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他在病房外签离婚协议时,我与他从此山水不相逢

发布时间:2025-08-05 01:00  浏览量:2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我正在数输液管里的气泡。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白色封皮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眼睛生疼。

“苏小姐,冷先生在外面等您签字。”护士把笔放在托盘上,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同情,“他说……签完字,医药费他会负责到底。”

我笑了笑,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上周化疗反应太剧烈,我从床上摔下来,磕破了下巴。

冷寒川总是这样,用最体面的方式,做最伤人的事。

就像三年前,他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来画室求娶,说“晚晚,以后你的画,我来收藏一辈子”;就像一年前,他在我确诊脑癌那天,把一份拟好的分手协议放在我面前,说“苏晚,我们不合适,我妈不喜欢你”;就像现在,他用医药费做筹码,逼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让他进来。”我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瞬间涌出来,滴在白色的被单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冷寒川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眼底的红血丝骗不了人——大概是昨晚又陪林蔓去应酬了。

林蔓,他母亲属意的儿媳,当红女明星,三个月前刚为他怀了孕。

“签吧。”他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声音没什么温度,“我已经在上面签好字了。”

我看着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忽然想起我们刚在一起时,他总爱抢我的画笔,在我的画纸上签上他的名字,说“这样你的画就永远属于我了”。

真是讽刺。

“冷寒川,”我拿起笔,笔尖悬在签名处,“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耐烦:“问什么?问你为什么突然得癌症?还是问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原来在他眼里,我患癌,是为了“不放过他”。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我低下头,在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苏晚”两个字。笔尖划破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我彻底碎掉的心。

冷寒川拿起签好的协议,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百万,算是……补偿。”

我看着那张卡,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冷寒川,你觉得我缺你这五百万吗?”

我父亲是有名的国画大师,母亲是珠宝设计师,我自己的画室每年收入七位数。当年我嫁给他时,冷家还只是个小公司,是我父亲拉了他一把,他才有今天的地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把银行卡扔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苏晚,别给脸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指着自己的头,“你知道我这里长了个瘤子吗?你知道化疗有多疼吗?你知道我掉光了头发,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时候,多希望你能来看看我吗?”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那是你自己的事。”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联系。

我看着紧闭的门,缓缓瘫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笔,指节泛白。

冷寒川,你会后悔的。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把冷寒川送的所有东西都打包扔掉了。

那枚他求婚时送的鸽子蛋钻戒,被我扔进了医院的化疗废料桶;那件他在我生日时送的限量版礼服,被我剪成了碎片;还有那本他亲手写的情书,被我烧了,灰烬顺着窗户飘出去,像雪。

只有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寒江独钓图》,我还留着。画纸上的冷寒川,穿着蓑衣,坐在船头,眉眼温柔,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样子。

护士说,冷寒川托人把我的医药费都结清了,还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林蔓也来过一次,挺着微隆的小腹,手里捧着束香水百合,笑盈盈地说:“苏小姐,我和寒川来看你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看着她手腕上那只手镯,忽然觉得眼熟——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上次我去冷家老宅,发现不见了,冷寒川说可能是佣人打扫时弄丢了。

原来不是弄丢了,是送给新欢了。

“滚。”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朝她泼了过去。

水洒在她昂贵的裙子上,她尖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苏晚!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看着她,“被你们这对狗男女逼疯的!”

冷寒川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就把林蔓护在身后,指着我怒吼:“苏晚!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我笑了,“冷寒川,那是我妈的遗物,你凭什么送给她?”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有些闪躲:“我……我不知道那是阿姨的遗物,是林蔓说喜欢,我就……”

“你就给她了?”我打断他,“在你心里,我和我妈的一切,都比不上这个女人的一句话,是吗?”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林蔓拉了拉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寒川,算了,我不喜欢这手镯了,还给苏小姐就是了……”

“不必了。”我看着他们,“赃物,我嫌脏。”

冷寒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扶着林蔓,语气冰冷:“苏晚,你好自为之。”

他们走后,我看着那幅《寒江独钓图》,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我拿起画笔,蘸了墨,在冷寒川的脸上,狠狠划了一笔。

从此,这个人,与我无关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把画室卖了,把钱捐给了癌症基金会,又给父母留了封信,告诉他们我去国外散心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临走前,我去了趟我们以前常去的江边。夕阳把江面染成了金色,风吹拂着我的头发,很舒服。

我想起冷寒川第一次带我来这里,他从背后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晚晚,等我公司稳定了,我们就辞职,在这里买栋房子,每天看日出日落,好不好?”

那时的风,也像今天这么温柔。

可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了。

国外的治疗很顺利,我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我剪掉了剩下的头发,戴上了假发,开始重新画画。我画异国的风景,画陌生的面孔,画一切与冷寒川无关的东西。

偶尔会从国内的朋友那里听到他的消息。

他和林蔓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冷家大摆宴席庆祝;他的公司上市了,成了商界新贵;他和林蔓拍了组全家福,登在了杂志封面,看起来很幸福。

我把那些消息都屏蔽了,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直到那天,我在画展上看到了一幅画。

画的是江边的日落,和我当年未完成的《寒江独钓图》很像,只是画船上的人,换成了一个女人,背影很像我。

署名是“寒川”。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朋友告诉我,这幅画是冷寒川匿名送展的,据说他最近一直在学画画,还到处打听我的消息。

“晚晚,”朋友小心翼翼地说,“他好像……后悔了。”

后悔?

我看着那幅画,忽然笑了。

他后悔又有什么用?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在我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在陪别的女人;在我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他连一句挽留都没有。

现在他后悔了,我就要回头吗?

没门。

画展结束后,冷寒川找到了我的住处。

他站在楼下,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灰色风衣,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看到我时,他眼睛亮了一下,像个迷路的孩子。

“晚晚。”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我转身想走,他却冲过来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吓人:“晚晚,别走!听我解释!”

“我没什么要听的。”我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我知道错了,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的眼眶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林蔓骗了我,她根本没怀孕,她只是想逼你离开我。我妈也知道错了,她让我来求你原谅……”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着他,“冷寒川,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

“有关系!”他激动地说,“我心里一直有你!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生病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医院外面守着,只是不敢进去见你……”

“不必了。”我打断他,“你的关心,我承受不起。”

我终于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跑进公寓大楼。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他还站在原地,像尊雕塑,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孤单得让人心疼。

可我知道,我不能回头。

有些伤口,一旦愈合,就不能再被撕开了。

冷寒川没有放弃,他每天都来公寓楼下等我。

他会给我送早餐,放在门卫那里,等我去拿的时候,早就凉了;他会给我发信息,说他今天画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条都没回;他甚至在我画室对面租了间房子,每天站在阳台上看我画画,像个痴情的少年。

朋友都劝我:“晚晚,他都这样了,你就原谅他吧。毕竟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感情?”我指着自己的头,“在我这里长了个瘤子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去哪了?在他把我妈的遗物送给别的女人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去哪了?在他逼我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去哪了?”

朋友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林蔓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画一幅《雪景》。画纸上的雪,下得很大,把整个世界都覆盖了,白茫茫一片,很干净。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没有了往日的风光。“苏晚,你把寒川还给我吧。”

“他不是我的,我怎么还给你?”我继续画画,没有看她。

“他爱的是你,一直都是。”林蔓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各取所需。现在他心里只有你,我留着他也没用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放下画笔,看着她,“林小姐,我和冷寒川已经离婚了,我对他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你要是想留住他,就自己想办法,别来烦我。”

林蔓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苏晚,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了吗?”

我看着窗外的雪,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冷寒川在雪地里向我求婚。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着枚钻戒,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笑着说:“晚晚,嫁给我吧,我会用一辈子爱你。”

那时的雪,也像今天这么大。

“爱。”我轻声说,“只是不爱了。”

爱和不爱,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可能是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可能是他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的那一刻,也可能是我把钻戒扔进废料桶的那一刻。

总之,就是不爱了。

林蔓走后,冷寒川又来了。他站在雪地里,像个雪人,看到我时,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冷寒川,”我打开窗户,寒风灌进来,吹得我头发乱舞,“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晚晚,为什么?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没有为什么。”我看着他,“就像你当初选择放弃我一样,我现在也选择放弃你。这很公平。”

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在雪地里。“晚晚……”

“冷寒川,”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们不复相见。”

说完,我关上了窗户,把他和那场大雪,都关在了外面。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划过纸张的声音。我看着那幅《雪景》,忽然觉得心里很平静,像被雪覆盖的大地,干净而安宁。

我在国外待了五年。

这五年里,我举办了很多次画展,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医生说只要按时复查,就没什么大问题。

我偶尔会想起冷寒川,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心里会有些许感慨,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回国那天,朋友来机场接我。路上,她小心翼翼地提起:“晚晚,冷寒川……还在等你。”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子路过我们以前常去的江边时,我让朋友停了下来。

江面上结了层薄冰,远处的夕阳很美,把冰面染成了金色。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支画笔,正在画日落。

是冷寒川。

他头发白了不少,背也有些驼了,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他的身边,放着个画筒,里面大概装着他这些年画的画。

朋友说:“他每年都在这里等你,说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坐在江边等我,手里拿着支画笔,说要把最美的日落画下来,送给我。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走吧。”我对朋友说,“我们回家。”

车子启动时,我没有回头。

有些风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与其纠缠不清,不如相忘于江湖。

冷寒川,从此山水不相逢,各自安好。

这大概,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