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京圈太子爷直播结婚,我发文退圈引众嘲

发布时间:2025-06-26 20:14  浏览量:2

京圈太子爷沈肃和港圈大小姐林晚歌大婚的直,几乎挤爆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榜。镜头扫过满堂宾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帧画面都透着泼天的富贵与排场。沈肃一身笔挺的黑色高定礼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身边的新娘林晚歌,妆容精致,笑容得体,镶嵌着无数碎钻的头纱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童话里走出的公主。

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世纪婚礼!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太子爷终于收心了?那个姓乔的小明星呢?被甩了吧?”
“笑死,乔茵陪了八年又怎样?戏子还想进沈家大门?做梦!”
“听说沈家长辈压根看不上她,玩玩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乔茵今天怕不是要哭晕在厕所哈哈哈!”
“八年青春喂了狗,活该!”

字字句句,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向一个被遗忘的名字——乔茵。

而此刻,瑞士苏黎世一家临终关怀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空气洁净得近乎冰冷。乔茵穿着宽大的白色病号服,瘦得几乎脱了形,安静地靠在床头。窗外是阿尔卑斯山连绵的雪顶,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淡的光晕,却驱不散那层笼罩着她的、灰败的死气。

她面前的移动支架上,平板电脑正无声地播放着那场万众瞩目的婚礼直播。画面里,沈肃微微侧头,似乎在听林晚歌低语,侧脸线条冷硬,是她熟悉的模样,却又陌生得可怕。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艾米丽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夹。她看了一眼屏幕,又迅速移开目光,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乔小姐,”艾米丽的声音很轻,带着职业的温和,“这是最后的确认文件,需要您亲笔签名。”她将文件夹和一支笔递到乔茵面前。

乔茵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落在文件夹上。封面上清晰地印着“自愿安乐死同意书”的字样。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接过笔,翻开文件,找到签名处。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但她落笔的力道却很稳。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乔茵。

签完字,她将文件和笔递还给艾米丽,甚至还微微弯了下唇角:“谢谢。”

艾米丽接过文件,看着她平静得近乎死寂的脸,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拔掉乔茵手背上留置的静脉注射针头,用消毒棉球按压住针眼。

“不客气,乔小姐。”艾米丽低声说,目光忍不住又瞟向那刺眼的婚礼画面。屏幕上,沈肃正拿起香槟杯,与林晚歌交杯,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艾米丽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开口:“乔小姐,别看了……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

乔茵闻言,缓缓转过头,看向艾米丽。她的眼睛很大,因为消瘦显得更大,里面没有泪光,只有一片沉寂的、望不到底的疲惫。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肌肉无力的牵动。

“他和她,”乔茵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很般配,对吗?”

艾米丽喉咙一哽,看着乔茵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飞快地移开视线,低头整理着医疗推车上的物品:“……是吧。我不太关注这些明星富豪的事。”她不敢再看乔茵,也不敢再看那场盛大的婚礼直播。

是啊,般配。所有人都这么说。京圈沈家和港圈林家,强强联合,天造地设。而她乔茵,不过是娱乐圈一个摸爬滚打、靠着沈肃才爬上影后位置的“戏子”。沈家的长辈们,从她第一次被沈肃带到家族聚会开始,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就从未掩饰过。他们用尽手段,明里暗里地阻挠,最终成功地让她“自愿”离开了沈肃的世界。而沈肃……乔茵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个英俊的男人。他大概一直以为,她的离开,只是在闹脾气吧?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等着他去哄。

可惜,她再也没有力气闹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沉疴早已入骨,药石罔效。她选择来到这里,安静地、有尊严地结束这一切。明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这间病房时,她将获得永久的安宁。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婚礼进行到了关键环节。司仪满面笑容,正准备宣布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就在这一片喜气洋洋、全球直播的时刻,乔茵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费力地抬起手,拿起手机,点开微博图标。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移动,编辑,发送。

只有短短一行字:
「从此,风自由,我自由。@乔茵V」

配图,是一张八年前的老照片。照片有些模糊,背景是嘈杂的片场角落。年轻的沈肃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背对着镜头,微微侧头,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他宽阔的背上,趴着一个穿着戏服、把脸埋在他肩头的女孩,只露出一头微乱的黑发。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晕。那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也是她青春里最明亮的一帧。

这条微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沈肃和林晚歌的婚礼直播弹幕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卧槽???乔茵发微博了??”
“风自由,我自由???什么意思?退圈声明?”
“配图是沈肃???她这时候发这个???”
“牛逼!这是正面刚啊!婚礼现场打脸!”
“啊啊啊快看直播!沈肃脸色变了!”
“镜头!镜头给沈肃啊!”

直播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新郎的异样。就在乔茵微博发出的瞬间,沈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几乎是本能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当那条微博清晰地映入眼帘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点强撑出来的、属于新郎的温和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肃?”林晚歌察觉到他的僵硬,侧过头,柔声询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沈肃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旁边正对着他们的直播摄像机。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直接挡在了镜头前!画面瞬间被他的黑色礼服背影占据。

直播信号没有中断,但现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查!”沈肃的声音压抑着狂怒,像冰层下涌动的岩浆,对着旁边一脸错愕的助理低吼,“立刻给我查清楚!乔茵现在在哪!这条微博到底怎么回事!IP!定位!我要立刻知道!”

助理被他吼得一个激灵,慌忙应声:“是!沈总!”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疯了:
“我靠!沈肃发飙了!”
“他挡镜头了!他慌了!”
“查乔茵???他什么意思?”
“乔茵发个退圈声明他这么大反应??”
“他是不是还放不下乔茵啊?”
“林晚歌脸都绿了……”

现场宾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四起。林晚歌站在沈肃身后,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血色一点点褪去,精心描绘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沈肃背对着镜头,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在极力平复翻涌的情绪。他猛地转过身,重新面对镜头,脸上强行挤出一丝极其僵硬、甚至带着点扭曲的冷笑。他扫视了一圈惊疑不定的宾客,目光最终落在直播镜头上,声音冰冷,带着一种刻意的、高高在上的轻蔑:

“呵,一点小插曲。无关紧要的人闹脾气罢了,大家不必在意。”他伸手,状似随意地整理了一下领结,动作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婚礼继续。”

他试图用“闹脾气”三个字轻描淡写地盖过一切,仿佛乔茵的声明只是不值一提的胡闹。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那条微博和那张老照片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那简单的七个字——“风自由,我自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他心底某个被刻意忽略的角落。

他强压下那股莫名的心悸,示意司仪继续流程。然而,他的眼神却控制不住地频频瞟向助理的方向,带着焦灼的催促。

助理满头大汗地操作着手机,片刻后,脸色难看地凑到沈肃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沈总,查到了……IP地址显示……在瑞士。苏黎世。”

瑞士?苏黎世?

沈肃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起!瑞士,那个以安宁和尊严著称的……允许安乐死的地方?

她不是在闹脾气!她不是在赌气!她去了瑞士!她签了那份协议?!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什么婚礼,什么联姻,什么家族责任,在这一刻统统被炸得粉碎!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比任何一次商业危机都要来得猛烈!他感觉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以一种他无法挽回的速度,从他指缝里飞速流逝!

“晚歌,对不起。”沈肃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林晚歌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他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眼神复杂,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必须立刻去找她!婚礼……取消!”

“什么?!”林晚歌失声尖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沈肃!你疯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全世界都在看着!你为了那个女人……”

“取消!”沈肃厉声打断她,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狠厉,“所有损失,沈家一力承担!但现在,我必须走!”他一把甩开林晚歌的手,甚至顾不上她踉跄后退差点摔倒,也顾不上满场哗然、闪光灯疯狂闪烁的混乱场面,更顾不上主位上沈父沈母惊怒交加的咆哮。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朝着宴会厅出口狂奔而去!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噔噔”声,黑色礼服的衣角在混乱中翻飞。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沈父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命令保镖。

然而,沈肃的动作更快。他冲到酒店门口,外面停着他那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司机看到他冲出来,刚想下车开门,沈肃却已经几步冲到驾驶座旁,一把拉开惊愕的司机,自己坐了进去!

“沈总!钥匙!”司机慌忙递上钥匙。

沈肃一把夺过,插入,点火!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他狠狠一脚油门踩到底,宾利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留下两道清晰的焦痕!

他要去机场!他要立刻飞去瑞士!他要找到乔茵!他必须找到她!什么狗屁婚礼!什么港圈联姻!他统统不要了!他只要她活着!他只要她好好的!

手机被他扔在副驾驶座上,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乔茵那条“风自由,我自由”的微博界面。沈肃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眼眶赤红,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恐惧,什么叫即将失去一切的灭顶之灾。

“乔茵……等我……你一定要等我……”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命令。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沈肃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他坐在头等舱里,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领带早已被扯开扔在一边。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脑子里一片混乱。乔茵苍白的脸,她最后看他的眼神,那张瑞士的安乐死同意书……各种画面交织闪现,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一遍遍拨打乔茵的手机,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他试图联系所有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得到的回复要么是茫然,要么是沉默。乔茵像是人间蒸发,只留下那条冰冷的微博,和指向瑞士的IP地址。

飞机终于降落在苏黎世国际机场。沈肃几乎是第一个冲下飞机,他甚至等不及行李,只抓着手包就狂奔向入境通道。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查到了乔茵入住的医院——那家位于苏黎世湖畔,以临终关怀和尊严死亡而闻名的机构。

当他风尘仆仆、满身狼狈地冲进医院大门时,清晨的阳光刚刚驱散湖面的薄雾。他冲到前台,用蹩脚的英语夹杂着中文,急切地询问:“乔茵!乔茵小姐!她在哪个病房?我是她的家人!立刻带我去见她!”

前台护士被他骇人的气势吓了一跳,迅速在电脑上查询,然后抬起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带着一丝同情的平静:“先生,很抱歉。您要找的乔茵小姐……她已于昨日清晨,在医生和护士的见证下,按照她的意愿,平静地离开了。”

离开了?

沈肃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像是没听懂,又像是拒绝听懂,猛地抓住前台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地低吼:“你说什么?!离开?她去哪儿了?!告诉我她在哪个病房!”

护士被他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保持着专业,轻声重复:“先生,乔茵小姐……已经去世了。她的遗体,按照她生前签署的文件要求,已于昨天下午火化。”

火化……

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沈肃的太阳穴上!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抓住前台,才勉强没有倒下。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你骗我!她怎么可能……带我去!带我去见她!现在!立刻!”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咆哮。

护士无奈,只能叫来了安保和值班医生。医生看着沈肃失魂落魄、濒临崩溃的样子,叹了口气,示意安保不要阻拦,然后对沈肃说:“先生,请跟我来。”

医生带着沈肃穿过安静得可怕的走廊,来到一间办公室。他打开一个保险柜,取出了一个不大的、深棕色的木质方盒,盒子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块小小的铭牌,上面刻着乔茵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这是乔茵小姐的骨灰。”医生将骨灰盒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低沉而肃穆,“她走得很安详。这是她留给您的信。”医生又递过来一个没有任何署名的白色信封。

骨灰盒……

沈肃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小小的木盒上。他所有的力气,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疯狂,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他踉跄着扑到桌前,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木质表面,那寒意瞬间刺透了他的皮肤,直抵心脏。

他猛地一把将骨灰盒紧紧抱进怀里!冰冷的触感紧贴着他的胸膛,却再也捂不热那颗已经死去的心。

“乔茵……乔茵……”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的骨灰盒,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砸落在木盒上,洇开深色的水渍。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傻……”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我错了……茵茵……我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他猛地感到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口腔!

“噗——!”

一口鲜红的血,毫无预兆地喷溅在深棕色的骨灰盒上!刺目的红,映衬着冰冷的木色,触目惊心!

“先生!”医生和护士惊呼出声。

沈肃眼前彻底一黑,抱着那个染血的骨灰盒,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重重地摔倒在地毯上,失去了意识。即使在昏迷中,他的双臂依旧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箍着那个小小的盒子,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唯一的救赎。

沈肃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身边。

空的。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他!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输液管,一阵刺痛。

“骨灰盒呢?!”他赤红着眼睛,对着守在旁边的助理和保镖嘶吼,“我的骨灰盒呢?!”

助理被他吓得一哆嗦,连忙指着床头柜:“在……在那边,沈总,您别激动……”

沈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个深棕色的木盒,安静地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经被仔细擦拭干净,但依旧能看出些许暗红的痕迹。他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氧气,猛地扑过去,再次将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冰冷的盒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拒绝了所有治疗,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院。他抱着乔茵的骨灰盒,回到了国内,回到了那个他们最初同居的、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高层公寓。

公寓里的一切,还保持着乔茵离开时的样子。阳台上她养的多肉植物因为无人照料已经枯萎,沙发上还搭着她喜欢的一条米白色羊绒披肩,茶几上放着她没看完的半本书,书页里夹着一片已经干枯的银杏叶。

沈肃抱着骨灰盒,赤着脚,在空旷的公寓里游荡。他不再去公司,不再接任何电话,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将骨灰盒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腿。

他开始对着骨灰盒说话。

“茵茵,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那个杯子,我洗干净了。”他拿起一个印着小猫图案的马克杯,对着骨灰盒晃了晃,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笑容,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惜,不能给你泡咖啡了。”

“今天外面下雨了,我记得你最讨厌下雨天出门,说会把鞋子弄脏。”他侧耳听着窗外的雨声,声音轻柔,“没关系,我们不出门,就在家里待着。”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吃火锅吗?你被辣得直哭,嘴唇都肿了,还非要继续吃……”他低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傻瓜,明明不能吃辣。”

“对不起……茵茵……对不起……”他抱着骨灰盒,将脸埋进冰冷的木盒里,肩膀剧烈地耸动,“是我混蛋……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逼你?你打我骂我啊!你起来打我啊!”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骨灰盒嘶吼,眼神疯狂而绝望。

“你恨我对不对?你一定是恨我的……所以你才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他颓然地靠回去,声音低得如同呓语,“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时而温柔低语,时而愤怒质问,时而痛哭流涕。公寓里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空洞而悲凉。他抱着那个盒子,像是抱着全世界,又像是抱着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几天后,乔茵的死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不知是谁将消息捅到了网上,瞬间引爆舆论。

“惊!前影后乔茵于瑞士安乐死离世!”
“独家爆料:疑因情伤与豪门压迫,乔茵选择尊严离场!”
“八年初恋抵不过门第之见?乔茵之死谁之过?”
“沈家逼死影后?细数乔茵与沈肃八年情路坎坷!”

曾经嘲笑乔茵“痴心妄想”、“活该被甩”的声音,一夜之间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悼念、惋惜和对沈家的口诛笔伐。

“一路走好,乔影后[蜡烛]”
“她才二十八岁啊……太可惜了……”
“沈家真不是东西!生生把人逼死了!”
“沈肃呢?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了?”
“听说婚礼当场跑了,去找乔茵,结果只找到骨灰……”
“报应!活该!沈家股市今天跌停了吧?”
“林家好像已经宣布取消婚约了……”

沈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合作方纷纷观望,负面舆论如同雪崩。沈家焦头烂额,沈父沈母面对媒体的追问和股东的责难,疲于奔命,自顾不暇。而林晚歌,在经历婚礼被当众抛弃的奇耻大辱后,早已黯然返回港城,彻底与沈家划清了界限。

没有人再能打扰沈肃。他把自己和乔茵的骨灰,彻底封闭在那个小小的公寓里,与世隔绝。

冬天来了。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细碎的雪花覆盖了城市的喧嚣。

公寓里暖气开得很足。沈肃穿着乔茵以前给他买的灰色家居服,在厨房里忙碌。他找出乔茵最喜欢的那个鸳鸯火锅,仔细刷洗干净。他记得她爱吃辣,特意多放了几块牛油底料。他笨拙地切着牛肉卷、羊肉卷,洗着金针菇、娃娃菜、冻豆腐……都是乔茵爱吃的。

火锅汤底在电磁炉上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红油翻滚,热气腾腾,辛辣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餐厅。沈肃将洗好的菜一盘盘端上桌,摆好碗筷。他甚至还开了一瓶乔茵收藏的红酒,倒了两杯。

然后,他走进客厅,小心翼翼地将沙发上的骨灰盒抱起来,像抱着易碎的珍宝。他走到餐厅,将骨灰盒放在餐桌对面的椅子上,正对着那个翻滚的火锅。

“茵茵,吃饭了。”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翻滚的红汤里,烫熟后,放进自己面前的油碟里。他没有吃,只是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和椅子上那个冰冷的木盒。

“你最喜欢的毛肚,我烫好了,快吃,不然老了。”他轻声说着,仿佛乔茵就坐在对面,会像以前一样,笑着嗔怪他烫得太老。

他一个人,对着骨灰盒,慢慢地“吃”完了这顿火锅。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说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说着他的悔恨,说着他的思念。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

窗外,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的寂静。

火锅的汤底渐渐冷却,红油凝固成块。餐厅里只剩下电磁炉微弱的电流声。

沈肃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卧室。他找出冬天封窗用的宽胶带,仔细地将卧室门窗的缝隙,一点一点地封死。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封好门窗,他回到客厅,再次抱起那个深棕色的骨灰盒。他走进卧室,将骨灰盒轻轻放在床铺的正中央,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侧着身,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将骨灰盒紧紧搂在怀里。

他伸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准备好的炭盆,放在厚厚的地毯中央。然后,他点燃了盆里的木炭。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渐渐引燃了黑色的木炭,散发出温暖的光,也释放出无色无味的气体。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炭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沈肃抱着冰冷的骨灰盒,脸颊贴着光滑的木面,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要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重逢。

“茵茵……”他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怕冷……我来了……”

“这次……换我陪你……”

炭火静静地燃烧着,橘红的光芒映照着床上相拥的身影,和那个小小的木盒。室内的温度,随着一氧化碳的弥漫,悄然升高。窗外的雪,无声地覆盖着整个世界,将所有的喧嚣、爱恨、遗憾与悔恨,都温柔地掩埋在一片纯净的洁白之下。

风,掠过城市的高楼,穿过寂静的街道,发出自由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