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酷暑之缚话立秋
发布时间:2025-08-06 09:38 浏览量:2
明日就是立秋,按照每个节气写篇文字的习惯,提前一天写也是有特殊涵义。
立秋是二十四节气中第十三个节气,秋季的第一个节气。
此时,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西南。太阳到达黄经135°,二十四节气反应了四时“气”的变化,立秋是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由阳盛逐渐变为阴盛的节点。
而为何提前一天写作“立秋”的话题,也是有特殊意义的,因为二十四节气当中,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一天叫做“四绝日”,因为木火金水节令分离,也是“气”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日子。
民俗中是不宜做开工、婚嫁等重要活动的日子。呆在家中,让自己的思绪飞扬,到可以写就一篇对这个暑期控诉的文字。
酷暑降临,大地在日光里蒸腾,仿佛被投入无情的烘炉。
武汉热得尤为难耐,那是一种闷塞的湿蒸,裹着人,似黏腻的茧,连呼吸都滞重起来。
北京的灼热却别具一格,虽炽烈,却多了一份干燥的爽利;但即便如此,毒日头下,城市亦如巨大的蒸锅,每一寸砖石都滚烫得灼人。
宋代诗人刘翰在《立秋》中写道:“乳鸦啼散玉屏空,一枕新凉一扇风”。
诗中“玉屏”描绘出精美的玉器屏风,与立秋的清凉氛围相映衬,增添高雅意境。
北宋诗人秦观也有《鹊桥仙·纤云弄巧》:“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虽未直接提及立秋,但“金风玉露”常被用于形容秋日的清冷与珍贵,与立秋的节气特点呼应。
我喜欢秋天,就是喜欢这个季节,因为久居不动,痰湿体质,体内沉荷湿气太多,是天生不能与空调为伍的人。
那人为的冷风,每每吹拂,便如无数细针扎刺入骨缝,腰背处酸痛如拧,湿寒之气悄然渗入四肢百骸。
无论是行居酒店还是车行路上,我情愿关闭空调、摇下车窗,任自然之风扑面而来。
然而酷暑毕竟无情,三十一二度尚可勉强忍耐,若升至三十五六度,便实在无法抵挡了。
尤其当夜深卧在床褥之上,周身黏腻,汗水渗出,浸透凉席;辗转反侧之间,身下濡湿一片,连梦都泡得浮肿了。
欲解此困,只得开启空调,可这清凉竟也并非救赎。
那凉风过处,湿气便如幽魂般更深的钻入体内,纠缠不去,在关节深处悄然安营扎寨。
这便是我不愿久居武汉的缘故之一了——湿气早已在骨肉深处扎根,如藤蔓一般缠绕全身。
而回到北京,夜里倒稍可喘息,只消门窗对开,穿堂风便如天然清凉的溪流,汩汩涌过,消解了夜间的燥闷。
然而,体内淤积的湿浊却非一朝一夕可除。以前经常做艾灸解乏,现在坚持每日泡脚。
虽有作用,但是出门在外,很多习惯就无法坚持,而湿气也是极难去除的,它们盘踞着,沉滞着,日复一日,人便如同浸了水的米粒,渐次膨胀开来。
身体日益沉赘,行动迟缓,连精神也似裹上了一层油腻的膜。
镜中的自己,日渐臃肿,竟显出一副陌生的浮肿模样来——湿气无影无形,却如此真切地篡改着我们的形貌。
立秋将至,暑气虽未全退,风里却已悄然捎带了微凉的信号。
我决意与这沉疴缠斗一番。不必依仗那虚假的冷气,亦非仅仅为了消暑,只为寻回身体中本该有的那份轻灵。
于是开始运动,在清晨微熹中舒展筋骨,在傍晚余霞里迈开脚步;汗水滴落,浸湿衣衫,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舒畅,仿佛淤塞的河道正被一滴滴冲开。
汗珠滚烫,筋骨却渐渐舒展,如同久旱的河床承接着甘霖——那一点一滴的渗透,竟悄然松动了我内里板结的泥土。
暑气年年肆虐,如同无法挣脱的绳索;但人之韧性,恰在于总能在束缚中寻得伸展的空间。
此刻我渐次明白,所谓清爽,并非一味逃遁于人工的凉风里,而是要凭血肉之躯,在汗水的河流中重新泅渡回自身。
原本想借助外出,躲避一下武汉的酷暑,不料想杭州和广州的天气也没有凉快多少,关键是赶上了台风天气,航班一直在取消和延误中折腾,每每都是当你精疲力竭,苦不堪言的时候,才会登机启航,进入下一个历程。
立秋,也意味著降水、湿度等处于一年中的转折点,趋于下降或减少,在自然界,万物开始从繁茂成长趋向萧索成熟。
从未有过如此的期盼,与其说是期待立秋,倒不如说是期待北上的寒风和冷气,逐步侵蚀过来,赶走酷暑,关闭人为的的冷气。
人终究无法驱尽暑热,如同无法根除生命里所有的滞重。
然而当汗水不断冲刷,身体便能在忍耐中寻得它自己的风。
那风生于肌肤之下,吹拂着汗湿的脊背——虽渺小,却足以支撑我们,在无可遁逃的酷热人间,重新定义属于自己的那份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