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鞋匠与局长的对话，这观察能力，这分析能力！

新上任的环保局局长王磊蹲在巷口补鞋摊前，鞋跟的钉子还没敲稳，就听见补鞋匠老周一边锤着鞋底一边嘟囔："今儿个别在巷口倒垃圾啊，市容队准来查，保准翻你们垃圾桶找烟头。"

王磊心里咯噔一下：局里刚开完会，为迎接下个月的文明城市复检，明早要开展"街巷清零"行动，这消息连科员都没通知完，老周咋知道的？他低头看自己锃亮的皮鞋尖，鞋油味里混着老周摊子上的胶水味，莫名有些发臊。

三天后王磊再来修鞋，老周正给顾客换拉链，嘴里又冒出新话："嘿，过两天该来查环保了！开饭店的赶紧把油烟罩擦擦，别等人家拿检测仪来照。"

这次王磊更惊了。市局的环保督导组下周三到，这事儿昨晚才在局党组会上定，老周的锤子难道装了窃听器？让他背脊发凉的是，上周局里秘密部署的"黑烟囱突击检查"，老周居然提前一天就在摊前吆喝："锅炉厂的师傅们，今晚别烧夜工啊！"

"一个补鞋的能掐会算？肯定是局里出了内鬼！"王磊拍着办公桌开会，十几个科长低头盯着保温杯。还是市容队长忍不住抬头："局长，您确定老周不是瞎蒙的？"

"瞎蒙？"王磊掏出手机，"他昨天说城南工地要停工整改，你们去查了没？"队长的脸瞬间白了，工地扬尘超标确实刚被卫星拍到。王磊当场拍板："你去给我查！老周是不是装了针孔摄像头，还是跟哪个奸商勾结了？"

队长换了身旧工装，揣着盒烟蹲到修鞋摊前。老周正给只劳保鞋打掌，头也不抬地说："城管小张他爹住院了，今儿该轮着他小舅子来替班——那小子眼神凶，你们摆摊的躲着点。"

队长吓得烟都掉了："周师傅，您这消息比110还灵！难不成您儿子在市局当领导？"

老周放下锤子笑了："领导？我儿子在环卫队开清扫车。就说查环保吧，前天见环卫车全换上新的分类垃圾桶，桶底还印着'文明城市专供'，这不就该来检查了？"

"那查工地呢？"

"昨儿见住建局的车都装了扬尘检测仪，司机买烟时说'这月考核就看这波了'，我合计着总得找个典型吧？"

"还有市容队查垃圾......"

老周往鞋帮上抹胶水："你没见巷口的分类垃圾桶突然多了三个？保洁员扫街时都戴红袖章了，不是检查是啥？"

队长听得目瞪口呆，回局里汇报时，王磊正对着新下发的"环保督查接待方案"皱眉。方案里写着："督查组车辆停3号门，陪同人员统一穿藏青色夹克，午餐安排在老字号酒楼......"

"局长，老周说的全是从细节看出来的，"队长掏出小本子，"他说咱们局里的车这两天都在洗车行排队，连轮胎缝都刷干净了，不是迎接检查是啥？"

王磊猛地站起来，想起上周自己让司机把公车内饰全换新脚垫，说是"提升单位形象"。他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环卫工正给行道树系红绸带——明天督查组要来，这是准备的"绿化美化"项目。

第二天清晨，王磊特意穿了双旧皮鞋去找老周。远远就听见老周在跟顾客闲聊："今儿来的领导不小呢！你看政府大院的灯笼都换成新的了，连门卫室的空调外机都罩了红布。"

王磊走近时，老周正给一只公文鞋换鞋底，鞋跟上刻着"某局专供"。"周师傅，"王磊声音发涩，"您说领导多大？"

老周眯眼瞅了瞅政府大院方向："反正比局长级别高。你看门口那排车，平时停的是帕萨特，今儿全换成奥迪了，还一水儿的黑牌照。"

王磊的手机恰在此时震动，是市局来的短信："省环保督查组一行五人已到高速口，车牌号京AXXXX......"他看着老周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想起昨天局里开会，要求各科室"务必让督查组看到整改成效"，却没人提过怎么真正治理污染。

老周把修好的鞋递给顾客，抬头对王磊说："王局长，下次您这皮鞋别打这么贵的鞋掌，不耐磨。你看对面工地的老板，最近都改穿解放鞋了，保准是环保督查组要查他。"

王磊低头看自己锃亮的皮鞋，鞋掌在晨光里闪着尴尬的光。巷口的风卷起老周摊子上的碎皮料，飘向远处正在给路灯杆刷漆的工人——他们正在为"市容美化"加班，而真正的污染源，还藏在那些被红布遮住的空调外机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