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想起在贺兰山当兵的日子,总想写一写驴战友
发布时间:2025-06-27 15:12 浏览量:1
多少年后的今天,每当我拾起昨日记忆的片羽,总不觉想起过去在贺兰山当兵的日子,想起这些,总想写一下驴战友。
驴战友是和我一起走进贺兰山军营当的“兵”。在五百里苍莽的贺兰山区,真正有水的地方并不太多,缺水或离水源较远的山沟,只能通过毛驴来运水,可以这么说,在贺兰山,毛驴是军营里一件不可缺少的“宝贝”。
我们连驻守在离山泉较远的一个半山腰,每天早上,先让一个人来到泉边,每次提上两桶水放到毛驴背上,不用人管,毛驴就会自己熟练地一个排一个班地逐一去送,然后再一次次地折回泉口。这一连贯动作,毛驴做得是那么圆满那么准确无误,直至把全连每个水缸都装得满满的。
毛驴的另外一个功能就是驮人。贺兰山沟深、石多、路不平,我们连离通车的团部约有5公里,如果哪位战友的恋人或爱人进山探亲,就先一个电话打到连里,然后便在驴背上铺床艳丽的花被去接。妻骑夫牵,走在广袤的山野,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毛驴给生活在荒山的我们,不知带来多少的方便和快乐。
毛驴每天辛勤地为连队驮水,战士们也与它结下了浓浓的感情。每年,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大家都是那么无微不至地关心它,呵护它。连队从山下买的新鲜蔬菜,再贵再少也不忘给它分上一份。毛驴也十分通晓人性,不干活时,它便在营房周围蹓跶,从不会跑远。若是遇到连队组织队列训练,它还会像个严明的教官,旁若无人地穿行其间,看看这个闻闻那个,俨然一副大首长的模样。天长日久大家也见怪不怪,还真的把它当成战友对待。
常言说得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毛驴这个不会说话的动物也当过那么一回“逃兵”,而且还给我们带来一场不大不小的虚惊。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山花烂漫的中午,我们的军嫂——连长新婚的妻子,从附近连里游玩归来,顺便把那个连队的一头母驴骑了过来。问题就出在这头母驴身上,因为我们连的那头是公驴。待连长的爱人进屋后再出来,那头母驴怎么也找不见了,同时,饲养员也向连长报告说,本连的那头公驴也突然不知去向。对于一个分散执勤的连队来说,一天丢了两头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故,更何况这两头驴还关系到两个连队的正常生活秩序。怎么办,连长急中生智忙让排长吹响哨子,全连紧急集合立即去找逃跑的毛驴。最终还是排长眼尖,他从高倍望远镜里发现了那两头“私奔”的毛驴。军营不允许乱谈恋爱,连长决定棒打鸳鸯强行拆散这对“情侣”,派人当天送回那头母驴。
一晃我便在贺兰山当兵三年了,毛驴也和我一样服了三年的“现役”。
深冬,一个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傍晚,指导员从电话里得知连长到团部已经开完紧急会议开始回连,忙让文书牵上毛驴去接,可连长一反常态怎么也不肯骑驴。文书见连长一脸阴沉,心想八成出了什么大事,便只好牵着毛驴在背后跟着走。等回到连部,指导员一问,果然不出所料,我们这个在贺兰山驻守了35年的连队马上要接受上级精简整编命令。听到这个消息大家惊诧得差点昏过去。战士们可以分散到山下城里别的部队去,毛驴怎么办?指导员问连长,连长说他已向团里反映了,团里也向师里反映了,师里说城里的部队不让养驴,没办法只好把驴就近“转业”到山下农民家。
告别贺兰山那天,也是毛驴即将被山下农民牵走的日子。望一眼留下了我们青春年华热血汗水的营房操场树木菜园,战友们一时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毛驴也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吃不喝一失往日的活泼,满眼的忧郁。
临到大家合影时,指导员说让驴儿也和我们一起留个影吧,它也是一位曾和我们患过难,结下情谊的“兄弟”啊!一句话牵动万般情愫,大家顿时团团围住这头为连队驮了三个春秋泉水的不会说话的亲密战友……
伴着“咔嚓”的快门声,驴儿的眼里滚出一串浑浊的泪水……
备注:此文为散文体小说,来源于生活,但不代表现实生活。
(原文载于1996年《黄河文学》第3期、1998年《自然与人》第4期、1996年6月17日《经济消息报》、1996年7月13日《粤港信息日报》、1996年8月10日《精神文明报》、1996年8月10日《文化市场导报》等报刊,并收入个人作品集《南海听涛》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