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人生没有“最佳年龄“,只有“自在心境“
发布时间:2025-08-08 05:28 浏览量:1
人生在世,光阴似水,从山间涓涓而出,绕过岩石,跨过沟壑,一路奔涌,终将汇入大海。人们总爱追问,哪一年龄最好?少年渴望长大,壮年怀念青春,年岁渐长又追忆当年。其实,这问题本无标准答案,就像问一条江河,哪里最美?源头清澈,中流浩瀚,入海口壮阔,各有风姿。心态之于人,好比水之于鱼,鱼离水则亡,人失心则僵。我见过二十岁的人,眼神却如暮年,也见过八十岁的长者,心性却如孩童。前者虽生犹死,后者虽老犹新。一日在公园,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执风筝,迎着风奔跑,笑声爽朗,脸上的皱纹仿佛盛满了阳光。旁人笑他“老顽童”,他却朗声道:“我才八岁,不过是多了七十二年的经验罢了。”此言一出,众人静默。原来年龄只是时间的刻度,而年轻,是一种心境。世人常与时间较劲,殊不知时间从不回应。我们争不过朝菌不知昼夜,也赛不过蟪蛄不知春秋。古来帝王将相,炼丹求药,终究逃不过“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的宿命。倒不如学那山野之花,不争不抢,该开时开,该落时落,自有其从容与风骨。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似闲适,实则是与岁月和解。他不再追问“何时”,只关心“如何”。那“自己喜欢的方式”六个字,说来简单,践行却难。社会如磨盘,人如谷粒,碾过几遭,便失了本真。有人活成父母的期待,有人活成世俗的模样,唯独忘了自己。庄子说:“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人之所求,本不繁多。写字者需一支笔,耕者需一亩田,渔者需一叶舟,各安其位,各得其乐,便是人间至味。我曾见一位退休教师,独居小屋,四壁皆书,每日读书写字,怡然自得。问他是否寂寞,他笑着指向窗外:“有云可看,有鸟可听,有风可感,何寂之有?”日升月落,原是寻常。可日日相同,又日日不同。晨光初照,万物苏醒;夕阳西下,百鸟归林。这自然的韵律恒久不变,而人心却各有千秋。苏东坡夜游承天寺,见“庭下如积水空明”,便叹:“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可见景无优劣,全在观者之心。若能以孩童之眼观朝霞,以哲人之思看暮色,则日日皆是好日,岁岁皆为良辰。人生如四季,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各有其时。少年如春,生机勃发;壮年如夏,热烈繁茂;中年如秋,硕果盈枝;晚年如冬,静谧深远。四季皆美,无一不佳。问题在于,人总想留住某一季,却忘了顺应自然才是大道。柳宗元笔下“欸乃一声山水绿”,正是此意——顺其自然,方能见山水之绿,闻天地之音。人到中年,常感时间紧迫,恨不得将一刻掰作两用。可细想,时间何曾短缺?短缺的是专注与投入。古人读书有“三上”之说:马上、枕上、厕上,皆可利用。今人时间更充裕,反觉不足,实因心神散乱。若能如程颢所言“万物静观皆自得”,则茶余饭后,皆成佳境;若能似李白“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则一草一木,皆可慰心。人生没有标准答案,年龄更非衡量尺度。有人年少成名,如王勃;有人大器晚成,如齐白石。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节奏,在属于自己的时区里从容前行。不必羡慕他人花开早,你的花期终会到来。梵高三十七岁离世,生前仅售出一幅画;吴昌硕六十岁始学画,终成一代宗师。时间对每个人的意义不同,唯有心态,能超越岁月的束缚。暮年回首,重要的不是活了多少年,而是那些让你真正感受到生命律动的时光。那些清晨看露珠滚动,夜晚听雨声滴答的静谧;那些为理想热血沸腾、为真情热泪盈眶的瞬间;那些与知己畅谈至天明,与爱人携手走过春秋的岁月——这些,才是生命真正的度量。人生没有最好的年龄,正如天空没有最美的云。每片云都有其姿态,每个年龄都有其风景。我们无法改变时间的方向,却可以调整心灵的航向。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在有限的光阴里,活出无限的宽广与深邃,方不负此生,不负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