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嫁给萧泽,我在绣球上绑了磁石 谁知路过的太子竟抱了个铁桶
发布时间:2025-06-25 02:58 浏览量:2
为攀上萧家二公子这门亲事,我暗地里在抛绣球的锦囊里缝了块吸铁石。
又趁着月黑风高,把铁砂子塞进那人常佩的香囊夹层。
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偏生叫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太子搅了局——这尊大佛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竟抱了个铁皮桶杵在人群里当桩子。
那颗藏着机关的绣球从雕花栏杆间翻滚而下,直冲太子怀里的铁桶撞去。一声巨响,太子没站稳,倒地被铁桶砸了个半死。
太子遇险,事关重大。
圣上对此极为关切,特命锦衣卫指挥使萧泽彻查此事。
这位萧指挥使出身忠义侯府,是府上二公子,生得一副温润如玉的相貌,干的却是锦衣卫的活计——就是当初我想用磁石算计绣球招亲的那位萧二公子。
可太子这桩意外……实在没什么好深究的吧?
分明是那位金枝玉叶自己脚下打滑,怎能怪到旁人头上?
偏生萧泽追查了半月有余,竟真让他揪出些端倪。
那夜子时三刻,他身着玄色夜行衣潜入我的绣楼,刚捂住我差点惊呼的樱唇,我便闻见股淡淡的松墨香。
"宋姑娘莫慌,在下并无恶意。"
我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口,佯装镇定:"萧大人深夜造访,可是有了眉目?"
烛火在青年眉间投下跳动的阴影,他颔首道:"正是。我在姑娘选婿所用的绣球里,发现了磁石。"
说着从袖中取出证物,正是当日砸中太子的那个绣球:"也正因如此,这绣球才会不偏不倚吸附在殿下怀中的铁桶上。"
他忽然逼近两步,温热的吐息拂过我耳畔:"换句话说,太子此番受伤,姑娘便是祸首。"
我瞪圆了杏眼直摆手:"这从何说起!分明是铁桶砸伤的太子,怎的算到我头上了?"
萧泽却自顾自说道:"敢问姑娘,为何要在绣球中暗藏磁石?莫非早知太子会在那时那刻手持铁器,故意设计这场意外?"
我险些被这番推理气笑,太子那些个奇思妙想,我如何能未卜先知?
"萧大人明鉴,小女子绝无此等心机。"
青年闻言竟露出恍然之色:"既如此,此事便只是巧合。"
我忙不迭点头,却见他剑眉微蹙:"只是空口无凭,在下总要给圣上有个交代。"
我正要开口辩解,他忽然从腰间解下个靛青色香囊。但见他指尖轻挑,两块黑黝黝的铁石便滚落在紫檀案几上。
其中那块月牙状的我是认得的,正是我前日偷偷塞进去的。可另一块……
我愕然抬头,正对上萧泽眼底转瞬即逝的惊诧。不过须臾,他便恢复平日的从容神色:"宋姑娘,不妨说这两块磁石皆是在下所放,只为与绣球遥相呼应。"
"待圣上面前,姑娘也可应承下来,到时你我二人假意成亲,此事也算是可以了结。"
"在下绝没有想冒犯姑娘的意思,只为解姑娘的燃眉之急。若姑娘不愿……"
"愿的愿的!"我生怕他反悔,忙不迭应承下来。
我似乎怕萧泽下一秒跑了,赶紧答应了下来。
反正萧泽他大体也没说错嘛。事实的确也算是如此。
我感觉萧泽好像松了一口气,随即向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件事禀告陛下之后,仿佛害太子受伤的罪魁祸首就成了萧泽。
可萧泽是谁?那可是圣上视若亲子的存在,荣宠之盛较之东宫不遑多让。
果不其然,御案后的九五之尊非但未动雷霆之怒,反而龙颜大悦,抚掌赞他行事颇具章法,深谙权谋之道。
"速宣宋家丫头进殿。"天子摆驾时,金丝蟒袍的广袖在烛火下划出流光。
我垂首踏入金銮殿,青砖沁着凉意:"臣女宋时卿,叩见陛下。"
温热掌心忽然覆上我交叠的指尖,帝王笑声爽朗:"卿可知晓?那萧家小儿为你茶饭不思,竟在香囊绣球上玩起移花接木的伎俩。"
他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将少年情愫渲染得活色生香,全然忘了东宫那场意外。
末了执起我的手,金丝护甲映着烛火明灭:"朕若为你们赐婚,卿可愿做这月老红线牵的佳人?"
这剧情转折委实荒诞,方才还是太子受伤的公案,转眼竟成逼婚现场。
我喉间"谨遵圣命"四字将吐未吐,忽闻身后传来玉杖点地的清响。
"儿臣有异议。"
转身便撞进太子的目光,那双凤眸在烛火中幽深难测。
他拄着紫檀拐杖,被内侍搀扶着踉跄两步,绣着五爪金龙的袍角扫过汉白玉阶:"宋姑娘这般急着嫁人,莫不是要忘却本宫这伤患?"
"殿下说笑了。"我忙上前搀扶,触到他衣袖下紧绷的手臂,"可要传太医再瞧瞧?"
"瞧?"太子突然俯身,温热吐息拂过耳畔,"本宫这伤怕是要留一辈子病根了。"
我心道不妙,这金尊玉贵的太子爷竟要碰瓷,当即后退半步:"殿下英勇之名冠绝京城,想那铁桶纵是砸在石头上……"
话音戛然而止,我咬咬牙:"若真损了殿下玉体,臣女愿效仿昔日勾践,卧薪尝胆……"
"哦?"太子突然直起身,金冠玉带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卿如何知晓本宫擅骑射?这威名竟已传遍市井了么?"
我望着他唇角戏谑的弧度,突然觉得那拐杖杵地的声音格外刺耳。
"殿下既言伤重。"萧泽忽然执礼上前,玄色大氅扫过青砖,"臣与内子自当遍寻天下名医,必保殿下龙体安康。"
他这声"内子"叫得从容,倒把太子气得脸色发青。
"时卿也是你配叫的?"太子玉杖重重一顿,惊得满殿烛火摇曳。
萧泽从容不迫,袖中手指却已攥得发白:"殿下尚未受封,这般称呼臣妇,恐于礼不合。"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御座上的帝王突然拍案大笑:"皇儿就是恪守礼法!这不还没赐婚么?"
说着竟真的铺开明黄圣旨,狼毫饱蘸朱砂:"朕这就成全了这桩良缘!"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储君下意识脱口而出,见圣上仍执笔批阅不曾抬眼,忽地闷哼一声捂住心口栽倒在地。
龙椅上的帝王惊得掷笔而起,踉跄着扑过来搀扶。霎时间宫人乱作一团,有奔走传召御医的,有手忙脚乱抬人的,金丝楠木地板被踩得咚咚作响。
我立在原地如遭雷击,生怕这位金枝玉叶真摔出个好歹。待内侍七手八脚抬起人时,却见太子眼帘微掀,唇角竟浮起一抹诡谲笑意。
怪哉,委实怪哉。
这位东宫之主当真是我平生仅见的奇人。
前日听得御医禀报,说储君患了离奇头风。说来也巧,每当我登门探望便安然无恙,我前脚刚走后脚又疼得死去活来。
您说这病症蹊跷不蹊跷?
更奇的是这位主儿,专挑些闻所未闻的怪病。今儿御医竟寻到我府上,言辞恳切道若我再不进宫探视,储君怕是要活活疼死,届时我便成了弑杀储君的千古罪人。
老御医以袖掩面泣不成声:“宋姑娘这是要殿下的命啊!您就是那索命的无常啊!我的殿下啊!殿下啊!!!”
我:“……”
无奈之下只得应承:“容我换身衣裳便随您进宫。”
老御医瞬间破涕为笑,搓着手候在廊下。我转身合上房门刹那,忽见门缝探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抬眸正对上萧泽含笑的桃花眼。
心跳骤然乱了节拍,他施施然推门而入,拂袖落座:“圣上暂缓了赐婚旨意,不过无妨,过些时日我自会再提。”
“甚好。”我垂首应答,“正要去东宫探病,听说太子殿下日日头痛难忍,偏生见着我能缓些。”
萧泽唇边笑意微滞,目光灼灼望来:“见着你便能好转?”
我颔首道:“想是气血淤堵所致,见着我动怒反倒通了经络,头痛自然消减。”
他执起青瓷盏把玩,忽而轻笑:“若真如此,怕是我才是太子的良药。”
我怔然抬眸:“此言何意?”
萧泽倾身向前,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可知那日太子为何怀抱铁桶?”
我茫然摇头。
“我知其中缘由。”他神秘一笑,压低嗓音,“太子素日最爱饲弄牲畜,那日实则是要抱着猪食桶去喂猪的。”
“什么?!”
我瞠目结舌。然观他神色郑重,倒不似作伪。
原来那日引得满宫议论的铁桶,竟是装潲水的器具。
这事儿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跟随御医踏入东宫时,但见太子斜倚榻上,面色惨白如金纸,连唇色都泛着青灰。想来确是病入膏肓,连脸皮都似要脱将下来。
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若非我在绣球里藏了磁石,何至于让太子遭此劫难?毕竟人家原只想安安分分喂头猪。
此番因果,我自是要担待的。
我躬身行礼:“殿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
太子支起半身,目光灼灼:“宋姑娘,本王有桩心事要告知。”
我抬首道:“殿下请讲。”
他踌躇良久,终是启齿:“可知那日本王因何抱着铁桶?”
家人们,这简直是送分题啊!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信誓旦旦道:“殿下是为了喂猪。”
话音未落,我分明瞧见太子殿下的面容像打翻的染坊铺子,竟在须臾间变幻出赤橙黄绿诸般颜色。
他本就苍白的脸庞此刻泛起铁青:"这等荒唐话是哪个嚼舌根的?可是萧泽那厮?"
我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暗想萧侍卫待我这般肝胆相照,我合该投桃报李才是。
于是我决定趁机替萧泽美言几句,当即添枝接叶道:"殿下您瞧,萧大人多体贴入微呐。您素日里这喂猪的雅好,等闲人哪能察觉半分?"
"偏生萧大人心细如尘,赤胆忠心,非但留意到了,还特意训诫小女,说我耽误了殿下千秋大业,简直是罪不容诛。"
"萧大人吩咐了,我必须当面向殿下请罪。"
"他说不仅要赔礼道歉,更得亲自来东宫给您磕头谢罪。"
"萧大人还夸您仁民爱物,德被苍生,若是我把您气出个好歹,那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言罢我扑闪着睫毛追问:"殿下您说,萧大人是不是个忠良之辈?"
只见太子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泛青,最后竟青中透紫,活像颗熟透的茄子。他似要张口驳斥,却突然捂着心口剧烈呛咳,一口鲜血喷溅在青砖地上。
我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扯着嗓子尖叫:"速传太医!太子殿下驾崩啦!"
老太医提着药箱踉跄而入,搭脉良久竟抚须长笑:"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口淤血吐尽,龙体自当痊愈。"
我瞠目结舌,暗道萧泽当真神机妙算。
他昨日还说太子若见着他,病体自会痊愈。谁料今儿个我不过转述几句他的忠心,竟把太子激动得吐血疗伤。这般说来,萧泽竟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萧泽真乃神人也。
萧泽实乃君子也。
我愈发觉得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当真是越看越顺眼。
说来太子殿下实乃我命中贵人。若非他前日抱着铁桶作妖,萧泽怎会提出假意迎娶的权宜之计?若非他突发怪病,我又怎会来东宫探病,阴差阳错让萧泽立下这等奇功?
太子啊太子,您可真是我的福星高照。
自打病愈后,太子便忙得脚不沾地。虽说那日我替萧泽美言时难免有些夸张,但太子勤政爱民却是货真价实。这位东宫之主自六岁监国以来,昼夜苦读圣贤书,连少傅都赞他聪慧过人。及至亲政,更是体察民间疾苦,清廉自守,贤名远播。
许是那日我替萧泽说的好话格外动听,太子近来虽无暇召见,却常遣人送些稀罕物件。今儿个更是送来亲自蒸的桂花糕,传话的小太监再三叮嘱务必细细品尝。
我恭恭敬敬应下,回房后沐浴更衣,焚香净手,正待享用,却见萧泽风尘仆仆而来。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近日憔悴许多,眼窝发青,下巴都尖了。他蹙着眉叮嘱:"近日京中不太平,姑娘少往街市上走动。"
我追问何事,他却岔开话头:"锦衣卫案牍如山,陛下也无心理会杂事,求娶之事怕是要暂缓了。"
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暗道萧泽定是反悔了。想来也是,当初说要娶我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圣上既已不再追究,他自然乐得装聋作哑。
虽则失望,我仍强颜欢笑:"无妨无妨,本就是假凤虚凰。如今圣上忘了这茬,咱们便当从未提过罢。"
萧泽唇角笑意微滞,似是未料我会如此洒脱。恍惚间,我竟在他眸中捕捉到一丝怅然。
然这抹异色转瞬即逝,我暗笑自己定是看差了眼。萧泽这般人物,怎会因婚事作罢而失落?他应该高兴才对。
明明就是我心里失望,所以看谁都失落。
萧泽定定凝视我良久,忽地勾起唇角:"宋姑娘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是在何时?"
我颔首道:"自然记得清楚,贞宁三十七年秋日,我在御花园失手将玉镯跌入莲池,多亏萧大人援手相助。"
萧泽轻笑着摇头:"其实我们早有渊源。"
"此话怎讲?"我疑惑地抬眸。
他踱步至雕花窗棂前,负手而立。穿堂风卷起月白袍角,在暮春光影里翻飞如蝶。
"贞宁三十四年冬月,宋夫人携爱女入宫给钟贵妃请安,途经庆安门那日……"他嗓音清冽如山涧泉,目光飘向宫墙外将颓的夕照,"当时雪落得正急,你裹着茜色锦袄,梳着双丫髻,像团跳动的火苗般拽着宋夫人衣袖。忽地踩进积雪下的暗坑,若非令堂武艺超群及时提携,怕是要摔个趔趄。"
我窘迫地揪着帕子,任凭记忆翻遍每个角落,却始终寻不到半点相关片段。这描述里的自己,怎的像只笨手笨脚的狸奴?
长久的静默后,我终究按捺不住:"后来呢?"
"后来……"萧泽缓缓转身,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我方知那处雪坑,原是九王为刁难我所设。"他眼底泛起涟漪,"说来该谢宋姑娘,若非你误打误撞,此刻跌落冰窟的怕是在下了。"
我瞠目结舌,这算哪门子的恩情?
"这份恩情,萧某此生铭记。"他忽然逼近半步,惊得我后撤撞上紫檀多宝阁。
"萧大人言重了,我早忘得一干二净……"
"可我不敢忘。"他又近前三分,清冽雪松香扑面而来,"如今姑娘遭逢困厄,萧某岂能袖手?"
我强作镇定:"依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这桩婚事,还需应下。"他垂眸看着我鬓间颤动的珍珠步摇,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这算哪门子道理?仿佛我若拒绝,倒成了不识抬举的刁民。事已至此,我只得硬着头皮应承:"那便依大人所言。"
萧泽唇角噙着浅笑退后。世人皆道锦衣卫指挥使萧泽行事狠厉,是令朝臣胆寒的玉面修罗。可此刻站在我跟前的男子,分明是捧在手心怕化的温润美玉,哪见半分戾气?
临去前,他目光掠过案上金丝缠枝莲纹食盒:"太子所赐?"
我忙点头:"大人好眼力,殿下说这是他亲手所制。"
萧泽执起块玫瑰酥端详片刻,又轻轻放回掐丝珐琅碟中:"殿下养尊处优,只怕手艺……"他点到即止,转身消失在暮色里。
我盯着那盒点心恍然大悟——太子素来娇生惯养,做的东西定是难以下咽。难怪我·日·日供在案头当摆设,权当谢恩的香案了。
近日京师暗潮汹涌。
萧泽前些日子特意叮嘱我莫要出门,我打听后才知晓,原是圣上最宠爱的九王爷遭了刺客暗算,那歹人至今仍逍遥法外。
这段时日他忙得脚不沾地,锦衣卫素来以铁腕作风破案,此次却迟迟未有进展。可即便整日奔波劳碌,他仍坚持每日抽空来见我。
城东新开的糕饼铺子,城西时兴的绫罗绸缎,但凡有点新鲜物什,他总要给我搜罗来。我自然是欢喜他这般体贴,可又怕他这般殷勤,只为报答当年雪坑相救之恩。
今日萧泽又提着玫瑰酥登门,将油纸包搁在案几上,例行公事般寒暄两句,转身便要告辞。我望着他眼底乌青,心里针扎似的疼——皇上因九王遇刺震怒多日,锦衣卫上下如履薄冰,他肩头压力可想而知。
就像此刻,他往日如玉的面庞蒙着层灰败,连鬓角都似沾着风霜。我扫过屋里堆成小山的时兴料子、琳琅满目的新奇玩意儿,还有怎么吃都吃不完的各色点心,终是开口道:"萧大人若公务繁忙,不必日日往这儿跑。"
正要跨出门槛的萧泽骤然驻足,他回身时衣袂扫起细尘:"依宋姑娘看来,我为何要日日登门?"
这话倒把我噎住了。我攥着帕子低头:"莫非大人真要报那雪坑之恩?那事早过去了,况且不过是举手之劳……"
喉头忽然发紧。我怎舍得他日日奔波,若只为报恩,倒不如不见。
萧泽盯着我看半晌,忽地嗤笑:"宋时卿,你怎的如此糊涂?"
我怔怔望着他袖口金线绣的云纹。他亦垂眸不语,屋内落针可闻。
"我是怕大人烦累……"我捻着衣角找补。
他突然抬眼:"你可有心仪之人?"
天哪!我脸上腾地烧起来,慌乱点头。
"我也有个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嗓音发哑,"偏生这姑娘,傻得厉害。"
我含糊应了声,心头却泛起异样——这"傻"字怎的这般耳熟?
"那姑娘……生得什么模样?"我攥着帕子的手沁出汗。
仿佛过了半生那般久,久到我已在心里把这话拆解了八百遍。正要开口告罪,却听他轻声道:"她啊,就长着你这样的眉眼。"
我已经不知道此刻我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了。
耳畔炸开惊雷,我脑中嗡嗡作响,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泽究竟在说什么?
他这是在吐露心意吗?
说要娶我这种话,竟是发自肺腑?
不对不对,分明是我先动了歪脑筋。
是我往他佩戴的香囊里塞了铁块。
是我握着嵌着磁石的绣球抛向人群。
原是我设下骗婚局要算计萧泽啊。
见我被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萧泽轻笑出声:"你猜那绣球里藏着几块磁石?"
我怯生生竖起一根手指。
他摇着玉扇纠正:"是双数。"
我彻底懵了。
"还有我的那份心意。"锦衣卫指挥使突然收敛笑意,"宋时卿,那日我香囊里的铁块,有一半是我自个儿放的。知晓你要抛绣球招亲,我便偷偷在你绣球里加了块磁石。所以绣球里躺着两块磁石,你放一块,我放一块。"
他忽然倾身逼近,温热气息拂过耳畔:"还不明白吗?宋时卿,我心悦你。是刻进骨子里的那种喜欢。"
……
等等。
等一等等一等。
萧泽说绣球里的磁石是双生并蒂?
他说香囊里的铁块是两心相映?
他说他心悦于我?
可明明算计到这般地步,怎的还会横生变故?
对!定是太子作祟!
我刚要开口,萧泽已用折扇抵住我唇瓣:"太子是意外插曲。"
"他老人家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喂猪,你忘了?"
哦对,太子殿下确实爱在东宫养猪。
萧泽轻巧岔开话题,复又追问:"宋姑娘可愿解惑?我这揣测可曾沾了边?我放在心尖上的姑娘,究竟对我有没有半分情意?"
我仰头撞进他燃着星火的眸子。
记忆里的萧泽,或是如谪仙般清冷自持,或是如修罗般手段凌厉。
此刻的他虽眉宇间尽是倦色,眼底却翻涌着炽烈情愫。
往事如走马灯在眼前掠过,我猛地惊觉自己竟是这般愚钝。
许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我鬼使神差踮起脚尖,在萧泽薄唇上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素日里杀伐决断的锦衣卫指挥使,此刻竟如石雕般僵立当场。
我环住他脖颈,望着他泛红的耳尖轻笑:"萧大人觉得呢?"
接下来三日,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天爷啊!我竟轻薄了萧泽!
回溯这份情愫的源头,或许要说到那年御花园初见。
贞宁三十七年秋,我随母亲进宫赴宴。途经御花园时,被湖畔垂柳勾住了手腕上的银镯。
那年我尚且年幼,当即哇地哭出声来。
母亲疾步赶来,低声呵斥:"宫闱重地,成何体统!"
我哭得更凶了。
那镯子分明不值钱,却是奶娘临终前留给我的念想。
我娘亲自来就不大待见我,打小我就是被奶娘照料长大的。后来奶娘缠绵病榻,临终前褪下手腕上戴了半辈子的镯子塞给我。这物件于我而言,与母亲遗物并无二致。
偏生这日它脱手坠入湖中,我急得直掉眼泪,偏生娘亲闻讯赶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积攒多年的委屈如决堤洪水般涌上心头,我站在湖边哭得喘不过气。
其实刚落地那会儿,我是有个孪生弟弟的。我们本是龙凤呈祥的吉兆,可那孩子命薄,一场风寒就烧成了肺炎。娘亲把弟弟的夭折全算在我头上,认定是我克死了骨肉至亲。
当年生产时她九死一生,落下了病根,此后再未有孕。这桩往事成了横在我们母女间的尖刺,她待我始终淡淡的,若非必要场合,绝不肯带我出门见人。
我的整个童年,都是与奶娘相依为命的。老人家走后,这镯子便成了我最后的念想。此刻失而复得,我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哭得更凶,娘亲却嫌我丢人,命丫鬟捂住我的嘴,半拖半拽地将我拉离湖边。
正当我对着湖水黯然神伤时,假山后头忽然蹦下个锦衣少年。约莫七八岁年纪,身形颀长眉目如画,倒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仙童。
"这便是宋家妹妹?"他绕着我转了半圈,忽然蹲下身来。我瞥见他掌心躺着个旧镯子,金漆斑驳花纹模糊,可不正是我的传家宝。
惊喜来得太突然,我愣愣接过镯子反复摩挲,待确认无误后才想起道谢。许是太过激动,我竟扑进少年怀中,在他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
红霞瞬间漫上他的耳尖,我这才惊觉失态。可那瞬间心跳如擂鼓的感觉,却如春草般在心田疯长——原来这便是话本子里说的情窦初开。
后来我与萧泽虽两情相悦,可那道赐婚圣旨始终悬而未决。说到底,还是碍着九王爷的面子。
当今圣上有七位皇子,太子乃先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六岁便入主东宫,天资聪颖深得圣心。可皇上最疼爱的,却是林贵妃所出的九王爷。
说来也是奇事,林贵妃本是皇上潜邸时的侍女,因着青梅竹马的情分,登基后竟越过六宫粉黛直封贵妃。传闻,哪怕是九王想要天上的星星,陛下也会摘给他。
"他哪里想要什么星子。"萧泽抿着茶盏轻笑,看着我随口说了一句。
我问:“那他想要什么?”
萧泽笑了:“九王是皇子,天潢贵胄,富贵通天,他还能想要什么?”
我一下子就懂了。
我按捺不住追问:"可太子素有贤明之名,九殿下平日里沉迷声色犬马,如何能与之抗衡?"
"九殿下自有他的门道。"萧泽抛出句意味深长的话。
说实在的,我对这位九王爷知之甚少。打从记事起,与这位藩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是在宫宴上隔着人群遥遥望过几眼。可眼下这层疏离,怕是要被生生撕开了——九王府的生辰宴帖,竟破天荒地同时送到了我与萧泽手中。
暗自欢喜的当口,真到了九王府门前才觉出异样。太子竟也赫然在列,他投向我的目光复杂难明,似有未竟的遗憾,又似掺着解脱的释然。这般矛盾的神色,倒教人捉摸不透了。
我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随引路侍女往女眷席位去。谁知越走越偏,穿过月洞门时,那婢女突然福身告退,独留我一人在蜿蜒的游廊中。心头警铃大作,正要转身,却听身后传来带着醉意的调笑:"宋姑娘。"
九王执酒壶踉跄而来,熏人的酒气扑面而至。我下意识后退半步,他手中酒壶突然指向我,戏谑道:"宋姑娘莫不是把本王当成了轻薄之徒?"
"臣女不敢。"我忙垂首行礼。
"抬头。"命令的口吻不容抗拒。
被迫迎上那双狐狸般狭长的眼眸,九王染着醉意的瞳仁蒙着层水雾,眼尾泛着薄红。他指尖突然挑起我下颌,像端详物件般仔细打量,末了嗤笑出声:"这般容貌,当真平庸。"
嫌恶地甩开手,他斜倚着柳树灌了口酒:"听闻你与萧侍郎情投意合?"
我摸不准这位王爷的意图,生怕他误会什么,连忙解释:"臣女与萧大人确系两情相悦,但发乎情止乎礼,绝无半点逾矩。"
"想多了。"九王背过身去,酒壶往青石板上重重一磕,"本王可没兴致探听你们的风流韵事,这种事儿……"他忽然转身,眼底泛着邪气,"若宋姑娘嫌萧泽技术拙劣,本王倒可传授些房中秘术,替你二人排解寂寞,如何?"
我顿时面红耳赤,慌忙低头:"王爷说笑了。"
江风卷着柳絮扑面而来,九王将剩酒洒落尘埃,忽然轻笑:"时候到了。"
"什么?"
"九殿下说何时到了?"清朗的嗓音自假山后传来,萧泽信步而出,月白袍角扫过满地落英,"可是说灵安阁那场暗杀?"
九王唇边的笑意瞬间凝固。
"若臣猜得不错,此刻太子殿下该出现在灵安阁了吧?"萧泽缓步逼近,"殿下特意支开时卿,不就是为让太子'恰好'撞见本该在阁中的她么?再安排个活口指认,这栽赃的戏码便齐活了。"他语气温柔,却将阴谋剖得血淋淋。
九王爷依旧保持着惯常的从容,唇角甚至噙着笑意发问:"萧泽,你擒获了那个行刺本王的杀手,没错吧?"
"正是。"
萧泽语气平缓地续道:"下官还查实,那刺客是王爷您自导自演,妄图嫁祸东宫的戏码。"
九王喉头滚动着咽下暗火,从齿缝间挤出话来:"萧泽,我竟未料到,你会倒向太子阵营。"
"谈不上倒向谁。"萧泽神色淡漠,"不过是效忠天家罢了。"
语毕忽然提高声调:
"陛下!"
九王瞳孔剧烈震颤。
只见凉亭阴影里,明黄衣角缓缓显露——竟是圣上亲临。
构陷储君的罪证铁证如山。
天子盛怒之下当即下旨,将九王囚于宗人府深狱。林贵妃在乾清宫前长跪三日,仍未能消解帝王震怒。
此刻我方才顿悟,天家父子情分,终究敌不过江山社稷。纵使陛下对九王百般宠溺,但凡触及储君之位,雷霆之怒亦会倾泻而下。
后来萧泽与我细说原委,那刺客落网后始终咬定是太子指使。幸而他力排众议彻查,终将真相剖开:九王觊觎东宫之位,竟自导自演刺杀大戏,若不成事便要栽赃陷害。
记得初闻此事时,我曾追问萧泽所谓"诱饵"何指,他望着我的眼睛,只吐出惊心二字:"是你。"
"我?"
我瞠目结舌。
萧泽却转而问起:"太子赏的芙蓉糕呢?"
"在案头供着呢,我·日日焚香叩拜。"
他颔首道:"取来给我。"
虽不解其意,仍依言将积了薄灰的糕点包好。临行前,他对着油纸包久久凝视,低不可闻地说了句:
"对不住。"
圣上赐婚的诏书终是下来了。
宣旨的竟是太子殿下。
这大约是我最后一次得见天潢贵胄的风姿。因萧泽已辞去锦衣卫指挥使要职,只说要携我游历山河。太子支开旁人,独留我叙话。
"可知那日接绣球时,本宫为何抱着铁桶?"他忽然发问。
我嗫嚅道:"莫非……是给御猪喂食?"
太子朗笑出声。
这是我首次见他笑得这般纯真无邪,眉眼弯成新月,眸子泛着水光:"不错,你且记着,本宫最爱喂猪。"
我顺从点头。
"说说你与萧泽吧。"太子话锋一转,"何时对他动了春心?"
我如实作答:"幼时进宫不慎落镯于湖,是他替我捞起来的。"
话音未落,太子神色骤然凝滞。
再抬眼时,眸中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他不再言语,只草草颔首便转身离去。
我望着那抹杏黄衣角转过回廊,隐约见他在廊柱后抬袖拭目。
想是风沙迷了眼罢。
大婚之夜,宾客散尽后,我望着对坐的萧泽,却觉他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翳。
我自他身后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肢,将面颊轻轻倚靠在他温热的脊背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沉水香:"怎么了?"
耳畔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忽然察觉到萧泽的心跳异常急促,像擂鼓般震得我耳膜发颤。
"那日你与九王在凉亭说话……"他忽然开口,嗓音闷闷的像含着砂砾。
“嗯??”
我想了想,突然领会了他的意思。
“啊……”
绯红爬上了我的脸,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突然转过身,将我抱进他的胸膛里,几步上前,将我放在了床上。
烛火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光影,芙蓉帐被夜风掀起一角。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带着檀香与酒气:"够吗?"
我蜷缩在他灼热的怀抱里,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与他的重重叠在一处。
他忽然咬住我发烫的耳垂,湿热气息喷洒在颈侧:"卿卿,我们要看尽四时花开,要共度晨昏日暮。"
"要很久很久……"他指尖缠着我垂落的发丝打转,"一辈子。"
【番外——九王】
父皇殡天的噩耗传至耳畔时,我早已备好颈项等待谢朗的屠刀。
铜漏滴答声中,我终究等来了他。
玄色龙袍裹着挺拔身姿,金线绣成的五爪祥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低头瞧瞧自己这身粗布麻衣,倒真像市井乞儿对着天家贵胄。
"二哥,恭喜得偿所愿。"我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指尖绕着发梢打转,"只是这龙椅坐着,当真比御花园的秋千舒坦?"
谢朗垂眸不语,玉冠下眉眼如墨。
我嗤笑出声:"你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是这方寸皇城吧?"
他终于掀动眼帘,平静无波的瞳孔泛起涟漪。
"宋时卿到死都不知,她那镯子是你捞的。"我支起身子,看他在烛影中绷紧下颌,"萧泽那蠢材,不过是捡了现成便宜。"
"我从不在意虚名。"谢朗喉结微动,袖中拳头攥得发白。
"是,你清高。"我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绕着他龙袍下摆画圈,"自小被立为储君,晨起闻鸡鸣,夜半批奏章,活像台永不停歇的织布机。既这般厌弃帝王业,何不早早让位?我送你早登极乐,来世投胎寻常人家,岂不美哉?"
谢朗猛然抬眸,眼底似有冰棱炸裂:"为君者,当以苍生为念。"
"可你连心上人都留不住!"我戳着他心口嗤笑,"她若对你有意,怎会对糕饼里的密信视若无睹?"
他身形微晃,转身时龙袍掀起一阵凉风:"我不会取你性命,便在此处颐养天年吧。"
颐养天年?我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出泪花。
这偌大宫墙里,又多了个困兽。
思绪飘回许多年前。
谢朗自打开蒙便被困在东宫,四书五经压弯了稚嫩脊梁。我却在御花园斗蛐蛐,爬树掏鸟窝,活得像阵自由的风。
唯有萧泽那书呆子,放着逍遥王爷不跟,偏要往谢朗身边凑。
那年腊月,我在庆安门挖了雪坑,本想给萧泽点颜色瞧瞧。谁知半路杀出个穿红袄的丫头,踩塌了我精心布置的陷阱。
后来在御花园遇见她踮脚够梅枝,我摸出弹弓便射。她的手被石子打中,偏了一下,手腕上那大了一圈的镯子就掉进了湖中。
我畅快极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这破镯子也当个宝贝似的留着。
可笑至极。
我报了仇,心情舒畅地离去。
但我下午来湖边斗蛐蛐的时候,发现了谢朗。
他在湖里寻着些什么东西。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谢朗竟然会逃学!
我正打算把他抓个现行,让父皇好好教训他一通,谁料他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倒是把我吓得往花丛里躲了躲。
我看见他从水里举起了个镯子。
镯子?
我震惊了。
堂堂太子,竟然逃了学帮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捞镯子!
这让程大将军怎么看!
要知道程大将军手中握有兵权,父皇忌惮万分,承诺让太子娶大将军的二女儿为太子妃,以安抚程将军。
连我这个草包都知道,程家二女儿善妒,程将军又宠他的女儿宠得不行,谢朗这样做,在如日中天的程家人看来,无疑是任性妄为,在打程家女儿的脸。
程大将军若是发了怒,恐怕会搅动满朝不安。
程家人恃宠而骄,拥兵自重,长个脑子的人都知道谢朗这个时候就应该少惹事。
他竟然还这样猖狂!
哼哼!我这次就一定要让你被父皇大骂一通,让程大将军好好教训你,让程家二小姐把你揍得落花流水!
可我刚打算走,谢朗却从湖里爬上来,叫住了路过的萧泽。
他说他已有婚约,于公于私,都不方便去送。
他说让萧泽帮他去送一趟。
他说这个秘密,让萧泽这辈子都不要说出来。
我在想,谢朗在他此后的那么多个日夜里,会不会后悔当初的这个决定。
应该不会吧,毕竟他为安稳朝局做出了贡献。
应该会吧,他也因此错过了那个小姑娘的一辈子。
后来程家权落,全家被杀,谢朗和程二小姐的婚约总算是结束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找那个小姑娘了。
所以当我听见谢朗抱着个铁桶去人家抛绣球的现场时,我简直要笑出声来。
谢朗是不是傻?
只要他能当上皇帝,别说那小姑娘了,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其实我隐约间,似乎也能猜出来。
他想要那个小姑娘的心。
可是他这样,人都得不到,更遑论心。
那既然谢朗不懂得珍惜,我不介意取而代之,让他好好看看, 皇帝到底应该怎么当。
我挑选了刺客来刺杀我,父皇听了此事,果然勃然大怒。
他最讨厌手足相残。
只要这件事指向了太子,那他注定不会在储君的位置上坐长远。
可是我没料到的是, 锦衣卫指挥使萧泽, 竟然抓住了这个人, 还审问出了事情的全部。
有时, 我也是不明白萧泽为什么会帮太子。
少时,他是我的伴读,却厌恶我·日日贪玩,对太子的苦读推崇备至。
如今,他和太子都喜欢宋家那个小姑娘, 他帮我杀了太子,他岂不是更没有隐患了?
我想他应当是和太子一样傻的人, 把什么“为帝者, 当为”六个字刻在了脑子里。
我也不屑于和这等迂腐之人多做计较。
人生在世,不为己,竟为旁人。
实在是无法理解。
我的计划唯一算错的一点,就是不该把他刺杀失败后的计划告诉给这个刺客。
随后我便在我的生辰宴上,被父皇关进了宗人府。
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 为什么太子没有告诉那个小姑娘, 曾经,他就是帮她打捞起镯子的那个人。
罢了,这也不是我该想的。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好像是下雨了。
秋冬之交,一场秋雨一场寒。
天越来越冷了。
我在想, 情难抑,命难逃。
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谢朗是, 萧泽是。
我,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