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诗词于孤独中独行（散文）

携诗词于孤独中独行（散文）

文/张存猛

夜路漫长，影子是我最贴心的同行者。风过耳畔时，我的呼吸撞在树影上，碎成星子落进衣襟。脚印陷进月光里，每一道深浅都是生命独有的刻度——正如王阳明所言“心外无物”，不必等谁为我点亮灯火，掌心攥紧的那缕微光，早已是内心对世界最本真的映照，足够照亮我这路痴眼里的沟沟坎坎。孤独于我而言，从不是空谷回音，而是背着行囊前行时，骨骼与灵魂的私语，是我这不合群的家伙在寂静中最清亮的独白。

与诗结缘，与词为伴，实则是我与孤独的灵魂打了个照面；这也算是我此生立世讨生活的小本事，算不上啥大能耐。生活的重担、失意的落寞，乃至生命暗礁的突袭，都让孤独在我心灵深处搭了个窝。古人云“君子慎独”，我表面的刚毅与决绝，不过是灵魂炽烈的爱意披的铠甲，在没人瞅见的角落，正以文字的模样静静燃烧——说好听是燃烧，其实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罢了。

那些年，我主动把心门锁起，让孤独成了我精神的知己。万千言语在独处中凝结成星，在我自家这小得可怜的宇宙里打转。梭罗在瓦尔登湖畔领悟“我们大多数人过着平静的绝望生活”，而我在独处中学会跟自己摆龙门阵——这不是逃避，是我这没本事呼朋引伴者的生命退守与蓄能。随心所欲是独处赠予我的好东西，让暂时的痛苦在文字里化了；一路风景都成了我心象，柔和、安谧、和谐的意境，原是孤独为我这敏感心灵铺的地毯。

孤独是最好的沉淀剂，让我的心沉到岁月深处。摸一摸草木的芬芳，那是“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的自然诗行；仰起头看日月的光辉，那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的天地韵律；感受水灵的精气，那是“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的生命平仄；品读人文的璀璨，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明韵脚。在混沌与清明的交界，我听见诗歌独特的韵味正在冒头——没有烦恼喧嚷，唯有超越自我的澄明，这或许就是庄子所言“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生命本真，虽然我这凡夫俗子未必真能参透。

看云淡风轻卷舒，赏夕阳彩霞铺陈，静美与超脱原是孤独为我这爱胡思乱想的人，写就成的打胡乱说的传说。在寂静中，诗的优雅像清泉流进我心里，词的高昂似松风灌进我肺里。醉心于文字的爱意，格律的恬阔，忽然整明白了：诗词本就是孤独灵魂的低语，是“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的心灵与天地的对话，可惜我这水平也就只能对着天地瞎扯龙门阵。

孤独从来不是我心境的荒漠，而是生命为我铺开的画卷。古人云“十年磨一剑”，耐得住寂寞的留白，才能读懂浓墨重彩的人生。独自品味路途风景，那些鲜活的画面正在我笔下冒芽，恬淡在岁月中积攒，聚了又散，唯有我对文字的执著与坚定，是创作用不完的源泉——虽然也没创作出啥惊世之作。揽一份清浅入怀，让孤独与诗词在我心中搅和，万般情愫便在我笔尖流转，恰如陆游所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这笨手能偶得几句就偷着乐了，在飘荡中找到归宿，在绝境中憋出新生机。

笔耕多年，虽说没成啥名家，连小有名气都算不上，但文学的种子总在寂静中为我发芽，悄咪咪地来，默不作声地长。在诗词中找乐子，在文字中叩问生命的奇迹，这是孤独赠予我的哲思：静美的人生从不是一动不动的沉默，而是“厚积薄发”的暗蓄力量；在角落里守着，终将如苏轼所言“也无风雨也无晴”，变成我生命的长歌——哪怕只是自己哼唱的小调。

与孤独结伴前行，于我而言不是沉沦，而是在深度的独处中摸透生命本质。当思绪收不住时，我就提笔勾勒心灵的风景——在枯树老鸦的意象里卸下负担，在文字的窝里养精蓄锐。尼采说“那些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原来孤独的力量，一直都在我这不善言辞的沉默中攒着。

如今总算明白：读懂孤独，便是读懂“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生命辩证法——它让我在独处时看清自己这副德性，在寂静中听见天地。读懂我的诗词，就懂了这孤独孕育的情怀。岁月流转不息，我自以诗词为舟，在孤独的长河里，载着满心赤诚，扯下夕阳的碎银去富足自己的黄昏；如李白般“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驶向属于我的风情万种的明天——哪怕只是自己觉得风情万种呢。

——2025•07•28日随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