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我娘是全村最丑的女人,直到那夜来了个天仙般的女人

发布时间:2025-06-27 14:24  浏览量:1

我娘生来脸上便印着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胎记,沉沉压在右颊上,颜色深得像是陈年的淤血。村里不懂事的娃娃们远远瞧见她,便如同见了山里的精怪,尖叫着四散奔逃,胆子大些的,也只敢躲在草垛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瞧。村里的风,吹到我家门前,似乎都带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窃窃私语。可我爹李大柱,那会儿却总爱把我娘粗糙的手攥在他宽厚的手掌里,对着满村异样的眼光,嗓门洪亮:“怕啥?家有丑妻,如有一宝!俺们翠姑的手艺,神仙闻了都馋!”

这话,半分不假。我娘的手,仿佛天生就带着点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再寻常的黍米,经她的手在灶台前一熬,那粥香能顺着风飘过大半个村子,黏稠得能立住筷子,暖意能直透到人的心窝子里去。她腌的咸菜,脆生生的,咸淡正好,成了我家饭桌上最硬的“招牌”。我爹每每从地里回来,带着一身尘土和疲惫,只要闻到灶房里飘出的那缕熟悉的烟火气,脸上便像是被春风拂过,皱褶都舒展开来。

日子,就在这粗糙却踏实的烟火气里,像溪水般不紧不慢地流淌着。直到那个暮春的午后,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村口摇摇晃晃来了辆半旧的驴车。车上下来个小寡妇,叫柳莺。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衫子,身段袅娜,一张脸儿白嫩得像刚剥壳的鸡蛋,杏眼含春,唇瓣如樱。她只是那么怯生生地一站,眼波流转间,仿佛把村口那棵老槐树都衬得发了亮。村里那些汉子们的眼珠子,登时都不会转了。

柳莺的落脚处,恰巧离我家不远。自打她来了,我爹李大柱便像是被什么勾走了三魂七魄。他扛着锄头下地,锄头像是比往日沉了千百斤,脚步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柳莺那小院的方向挪。有时干脆就蹲在田埂上,望着那边出神,任日头把脊背晒得滚烫。他不再夸我娘的粥香,也不再碰她精心腌制的咸菜。饭桌上,他常常对着碗里的饭菜发呆,筷子在碗里扒拉来扒拉去,却不见吃进去几口。我娘默默地看着,只是低头,更用力地搓洗着盆里的粗布衣裳,手指关节都搓得发白。

这天,我娘正守着咕嘟冒泡的药罐子给我爹熬治风寒的药。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小小的灶房里。爹不知从哪里灌了几口劣酒回来,带着一身冲人的酒气,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娘脸上的胎记,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嫌恶,仿佛那不是与他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妻,而是一件蒙了尘的、碍眼的旧物。

“熬!熬!熬!整天守着这破罐子,熬这些苦水,能熬出个花来?”他猛地一挥手,带着一股狠劲,“哐当”一声巨响,那滚烫的药罐子被他扫落在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药汁和漆黑的陶片溅得到处都是,一股更浓烈的、带着绝望气息的药味瞬间炸开。

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一颤,像寒风里最后一片枯叶。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那飞溅的药汁和碎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块暗红的胎记,在灶膛微弱火光的映照下,颜色似乎更深沉了。她没哭也没闹,只是慢慢弯下腰,沉默地、一片一片地去拾掇那些破碎的陶片,手指被烫红了也不觉。

“翠姑,”爹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冻了冰的石头砸在地上,“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走吧。”他别过脸,不再看地上那个佝偻着背、收拾残局的身影,“柳莺她……得有个名分。”

灶膛里最后一点火星“噼啪”爆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浓重的黑暗和死寂笼罩下来,只有我娘拾捡碎片的细微声响,一下,又一下,刮在人心上。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走进我们睡觉的屋子。昏黄的油灯下,她打开那个用了多年的旧木箱,开始一件件收拾自己少得可怜的衣物。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最后,她拿起箱底唯一一件稍微像样的东西——一支磨得油亮、刻着粗糙花纹的旧木簪子,那是她当年出嫁时唯一的“首饰”。她把它紧紧攥在手心,攥得指节都发了白。小小的包袱很快就打好了,瘪瘪的,放在炕沿上,像一个无言的句号。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里,一种奇怪的声音突然从灶房传来!那声音沉闷、滞涩,像是从厚重的泥土深处艰难地透出,又像是老人压抑着剧痛的咳嗽,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墙壁:

“呜…呜…休…休弃糟糠…呜…家…家宅难安啊…”

我吓得汗毛倒竖,猛地抓住我娘的衣角。娘也僵住了,侧耳听着,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有惊,有痛,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爹也听到了。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一股被冒犯的恼怒和不信邪的狠劲。他几步冲到灶房门口,对着那黑黍黍的灶膛破口大骂:“呸!哪个烂了舌头的装神弄鬼?老子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什么家宅难安?老子偏要娶个天仙进门,过神仙日子给你们看!”他骂骂咧咧地回到屋里,一把将我娘那个单薄的包袱扫到地上,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秽物,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滚!现在就滚!别挡了老子的好路!”

我娘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发抖的我,又看了一眼我那被怒火烧红了眼、面目全非的爹。那一眼很深,很深,像要把这间屋子,这两个人,都刻进骨头里带走。然后,她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灰,低着头,瘦小的身影融入了外面无边的夜色中,再也没有回头。

没过多久,柳莺穿着簇新的红衣裳,顶着盖头,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村人看热闹的起哄声里,被爹喜气洋洋地迎进了门。红烛高烧,映得爹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

然而,那点新婚的喜气,像初冬的薄霜,太阳一晒就没了踪影。柳莺那双手,生得白嫩纤细,却像是供在案上的摆设,半点不肯沾惹阳春水。灶房里冷锅冷灶是常事,落满了灰。我爹从田里累死累活回来,别说热饭热菜,连口热水都得自己烧。家里乱得像遭了贼,爹那几件体面衣裳也被揉搓得不成样子。柳莺每日里只在意自己的胭脂水粉够不够香,对着那面小铜镜能照上大半天。

“莺儿,你看……”爹搓着手,陪着小心,想让她帮忙缝补一下磨破的肩头。

柳莺眼皮都不抬,捏着兰花指,用小银签子细细剔着指甲缝里的灰,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哎哟,大柱哥,这粗针大线的活儿,可别糟蹋了我的手哟。”她扭过身子,只留给他一个不耐烦的后脑勺,“饿死了,今儿个我想吃镇上百味斋的桂花糕,你赶紧去呀!”

家里的银钱,如同决了堤的水,哗哗地往外流,都填进了柳莺那张仿佛永远也填不满的嘴和那身永远也买不够的绫罗绸缎里。爹脸上的红光早就褪尽了,只剩下焦黄和日益加深的愁苦纹路。他像一头被套上了沉重枷锁的老牛,在田地和镇上的脂粉铺子之间来回奔波,腰背一天比一天弯得厉害。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一个闷热的午后落下。爹翻箱倒柜,急得满头大汗——他藏在旧木箱最底层的、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那只祖传的羊脂白玉镯子,不见了!那是太奶奶传下来的念想,是李家最后一点像样的家底!

“莺儿!莺儿!你看见我那镯子没?”爹的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柳莺正对镜贴花黄,闻言手一抖,胭脂在脸颊上斜斜划了一道红痕。她眼神闪烁,随即柳眉倒竖,声音尖利得能刺破屋顶:“李大柱!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跟了你,你倒好,自己弄丢了东西赖到我头上?这破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窝囊废!”她猛地站起身,把梳妆台上的东西扫落一地,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爹被她这一顿抢白,气得浑身发抖,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柳莺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丈夫,脸上竟连一丝惊慌也无。她飞快地环顾四周,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得吓人。随即,她旋风般冲进里屋,动作麻利得惊人。只听得一阵翻箱倒柜的哗啦声,很快,她便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闪了出来,看都没再看地上躺着的爹一眼,像避开什么瘟疫似的,踮着脚尖绕过他瘫软的身体,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消失在炽白的日头底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爹这一病,如山倒。请了郎中,灌了几帖苦涩的药汁,人算是悠悠醒转,可那精气神像是被彻底抽干了。他躺在冰冷的炕上,两眼空洞地望着黑黍黍的屋顶,不吃不喝,也不言语,像一截被雷劈焦了的枯木。家里仅剩的那点铜板,早就被柳莺搜刮得一干二净。灶房冰冷,米缸见底。我守着爹,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里的咕噜声在死寂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就在爹回来的第七个晚上,后半夜,一股呛人的焦糊味毫无预兆地钻进了我的鼻子。我猛地惊醒,跳下炕,惊恐地发现灶房的方向竟透出诡异的红光!浓烟正从门缝里滚滚涌出!

“爹!爹!着火了!快醒醒!”我魂飞魄散,拼命摇晃着昏沉不醒的爹。

爹被摇醒,看到那火光和浓烟,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可病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刚撑起半个身子,又重重地摔回炕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像要把肺都咳出来。浓烟像无数只滚烫的手,争先恐后地涌入这间小小的睡房,呛得我们眼泪直流,几乎窒息。火舌已经贪婪地舔舐着灶房的门框,发出噼啪的爆响,那恐怖的热浪和浓烟,如同地狱伸出的魔爪,一寸寸扼紧我们的喉咙。

完了!我和爹绝望地对视着,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被火舌缠绕、眼看就要烧塌的房门,竟被人从外面用一股难以想象的蛮力生生撞开了!碎裂的木屑在火光中四散飞溅!

一个瘦小、佝偻的身影,像一道不顾一切的闪电,顶着浓烟和灼人的热浪,猛地冲了进来!

浓烟呛得她弯下腰剧烈地咳嗽,火光在她身上疯狂跳跃,映亮了她脸上那块在暗夜里无比熟悉的、巴掌大的暗红胎记!

是我娘!是翠姑!

她脸上沾满了烟灰,头发被燎焦了几缕,样子狼狈不堪。可当她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扫过炕上,看到我和爹还活着时,那双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不顾一切的光芒!

“大柱!栓子!”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穿透了火焰的咆哮,“别怕!娘来了!”

她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头护崽的母狼,一步冲到炕边,不由分说,一把将我瘦小的身子死死搂进怀里,用她单薄的脊背挡住扑面而来的热浪和飞溅的火星!同时,她伸出另一只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拼命去拽瘫在炕上的爹!

“走啊!”她嘶吼着,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灵魂深处炸裂开来,带着血,带着泪,带着烧不尽的牵挂!

爹被娘那声嘶力竭的吼叫和背上剧烈的拉扯惊醒,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病体的沉重。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终于连滚带爬地翻下了炕。

娘一手死死抱着我,将我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几乎是拖着爹沉重的身体,三个人,跌跌撞撞,在火蛇的狂舞和浓烟的窒息围困中,朝着那扇被撞开的、象征着生机的破门,亡命奔逃!

当我们三人终于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屋外冰冷、带着露水的泥地上,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时,身后,那间承载了十几年苦辣酸甜的老屋,在烈火中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也照亮了爹那张被烟熏火燎、涕泪横流的脸。

他瘫在冰冷的泥地上,像一滩烂泥,目光死死地、死死地粘在旁边同样狼狈不堪、剧烈喘息着的娘身上。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脸上那块熟悉的胎记,那曾经让他无比嫌恶、恨不得剜去的印记。此刻,在劫后余生的惊悸和那冲天的火光背景里,爹的眼神变了。那不再是厌弃,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惊悸的凝视。

那暗红的胎记边缘,在烈焰的明灭映照下,竟奇异地蜿蜒出几道柔和的、仿佛天然生成的纹路,像是一朵……一朵在烈火中灼灼盛开的木棉花!

爹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穿了心肺。他突然爆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野兽般的哀嚎,猛地抬起沾满泥灰的手,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和脑袋,一下,又一下,沉闷的撞击声在噼啪的火爆声中显得格外惊心。

“翠姑!翠姑啊——!”他挣扎着,涕泪交流,手脚并用地朝我娘爬去,仿佛要抓住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可我娘,只是默默地抱着瑟瑟发抖的我,用她粗糙的手掌一下下拍着我的背脊,目光平静地望着那吞噬了我们所有过往的熊熊大火。那火光在她脸上跳动,那块胎记像烙印,也像勋章。她没有看我爹一眼,也没有回应他那迟来的、痛彻心扉的呼唤。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和那绝望的哭嚎,都已与她无关。她的背脊依旧佝偻,却挺得笔直,像一株被野火烧过、却依旧牢牢扎根在土地上的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