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奇葩的一场战争：白天战场相见是敌人，晚上却变成了兄弟

摩尔多瓦位于欧洲东南部，面积仅约3.38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足400万。

德涅斯特河将这片土地一分为二，右岸居住着以罗马尼亚裔为主的摩尔多瓦人，左岸多为俄罗斯和乌克兰移民。

这场战争的核心人物——米尔恰·斯涅古尔和伊戈尔·斯米尔诺夫，分别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愿景，他们的背景和决策直接促成了这场奇特的内战。

米尔恰·斯涅古尔于1940年出生在特里法内什蒂村，当时属于罗马尼亚王国索罗卡县。他的童年经历了二战期间的动荡，摩尔多瓦地区在罗马尼亚和苏联之间反复易手。

1956年，斯涅古尔从弗鲁穆希卡中学毕业，随后进入基希讷乌农业学院，1961年获得农业学士学位。他选择继续深造，于1972年在同一学院的畜牧系取得农业科学博士学位。

斯涅古尔的职业生涯始于农业领域，1961年至1968年间，他在弗洛雷什蒂区的隆加村担任农艺师和集体农庄主任。

他的专业能力使他逐步晋升，1968年至1973年担任田间作物实验站主任，1973年至1978年任农业部农业科学司负责人，1978年至1981年担任巴尔蒂田间作物科学研究所总干事。

1981年，斯涅古尔进入政治领域，担任埃迪奈茨区共产党委员会第一书记，直至1985年。

随后，他成为摩尔多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书记，直到1989年。随着苏联解体的临近，斯涅古尔在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

1989年，他被任命为摩尔多瓦苏维埃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1990年4月27日至9月3日担任最高苏维埃主席。

1990年9月3日，斯涅古尔当选为摩尔多瓦共和国首任总统，任职至1997年。

斯涅古尔的执政理念深受其背景影响。他在1991年2月对罗马尼亚议会发表讲话时，提到普鲁特河两岸的“罗马尼亚人”，表达了摩尔多瓦与罗马尼亚的文化联系。

他并未支持立即与罗马尼亚合并，而是提出“一个民族，两个国家”的理念，主张在保持政治主权的同时加强经济和军事合作。

这一立场导致他与主张快速统一的摩尔多瓦人民阵线在1991年10月分裂。斯涅古尔希望通过稳健的政策维护摩尔多瓦的独立，同时应对国内的分离主义挑战。

与斯涅古尔对立的，是德涅斯特河左岸的领导人伊戈尔·斯米尔诺夫。

斯米尔诺夫1941年10月23日出生于俄罗斯远东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堪察茨基。他的家庭后来迁往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1963年，他加入苏联军队并成为共产主义者。

1987年，斯米尔诺夫被派往摩尔多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蒂拉斯波尔，担任一家电子企业的负责人。

1989年，他成为蒂拉斯波尔共产党委员会主席，开始在当地建立政治影响力。

1990年，随着摩尔多瓦走向独立，斯米尔诺夫领导左岸的俄罗斯裔和乌克兰裔居民，成立了“普里德涅斯特罗维亚摩尔多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试图脱离摩尔多瓦控制。

这一行动源于对摩尔多瓦可能与罗马尼亚合并的担忧，左岸居民担心在以罗马尼亚语为主的国家中失去文化和政治地位。

斯米尔诺夫于1990年9月2日成为德涅斯特河左岸的领导人，并在1991年10月1日起担任所谓“普里德涅斯特罗维亚摩尔多瓦共和国”总统，直至2011年。

斯米尔诺夫的领导风格以强硬著称，他依靠俄罗斯的支持巩固权力。

1990年8月29日，他与另外三名分离主义领导人前往基辅会见乌克兰领导人列昂尼德·克拉夫丘克，但被摩尔多瓦警方逮捕。

蒂拉斯波尔和本德尔之间的铁路被当地妇女罢工委员会封锁，直到斯涅古尔下令释放他们。

斯米尔诺夫的行动不仅是为了维护左岸的自治，也是为了与俄罗斯建立更紧密的联系，这为后来的战争埋下了伏笔。

两位领导人的背景和政治目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斯涅古尔试图在动荡的局势中维持摩尔多瓦的统一和独立，而斯米尔诺夫则致力于左岸的分离和俄罗斯的支持。

他们的对立直接导致了1992年的冲突。

1992年3月2日，摩尔多瓦内战正式爆发，冲突围绕德涅斯特河两岸展开。

摩尔多瓦政府军，代表右岸的基希讷乌当局，试图恢复对左岸德涅斯特地区的控制，而由斯米尔诺夫领导的分离主义武装则誓死捍卫其“独立”。

这场战争不仅因其政治分歧而引人注目，更因其独特的社交现象而被载入史册：白天，双方在战场上激烈交火；夜晚，士兵们却在酒馆里把酒言欢，仿佛战争从未发生。

战争的导火索可以追溯到1990年9月2日，德涅斯特地区宣布成立“普里德涅斯特罗维亚摩尔多瓦共和国”，并以蒂拉斯波尔为“首都”。

摩尔多瓦政府拒绝承认这一行为，斯涅古尔总统下令集结军队，准备镇压分离主义势力。

1992年3月1日夜，德涅斯特武装袭击了杜巴萨里的一座摩尔多瓦警察局，杀死数名警察，引发了全面冲突。次日，政府军向左岸的分离主义武装发起进攻，战争正式打响。

政府军集结了约2300名士兵，装备包括步枪、机枪和罗马尼亚提供的100辆装甲车。

这些装甲车看似威武，但在战场上却不堪一击。相比之下，德涅斯特武装仅有约800人，装备简陋，士气却异常高昂。

他们向驻扎在当地的俄罗斯第14集团军求援，获得了10辆坦克和装甲车，以及后来的3辆教练车。这些车辆虽外表威猛，却大多是训练用车，缺乏机枪和防护装甲。

战争的奇特之处在于，双方士兵在战场之外的互动。摩尔多瓦面积狭小，人口稀少，德涅斯特河两岸的居民往往彼此熟识。

白天，士兵们在杜巴萨里或本德尔的田野和村庄间交战，枪声和炮火响彻河谷；夜晚，他们却脱下军装，聚集在河边的小酒馆里。

据当地传闻，双方甚至会在酒桌上商定第二天的交战地点，仿佛战争是一场有规则的游戏。

一次短暂的停火期间，双方士兵在河边空地上踢起了足球，笑声和喊声取代了枪声。

另一次，政府军士兵与分离主义武装交换香烟和罐头，分享家里的故事。这些互动反映了战争的复杂性：尽管政治立场对立，但个人之间的联系并未完全断裂。

1992年6月19日至20日的本德尔战役尤为激烈，政府军向平民区开火，造成数十人伤亡；分离主义武装也虐待被俘的政府军士兵，双方均有违反人权的记录。

俄罗斯第14集团军的部分军官倒戈，加入分离主义武装，甚至提供武器支持。来自俄罗斯的哥萨克志愿者和乌克兰的民族主义组织成员也加入了德涅斯特一方，增加了冲突的国际色彩。

罗马尼亚则为摩尔多瓦政府提供了物资支持，但其装甲车的低劣质量反而成为战场上的笑柄。

战争从1992年3月持续到7月，期间多次达成临时停火协议，但均未能持久。

3月24日，双方在基希讷乌签署停火协议，并交换了战俘，但战斗很快重燃。

4月1日，政府军试图夺回被分离主义控制的蒂吉纳，却遭到俄罗斯第14集团军指挥官的最后通牒，要求撤退15公里。直到7月，俄罗斯的直接干预和国内的反战游行才最终促成了停火。

1992年7月21日，摩尔多瓦总统斯涅古尔与俄罗斯总统鲍里斯·叶利钦在莫斯科签署了停火协议，结束了为期四个月的激烈冲突。

协议规定成立由俄罗斯、摩尔多瓦和德涅斯特三方组成的联合控制委员会，负责监督停火和安全安排。

维和部队包括五支俄罗斯营、三支摩尔多瓦营和两支德涅斯特营，部署在德涅斯特河沿岸。

这场战争造成近千人死亡，约3000人受伤，但与许多后苏联冲突不同，内战并未导致大规模的国内流离失所。

停火协议并未解决摩尔多瓦与德涅斯特之间的根本分歧。德涅斯特地区继续维持其“普里德涅斯特罗维亚摩尔多瓦共和国”的地位，拥有自己的政府、货币和军队，但未获国际社会承认。

俄罗斯的军事和经济支持成为德涅斯特生存的支柱，至今仍有约1500名俄罗斯维和部队驻扎在该地区。

摩尔多瓦政府坚持认为德涅斯特是其领土的一部分，称其为“德涅斯特河左岸行政区”。

斯涅古尔继续担任摩尔多瓦总统至1997年。他在任内推动摩尔多瓦加入联合国和欧洲委员会，并于1994年6月29日通过新宪法，巩固了国家的独立地位。

然而，德涅斯特问题始终是其执政期间的难题。1996年，斯涅古尔竞选连任失败，输给了佩特鲁·卢钦斯基。

卸任后，他创立了复兴与和解党，继续参与政治活动，直至2023年9月13日因癌症在基希讷乌去世，享年83岁。

斯米尔诺夫则在德涅斯特掌权至2011年。他巩固了该地区的自治地位，建立了一套依赖俄罗斯支持的政治和经济体系。

然而，他的统治被批评为独裁，媒体受到严格控制，反对派活动受限。

2011年，斯米尔诺夫在“总统选举”中失利，输给了叶夫根尼·舍夫丘克，结束了长达20年的统治。此后，他逐渐淡出政治舞台，影响力大幅下降。

德涅斯特问题至今未获解决，成为欧洲的“冻结冲突”之一。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多次尝试调解，但谈判进展缓慢。

近年来，乌克兰战争的阴影使德涅斯特局势更加复杂，2024年2月，德涅斯特领导人瓦迪姆·克拉斯诺塞尔斯基呼吁俄罗斯提供更多保护，引发了国际社会对冲突升级的担忧。

参考资料：

1、摩尔多瓦，会否成为下一个乌克兰？ 澎湃新闻 2023-03-02

2、寻找苏联——德涅斯特河沿岸的火与血 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 2020-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