,莫不是你爹的家书。”
我瞟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村民们大多是不识字的,族长奶奶亦是。
可我不一样,一出生,我爹已经是十里八乡最年轻的秀才了。
我娘虽是被拐来的,可也是知书识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因此,我们过的虽然不如大户人家那么精致富贵,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我自小就接触的东西。
读一封信自然是难不倒我的。
而这张纸可不是一封家书那么简单,字里行间,竟有与我娘义绝的意思。
特别是最后一行提及,我娘与他成婚十年无子,故休书一封,以后我娘再也不是方家人。
我不想相信,拿起信封弄开封口,里面还有一张纸和一张银票。
我掏出来检查一番,郝然是一张休书和一张百两的银票。
爹在信中提及了,这百两就是他给我的抚养费。
我无法想象,娘是带着怎样绝望的心情离开人世的。
我后悔了,后悔给他去信,还因此害死了我娘。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来搭把手。”
族长奶奶手脚利落的给我娘穿寿衣,哪里需要帮忙,其实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罢啦。
我很感激,起身和族长奶奶一起收拾好我娘的尸身。
此时,堂屋那边在族长的帮衬下,灵堂也已经布置好。
我没有拿出休书,希望她能被葬入方家祖坟。
可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休书不止我收到了,族长也收到了。
因为我娘去世,他就没说仍然帮着我办了娘亲的丧事。
可娘下葬那日,族长掏出休书拒绝让我娘葬入祖坟。
我跪下求他们通融,可没一个人愿意帮忙。
最终,我用五十两买了一个风景不错的山坡葬了我娘。
事后,族长奶奶叹了口气,掏出一封信给我:“这事是你爹的意思,我们也不敢武逆。”
我接过信看了起来,脸色越来越惨白,随后就变成了讥讽,
“我爹这是另娶佳人了。”
“哎,你,你别怪他,毕竟他独自在京都没有靠山,日子也不好过。”
我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看着族长奶奶,:“谁的日子又好过了。”
“我娘独自一人领着我过了四年,眼睛熬瞎了,身子熬挎了,她也从未想过找个人搭把手。”
“哎……”族长奶奶直叹气,“女人和男人终究不一样,再说你爹不是没了,只是出远门。”
“族长奶奶,您知道的,要是我娘有心,恐怕早改嫁了。”
族长奶奶瞬间没了声音。
我娘生的貌美,又知书达理,爹刚出发去盛京的时候,觊觎我娘的人还有些顾忌。
可自从我爹落榜的消息传来,不是没有人想把我娘占为己有。
去年镇长夫人没了,镇长也想娶娘做继室,可娘拒绝了。
镇长的大哥在京城做大官,强娶一个人妻也不是什么难事。
人家说了,只要我娘愿意,他就能帮我娘摆平与我爹的这桩婚事,还愿意接纳我。
可我娘没有为了日子好过,改嫁给他。
现在想想,真替我娘不值,也后悔当初为何没劝娘答应。
她去年要是嫁给镇长,现在定是活的好好的。
镇长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却是个有善心的好人。
这四年,没少关照我们娘俩。
我头上戴着孝,收拾我娘的遗物,族长奶奶还说了什么,我没听。
我感谢族里借钱给我娘治病,还帮我办娘的丧事,可不代表我不怨他们为了我爹就如此对我娘。
2.
我娘嫁进方家十年,靠着刺绣供爹读书,族人但凡有什么需要,娘都会尽力相帮。
我犹记得,族长的孙女被人退婚,跳河自尽是我娘救了她,为了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娘把自己独一无二的刺绣手艺教与她,让她从一个退婚女成了十里八村都抢着要的姑娘。
就连退婚的那家都舔着脸来求娶。
那时候族长夫妇亲热的拉着我娘的手说:
“柔娘最是心善,以后靖安若是辜负你,你尽管来找我们,我们替你做主。”
可如今呢,我爹真的辜负我娘,族里不给主持公道,连安葬之地都不给她。
当初说的多漂亮,现在做的就叫人多寒心。
当天,我就把借族里的五十两银子还了回去。
虽然这钱是我爹给的,可这点钱哪里比得上娘在他身上花费的多,这本就我爹欠娘的。
娘生前就不欠任何人,死后我也不会让她欠任何人。
至于那些欠她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抹着泪把娘平日的衣服鞋袜整理好,准备一会儿烧给她。
还有她最爱的针线绣架。
最后就是娘经常当宝贝似的放着的小匣子子。
我根据娘生前告诉我的,翻出钥匙打开它,看见里面的东西,我有些发懵。
我拿出最上面的一封信,上面写着:
女儿亲启。
我打开看了起来,最后捂住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
看着泛黄的纸张,我替娘不值,真真是不值。
把娘的东西烧给她。
我就带着书信和那个匣子,还有自己存的二两纹银踏上了去盛京的路。
我要替娘亲自去问一问我爹,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的是足以与爹对峙的权势。
看着盛京城巍峨的城墙,我心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虽然,我娘不愿意我那样做。
进了城之后,我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我爹如今嫁的人家,柳府门口。
也知道我爹这四年骗了我们多少。
原来他四年前虽然没有上榜,却因为自身长的好被户部侍郎的独女柳宜春看中招为赘婿。
本朝,没有赘婿不能科举的条例。
户部侍郎对自己的女婿自然是鼎力支持,不仅送他进国子监,还帮他拜当世大儒,曾经的大三元苏炳泽为师。
我爹本身不是蠢才,四年期间,不仅学识长了,人脉资源更是积累了不少。
今年年初中榜,靠着户部侍郎提拔,靠着大儒徒弟的背景,还有他自己处事圆滑,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如今他是户部给事中,官职不高,但是权利很大。
又有一个做侍郎的岳父,在户部除了户部尚书,没人敢得罪他。
我躲在柳府所在的巷子口看见一辆轿子停在柳府门口。
随后,我就看见我爹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带着草帽瞅准时机冲上去拦住他:“方靖安,不知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拿下帽子,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
他瞪大眼睛,心虚的左右看了看,“你,你怎么来了。”
“我爹娘死了,自然要来投奔大伯了。”
“什么,这是方大人的侄女。”
“刚刚,我们还以为是什么私生女呢。”
“是啊,没趣……”这周围好奇的人见没戏看,都没趣的走开了。
我爹对着周围人扯出勉强的笑:“恩,老家侄女,看来是走投无路来投奔本官,大家见笑了。”
看着大家都陆续走开,他立即沉下了脸,“跟我来。”
他没有带我进柳家而是带我去了外面的一座宅子。
想来这个宅子应该是他私下置办的,柳家人不知道。
或许知道,只是人家并不在意。
他拉着我进了书房,拉上所有门窗,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来盛京,我寄回去的钱够你们挥霍一整年了吧。”
“为什么不回去看我娘。”
“现在是我问你为什么没来盛京。”
呵,以为不回答,就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了是吗?
掩耳盗铃。
我现在不跟他逞口舌之快,只道:
“我不是说了吗,爹娘死了 ,来投奔升官发财的大伯,没毛病啊。”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一个孤女不投奔您以后怎么活下去呢。”
我爹愤怒的拍着桌子:“你娘对你那么好,你咒她合适吗?”
“之前也写信以她生病为由讹我的银子,如今你是闹哪样,讹上瘾了。”
“真是贪得无厌。”他烦躁的说,
“这四年你娘怎么把你教养成了的如此无法无天。”
“养不教父之过,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娘。”
我终究还是没忍不住,从包里掏出随身带的牌位摆在我爹面前:“给我娘上柱香吧。”
“你,你什么意思?”我爹惊恐的看着我娘的牌位,“你还来真的,你真不怕咒死你娘是吧。”
“我娘死了,真的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她是收到你的休书吐血而亡,也是你的休书叫她死后都无处安葬。”
“我,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担心她会寻死,才说死了也不准进方家祖坟。”
“我想着她不想做孤魂野鬼就不会寻死的 。”
我爹眼眶红了,握住我的肩膀问:“你气爹背叛你娘,你骗爹的对不对,她没死对不对。”
我用力动了动肩膀搡开他,冷冷道:“她死了,她是捏着你的休书死的,她死的时候万分后悔,她说一步错,步步错。”
“想必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我爹闻言,猛的后退一步,不敢置信:“不会的,你娘不会后悔的,她说永远不会后悔,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后悔。”
“呵,你都背叛她了,都休了她了,都害死她了,你还不允许她后悔吗?”
我鄙夷的说:“你也未免太自私了。”
我话音一落,我爹跌坐在椅子里,像落水的狗一样狼狈。
“明明就是负心汉,装什么情痴。”我对他的表现越发看不上。
若他理直气壮的跟我说,他就是为了前途抛弃糟糠另娶高门,那我还能赞他一句敢做敢当。
人往高处走,这本就是人性。
可他呢,既要又要,叫人不耻。
“行了,我这次来也没想揭穿你,只是你总不能不管我吧。”
“管,这座宅子是我的私下置办的,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每月我会给你十两银子花销。”
我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爹,我住在这里似乎不合适吧,要是被人误会我是你的外室,那我这辈子都别活了,跟我娘一起死了算了。”
“还有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官声也不好吧。”
“若是你的政敌找来问我什么,我不小心漏了什么,你可别怪我。”
“你威胁我。”我爹眯起眼睛看着我,身上不自觉露出几分官威。
可自从娘死后,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最多失去这条命罢了。
“那你想如何?”我爹见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问道。
“自然是住进柳家,我听说自己都有一个三岁的小弟弟了,作为长姐少不得要与弟弟联络联络感情,您说对吧。”
“你那么好心。”
“不然呢,我一个小姑娘还能在柳家后宅搅风搅雨不成。”
我爹没有思考多久,就不得不妥协了。
因为柳府那边来人传话,我爹的这位夫人主动邀请我进府居住了。
到底是因为柳夫人心善,还是只是个侄女不在乎,更或者有其他打算,我倒要去会一会。
3.
跟随我爹去柳宜春屋里见礼的时候,我见到了三岁的弟弟柳岩宗,长得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可我却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直到我夜里屋里进了毒蛇,又听到外面主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嘀咕声。
我才明白,这个可爱的男娃就是个恶魔。
我看着朝我昂首吐舌的五步蛇,心里发寒,被它咬一口几息之内就会丧命。
很难有生还的机会。
好在我自小就会捕蛇打猎,搞定它不是难事。
解决了毒蛇,我把蛇头从窗户扔了出去,外面主仆二人皆吓的屁滚尿流。
我重新回床上睡觉。
翌日醒来,听说那小胖墩夜里发烧了,应该被吓着了。
柳宜春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装模作样的去看小胖墩,还提出用家乡的叫魂法,帮他回回魂。
柳宜春死马当活马医,试了试。
没想到,小胖墩竟然一夜到天亮了。
伺候我的丫鬟小桃说:“姑娘好厉害。”
呵,哪里是我厉害,我摸摸手腕上戴着的木镯子,只不过用了些手段罢了。
在柳府待了一个多月,基本上把京城和柳府都熟悉了个遍。
小胖墩自生病后也再没找过我麻烦。
进入秋季,正是丰收的季节。
听说陛下和皇后要带着文武百官下乡秋祭,官员是可以带家眷的。
我跟爹提出要去,爹本来不同意的。
可柳宜春却破天荒的同意了,我看见她眼里满满的恶意。
我爹走后,她说:“大姑娘要去,我成全你,可若是冲撞了谁,后果自负,柳家可不会为你得罪贵人。”
“谨记大伯娘教诲。”我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她怔了怔了,随后一甩袖子:“东施效颦。”
我笑着回自己的院子。
我猜想柳宜春可能已经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否则不会如此针对我。
要知道之前她只是对我爱搭不理,这几日却是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没关系,很快我就不会碍她的眼了,当然他们也休想再碍我的眼。
秋祭当天,
我站在女眷的最末位耐心的等着仪式结束。
却在关键时刻,被人推了一把,扭头看见柳宜春的表妹魏吴氏,她是大理寺卿的夫人,与柳宜春很是要好。
平日里来柳家,没少奚落我。
不过我都没当一回事。
可现在,因为她推了我,恰好我旁边就是稻田,我没站稳倒在了稻田里,动静不小,还压坏了稻子。
魏吴氏阴阳怪气的说:“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礼数都不懂,陛下祭祀,你竟连站也站不好。”
我从稻田里爬上路面,就被侍卫押着带到了前面。
我知道打扰了秋祭,责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再严重些,认为我不祥,杀了我也是有可能的。
可我丝毫不惧,抬头死死盯着皇帝皇后,故意露出手腕上的木镯。
皇后眼前一亮,冲过来:“你这是哪来的。”
我淡淡道:“这是我娘的遗物。”
“怎么会?你娘叫什么?”
“关书柔。”
皇后一听,眼泪就掉了下来,“是柔儿,陛下是我们的柔儿。”
我垂下眸子,毫无意外,虽然我看见那封娘亲留下的书信,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公主之身。
毕竟陛下姓萧,可后来我知道了皇后姓关。
皇后拉起我仔细看着:“像,太像了。”
“你娘呢?”
“死了。”我喉咙有些哽咽。
“怎么会,她还那么年轻?”皇后抱着我悲恸大哭。
“怪我,怪我啊,当初不该因为她口无遮拦关她禁闭,这样她就不会逃出宫去,现在还送了命。”
皇上搂紧她:“不怪你,是朕不该起了让她去和亲的心思,否则她也不会逃,说到底还是被朕逼的。”
当年我娘作为皇后所出的嫡女,被皇上选为和亲公主准备把她嫁给西凉的摄政王。
可我娘不愿意,与皇上皇后发生了争执被皇后关了禁闭。
我娘哪里甘心认命,偷偷扮成出宫采买的太监逃出皇宫。
可她没想到出宫的日子不好过,没了公主的光环,不仅她带的金银保不住,还被人拐卖了。
逃出生天后,遇到了刚失去父母的我爹。
我爹把她带回家,一开始是姐弟相称,后来两人生了情愫就索性成了婚。
而我娘出宫后,唯一保住的就是我手上这个不起眼的木镯。
因为它材质不贵,但是里面没有暗室可藏些毒药毒粉防身,算是很好的暗器。
娘也是靠着这个,逃出人贩子窝的。
这些年,娘明知道只要通知府衙,或者跟爹一起进京恢复身份,日子就能好过很多。
可娘却觉得愧对皇上皇后的疼爱,也愧对公主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丫头,你娘是怎么死的?”皇后冷静下来,急切的问。
“气死的。”我的目光射向缩在后面不停给我使眼色的方靖安。
他站的靠后,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冷笑,今日我非要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气死的!”皇上皇后大怒,“是谁,到底是谁竟敢气死我们的女儿。”
“你告诉我们,我们定要替她报仇。”
我伸手指向方靖安,冷冷道:“就是他,你们若是要报仇就找他。”
“跟他有何关系。”皇上不解。
我看向站在皇上不远处,不停擦冷汗的户部侍郎柳大人,冷笑道:
“因为他是我爹,亲爹。”
“什么?”皇后沉了脸,“怎么回事?柳侍郎,本宫记得,他是你柳家的赘婿吧。”
“是,是的。”柳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当初臣问他是否婚配,他说没有啊。”
“就是。”柳宜春也走上前来,“你说他是你爹就是你爹了,你明明只是他侄女不是吗?”
“我也不想认他做爹,可这就是事实。”
“若是我自己可以选择,我宁愿做猪做狗,也不愿做他方靖安的女儿。”
我红着眼眶,掏出那封染了我娘鲜血的家书,“这是我娘临死前接到的方靖安寄回去的家书,就是这封家书气死了她。”
“娘这些年本就熬坏了身子,缠绵病榻数日一直不见好,没钱给娘看病,我借钱,我第一次写信问他要钱,还希望他回家看看我娘。”
“可我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我娘的催命符,加速了她的死亡。”
“他寄回来一封信指责我娘耍手段,心机深,还说她贪婪,最后还以无子为由附上一封休书,一百两银子是给我的抚养费,企图用这些东西摆脱掉我们母女。”
“若是我娘活的好好的,我也就不会来纠缠了。”
“可我娘死了,我不甘心,她凭什么要被你如此辜负。”
“她死了都无处安葬,都要做孤魂野鬼。”
皇上大怒,立即派人抓了我爹还有柳家一干人等。
柳宜春父女直呼与他们无关。
我冷冷的看着他:“柳大人,你真的不知道吗?”
4.
柳侍郎表情僵硬。
“你以为你做什么,谁也不知道吗?”
“四年前的春闱,方靖安当时就算不能进三甲,中进士是完全没问题的,可他没接受二皇子的拉拢,你为了讨好赵郡王暗中毁了他的卷子。”
“可是你又舍不得他的才华,正好你闺女需要招赘,于是你在方靖安最脆弱的时候收留他,还把闺女许配给他。”
“你闺女的终身大事,你会不调查清楚他的背景。”
方靖安闻言,发疯的问道:“岳父,她说的是真的吗?”
“姑娘休要胡言乱语,本官从不参与党争……”
“那就用证据来说话。”
我掏出一份有些破损的卷子走到我爹面前:“你看看,是你的吗?”
我爹看了看,激动的点了点头。
我把卷子给了皇上:“当时的考官批复是甲等,三甲待选。”
“我相信当年的考官,定有人记得这份答卷。”
“岳父,真是你害我!”我爹不敢置信,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四年前,臣落榜很是不甘。”
“是柳侍郎对我说,很看好我,只是我缺了些助力,他说科举不是靠自己努力就行的,说有些人没本事但是有后台,人家找人直接换掉我的名次都是可以的。”
“后来,他就说有意招我为婿。”
“我一时鬼迷心窍,不想十年寒窗苦读白费,也不想看到家中娇妻娃儿失望,就答应了他。”
“他说只要与他女儿生下子息姓柳,是不管我在外面另置家室的,我就想着等这次春闱高中就回乡接他们母女。”
“可我这些年与柳宜春朝夕相处,她对我温柔体贴,我的心就走失了,忘了初心。”
“害怕柳宜春知道我在乡下有妻子有孩子,害怕打破自己现有的好日子。”
“全是我该死,你们处死我吧。”
他跪伏在地求皇上赐他一死。
皇上眸色沉沉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有御史看不过去替他求情,说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罪不至死。
顶多私德有亏,大不了夺了功名就是。
我爹却执拗的很非要求死,他见皇上不答应,抓起侍卫的刀要自尽,只交代我一句:“把我和你娘葬在一起。”
我抬脚踹开他,夺过刀。
“做梦,我娘如今一人带在风景秀丽的山上独美。”
“才不让你去打扰他。”
我也求皇上:“陛下,我也觉得他罪不至死,皇上只需夺了他的功名发配到家乡去做个佃户,并且此生只能做佃户,以作惩戒就好。”
“娘苦熬的日子,你也去熬一熬吧。”
“爹,只是种地而已,村里人都是靠种地养活自己的。”
方靖安满脸不愿,叫嚣着要死。
可他再也没真的去死。
人吗,面对死这种事,过了那鼓气,就再也没勇气了。
从此我爹成了方家村的一个无田的佃户,就靠着佃租过活。
春闱舞弊案一出,柳家彻底落败,女眷和孩童被抄家流放,柳侍郎被砍头。
若不是我回京途中碰见一个酒疯子,从他嘴里知道了真相,那人也把卷子保存的那么好,恐怕柳侍郎还要继续干这些祸国殃民之事。
我也不能得知,我们全家的悲剧竟然就是他一手造成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得到了报应 ,我心中畅快。
事情落幕,陛下封我为永嘉郡主,把本该母亲的封地给了我。
我没要封地,只请求皇上把我娘的尸身接回去葬入皇陵。
我娘肯定愿意死后一直伴在皇上皇后身边的。
皇上答应了,派人接回了娘的尸身,以公主之礼葬之。
西凉又请求和亲了,我毫不犹豫的请求陛下让我去。
我娘没做的事,我愿意替她完成。
哪怕是赴死,我也心甘情愿。
可当我被揭开盖头,看见那个眉目俊朗的男人时,我觉得和亲也不是那么可怕。
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