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鹿角下的坚守

驯鹿角下的坚守

文/李爽

《额尔古纳河右岸》，在右岸，倾听生命的回响。

——题记

花了九天时间，读完了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尾声中一句话触动了我：故事总有要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

从董宇辉对这本书的大力推荐开始，我就很想买来读读，但是苦于没有整块的时间静下心来读长篇，所以一直搁置，没有开始，今年，和朋友们一起共读，互相监督打卡，在选书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把这本书加进了书单，我想，就哪怕是身为呼伦贝尔人这个理由，也应该拿起这本书好好读一读。果然，它没有让我失望，是一本我拿起就不愿意放下的书，每天都想多读一点，终于，在很平常的一个晚上，我读完了这本书的尾声和跋，而这篇有关于鄂温克民族的故事，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

这来自大自然的民族文化，也让我看见了坚韧和执着。董宇辉如是评价这本书：它能把很多人从日常的琐事、日复一日的重复、无聊和麻木中拯救出来，让你知道世界博大而辽阔，有山野中毫无征兆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他爱了你一段时间，陪伴你，温暖你，最终又毫无征兆地离去，人的相遇和分离都那么突然，获得和失去都那么随意。

我看完后，更多的感受是心灵上的触动，是人与自然的相融、是人类诞生与死亡的对抗。在大兴安岭深处这个古老的民族中，每天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故事，驯鹿逐苔藓而居，人们在森林中相遇，也在森林中分离，人们在山野中获得，也在山野中失去。如精灵一样，水乌从湖面上飞起，情人牵手在山巅看遍红叶，人们架起了篝火，月光下萨满起舞，饮酒纵歌，直至天亮，鄂温克人对生活的热爱程度跃然纸上。他们对这赖以生存的大自然时刻表达着敬畏和热爱，同时，面对着实在算不上宜居的环境，他们那种坚韧执着对生活的信仰，都深深让我折服。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原来，故事的第一句话，就已经把我吸引了，把我带进了这个充满了神秘与能量的民族，也让我看到了人与自然之间长久而深刻的联系，岁月在人和自然万物身上都留下了痕迹，也让我深刻体会了到万物皆有灵。

而在整个的故事中，最让我不能释怀的，是作者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让我久久无法平静的悲情。故事中不断的有人出生，也不断的有人离开，感觉跟着主人公一起走过了这长长的一生，但是直到我读完整个故事，合上书的那一刻，内心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舍和悲凉，既不想和故事里的人说再见，也不愿意接受那些淳朴善良的人的离去。

我数不清书中到底讲述了几代人几个家族的故事，但是每个人都带给我温暖或者悲凉，有担当的林克，为氏族奉献的尼都萨满，守护传统的达玛拉，初遇时健硕的拉吉达，一辈子活在婚姻痛苦中的伊芙琳，和没有娶上蒙古族姑娘的坤德，亦或是伊万和娜杰什卡，杰芙琳娜和达西，最后一位酋长瓦罗加，弟弟鲁尼，成为下一个萨满的弟媳妮浩，还有后辈的柳莎，依莲娜，安草儿，果格力，贝尔娜，西班，在每一个人来了又走的过程中，那些看似平静的情节，都让我的内心觉得孤独和凄凉。

我无数次地感叹，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个民族在大兴安岭中生活了一年又一年，延续了一代又一代的命运，逐鹿而居，把驯鹿当做他们最忠实的伴侣，手握猎枪，打猎为生。我无法想象他们生存环境的恶劣，也看到了部落里经历的意外和无声的告别，让我看到了人类的渺小和精神的伟大，也让我看到了鄂温克民族对生命的敬畏和热爱！

“我和瓦罗加是那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就像鱼与水的融合，花朵与雨露的融合，清风与鸟语的融合，月亮与银河的融合。”书中的爱情都是那么质朴又纯粹，是有瓦罗加和“我”心灵的契合，也有依芙琳和坤德的无奈，而女人总是向往美好的爱情的，也始终难免对男人产生眷恋和依赖，“只有心已经被人征服的女人，才会怕见那个男人的背影”，如此爱情，深刻又动人，他们的爱情，对爱本身只字不提，但是又在琐碎的日常中流露表达，那般润物细无声的忠诚与踏实，与今天略显浮躁的爱情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父亲爱枪，仅次于爱达玛拉”，我想，鄂温克人的爱情，不仅仅是因为远离了欲望都市才存在，更像是每一个鄂温克人善良的显露，好像他们一直在，爱情就会一直存在。而这样的游牧民族，也给了我们现代文明一些警醒，带着真诚。

这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巨作打动人心的地方还在于这些鄂温克人没有受到过集中的教育，但仍然能够通过自己的生活、经历，一点一点感悟人生，坚韧地守护着氏族、文化，和自己的纯净的内心。当我们在如今的社会中贪婪地享受着便捷时代带给我们的舒适，却无法感知游牧民族曾经历的苦难与伟大，妮浩用一次次地失去自己的孩子告诉我们，不要向风雨低头，妮浩的伟大甚至让我顷刻间无法理解，但下一刻，又为她的决定而感动。

“故事总要有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故事的结尾也让我感到悲凉，那么多看起来撕心裂肺的死亡，虽然被文字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好像翻过了一页纸，就翻过了一个人的一生，但是，要接受这些生命的离开，却是我合上书那一刻才开始有的感受。

董宇辉说过，我们的人生里就是会有很多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很突然在某一天某个人突然就不在了，这是一种遗憾，可我们一旦接受这种人生的这种“无常”，将无常当做有常，很多事情就能释怀了。

生命就是这样，有出生就有死亡，这是人的生存规律，也是大自然的规律。生死是不可避免的循环，但是家族是延续的，即便是个人走向衰老，但是整个家族的血脉和生命都如大兴安岭中的树木一般，枝繁叶茂，生生不息。

鄂温克民族的故事还在继续，虽为汉族的我却也很想为这个民族的延续做些什么，我感叹着呼伦贝尔土地的辽阔，感恩这片土地带给我的丰富资源与无数感动，在这片土地上，定会有更多的坚韧的力量，守护着大兴安岭，守护着我们的民族文化，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呼伦贝尔人！

插图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