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皇后挑选儿媳,太子咳红了脸,见皇后看向我他才终于止住

发布时间:2025-06-26 21:00  浏览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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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缓缓被抬起,不知要去往哪里。

烟花骤然在夜空炸开时,我们刚转过街角。

"成了!当真成了!"

"谢天谢地!"

"总算能回府了!"

欢声笑语瞬间冲散了凝滞的空气,轿夫们的脚步都轻快得要飞起来。我隔着喜帕都能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喧闹,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在巷弄间流淌。

莫非二皇子真的起事了?

指尖无意识绞着裙摆,父亲书房里那封未烧尽的信笺在脑海中浮现。按话本子里惯常的桥段,此刻该是嫡姐顶着我的名分嫁作皇子妃,而我则被塞进太子东宫——毕竟那位病秧子储君是父亲门下最得意的弟子,说不定能留条活路。待二皇子荣登大宝,看在父亲与嫡姐的面上,许我们夫妻二人偏安一隅终老,倒也算不得最坏结局。

喜轿忽然颠簸了下,我攥紧袖中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父亲与小娘总念叨"我们囡囡往后有福气",莫非指的便是这荒唐的替嫁戏码?

"小姐且安坐。"月姑姑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我端正坐姿,听着喜乐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腹中饥肠辘辘得厉害。可只要想到太子殿下面如冠玉的容貌,便觉浑身又有了气力。该用怎样的言辞安抚那位失意的天潢贵胄呢?我暗自琢磨着,唇角不自觉扬起弧度。

"吱呀——"

雕花木门被推开的瞬间,金丝蟒纹皂靴踏进视线。来人竟径直坐在喜床边沿,喜秤却迟迟未动。莫不是因父亲涉入党争,连带着迁怒于我?

"夫君?"我试探着轻唤。

"嗯。"

低沉的嗓音裹着寒意。我暗道不妙,忙扯住他袖口软语相求:"夫君快掀了盖头罢,妾身等得眼都花了~"尾音拖得绵长,倒像是浸了蜜糖般黏腻。

喜秤终于挑起一角流苏,我屏息凝神望向那点猩红。待整张面容映入眼帘时,喉间未出口的"君"字生生卡住——

"二、二殿下?"方才的娇态荡然无存,我扑通跪倒在地,膝盖撞得青砖生疼,"臣女该死,不知是殿下亲临……"

话未说完,腕间突然传来剧痛。二皇子湛蓝的瞳仁如冰封湖面,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成线。我望着他攥着我胳膊的大掌,脑子里嗡嗡作响。

要不……干脆晕过去算了?

正要假装昏厥,整个人却被提溜着站直。我看着二皇子湛蓝的的眼睛,刀削的面庞,还有现在抿成一条线的嘴巴。

完蛋了。大脑死机了。

我垂首端坐在雕花床沿,连呼吸都屏住了。

"怎的不唤夫君了?"二皇子的声线裹着风沙般的粗粝,许是久居校场的缘故,全不似太子与孙致文那般清泉漱石,亦不若四皇子那般朝气蓬勃。

往日我总躲他八丈远,今朝这般逼仄相对倒是头一遭。

他又欺近三分:"哑巴了?"

尾音染着薄怒,本就如罗刹的面容此刻更似索命无常。

我后襟洇出冷汗,双腿隐隐发颤。

"夫、夫君?"我抖着嗓子试探。

他未应声,粗粝掌心抚上我面颊。常年握剑的虎口结着厚茧,刮得肌肤生疼。这双手能挽千钧弓,亦能撕裂敌酋咽喉。

蓦地!

抚在腮边的铁掌陡然收紧,指节如铁钳般掐住我脸颊。我疼得眼眶泛红,却不敢吭声。

"小·蹄·子方才把爷当谁了?"他嗓音淬冰。

"夫君,疼……"我泫然欲泣。

"再唤。"

"夫君~"

两声娇唤似取悦了这尊煞神,力道终于松懈。我揉着发烫的面颊,暗自咒骂这个活阎王。

他忽将青玉盘推至我跟前:"吃。"

饥肠辘辘间,栗子糕入口即化。不得不叹,二皇子府的厨子竟与御膳房不相上下。可眼下哪顾得上口腹之欲,我与长姐并未互换身份才是要紧。更教我惴惴的是,方才灯会偶遇时我信誓旦旦要安守本分,转眼却……

男子最忌讳戴绿帽,这关乎天家颜面。

所幸我尚未铸成大错,该能蒙混过关吧?

"殿下,长姐她……"我强压慌乱,恢复平素声线。虽是天生绵软,却比刻意拿乔顺耳许多。

"唤夫君。"他斜睨过来,眸光如刀。

"夫君,长姐现下何处?"

"东宫。"答得简短。

"今晨我缘何未直接入王府?"

他褪去玄色外袍,腰间玉带应声而落:"三皇子作乱,已伏诛。"

三皇子?那个跛足的病秧子?

难道这些年装病示弱竟是蛰伏?此番作乱是二皇子与父亲联手布局,还是……

我正待细问,忽见精壮胸膛袒露眼前。纵横交错的伤疤如蜈蚣盘踞,新伤叠着旧痕,狰狞可怖。更令人心颤的是那壁垒分明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以及贲张的臂膀。

"殿下?"我慌忙闭眼。

"唤夫君。"温热气息喷在耳畔。

"夫君,唔——"

未尽之语尽数淹没在唇齿间。

我猛然打了个激灵,仿佛有冷水泼在脊背上。

"嗯~"喉头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小姐,都晌午头了。"

是枫红的声音。

我挣扎着撑起酸痛的身子:"晌午?"

"二殿下呢?"

"小姐,二殿下鸡鸣时分就走了。"

我气得直捶枕头:"怎的不早些唤我?"喉咙里像塞了团火炭。

"殿下临走前特意嘱咐,说让您多歇息。"

我哑着嗓子嘶吼:"水!"

接连灌下三碗润嗓汤,肚子喝得圆鼓鼓才觉着活过来。揪住枫红就是一通盘问,总算把前因后果理清楚了。

原来这三皇子狡猾得很,借着幼时坠马的旧伤装瘸,暗地里招兵买马经营势力,前些日子竟勾结二皇子谋反。谁料二皇子是将计就计,昨夜突然发难,三皇子兵败如山倒,当场横剑自刎。

枫红三言两语说完正事,倒絮絮叨叨扯起旁的来。说什么昨夜花轿被掉包时,她险些被乱箭射成筛子,亏得个叫王九儿的小校尉英勇,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救她脱险。讲到此处,这丫头竟捂着发烫的脸蛋偷笑。

我暗自摇头,这妮子怕是动了春心。

"咳!"我清清沙哑的嗓子:"说正事,长姐那边如何?"

枫红这才正色道:"大小姐昨儿在乱军中挨了流矢,好在太子殿下及时赶到,听说那金尊玉贵的太子爷竟亲自提刀杀敌,威风得很。"

好家伙!这皇家兄弟个个都是戏精,一个装病秧子,一个扮瘸腿郎,斗了十几年总算是分出胜负。

"对了小姐,还有四殿下。"

"四皇子怎么了?"

枫红压低声音:"三皇子也派了死士刺杀四殿下,偏生四殿下昨夜带着人马在迎亲路上截轿,差点把王九儿连人带轿抢了去!两拨人马正要火并,追兵倒先杀到了。"

"后来呢?"

这死丫头竟卖起关子!

"后来四殿下带着人且战且退,听说最后是被抬着回府的,满身是血呢。"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混账东西,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抢亲!这让我往后如何见人?

"枫红啊。"我斜倚在弹墨枕上。

"奴婢在呢。"这丫头眉眼含春,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你家小姐被抢亲,被掉包,你还在这乐呵呵的想俊俏郎君。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家小姐我都快气背过去了!"

我说的中气十足,只不过是配上我这乌鸦嗓子有些搞笑。

"是不是姑爷太威猛,小姐莫不是昨夜累着了?"枫红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要不要请郎中开副补药?"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这促狭丫头,再不把她嫁出去,怕是要活活气死我。改明儿就给她寻个莽夫,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这般没心没肺!

我咬着后槽牙:"不必了,我已无大碍,你且退下吧,让我独处片刻。"

望着她转身离去的窈窕背影,心底那团邪念的萌芽又开始疯长。这小丫头若再敢惹我恼火,我定要当着她的面,把那位叫王九儿的小郎君给……给阉了!

当然,不过是句戏言罢了。

我直挺挺瘫在床榻上,三皇子谋逆这么大的乱子,想来前朝正乱作一团,左右没人顾得上管我。索性就这般摆烂,倒也自在。

太子这个混账东西,竟敢诓骗本姑娘的芳心!若早知他身强体健又满腹算计,便是多看他一眼都嫌费神。

还有那四皇子,打小就爱冲我龇牙咧嘴,如今倒学会抢亲了?这蛮牛脾气究竟跟谁学的?偏生还要同他解释我与四皇子清清白白,真真叫人头疼。

再说孙致文这桩事,本就没打算瞒他。那日二皇子和长姐在楼上私会,我便与孙致文在楼下闲逛,谁能料到最终竟要嫁与他为妻?这能怪我吗?

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往后跟着这呆头鹅,还能落着什么好?

我命怎就这般苦啊!

在胡思乱想中,我又沉沉睡去。

不知昏睡多久,忽觉面上泛起细痒,迷迷糊糊睁了眼。

"二殿下?"我使劲揉了揉眼睛。

脊背瞬间绷得笔直:"殿……殿下?"

眼前人冷若冰霜,湛蓝眼眸直直锁着我,周身寒气逼人。

这是……恼了?

"夫,夫君?"我试探着唤了声。

"嗯。"他鼻腔里哼出个音节,满意地颔首。

"听婢女说,你昏睡整日,午间只灌了几碗汤羹?"

我眼眶泛起水光,暗自腹诽:我这副模样究竟是拜谁所赐啊!

眼珠滴溜一转,这冰坨子竟爱听娇声软语?莫非偏爱撒娇女子?

忽想起坊间传言:

娇妻会发嗲,夫君送貂裘。

不妨试它一试!横竖已这般境地,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我藕臂环上高慎劲腰,顺势往他怀里一倒,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结实的胸膛蹭了蹭:"夫君~人家饿得前胸贴后背啦。"

高慎整个人僵成块木头,半晌没个动静。

怎的不作声?

莫非这招失灵了?

我怯生生抬头,正对上那双幽深眼眸。

湛蓝眸子似海底深渊,此刻却翻涌着暗潮。我喉头不自觉滚动,后脊窜起股寒意。

但见他阖目深吸口气,竟拂袖而去,临了还甩下个冷哼。

"呼——"我瘫在床榻长舒口气,真真吓煞人也。

这时,侍女枫红端着衣裳进来,腹中适时响起震天雷。

另有婢女鱼贯而入,将珍馐美馔摆满圆桌。

我踮着脚尖越过枫红肩头,双眼直勾勾盯着满桌佳肴——

白汁鱼丸在瓷盏中微微颤动,脆皮乳猪泛着金黄油光,香酥鸡腿堆成小山,板栗焖仔鸡腾起袅袅热气……

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仙境啊!往日在府中,父亲总拘着不能越礼,我与小娘的吃穿用度皆要恪守本分。如今可算能敞开肚皮,好生享用这等珍馐!

二皇子当真是大大的好人!

我理了理衣裳,倏地滑坐在紫檀木圆凳上,早把什么大家闺秀的做派抛到九霄云外,攥着油亮亮的鸡腿就往嘴边送。啊呜一口咬下去,蜜汁在齿缝间炸开,满嘴流油。

"姑娘,殿下还未动箸呢。"枫红贴着我耳垂轻声提醒,呼吸拂得我耳朵痒痒的。

"不妨事,由她去吧。"

身后忽然响起二皇子低沉的嗓音,惊得我差点咬到舌头。即便如此,我仍像护食的狸奴般攥紧鸡腿,半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转头便见二皇子撩起玄色蟒纹袍摆落座,鬓角还挂着晶莹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进衣领。这是去冲了个凉水澡?我犹豫着将啃了半拉的鸡腿往他面前送了送,暗自祈祷他千万别接——您要是嫌弃就太好了,我正好能独享这美味。

二皇子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挑起,目光落在我沾着油光的指尖,既不接话也不接鸡腿。我登时心安理得地收回手,继续与鸡腿奋战,可余光瞥见他始终盯着自己,嚼着嚼着便觉出几分不自在。

"殿……殿下,哦不,夫君啊,您怎么不吃?"我含糊不清地咕哝,汤匙在青瓷碗沿磕出清脆声响。

"我不饿。"他执起酒盏轻啜一口,白玉般的指节敲着桌沿,叮咚声敲得人心慌。

我闷头灌了口莲藕排骨汤,暗自腹诽这男人真真古怪。正要再夹块糖醋排骨,却听他冷不丁开口:"喜欢?"

"自然喜欢!"我堆起甜笑,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夫君赏的,哪能不喜欢?"

他忽然倾身逼近,温热气息喷在耳际:"我是说,你究竟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这满桌珍馐?"

我猝不及防被汤水呛住,手里的描金小碗哐当砸在桌面上。什么?难道往后真要过粗茶淡饭的日子?我堂堂宰相千金,总不能嫁入王府连顿饱饭都混不上吧?

眼眶瞬间泛起水光,我忙不迭又抓起个鸡腿,仿佛这是最后一顿断头饭。带着哭腔胡乱应承:"喜欢!只要是夫君给的,毒药我都甘之如饴!"

二皇子忽地轻笑出声,起身拂了拂衣袖:"今夜早些安寝,明日要启程。"说罢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盯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直发愣,这男人怎么总说风就是雨?低头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后知后觉地撑得直哼哼:"枫红,快……快来扶我一把。"

次日天还没亮透,我就被几个嬷嬷从锦被里薅起来。睡眼惺忪间,竟要被塞进辆灰扑扑的旧马车。我死死扒着门框尖叫:"我不上!我是圣上亲封的王妃,你们要造反吗?"

"我的好姑娘,您就消停会儿。"清秀少年捂住我的嘴,九儿弯弯的桃花眼盛满笑意,"这可是殿下的吩咐。"

枫红那死丫头竟帮着外人掰我手指!我瞪得眼珠子都要脱眶,看着她谄媚地冲九儿笑:"九儿哥哥说得在理,小姐您就乖乖听话罢。"

马车外头看着寒酸,里头却铺着厚厚的雪狐裘,我瘫在软垫上揉着酸痛的腰,暗自嘀咕这阵仗莫不是要把我发卖了?

我轻轻挑开车帘缝隙,晨光未现的街道浸在青灰色里,空荡荡的街面连个醉鬼都寻不见。偏生那个叫枫红的死丫头片子,正围着个陌生少年转悠,叽叽喳喳像只聒噪的麻雀。

我攥着帘角的手指渐渐收紧,恨不能立刻把她揪进车厢,活活掐死才解气。这便叫见色起意吧?今日可算开了眼。

借着缝隙偷瞄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量尚未长开,生得眉清目秀。这就是王九儿?那个要顶着我名头唱戏的替身小将?

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这些时日的变故在脑海中乱窜。我素来不是七窍玲珑心的主儿,既算不透天机,便只能由着命运推搡,走一步看一步罢。

"唉——"叹息刚出口便被车轮碾碎,吱呀声里裹着说不尽的疲惫。

所幸这段路还算太平。

"主子,夫人怕是不大痛快。"王九儿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

我浑身一僵,主子?这称呼从何说起?

车帘猛地被掀开,一团黑影裹着风窜进来。本就狭窄的车厢愈发逼仄,仿佛连空气都被他挤得稀薄。我死死攥住裙摆,连呼吸都屏住了——这莽汉似的气势,倒像头闯入瓷器店的野牛。

偏生满车厢丫鬟都门儿清,独独我蒙在鼓里。可这火气,我敢发么?

当然不敢。

我咬着后槽牙挤出个笑,顺势贴上那堵肉墙。他衣襟还沾着夜露,想来是连夜奔波。我嗅着衣料上的尘土味,愈发柔声细气:"夫君,咱们这是往何处去?"

"小九说你心里不痛快?"低沉嗓音裹着威压,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震出来的。

合着我连不高兴的权利都没有?

可面上仍得装着贤惠:"哪的话,夫君莫听那毛孩子胡吣。"说着拿脸颊蹭了蹭他肩头粗布衣裳。

"衣裳脏。"他忽然往回收手。

"我不嫌。"我忙搂紧他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

下一刻天旋地转,竟被他整个箍进怀里。温热气息喷在耳畔:"不高兴便发作,何苦强颜欢笑。"

当真可以?我险些脱口而出——若我骂你是野牛精转世,你也能听见?

可转念想起穿越这档子奇事,又觉着他会读心术也不稀奇。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男人莫不是能看穿我心肝脾肺肾?

见我不吭声,他粗糙的拇指抚上我眼角:"可以闹脾气,可以骂人,可以甩脸子,唯独别冷着我。"最后半句竟带着几分涩意,"我会心疼。"

我脑子嗡地炸开,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活阎王?

喉头滚动半晌,终是挤出句:"那……姐姐呢?"

"你姐姐啊……"他忽然低笑,湛蓝眸子映着破晓天光,说出的话却比霜刃还冷,"她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修长手指缠上我发尾,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天气,"就像史书里那些被抹去姓名的先知。"

我猛地瞪大眼,原来他们全知道!知道姐姐是异世孤魂,知道我们这副躯壳里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魂魄。历代帝王传下的密令在耳畔轰鸣——遇非常之人,先用其智,后毁其迹,避免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

帝王家的权柄争夺从未停歇,那些勋贵门阀之下,竟有不知死活的东西妄图推行众生平等,简直是痴人说梦。这般颠覆纲常的妄念,岂是旦夕之间就能成事的?紫禁城最初并未出手遏制,待这些跳梁小丑彻底暴露行迹,再细细掂量其威胁与利用价值,或囚于金丝笼中,或抹杀于无形,终将化作史册里无人问津的尘埃。

他们带来的奇技淫巧,朝廷自会权衡利弊——或恩泽天下,或封存于深宫高阁。

故而当长姐展露惊世之才时,注定要被推上风口浪尖。所幸近百年间端朝未曾现身穿越者,圣上对她颇感新奇,便放任其野蛮生长。就连家父与兄长,都成了暗中监视的耳目。

至于东宫那位太子殿下,更是生就七窍玲珑心。他自幼便知穿越者存在,这也是家父能跻身观察之列的缘由——身为太子太傅,兄长更是东宫股肱。

太子本不屑这个血脉斑驳的庶弟,若非长姐对二皇子青眼有加,这卑贱之人早该湮灭在宫闱倾轧中。幸得太子暗中庇佑,才让当年瘦弱如猴的孩童长成如今虎背熊腰的模样。否则即便躲过明枪暗箭,也早该饿死在某个饥寒交迫的深夜——这是我琢磨多年的道理。

长姐能坐上太子妃位而非魂归黄泉,全仗家父周旋。纵使是异世之魂,数载相处终归生出情分,老臣涕泪横流地求情,圣上便允了这桩婚事。再者,宰辅千金配东宫储君,倒也撑得起门面。若另择他人,又要搅动朝堂风云,圣上素来厌烦这些勾心斗角。

最要紧的是,太子认定长姐空有满腹经纶,行事却愚笨不堪,恰似本活生生的百科全书,留在身边便于操控。

果然,最犀利的吐槽总是来自官方。

再说三皇子,不过是帝王磨砺储君的砥石。这天家父子,既要治国安邦,更要心狠手辣。倘若太子失手,黄袍加身的便是三皇子。

偏生这位三殿下不成器,若非圣上暗中扶持,凭他那点城府,在太子面前走不过两个回合。太子被父皇的打压逼得不得不装病示弱,至于圣上何时看穿这层伪装,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太子觉着时机成熟,正引诱三皇子起事。

只是我始终疑惑,三皇子怎就笃定二皇子会与他同流合污?

高慎嗤笑:"老三许他半壁江山,允诺大端朝一分为二。他自恃因血统受尽屈辱,必定会反了这腐朽王朝。"

"那你为何不答应他?"我追问,"可是念着太子旧日恩情?"

"皇室中人谈什么情分?"他指尖划过我鼻梁,声音浸着寒霜,"且不说老三会不会兑现诺言,就算真割让半壁河山,待他大权在握,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这'从龙功臣'。届时他清君侧登大宝,岂不更名正言顺?"

他戏谑地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我鼻尖。

我挥开他的手掌:"说正经的,太子允了你什么好处?"

他手臂骤然收紧,湿热气息扑在耳畔,我疼得直缩脖子,他却畅快地朗声大笑:"偏不告诉你!"

这副泼皮无赖的模样,我竟今日才见识到。

自打启程便对我三缄其口,只反复念叨着要归家。任我如何追根究底,他都装聋作哑。可这一路行来,我分明觉出他判若两人——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冷面阎罗,对外人仍板着张生人勿近的臭脸,偏生对着我时,倒像春风拂过柳梢头。

我望着他泛起涟漪的眼眸,实在哭笑不得。这人日日追着问些混账话:我与太子谁更貌美?同孙致文放河灯时许了什么愿?四皇子是不是个棒槌?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热恋中的男女没个正形!

是的,我们确是在谈恋爱了。

此刻置身江南庭院,他执起我的手按在斑驳木门上:"往后这就是我们的家。"我望着檐下静立的月,望着海棠树下追逐嬉闹的枫红与王九儿,还有灶房里忙碌的糕点师傅,忽然就落了泪。

月是自幼随他征战的影卫,王九儿是他在塞外捡回的孤儿,枫红是王九儿未过门的媳妇——倒与我毫无干系。至于那位糕点师傅,原是御膳房专司栗子糕的御厨,生生被他用美男计拐来,从云端跌落凡尘。

思及此处,我斜睨着身旁人:"你何时对我起了歹心?莫不是从抢我栗子糕那日便存了心思?"

他但笑不语,只将我往怀里又带了带。

想起他出卖色相与我长姐换图纸时,想起他目睹我与孙致文逛街时,怕不是早想将我按在膝头打屁股。如今可算逮着机会,每回缠绵都要寻些由头作弄人。

"要打便打,废话恁多!"我咬牙切齿的狠话,倒成了他肆无忌惮的令牌。

可望着灶台上飘起的袅袅炊烟,听着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我又觉得,这般粗茶淡饭的日子,竟比琼浆玉露更醉人。

海棠花影里,我躺在藤编摇椅上摇着团扇。王九儿正趴在地上,驮着娃娃扮马骑。

说起这娃娃我便来气!自打踏进江南地界,枫红那丫头就缠着我给她和王九儿办喜事。我偏要抬杠,说她和月才是天造地设。谁料月那厮竟充耳不闻,只管抱着剑倚树望天,活脱脱像被霜打的茄子。

"你母亲近来可好?"我冷不丁问道。

他闻言一怔,眼底闪过讶异。自是忘了父母早亡的孤臣,怎会突然被问及母上?殊不知这声问候,早在我舌尖滚了千百遍。

枫红那疯丫头又来闹我,作势要往井边撞。我冷笑连连,这泼猴若真舍得死,我头朝下走三圈!

这一路行来,我算瞧明白了。我家这位爷,真真是把我捧在手心怕摔了。

王九儿见我软硬不吃,转头想找高慎求情,谁料那人只抛下句"全凭夫人做主",便闭口不谈。我乐得哼着小曲张罗月和枫红的婚事。

枫红和王九儿见我态度坚决,整日里蔫头耷脑。这方小院倒成了冰火两重天,东厢房挂着喜庆的红绸,西边却飘着愁云。

这日枫红抱回坛烈酒,嚷着要借酒浇愁,数落我不念及十余载主仆情分。我气得直瞪眼——到底是谁先见色忘义的?三杯黄汤下肚,枫红彻底化身"疯红"。

这丫头不知哪来的神力,连拖带拽将王九儿往屋里扯。虽说王九儿如今窜到六尺高,到底是个未及冠的武将,可这般当众被拽进闺房,终究面上挂不住。谁成想枫红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嘴里骂骂咧咧:"老娘今日非办了你不可!"

真真是条女中豪杰!

我顾不得身后高慎、月和糕点师傅异样的眼神,颠儿颠儿跑去听墙角——屁股撅得老高,活像只刨坑的小狗。月突然冷不丁开口:"主子,您怎就瞧上夫人了?"

要说懂我,还得数月。这孩子替高慎打探我行踪时,早把我在芷兰院里撒泼打滚的德行瞧了个遍。高慎脸上挂不住,一把将我捞进怀里:"你还需看旁人?"说着便将我打横抱起,与外头那对新人不同,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上女下"。

徒留月和糕点师傅在风中凌乱。

次日枫红哭丧着脸来寻我,直道清白尽毁,除了王九儿无人可嫁。我逗她道:"月都不嫌弃,你怕甚?"话音未落,月竟从旁冒出,接茬道:"对,不嫌弃。"

这下枫红彻底蔫了。

又过几日,月正带着人布置红绸,枫红却哭得梨花带雨不许他张罗。月执起她的手按在心口:"枫红,我既应了你,便永不反悔。"这话说得,连冰块脸都泛起暖意。

谁知枫红闻言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吓得我忙唤郎中。老大夫把完脉,捻须笑道:"恭喜姑娘,这是有喜了。"

好家伙,真是一击即中!

自那日起,我再不敢与枫红玩笑。月仍每日里里外外操持,冷峻眉眼间竟也染了喜色。说起来,小九原是他与高慎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这些年早当亲弟弟看待。

如今枫红三年抱俩,小九已经长得和月一般高了。但脾气却没有变,整日趴在地上给大儿子当马骑,小女儿却被月举在肩头逗得咯咯直笑。

至于枫红,生了孩子以后胖了二十几斤,还扒在糕点师傅身后要糕点吃。

“娘子~”高慎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看着枫红那俩娃儿眼馋的不行,非也要我也生一个。

整日里纠缠我。

他蹲在摇椅旁:“娘子,你看,岳父岳母看着枫红的孩子眼馋,我们也生一个给陪着他们吧?”

到底是我爹我娘眼馋,还是你眼馋!

还不带我说什么,便把我打横抱起。

唉,白日宣淫,造孽啊。

不过,爹爹和娘亲却是期待的不行,希望我早日给他们也生个大胖小子。

是的,他们来了,就住在我隔壁的院子里,院墙早就打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