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

这是一个半山腰上的村庄，一条南北走向的村路，把村子分为东西两半，路的两边居住着零零散散回族人家。

在路东较为空旷的地方，坐落着本村的小学。学校不大，学生也不多。校长和蔼负责、老师们敬业可亲、学生聪明活泼。全校上下团结向上，是个气氛和谐的大家庭。

已经是秋天了，所到之处，都被秋风浸染着。比如摘完了玉米的玉米秆，在秋风里瑟瑟作响；收割后等待翻新的麦茬地；还有微微泛着黄颜色的叫不上树名的叶子，以及在草丛里秋蝉的鸣叫。最惹人眼的，是校园里盛开的那一丛淡黄色的菊花，灿灿烂烂，昭示着秋天的辉煌。

在这样一个地方，心情应该是舒畅的，可是因为一个小姑娘，心里堵了好长时间……

小姑娘八、九岁年纪，长得白净漂亮，有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起来有点羞涩的样子，头总是微微地低着。

第一次见她是在一节自习课里，我布置了作业后无意间向大门口望了一眼，这一眼她闯进了我的视线。那时她双手抓着铁大门的栏杆，伸长了脖子向校园里张望。直到下课，她还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我问了本村的老师，他说是学校对面那户人家的女孩，家里挺困难，没有上学，在家里玩。到学校门上是在等待学生们下课，好和她一起玩呢。我听后说不出话，愣了半天。

第二次见她时，她正和一群女学生踢毽子，灵巧利索的动作有节律地进行着，一双手臂随着踢毽子的花样不停摆动，长长的马尾辫也有节奏的甩来甩去，样子矫健极了。我趁她踢完毽子，过去问她想不想上学？她不假思索地说：爸爸在新疆挣钱，还没回来，回来就上。言语间流露着无奈和期待，说完话就低下了头，甜美的笑脸还是那么羞涩。转身又加入到踢毽子的行列了。

还有一次是我正在用普通话教学生们朗读课文，忽然听见有个声音自教室背后响起，和着学生们的声音，朗读得那么甜美和忘我。诧异间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继续教学生朗读，那个声音也继续着。这样的光景大概进行了两周，时时感动着墙内的我。那个声音也曾让我失眠。

没多久，学校准备要给教室和宿舍换瓦，我们正在操场商量去买瓦的事，不知什么时候，她来到跟前，大胆的问校长：我家有瓦，要的话卖给你们，行吗？校长一听就说：要，你家多少瓦？我们每页一角钱，你去问你的妈妈。

小姑娘很快带着她的妈妈来了，她妈妈说：共一百页瓦，放着也是放着，两家图个方便。

校长说：好，那就十块钱。你拿上。校长刚把钱要递给她妈妈时，站在旁边的小姑娘赶忙说：妈妈，我们不要钱。拿这些钱当我的学费，我要念书。行吗？她妈妈看看女儿又看看校长，为难地说：才十块钱，不够啊！唉，我的娃太爱念书了，天天往学校跑，拉也拉不住。

校长听完母女俩的对话，稍微沉思了一下，朗声说到：好！这个学生我要了，就十块钱，不多收一分。明天来上课吧！

我听到这里，高兴地在小姑娘背上拍了一下，她回头看着我笑了，我也笑了。我偷偷给她伸出了大拇指，她笑得更羞涩了。

小姑娘的妈妈连声说谢，高高兴兴地和小姑娘回家去了。我们都夸校长又干了一件好事！大家都很高兴。

不知什么时候，心口堵我的那块东西没了，心里从未有过的舒畅！

第二天，小姑娘早早来到学校，校长把他安排在一年级里。开始了她梦寐以求的学生生活。

渐渐地发现小姑娘不再低着头了，也不再那么羞涩了，像一棵小树慢慢茁壮起来了。更像校园里的那颗秋菊，开得更加娇艳了。

以后每每见到这个小姑娘，我们都相视而笑，一言不发，彼此好像有个共同秘密似的，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