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1945 | 侯文长:“游击队员跟老百姓是一家人”
发布时间:2025-08-05 06:22 浏览量:2
燥热的午后,老杨树被晒得打蔫儿。村口的土坯墙前,几个穿着布衫的小伙登上梯子,在墙上重重写下一行字:“抗战高于一切!抗战必胜!日寇必败!”
虽然已经101岁,但侯文长对80多年前的这一幕依旧印象深刻。一脸稚嫩写下抗战标语的白衣少年中,有一个就是他。这行标语,连同那年憋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夏天,一起融进了他的血液,终身难忘。
侯文长出生在河北省保定市高阳县河西村。1937年,侵华日军挑起卢沟桥事变,占领北平、天津后,将下一个进攻目标锁定为占领涿县、夺取保定。
“日军非常残忍,凡是到过的地方都是烧杀抢掠。”当日寇的铁蹄踏入村子,还没成年的侯文长目睹了家乡遭遇的浩劫。众所周知的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暴行在华北地区连番上演,冀中平原陷入了“无村不戴孝,到处是狼烟”的水深火热之中。
但中国人民的抗日意志是摧不毁、击不垮的。为了支持前线,共产党在冀中地区发展敌后抗日武装,组建河北游击队,开辟冀中抗日根据地。当地很快涌现出多个抗日团体,动员全民抗战。
1938年,高阳县抗日民主政府在河西村成立。一时间,侯文长成长的地方成为当地军民抗击日寇的大本营。
“游击队员跟老百姓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侯文长回忆,为了躲避鬼子,各家各户都挖了地洞,游击队员白天跟普通百姓一样,晚上才出来行动、打鬼子。
侵华日军在各地修建了不少三层楼高的炮楼,专门驻兵镇压游击队等抗日力量。为了保护游击队员,河西村的百姓悄悄挖出通往炮楼下面的地道,再点燃炸药炸毁炮楼。说到这里,老人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他说村里人管这叫“端炮楼”,歼灭了不少鬼子。
抗战亲历者侯文长。本报记者 邓伟摄
在村子里,侯文长还见过一位洋医生,这就是“哪里有枪声,就到哪里去”的白求恩。那是1939年的春天,乍暖还寒,白求恩率医疗队到冀中平原进行战地救治。医疗队的手术室和病房设在百姓家里,“白求恩大夫对身旁的护士、医生和百姓都非常和气,平易近人,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他回忆道。
日寇的“扫荡”让侯文长一家流离失所,不得不踏上逃难之路。河西村是“北方昆曲之乡”,昆曲大师韩世昌与侯文长是同乡。也是机缘巧合,他被韩世昌带到了北平,从此寄宿在姑姑家。
当时的北平已被日军占领多年。在他的记忆里,日本鬼子在各区都有宪兵队,看到哪个老百姓不顺眼就抓到宪兵队,“鬼子杀人如麻,很多同胞都是被拷打而死的。”
眼前的一幕幕惨状,让侯文长心中的抗日怒火越燃越旺。1943年,侯文长到辅仁大学读书。从小在抗日根据地耳濡目染的他,很快就被共产党的进步思想吸引。在日军的严密监控下,他不畏艰险,隐蔽组织了一批思想进步的学生加入读书小组。大家在互相借阅图书和学习的过程中宣传抗日,参加地下活动。
鏖战之际,学生们准备创立一本宣传抗日、传播社会主义的刊物——《文艺大众》。“大家都是穷学生,哪来的钱呢?”担任文艺大众社社长的侯文长知道,最要紧的是筹款。他找遍了亲戚朋友,家中的老人连手上的戒指都捐了出来,家里经营羊肉店的同学也拿钱出来帮忙印发。
山河破碎,救亡图存成为有识之士共同的目标。侯文长身边聚集起不少学生,大家以笔作枪,一段诗歌、一篇散文、一部小说就是一颗颗子弹,反抗着日本侵略者的“洗脑”控制。
筹备和撰写经历数月,《文艺大众》最终在1945年9月刊出第一期。虽然那时中华民族已经夺取了抗战胜利,但刊物上的一篇篇文章,是中国人民英勇抵抗侵略者的写照,也记录了学生们以笔抗争的胆识。
《文艺大众》发刊词中,有一段话真实展现了当时人们对胜利的渴盼——近一年来,我们不断听到人们以这样的话来互相安慰:“天快亮了!”“天快亮了!”天果然开始亮了。中国人民为了保卫真理,每一秒钟经历着搏斗和苦难……
“有了千千万万老百姓拥护抗战、支持抗战,大家才迎来了抗战胜利的曙光,天才真的亮了!”侯文长激动地说。此后,《文艺大众》成为宣传党思想主张的小阵地,侯文长也启程向“光”,奔赴下一个“战场”。
记者:曹政,邓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