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迎亲的竟是先进府的妾室,我直接吩咐掉头回京,他慌了!

发布时间:2025-06-27 20:26  浏览量:2

崇祯三年九月初九申时,蜀州城门处。

因新任靖南大都督沈榛莘领兵在外征伐未归,原定婚期只得另择吉日。本该自京城浩荡而来的送亲仪仗,此刻竟如寻常商旅车队般,悄然隐没在南来北往的商贾洪流中。

蜀州作为靖南防线抵挡北狄铁骑的首道屏障,靖南大都督府本不设于此处。

只因沈家三代戍守蜀地,待沈榛莘承袭父职后,毅然将指挥中枢迁至此地。

自他率军将狄人逐出边关千里之外,这片土地便成了动荡大晋王朝中难得的安宁之地,尤以大都督坐镇的蜀州最为繁华,四方商贾云集于此。

准新娘陆语的贴身侍女绣兰,悄悄推开一线车窗缝隙,好让自家姑娘窥见蜀州风貌。

指宽的缝隙自是难览全貌,然陆语自幼在靖南长大,直至七岁随父迁居京城——彼时其父陆洛婴刚受封禁军指挥使。

离别故土八载春秋,昔年居住的横城早非旧时模样,更遑论八百里外的信城旧居。

此番故地重游,不过是借景抒怀,聊慰远嫁他乡的愁绪。

陆侯与沈侯曾同为靖南中都督,少年时便结下生死之交。

成亲后沈夫人连诞三子,陆夫人则喜得双胞男婴,两家对千金的渴盼近乎魔怔。待陆夫人再孕时,沈书华戏言:"若此番得女,便许配与我那五龄幼子榛莘。"

陆侯当场应允,两家长辈更郑重其事地交换信物,连婚书都提前备妥。

十六载光阴转瞬即逝,沈榛莘已至弱冠之年,陆语也到了及笄之龄。

沈家遣使入京迎娶,陆侯虽视女如命,然八年前那场惨烈战役,沈氏一门男丁尽殁,唯余沈榛莘这根独苗。为延续沈家香火,纵使万般不舍,也只能忍痛割爱。

所幸这少年不负众望,不仅手刃仇敌为父兄报仇,更荣登靖南大都督之位,倒未曾辱没陆侯悉心栽培。

两刻钟后,迎亲队伍终于抵达都督府前。

朱漆大门洞开处,七八人肃立相迎,为首者乃是一位满头珠翠、华服加身的年轻少妇,正是沈榛莘表妹李芸娘。她目光如炬,紧紧盯住陆语所乘的香车。

一位身形丰腴的中年妇人扶着丫鬟下车,径直朝李芸娘走来。

此人正是陆语乳母贞娘,她福身行礼后含笑询问:"不知夫人如何称呼?"沈家如今只剩沈夫人母子,观其年岁断不可能是正室夫人,贞娘暗忖这或许是军中将领家眷。

李芸娘听闻对方不过是乳母,眼底闪过轻蔑,面上却堆起得体笑容:"妾身是都督表妹李氏,比姐姐早进府几日。只因婆母卧病在床,特命妾身代为迎候。"她刻意咬重"特命"二字,周遭人等皆听得分明。

此言一出,陆语那张宛如美玉雕琢的娇颜瞬间失了血色。

未婚便纳妾室已属失礼,竟遣妾室迎接正妻,这等折辱莫说高门大户,便是寻常人家也难容!侍奉左右的绣兰、绣竹二婢登时面若寒霜,送亲众人更是怒形于色——当年蜀州危急,若非陆侯率部驰援,沈家母子早成刀下亡魂!

如今沈家军威赫赫,倒将救命之恩忘得一干二净。

沈家迎亲队伍亦面露尴尬,大都督外出公干,夫人这般行事委实过分。贞娘敛去笑意,错愕之后怒火中烧,冷着脸转身返回马车。

李芸娘暗嘲,豪门婢子不过如此,竟连基本礼数都不懂。

"小娘子……"贞娘正待禀报,车内传来清冷声线:"即刻返京。"陆语目光落在乳母起伏的胸膛上,眉宇间阴云密布,却强行按下怒火。

她与沈榛莘虽系指腹为婚,实则素未谋面,何必为个陌路人失了体面?

贞娘虽愤愤不平,却知这是最妥当的处置。与其在此纠缠丢尽颜面,不如回京请侯爷主持公道。她朝都督府啐了一口,传令车队调头。

沈家众人登时慌了手脚,李芸娘更是花容失色。她本欲给新妇下马威,岂料对方竟如此刚烈,跋涉三千里说走便走。侍女玉环急扯其袖:"姨娘快拦着,若让大都督知晓……"

李芸娘跺脚追至车前,扬声道:"姐姐容禀!婆母病重难行,夫君又远征未归,妾身虽是贵妾,如今也算得半个主事之人。百善孝为先,难不成要婆母抱病相迎?"此言暗藏机锋,若陆语执意离去,反倒落个不孝之名。

贞娘气得浑身颤栗,推开轩窗斥道:"好个靖南大都督,竟无亲朋故旧?无部将同僚?偏要遣个贱妾迎主母!这般寡廉鲜耻,也配谈孝道?"

说罢重重阖上车窗。绣兰、绣竹齐声叫好,贞娘却瞪她二人一眼,对着陆语歉然道:"奴婢失言了,若大公子二公子在此,定要拆了这沈府。"

提及两位顽劣兄长,陆语终是破颜而笑:"无妨,权当游山玩水长了见识。"绣兰颔首道:"小娘子豁达,若进得门去才知真相,岂不悔之晚矣?"

李芸娘被呛得满面尘灰,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先前得意荡然无存。若表哥归来知晓新娘被气跑,还不知要如何发作……

半柱香时辰过后,大都督府静园内。

"人已走了?"

佛堂檀香袅袅中,沈夫人李氏手中捻动的紫檀念珠骤然停驻。这位未及天命之年却已满头银丝的妇人,眉间褶皱深若刀刻,岁月在面庞刻下的沟壑里沉淀着往昔风华。

她攥着佛珠的指节微微发白,眼底泛起寒霜:"走便走了,我沈家既已应下陆氏婚约,此番作为休要怪我们不念旧情。"

"可是姑母……"李芸娘绞着帕子怯声开口,鬓边珠翠在烛火下轻颤,"表哥归来若知此事,怕是要动雷霆之怒。毕竟明面上若无陆家相助,何来今日沈家基业?"

提及旧事,李氏眸中厉色更甚。

十年前北狄犯境,蜀州城破之际,是陆家军姗姗来迟解了围城之困。她扶着佛龛的手背青筋凸起:"满城百姓皆见北狄铁骑压境,你姑父八百里加急求援,唯陆侯爷点兵相助。虽说出兵迟了半月有余,可终究……"

"姑母慎言!"李芸娘慌忙截断话头,瞥见李氏凌厉眼神又垂首道:"侄女并非为陆家开脱,只恐外人不知内情,妄议表哥忘恩负义。"

"怕甚!"李氏将念珠重重掷在案几上,"我抱恙在床人尽皆知,便算无病无痛,哪有未来婆母亲迎新妇过门的道理?她陆家女到门不入,连晨昏定省都省了,本就失了礼数,何惧流言蜚语?"

李芸娘贝齿轻咬朱唇,将陆家奶娘的奚落学舌一遍,末了以绢帕拭泪:"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思虑不周了。侄女身为妾室,原就不配相迎正妻。"

这话触动了李氏心弦。十年前蜀州城破,正是这侄女搀着她逃出生天。此刻见李芸娘泪眼婆娑,李氏心软成一片:"你是我李家嫡亲血脉,谁敢轻贱?若非陆氏早与榛莘定下婚约,这正妻之位合该由你……"

"姑母!"李芸娘霞飞双颊,跺脚嗔道。李氏却正色拉过她柔荑:"待榛莘回府,你们便即刻圆房。沈家香火传承,可不能再耽搁了。"

次日午后,李芸娘侍奉李氏用过斋饭,便留在静园协助料理账册。未及申时,忽闻得院外铁骑轰鸣声震耳欲聋,前院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腾:"大都督凯旋!"

李芸娘心头鹿撞,粉面飞霞偷觑李氏,却见这位姑母正含笑望着自己,顿时羞得耳根通红。

"随我去迎你夫君。"李氏执起她的手,祖孙二人相携而出。

沈榛莘将染血的马鞭抛给亲卫,玄色铠甲踏过青石板的脚步倏然凝滞。望着冷清如常的庭院,他剑眉紧锁,转向迎出来的总管萧毅:"新妇未至?"

萧毅原是先父近卫,因伤退居府中任大总管,最是忠心耿耿。此刻见少主归来,忙将昨日之事和盘托出。沈榛莘闻言勃然变色,转身便要出府。

"榛莘!"李氏扶着李芸娘的手姗姗来迟,见儿子风尘仆仆竟要折返,急得高呼:"你才归家,又要往何处去?"

沈榛莘驻足回身,银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去追回被母亲气走的新妇。"

李氏脸色煞白,手中佛珠攥得咯吱作响:"她陆氏女仗着救命之恩摆架子,你堂堂大都督何必……"

"母亲真当陆家女是为着您未亲迎而离府?"沈榛莘冷笑截断话头,目光如刀扫过李芸娘,"派个贱婢折辱未来主母,母亲好算计!"

"放肆!"李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是你表妹,怎容你如此作践?"

"妾室本就是罪奴之流!"沈榛莘字字如冰,"李家千金自甘堕落与人作妾,还妄称什么贵妾?怎不见人自称贵奴?"说罢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逆子!逆子!"李氏追至二门,眼前阵阵发黑。婢女们慌忙搀扶,却听她嘶声哭喊:"陆家女尚未过门,你便如此忤逆,日后这府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此刻的陆语正行至北境边缘。自京师往蜀州八百余里,沿途战火频仍,幸有陆侯威名震慑,沈家又派精锐铁骑护送,方得平安。此番两位兄长因公务未至,陆侯原想沈家承恩多年必不敢怠慢,谁料……

"姑娘,再行三十里便是清水县。"侍卫长卫华打马近前,"不如暂歇等云都督援兵?"信城守将乃陆侯旧部,若知小姐孤身返京,定会派兵相护。

陆语颔首应允。暮色四合时,车队缓缓驶入县城。她望着窗外渐起的炊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沈榛莘三年前赠的定亲信物,此刻竟硌得人生疼。

戌时初刻,陆语一行人踏着暮色入城,径直投奔提前赁下的清水县私宅。众人尚未安顿妥当,街巷间陡然炸开阵阵喧哗。卫华当即遣人探查。

侍卫郑兴外出约莫半个时辰后返回,面色阴郁:"回禀将军,由流民纠集的叛军在二当家张大成率领下,正朝西城门逼近,扬言要攻取清水县。"

这张大成部众乃近半年新崛起的流寇,号称十万之众,此前在各地流窜作乱。卫华暗自纳罕,靖南地界乃沈榛莘辖域,这伙贼人怎敢捋虎须?

"敌军规模?城中守备如何?"卫华眉峰紧锁。随行侍卫皆知,若这位金枝玉叶有失,众人项上人头难保。

"叛军自称五万之众,城防军仅三千。"郑兴喉头滚动,"主力驻扎西陲少康郡,此地仅有少量守军。"

"这般单薄?"卫华愕然。清水县西北百七十里即是西北军镇,沈榛莘竟不惧边军进犯?

"沈家军素来善战,适才见县令与守将正调度防御,想是已遣人求援。"郑兴稍作停顿,"若能撑过昼夜,少康郡援兵必至。"

卫华神色严峻,当即命郑兴与柱子轮番探听军情,余者全神戒备,但有异动即护送陆语撤离。

未料叛军虽未达五万之数,却有三万之众,更不知从何处得来精良军械。先锋部队如神兵天降,清水县猝不及防。守军与县衙组织军民苦撑不足两时辰,西城门轰然告破。霎时火光冲天,哭嚎声与金铁交鸣声交织成片。

卫华闻听城破,急令婢女唤醒陆语。开路侍卫甫出宅邸便遭截杀,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伙叛军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装束。

为首数人武艺超群,显见是百战老卒。柱子等四人顷刻间血溅当场,卫华只得护着陆语退回宅中。

宅门轰然闭合,圆木顶门声沉闷。卫华率九名弓箭手据守墙头,箭矢如雨却尽被格挡。不过片刻,两名轻功卓绝的叛军已跃入院中,刀光剑影顿起。屋内众人面如土色,卫华左臂亦中彩。

"姑娘,快将面容涂黑,换上婢女的衣饰!"侍卫副统领张城厉声疾呼。几名小婢女慌忙翻找衣物。

绣兰眼眶通红:"恳请姑娘允准借用罗衫。"

陆语心头一暖,温言道:"若后门可通,我们分头突围,灾劫过后衙门汇合。"

贞娘抓起灶灰往少女面上扑抹,话音发颤:"老奴定随侍左右。"

更衣之际,院外脚步纷沓。两名侍卫执剑迎敌,张城兄弟却拽着陆语直扑后门。只见马夫横尸血泊,火把如龙蜿蜒而至。

"阿弟护着姑娘藏匿,某且阻他一阻!"张城返身挥刀,刀光如雪。

陆语被张镇半拖半拽奔至井台,外衫骤然被扯落。"姑娘恕罪!"张镇将罗衫掷入井中,又扯下绣鞋抛在井沿,旋即抱着少女闪入厨房。

灶台冷锅被猛地掀起,张镇急促低语:"钻进烟囱,捂住口鼻!"

陆语咬牙缩入黑洞洞的烟道,纤细身躯在宽阔烟囱中竟无阻滞。张镇迅速覆锅,又搅动灶灰掩人耳目。

烟道积灰刺鼻,少女以衣袖掩面,耳畔厮杀声渐远。这伙人分明冲她而来!父亲政敌远在朝堂,唯有沈家嫌疑最重。难道沈榛莘欲置她于死地?

胡思乱想间,院落已归寂静。远处杀声仍不绝于耳,陆语心如擂鼓——莫非护卫尽数折戟?

约莫半柱香后,窸窣翻找声逼近厨房。靴履踏地声骤停,似有人驻足打量。陆语屏息凝神,忽听得叩击灶台之声。

"可是陆娘子?沈榛莘在此,叛军已退。"清冷声线带着戏谑,"可需援手?"

陆语闻言怔忡,尚未及思量,又听得:"卡住了?"

少女滑出烟道时,满面烟灰混着泪痕,白衣斑驳如雪地墨梅。沈榛莘望着眼前这团脏兮兮的小东西,眼底闪过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他解下披风将人裹住,转身时,暮色中传来守军整齐的应诺声。

沈榛莘唇角忽地漾起笑意,那抹弧度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慵懒,本是英气的眉眼因这笑意染上秾丽色泽,恍若朱砂点染的牡丹在暮色中骤然绽放,竟比女子更添几分妖娆风姿。

陆语怔怔望着眼前人,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她曾无数次揣测过那位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靖南大都督——该是虎背熊腰的赳赳武夫,或是满脸络腮的悍将。

谁料竟是这般谪仙似的人物,容色之盛竟将她这京都第一美人都比了下去。

若非那身染着血色的银甲勾勒出挺拔身姿,若非那双修长手掌带着持剑的薄茧,她几乎要疑心这是话本里走出的妖精。

"好看?"清冽声线带着笑意响起,陆语猛然回神,双颊腾地烧起红云。她慌忙避开那只递来的手,扶着灶台踉跄后退,细若蚊蚋道:"多……多谢沈公子援手,敢问我的侍从……"

沈榛莘剑眉微挑,褪下染着硝烟气的玄色披风,径自披上少女单薄肩头。目光掠过那双沾着泥尘的玉足时,他不动声色地转身,待再回首时,手中已多了只绣着并蒂莲的绣鞋。

陆语窘迫得恨不能寻个地缝,系着披风的玉指微微发颤。

忽听得头顶传来带笑的声音:"可曾受伤?"她强作镇定答了不曾,耳畔却响起带着戏谑的调笑:"练武之人耳目通灵,连姑娘的心跳声都听得真切。"

庭院里横陈的尸首刺得她眼眶生疼,五十名忠仆竟只剩二十人残存。

泪珠簌簌而落,染花了精心描绘的妆容。沈榛莘望着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心头泛起异样涟漪。

他原以为这些仆从不过是侯府配的寻常家仆,却不知皆是陆侯精心培育的死士。

"莫哭了。"带着薄茧的指腹忽然抚上她发顶,陆语如受惊的蝶儿般偏头躲开。沈榛莘望着掌心空落落的触感,温声道:"待我料理完军务,再与你细说。"言罢大步流星离去,只留副将们收拾残局。

陆语踩着绣鞋奔回正厅,贞娘等人见她归来,登时哭作一团。待听闻财物未损,她哑声吩咐:"厚葬亡者,重金酬谢伤兵。"绣竹端来驱寒汤药时,她正由着贞娘查看伤势,青紫的腕痕在雪肤上格外刺目。

待得次日晌午醒来,侍女们七嘴八舌说起昨夜惊魂。

原来沈榛莘本是远在东北郡平叛,闻讯后竟抛下军务疾驰三百里。更在清水县遭围时,亲率铁骑踏破敌阵。

"大都督生得真真儿俊俏!"绣梅捧着衣裳叽叽喳喳,"若扮作女儿身,怕是要与姑娘争艳呢!"绣兰却撇嘴:"金玉其外,听说后院养着个妖精似的贵妾!"

陆语正待开口,院外忽闻马蹄如雷。绣梅探看归来,眸子亮得惊人:"是云都督派来的三百精骑!铁统领说他们连早膳都未用就赶来了。"话音未落,又压低声音:"比那位浇大粪的强百倍!"

陆语望着窗外猎猎旌旗,忽觉喉间哽着千言万语。这位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少年将军,竟也有着春水般温柔的眼神。

暮色初临,绣兰伺候陆语用过点心后,因着外院有男客走动,便取来素纱帷帽为姑娘戴好。主仆二人先至伤兵营帐探望伤患,待云家军将士用完饭食,再过去致谢。

云麾都督麾下铁振将军与奉命护卫的罗四海早有同袍之谊,此刻正把臂共饮。罗四海得知此番是要护送未来主母归京,忙遣亲兵快马加鞭报与沈榛莘知晓——若让这位金尊玉贵的准新娘溜了号,他项上人头可经不起折腾。

彼时沈榛莘正将善后诸事安排妥当,闻讯即刻打马而来。沿途触目皆是断壁残垣,满城缟素中哀嚎声不绝于耳。这位镇守靖南的铁血都督攥紧缰绳,指节泛白:满城百姓皆是他治下子民,遭此劫难,实乃他护卫不力,愧对黎庶!

天下烽烟四起,靖南虽得暂时安宁,边境却频遭军阀觊觎。沈榛莘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忽又想起与陆氏的婚约——那陆家女倔强如竹,家母又固执如石,这后宅安宁从何谈起?昨夜刺客或死或遁,倒是擒获几名叛军将领,尚未及审讯。看这阵仗,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可陆侯爷在靖南素来与人为善,哪来的这般深仇大恨?

思忖间已至陆语暂居的宅邸。守门兵卒正要高声通报,被他抬手制止。翻身下马将马鞭抛给副将,沈榛莘负手立于影壁旁,但见那戴帷帽的素衣女子端坐正厅,正细细询问军医伤者情形。从用药禁忌到调养细则,事无巨细皆要过问,旁边侍女执笔记录。她语调清泉般温润,竟对医理颇为精通。

沈榛莘驻足聆听,原本焦躁的心绪渐次平复。暗忖:虽年方及笄,处事却这般老练周全,莫非这治家之道、岐黄之术,皆是为我而习?

军医退至影壁时猛然撞见沈榛莘,慌忙躬身行礼。陆语闻声抬眸,正见那人玄色劲装上沾着风尘,星目布满血丝,俊美容颜尽是疲惫。她心头微颤:竟是彻夜未眠么?福身轻问:"沈公子可曾进膳?"

沈榛莘隔着素纱凝视佳人:但见她云鬓轻挽,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琼鼻檀口如画中仙。暗道:果然京师闺秀比北地女子更添三分精致。轻咳一声道:"用过了。姑娘可安歇了?"

陆语双颊飞霞,垂首引他入内奉茶。沈榛莘落座后啜饮半盏,方缓声道:"家母行事荒唐,累姑娘受惊,沈某代为赔罪。即刻便着人收拾行装,随我回府。"

陆语早料他会有此一说,却未料他竟纡尊降贵致歉。自那李芸娘现身说法,她便存了退婚之心,更遑论还有个处处针对的沈夫人。"小女与公子缘悭一面,累公子蹉跎数载,实乃罪过。所幸余生尚长,必当……"

"且慢。"沈榛莘执壶斟茶,修长手指拂过青瓷杯沿,"我未曾纳妾,更无贵妾之说。"

陆语愕然抬眸,但见那人唇角噙着三分讥诮:"那是家母自作主张,未经我首肯。你且放宽心,即便纳妾,亦当在正妻过门之后。"

陆语垂眸不语,暗骂这伪君子不知哄骗了多少闺阁女儿。沈榛莘将她眼底鄙夷看得分明,原想说"若与你不合,再作他计",终是咽了回去。他素来清傲,虽对这未过门的妻存着三分期许,却也容不得这般践踏。

"自古婆媳多龃龉。"陆语指尖轻叩桌沿,"小女愚钝,恐难令令堂称心。公子当以家国为重,莫要因小女误了鸿鹄之志。"

沈榛莘自怀中取出定亲信物双鱼玉璧掷于案上,起身拂袖而去。陆语握着尚带体温的玉璧,但听他在院中吩咐罗四海:"即日起你率部随铁将军护送陆姑娘返京。"

罗四海与铁振面面相觑:大都督连夜追来,竟是为送佳人一程?这被退婚的戏码,唱得哪出?

沈榛莘打马离去时,恰逢斥候疾驰而来:"报!叛军李世雄部与赤阳军元焕合流,正猛攻东北郡!"他剑眉紧锁:元焕骁勇,赤阳军又与李世雄叛军合兵十二万,东北郡乃靖南粮仓,断不可失!当下扬鞭催马,率部疾驰东北。

陆语凭窗而立,但见远处烽烟再起。父亲早料到时局动荡,才匆忙安排她出阁。若再拖延,只怕这婚期更要遥遥无期了。

第九章

在清水县停留了一天后,让卫华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侍卫,陆语与铁振、罗四海等人上路。

进入西北境,时有小股流民乱军作乱,所幸他们人多众势,倒没人敢招惹。地方官员知她是陆侯之女,亦不敢为难。

各路关卡森严,每进一城都要等候多时才能进城。如此一路停停走走,直到第四天,才正式进入西北内围。

铁振和罗四海严谨起来,叮嘱诸手下打起精神。

陆语不明所以,让绣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西北巡抚花赞与沈榛莘有仇。

靖南地大物博,四周军阀时不时骚扰边境抢取财物,或抢几个村寨来试探沈榛莘容忍度,都被他毫不留情打了回去。

这花家是这些匪军中的奇葩,别人抢他们跟风,别人不抢他们龟缩。别人抢地盘,最少抢个一村一寨,他们只抢一块地,一条河。

沈榛莘忍着不理会他们,横竖抢的不多。主要也是分身不出来,四面豺狼虎视,将士们疲于奔赴。

花家见沈榛莘不管,便胃口越来越大。一次借着东家打劫西家强抢之机出兵,抢了一座城池。

这下捅了马蜂窝,沈榛莘派手下猛将肖猛一顿好打,将近三万花家军杀剩八千。这仇便结下来了,双方正式开战。

沈榛莘打到花赞管辖的西岭一带。花赞最能打的儿子子花荣被沈榛莘一箭射翻。不过沈榛莘嫌弃地方太荒芜没占领,在西北大都督干预下退兵了。

绣竹听得津津有味,闻言道:“既然嫌弃荒芜,缘何不打直接把西北拿下来?”

绣梅悻悻地道:“看不出来,绣竹姐姐你是个好战分子哪!”

绣竹:“……”噘了噘嘴:“我是觉得大都督这仗白打了,别人都在抢地盘,恨不得多一块地才好。大都督没占领多不划算!小娘子,你说是不是?”

“西北又不是花家的,一个巡抚能管多少地?大都督是打花家又不是打西北。要是西北跟靖南打起来,就真的天下大乱了。所以只能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而不是霸占。”

陆语说完,心中一动!其实沈榛莘很勤政爱民,把靖南守得死死的。要知道在他辖境外的百姓,这些年来饱受兵灾战乱,相对而言靖南境内甚少发生。

这晚酉时初进了芜城地界,罗四海和铁振都提议住驿站。大概是担心花家使坏,进城会被瓮中捉鳖。

他们本就为了避开和花家起冲突,已经绕路多走了三百余里。没必要为一时方便惹来麻烦。陆语同意下来。

驿丞安排了最豪华的大间给陆语主仆。

罗四海和铁振一进来就先布防,里外几重把陆语主仆护得死死的。

上半夜安然无恙,到了下半夜。陆语被如同滚雷的铁蹄声惊醒。急急叫了守夜的绣兰去打听。

罗四海已到了门外禀报,花荣领了千余铁骑包抄过来。请陆语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陆语睡意全无。绣兰和绣竹合力伺候她更衣整装,又叫了小丫头去通知各人。

铁蹄声来得迅速,似滔天海浪铺天盖地卷席而来,片刻之间便到了驿站外,似浪潮退去。步伐整齐声音,虽停地面上仍有微微震荡感!

已近立冬,北风呼啸而过,依稀听到外头的斥责喝骂之声。纵然看不到外头的光景,也不难想象出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的场面。

贞娘等人经历了一场浩劫,虽然不如上次惊慌失措,但仍然难免紧张,都沉默着护在陆语四周。

陆语握紧拳头,沈云两家共四百铁骑对上花家千余铁骑,除非是父兄手下的凌云三骑,否则很难有胜算。就是不知道花荣是冲西北军来,还是想拿她威胁沈榛莘?

沉默的时光仅有半盏茶,外头传来了金戈铁马杀伐声——打起来了。

一名云军百夫长领着十名军士大步走了进来,停在门外一丈,拱手道:“陆小娘子,花荣丧心病狂,扬言要请您到府上喝茶。铁将军和罗将军已和他们打了起来。未将杨建明奉命前来保护您。”

陆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是要拿自己威胁沈榛莘。沉声道:“两位将军没跟他说明白,我与沈大都督已解除婚约,路过此地只为返京?”

杨建明一愣!心道:“这等没辱大都督的话,我等怎好宣之于口?”苦笑道:“陆小娘子与大都督婚约天下皆知。婚事成与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抢到您……”

第十章

陆语明白了,她不要沈榛莘也好要也罢,抢到她,就等于羞辱了沈榛莘。堂堂靖南大都督无论是被退婚,还是未婚妻被抢,都会颜面无存!除非是沈榛莘不要她。

想到明知会落到如此难堪境况,沈榛莘仍然派人送她离去,陆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人看似温和,实则清高孤傲,纵然要独自面对不堪,亦不强求。

外头人嘶马鸣,兵刃铮铮,箭风如啸,战况激烈!

花家总归是朝廷命官,就算与沈榛莘恶交,难道还敢与父亲作对不成?这些将士都不是他们陆家的,陆语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枉丢性命。霍然站起来,朝楼梯走过去。

贞娘等人连忙追上,齐声叫道:“小娘子,你意欲何为?”

杨建明也是一怔,见她不是出去只是上楼,便没有制止,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陆语跑到二楼推开窗户,火光冲天,打斗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激烈。倒在地上的将士来不及爬起,便被铁骑践踏而亡。黑暗中分辨不出敌我,只怕死在自己人铁蹄下的也有。

她咬了咬牙,双手撑在窗沿之上,料想纵使大声呼叫声音亦难传出去。转身拿起烛台,对杨建明道:“给我准备好马。我从此处跳下,将军在下面能否接住我?”

杨建明呆了呆,陆语身形单薄,人生得也娇小,他虽非力大无穷,但接住她并不成问题,点了点头。“能!”

“那好!一会我放火烧这里,然后跳下去。劳烦将军接住我。”陆语说完,转头对贞娘道:“让玉柔换一套跟我身上这套差不多的衣服。”

玉柔是她的二等丫头和她身量差不多,清水县一役中她撞破了头,正好伪装成她。

杨建明听到这里,明白陆语想干什么了。深深地看了她眼,拱手道:“未将下去安排。”

贞娘也带着诸人下去。

等李建明准备妥当在院下冲她拱手,陆语点燃了房中的帷幕,天干物燥不多时屋顶也燃烧起来,将打斗中的人目光吸引过来。

陆语搬了张椅子站到窗台边上,沉声提声道:“逆贼花荣听好了!吾乃禁军指挥使陆侯之女陆语……”

“陆小娘子,不可鲁莽……”与花荣厮杀中的铁振大惊失色!想也不想便撒招掉转马头便朝驿站冲杀回去。

花荣一愣,抬头凝目看过去。一身披玄色看见着大红襦裙的娇小少女站在窗台之前,双手扶着两边窗沿。狂风吹得她青丝与衣裙飞舞,身后是熊熊大火!

他天生目力过人,纵使逆光也看到了,阴影下少女绝美的容颜,如同用上好的美玉雕琢而成完美无瑕,明眸晶晶如寒江秋水映星月!不由得看痴了……

只听到那如玉美人儿,脸容凛然,英姿飒爽,声若悠然琴韵,抑扬顿挫:“……闻汝谋反作乱,欲拿吾为质子,逼迫吾父为虎作伥。

吾虽为一弱质女流,亦不愿为贼利用,愿一死以保吾父丹心不移,效忠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纵身自火光之中跳了下去。

花荣正在暗忖美人就是美人,就连声音都如此优美动听!至于美人说了什么?他只听到了音没听到字。

突然看到美人自窗口一跃而下,不由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打马冲过去,如此极品美人怎可香消玉殒?痛煞心肝也!

杨建明稳稳接住陆语,迅速把她放到地上,贞娘等人呼啦一下拥过来,替她换了普通士兵装束。

杨建明等人借着混乱,拥着陆语骑马掩杀出去……

花荣没冲出多远,就给一部将拦住了,沉声道:“大公子,闯大祸了!赶紧下令停战。陆女咬定咱们造反,要捉她为质子逼迫陆侯就范,跳楼自尽。

此事传出去,不用陆侯来收拾咱们,沈榛莘第一个就会杀过来。还有诸多想抢占地盘的王侯,这是给他们送了一把光明正大的屠刀啊!”

花荣如兜头浇了盆冰水,一个激灵,怪叫道:“这陆女怎的如此阴险刚烈?不对!一定是姓沈的人逼迫她,想栽赃嫁祸于我。传令停战,我要进去看看死没,没死救回来再说。”

部将:“……”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靖南军相互之间有暗号,杨建明等人拥着陆语杀出去。打了暗号,将士们不动声色暗中相助,正好花荣下令停战,顺利冲出了重围。

罗四海乘机让将士分成几路杀出,分散花家军注意力。自己也带了一小队人马追往陆语离去的方向。

第十一章

驿站四通八达,铁振冲回驿站听到手下报告,晓得陆语逃出去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对陆语计策啧啧称奇,不愧是陆侯之女,巾帼不让须眉!

铁振当机立断,让会骑马的婢女绣兰抱着头破血流“死”了的玉柔,拥着她们一面杀出去,一面高呼:“花家造反,逼死陆侯女公子……”

靖南军收到指令分头杀出,花荣下令停战,他们又是精锐铁骑借着这个空挡轻易冲重围。

花家军目睹陆语跳楼,又听到铁振等人如此高呼,全部惊呆了!看到他们冲出来,也不知道是追还是不追?

花荣惊怒交加!纵马朝铁振追杀过去,喝道:“姓铁的,你给我把陆小娘子留下,让军医救治。”

铁振边打马狂奔边叫道:“人都死了,姓花的,你禽兽不如,还想抢陆小娘子冰清玉洁的遗体,当真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听得花家军目瞪口呆!

花荣气了个仰倒,打马狂追,喝道:“把他们给我拦下……”

铁振大叫:“花家造反,逼死陆侯女公子,要杀人灭口……”

他一呼百诺,手下纷纷跟着他高叫,声音传出去,分散逃离的靖南军也跟着叫……

花荣险些吐血!他只不过想把陆女抢回去,煞煞沈榛莘的威风,顺便换几个县城。根本没想过要对陆女怎么样?只要人完好无损,料想陆侯也不会因此大动干戈。

当然,看到美人儿后,他还想着坏了陆语名声,娶了她。女儿都成他的人了,陆候能如何?杀了他让女儿守寡不成?没想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斯地步!

铁振等人一路奔波而来,人疲马乏,自然跑不过坐等他们送上门的花家军。跑不过十里,便给他追上来了。

下令手下将士把铁振等人拿下。花荣纵马过去,一把从瑟瑟发抖的绣兰怀中抢过来“死”了的美人儿,手才碰到美人儿,就发现她抖得厉害!

原来没死?花荣心中一喜!口中说道:“美人不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手掀开蒙在她头脸上的斗蓬帽子,充满期待,映入眼帘分明是一个较清秀的少女!

他呆了呆,勃然大怒,把玉柔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我操……姓铁的,你小子阴我!陆女根本没死?”掉转马头挥起大刀朝铁振杀过去。

铁振边打边大声道:“老子知道你禽兽,所以特意引开你的。陆小娘子遗体这会子肯定收起来了。此事老子一定禀明陆侯,让天下人看清你这禽兽面目,连尸体都不放过。”

花荣气得哇哇大叫,一边挥刀猛砍一边吼道:“给我追,一个都不放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子给他们阴了……”

花荣手下人跑去传令,又有人提剑逼问绣竹和玉柔陆语下落?二女听到铁振咬定自家小娘子死了,也一口咬定人死了。只是不知道遗体给沈家军带到何方?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铁振乐得不行!陆小娘子厉害了,就连手下两个小丫头也机智过人。

花荣武功不错!又是联手,不多时便把铁振拿下了。砍了他几刀,让他招供,铁振光棍得很,一面吐血一面道:“老子要是知道才怪,只比你先一步冲进驿站。”

花荣一想,确实是前后不过是五分令时,他们又不是预先知道自己会来。陆语跳楼当是临危起意,想到之前第一股自驿站杀出的人,恐怕就是那时候离去的。

下令把铁振诸人捆绑起来,自己带人马朝陆语离去的方向追过去。这罪名不背都背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弄到手。否则陆女“死”到他花家被人吞没再复活,岂不是冤过白起!

白起死非其罪,又是一代战神,与他此时情况大同小异,故他拿自己和白起相提并论!

花荣领一百多人追了百余里路,总算给他追上了。手下将士砍翻了罗四海等人,将拥着陆语的杨建明诸人团团围住。

花荣打马过去,看到陆语难掩惊慌的小脸上,不由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复又埋怨:“美人儿你也太狠了,诈死不旦止,还陷害我。这下逃不了吧!”

陆语:“……”

倒在地上的罗四海等人破口大骂!

花荣脸色一沉:“把他们捆住堵了嘴。”又对陆语笑眯眯道:“来人,迎接大少夫人回府,哈哈哈……沈榛莘赔了夫人又折兵,真他娘爽!哈哈……”

陆语如遭雷劈,这人真是朝廷命官之子?这行为和土匪何异?

第十二章

杨建明大怒,提剑刺向花荣骂道:“无耻花荣,睁大狗眼看清楚,这是陆侯嫡女,我们大都督的未婚妻。何时成了你的夫人了。我呸!你丫的发花癫了……”

杨建明不是花荣对手,没过几招就被他一枪挑了下马。令人把没死的靖南军捆起来,回头让沈榛莘拿银子赎。与手下将士拥着陆语扬长而去。

原本他想与陆语共坐一骑的,不过小美人目藏刀剑“嗖嗖”刮过来,坚持自己走。他也不想把她逼急了真个寻死,便遂了她的意。

花荣把陆语掳到芫城花家别院,先是给她来了个深情款款的表白,表白完毕,又宣布她的新身份——花家大少夫人。让婢女伺候好她,晚上他再过来和夫人圆房,便离去了。

陆语懂事后就生活在贵人聚集最为讲究礼仪的京城。所见所闻之人,纵是大奸大恶之徒,亦不会明火执仗形同土匪。给他自演自说的情深款款表白,深深无耻到了。

所幸侍候她的婢女知道她身份高贵,是权倾朝野的陆侯掌上明珠,倒不敢对她太过粗鄙。

陆语是给父母兄长自小宠爱到大的,看着端庄得体,实则骨子里头很是有些任性骄傲,得宠孩子就算不会变成熊孩子,胆也肥!加上是将门之后,光棍想着,大不了一死!

作品声明:内容存在故事情节、虚构演绎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