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装失忆,与我做贫贱夫妻,某晚:赏她千金已是恩赐,我差点笑出声

发布时间:2025-08-10 00:25  浏览量:1

我的夫君是当朝太子,可他现在却装成失忆的屠夫,和我在这穷乡僻壤里当着贫贱夫妻。

这夜我又听见他和贴身侍卫在门外嘀咕:

"云姑娘对殿下有救命之恩,又对您一片痴心。等您重掌大权,总要给她个名分吧?"

李元昭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这种粗俗的乡下妇人,本宫绝不可能带回太子府。"

"我和她不过是露水姻缘,赏她千两黄金,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我贴着门板偷听,差点笑出声来。

他哪知道,我是重活一世的人。

这笔横财,我可算是要熬到头了。

1

最近那侍卫来得愈发勤快。

每次李元昭都要把我折腾得骨头散架,等我累得昏睡过去,才蹑手蹑脚披衣出门。

今儿个又是老套路。

我眯着眼装睡,等他起身的动静刚响,就悄悄挪到门边。

月光下,李元昭背对着我,正和侍卫说话:

"日子近了。"

"那云姑娘……殿下打算怎么安置?"

我屏住呼吸,心跳得厉害。

李元昭沉默片刻,侍卫又开口:

"到底是云姑娘救了您。她对您一片真心,若您有意,纳个妾室也使得……"

"祝朝云?"李元昭的声音像淬了冰,"粗鲁蛮横,大字不识。"

"这种村妇,也配进我的后院?"

"不过是场露水情缘,赏她千两黄金,算她祖上积德了。"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看不清他表情,只瞧见侍卫摇头叹气,像是为我惋惜。

后半截话我全没听进耳朵,就"千两黄金"四个字在脑子里转悠。

我憋着笑,蹑手蹑脚爬回床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2

李元昭还不知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上辈子,捡到他的可不是我,是同村的王金花。

那天王金花去山上采药,在村口捡了个俊后生,整个村子都炸了锅。

王金花长得磕碜,挑夫君专挑模样好的,所以拖到二十好几还没嫁出去。

她对李元昭一见钟情,非吵着要成亲。

成亲前夜,我劝她三思:"男人光有皮相可不行,得有真本事。"

结果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后来李元昭回宫那天,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龙纹蟒袍,十万大军跪地相迎,把村口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村里人哪见过这阵仗,全吓懵了。

我这才明白,王金花捡的是当朝太子。

李元昭路过她时,连衣角都没让她碰着,看都不看一眼。

王金花抱着他赏的珠宝哭得死去活来,说不要钱要当太子妃,最后疯疯癫癫的。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

这有啥好哭的?

要是我,肯定把那皇帝老儿睡够本,等他回宫,我抱着金山银山过日子,怎么都不亏。

谁成想,李元昭登基没一年,村里就闹瘟疫。

我病得起不来床,弥留之际,脑子里全是李元昭那张冷脸。

真真是羡慕死王金花了。

那可是千两黄金啊。

要是我有她那运气,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我以为就这么睁着眼去了,再醒过来,居然回到了从前。

这次我二话不说,天天在村口晃悠,就等着李元昭出现。

我穿得花枝招展,等了小半个月,终于等到浑身是血的李元昭。

他还没晕过去,我就笑着迎上去,稳稳扶住他。

"这是哪?你是谁?"他举着剑抵住我脖子,声音虚弱却警惕。

我夹着嗓子撒娇:"官人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说着就把他往肩上扛,也不管他疼得直抽冷气,心里美得冒泡:

这泼天的富贵,可算让我接住了!

3

等李元昭再睁眼,早不是原来的命数——

这回躺的是我家炕头。

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治鞭伤的、刀伤的、跌打的……

这些药都是我提前备下的,市面上的好药全让我买齐了,生怕治不好他。

我大气一挥手:"官人,你这伤……"

"奴家给你治!"

李元昭表情古怪,手伸向金创药又缩回去,跟见了鬼似的。

他照旧说自己失忆了。

我装作不知情,把他留在家里。

没几天,我们就成了亲。

4

成亲后,我对李元昭更是体贴。

不光因为他是我未来的摇钱树,更因为他现在是太子,将来是皇帝。

要是现在伺候不周,等他记仇了,别说钱,小命都难保。

李元昭每天去镇上杀猪卖肉,我就提着食盒走几十里山路给他送饭。

不管他多晚回家,我都提着灯在村口等。

村里人都说,荷花村的"俏屠夫"有个好媳妇,说我爱他爱得要命。

李元昭自己也这么觉得。

托他的福,肉铺生意红火得很。

他长得俊,不少姑娘大老远跑来买肉,就为看他一眼。

那些姑娘买半斤肉,红着脸偷看他,再看见我,又变成失望。

可她们哪知道,这些小钱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越数越兴奋。

这天终于要来了。

5

可等了好些天,李元昭回宫的消息还是没影。

"想什么呢?"他放下碗筷,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轻咳一声,莫名心虚。

"想你。"我直勾勾盯着他,撅起嘴。

李元昭挑眉:"我就坐这儿,你想我什么?"

"来买肉的姑娘越来越多,万一你哪天嫌我粗俗没文化,不要我了怎么办?"我装作委屈。

「好好吃饭,净说些没边没沿的话。」

他皱着眉轻声责备,筷子在碗边磕出脆响。

我捏着竹筷的手顿了顿,心里暗自冷笑。

这算什么没边没沿?

分明是您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亲口说的!

「你才没谱。成亲这半年,你拢共叫过我几声『娘子』?」我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看,「满打满算,连十根指头都用不完……」

「叫你娘子,你能好好吃饭?」

李元昭忽然放下碗,清俊的眉眼垂下来,往我碗里夹了筷子青菜。修长手指捏着木筷,像在捏什么宝贝,末了轻声唤:

「娘子。」

6

我盯着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胃里翻涌着恶心。

这男人分明厌恶我到骨子里,却还能装出温柔模样。

真难为他了。

「昭郎叫的,自然是要听的。」我甜得发腻地应了声,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粒。

这种互相演戏的日子,总算要熬到头了。

晚饭刚撤下去,外头就炸开了锅。

「出事了!出大事了!」

「村口全是兵!黑压压一片!」

我猛地掀开被褥,李元昭早没了影。

套上外衫冲到院里,正见他一身石青色长袍立在槐树下。院门口跪着十几个村民,几个穿官服的男人「扑通」跪在他脚边:

「太子殿下!属下来迟了!」

来了!

终于来了!

我死死掐住掌心,眼泪说掉就掉,抖着嗓子喊:「昭、昭郎,这些人是……」

「放肆!」紫衣官员猛地转头,指着我就骂,「见了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我「扑通」跪在地上,眼泪把前襟都洮湿了,嘴里念叨着:「太子……太子殿下?」

李元昭始终背对着我,脊背绷得笔直。

直到那官员开口:「祝氏救驾有功,赐黄金千两——」

他才侧过身,与我擦肩而过。

我抓着衣袖擦眼泪,趁他转身的空当,把那根素簪从袖兜里摸出来。

「祝朝云!」

他突然回头,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慌乱。

7

我吓了一跳,手却没停。

素簪划过半空,「噗通」扎进溪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殿下。」我笑着抹掉最后一滴泪,「从今往后,咱们两不相欠。」

李元昭的脚步定在原地。

我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衣袖下手指攥得发白,眼底泛着红,连呼吸都乱了。

可他终究是太子。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冷得像冰:「如此,甚好。」

我看着他的背影融进官兵队伍里,转身扑向那堆金元宝。

抓起一个咬下去,牙差点硌掉。

真疼。

但真香。

8

村民们围过来,看我又是哭又是笑,都以为我疯了。

他们哪知道,我这是高兴的。

「乡亲们!」我抱着金元宝跳上石磨,「太子殿下迟早会回来,咱们在荷花村的日子,怕是到头了……」

话没说完,人群就炸开了锅:

「搬?往哪搬?」

「祖祖辈辈都在这儿,搬出去咋活?」

「命都没了,还管啥祖坟!」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两日内愿意搬的,我祝朝云出钱!搬家的车马费、新家的安置费,全包!」

人群先是一静,接着沸腾了:

「朝云丫头,真话?」

「这等好事,不会是哄我们吧?」

我拍拍胸脯:「我祝朝云说话算话!」

安排完村民,转头看见王金花蹲在溪边哭。

她抱着膝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也想要个帅夫君,比太子还帅的……」

我走过去踢她一脚:「起来,跟我走。」

她抬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去哪?能捡男人不?」

「……再提男人,把你扔溪里喂鱼。」

9

作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我点燃了这场大火,将整个荷花村烧成一片焦土。

临走前,我最后看了眼化为废墟的村落。那些被烈火吞噬的残垣断壁,仿佛在替我抹去前世惨死的记忆。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种彻底告别过去的畅快感,比任何复仇都来得痛快。

这一世,不会再有村民惨死在那场瘟疫里。

每个人都揣着分到的银钱,好好活在这世上。

"你总说要去好地方,到底在哪?"王金花掀开车帘追问。

我笑着挑起车帘一角,京城的方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就是那儿。"

这也是我攥紧银票的另一个目的。

等把这些救命钱稳稳攥在手里,我要离开这个困住前世所有人的地方,去最安全、最能赚钱的天地。京城繁华似锦,藏着无数机会,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像上辈子那样,到死都走不出这个破村子。

马车骨碌碌碾过青石板,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可我们谁都没想到,三天后的荷花村废墟上,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为首的青衫公子站在断壁残垣间,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夕阳下镀着层冷光。他望着满地焦土沉默良久,终究没吐出一个字。

几个黑衣随从沿着烧焦的小溪寻找,最后两手空空回来复命。青衫公子翻身上马时,突然踉跄着跌下马背,接着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10

新帝登基这年,京城突然开了家叫云裳的绣坊。

开张当天,铺子门口贴出告示:招收无家可归的贫苦女子,管吃管住还教手艺,等学成就能进坊做工。这消息像颗石子投入湖面,在京城掀起了不小波澜。

半年不到,云裳坊就凭着独门的"金箔绣"名震帝都。绣品花样新奇、做工精巧,连宫里的贵人都来订货。坊间传言,老板是位姓王的姑娘,总蒙着薄纱示人,神秘得很。

"祝姑娘,您才是真老板,怎么总让王姑娘抛头露面?"左相千金尹纤云在铺子里挑绣品时,突然凑过来搭话。

我低头拨弄算盘,笑而不答。

刚到京城那会儿,我和金花盘下这座绣坊,又在隔壁开了家医馆。金花精通药理,我擅长绣活,还雇了个先生教孩子们认字。我们拼死拼活,才把这点家当攒起来。

不过这里终究是李元昭的地盘。

为保险起见,对外都称王金花是老板。

"对了!"尹纤云突然拍手,"前日我随父亲进宫赴宴,把您绣的那对花鸟挂屏献给皇上了。"

我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响。

"皇上盯着挂屏上的'云'字,酒盏都打翻了,咳得厉害......还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她歪着头,"比如问这绣品出自谁手。"

我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

从前和李元昭在一起时,我总在他衣襟内侧绣个小"云"字,说是护身符。原以为他从未留意过这些小细节,可转念又想,或许只是这姑娘名字里带"云"字,才让他多问了几句。

"您怎么答的?"我装作随意地问。

"我说......"尹纤云突然板起脸。

11

"我说是我绣的!"她突然笑出声,"然后皇上就赏了我头等封赏!多亏您这手艺,连我爹都夸我长进了。祝姑娘,过几日来我家赴宴可好?"

看她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我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

刚要应承,她又压低声音:"都说新帝冷酷无情,生得龙章凤姿,可登基半年了,后位还空着。朝臣们挤破头想把闺女送进宫呢。"

"我才不稀罕。"她撇撇嘴,"听说他有怪病。"

我皱眉。李元昭浑身腱子肉,摸起来硬邦邦的,哪儿来的怪病?

"我爹说,圣上有心悸之症。"尹纤云凑近,"好像是流落民间时落下的病根,您可别往外说啊!"

她走后,我望着窗外发愣。李元昭的反应实在古怪,可转念又想,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贵为天子,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早该忘了我这个乡野村妇。

直到傍晚,绣娘慌慌张张冲进来:"朝云姐!前院来了贵客!"

"看着像宫里的人!"

我手心瞬间沁出冷汗。总觉得来者不善,强压着慌乱吩咐:"拖住他们,快去医馆喊金花回来!"

12

会客厅里,李元昭负手而立。黑沉沉的眸子像深潭,薄唇抿成直线,周身散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哪怕穿着便服,那股子帝王气度也藏不住。

王金花强装镇定坐在主位:"公子一表人才,不知有何贵干?若是订货......"

"别装了。"李元昭突然开口,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把玩,"朕知道你们是荷花村的人。"

他身后的随从抬进那对花鸟挂屏,王金花当场变了脸色。

"朕来找人。"匕首寒光一闪,抵住王金花咽喉。

"找......找谁?"她声音发颤。

"朕的妻子,祝朝云。"

13

李元昭眼底泛红,整个人像头濒临暴走的野兽。

我躲在屏风后,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和金花今天都得交代在这。虽然不清楚他为何执着,但必须出面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屏风后绕出来,扑通跪在地上:"民女祝朝云,参见陛下!"

14

旁人早已识趣地退了个干净。

我规规矩矩跪在青砖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元昭倚着雕花木柱冷笑:

"祝朝云,真当我看不出你那点小算盘?"

"你以为跪这一跪,咱们在荷花村那些日子就能一笔勾销?"

"我找了你整整三年,谁能想到你就在皇城脚下?"

他声音突然低哑下去:

"今日来,是想把话说开。"

我差点笑出声来。

这皇帝莫不是被鬼附身了?

我要是说实话,他龙颜一怒砍了我脑袋怎么办?

我低眉顺眼地拒绝:

"民女不敢。"

15

李元昭眉头紧锁:

"你觉得我会杀你?"

直到此刻,我对他毫无信任这点,终于彻底暴露。

他快步走到案几旁,提笔匆匆写下几行字,将纸塞到我手里。

"这道亲笔诏能保你和云绣坊一世平安。"

"现在总该信了吧?"

我这才放心收进袖中,大着胆子顶撞:

"陛下当我是傻子?我对您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嫌弃厌恶。"

"换作您,会信这种薄情寡义的人?"

他像是被雷劈中:

"我何时说过厌恶你?"

"祝朝云粗俗不堪,目不识丁。我和她不过是露水情缘,赏她黄金千两已是天大恩典。"

我直勾勾盯着他眼睛,把他当年的话原样奉还:

"其实就算您不说,我也从没想过进宫。当皇后又如何?帝王的爱能维持几天?我才不稀罕。"

"对了,忘了告诉您。"

"那日扔簪子不是因为伤心,是嫌它是银的,我爱金子。"

李元昭脸色发白,扶着桌沿踉跄两步:

"原来在你心里,我连千两黄金都不如。"

"祝朝云,你对我……可曾动过真心?"

我坦然回答:

"那年冬天去找你,摔下悬崖时,你疯了一样找我,十根手指都挖出血,我是动过心的。"

"只是这种心动,我不敢信。"

李元昭不知道,我开始读书写字,不是因为他,而是想通了——人总要往前看。既然要在云绣坊扎根,就不能再做那个只会算账的祝朝云。

我盯着他惨白的脸,一字一句:

"读了书才明白,风花雪月不止在情爱里,也能在抱负中。"

"陛下读的书比我多,怎会不懂放手的道理?"

"放手"二字像根针,扎得李元昭眼睫直颤。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雪白的帕子染上刺目的红,整个人跌坐在地,闭着眼睛没了知觉。

16

我这才明白,李元昭的怪病就是这个。

场面确实骇人。

不过话已说开,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再纠缠。我很快把他抛在脑后,专心准备左相寿宴。

云绣坊在宗室贵女间小有名气,但还不够。这次寿宴,就是打进宗室圈的最好机会。

17

寿宴当天,我以尹纤云好友身份早早到场。

刚进大门,就看见正中央坐着的李元昭。

他立刻发现了我。

我装作没看见,淡定地移开视线,径直走到自己座位。

酒过三巡,轮到献礼环节。我捧出精心准备的寿礼,全场目光都聚过来。

"听说尹大人清廉,不爱铺张,民女就带了云绣坊的巧玩意儿。"

我展开手里的香囊。

"这是四面绣。"

左相凑过来:

"只听过双面绣,四面绣怎么讲?"

我笑着走到场中,先展示香囊正面,再翻到背面:

"这是两面。"

接着举起香囊对着日光,原本的福寿纹瞬间消失,日光下透出八宝团寿纹,里面那层绣工更精细。

我行礼道:"祝大人福寿双全。"

"妙!真是妙!"左相乐得直拍大腿。

我心里石头落地。

这事,成了。

18

谁料李元昭突然开口,火辣辣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这香囊确实精妙,比宫里绣娘还强几分。"

"该赏。"

话音刚落,满堂喝彩。

19

宴席结束我正要走,被个穿锦袍的男子拦住。

他自来熟地凑过来:

"姑娘该认识我吧?陈大人的嫡子。"

我礼貌摇头:"不曾见过。"

"你手这么巧,人又漂亮,光做针线太可惜。"

"跟了我,往后生意我罩着!"

说着就要搂我腰。

我躲闪不及被他抱住。

突然听见惨叫——那公子被人从背后踹翻在地。

"哪个狗……"

"皇上!"

他抬头看见龙靴踩在自己手上,李元昭抽出侍卫的剑,手起刀落。

发冠被削飞,头发散了一半,李元昭的剑还抵在他头皮上:

"朕竟不知,奴才也敢狗仗人势。"

他脚下用力,像是要碾碎那只手。

20

我转身要走,李元昭突然拽住我手腕,把我拉到假山后面。

他喘着粗气质问:

"你每次见我都冷着脸,对那种货色倒会笑。"

我不想理他。

他见我沉默更急了,眼睛都红了:

"你们聊什么了?他是不是向你示好?要娶你?"

"你知道陈公子养了八个外室吗?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那只脏手凭什么碰你!"

他语速越来越快,表情近乎疯狂:

"我比他有钱,只有你一个女人,比他干净多了!"

李元昭突然把剑塞到我手里,握住剑尖抵住自己胸口:

"朝云,求你,别讨厌我。"

「如若你真的那么恨我,不如一剑杀了我——」

我打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李元昭,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你疯了?!」

他垂下头,轻笑道:

「你说得没错。」

「或许,从记起前世的那一天开始,我大抵就已经疯了吧。」

「前世」二字像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李元昭却逼得更近:

「朝云,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你总说我不信你真心,是不是因为王家那个?」

我手心沁出冷汗。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李元昭也带着记忆回来了?

21

李元昭曾从马背上摔下来。

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

「我突然明白,为何我受伤那日刚到村口就遇见你,还有你早备好的伤药,和你那些欲言又止的关心。」

「我以为你待我好,不过是少女情窦初开。」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错得彻底。」

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仅知道前世,还看穿了我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可他没发火。

「前世我就说过,我与王氏只是假夫妻。我借她家养伤,她借我挡婚事,等伤好便各自两清。」

「我对她从未动过真心,更没圆过房。」

前世我确实不知他们还有这层交易。

这正是我认定他薄情的原因之一。

他每回对我好,我都觉得是虚情假意。

此刻真相摊开,我竟不知如何回应。

李元昭嗓音发哑:

「那暗卫不是我的人。父皇总派他监视,我只能装作对你冷漠。说话越狠,父皇才越不会动你。」

「我曾想,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就立刻接你进宫。」

「可你那日说,你不稀罕。」

「我的爱,母妃留下的玉簪,甚至皇权富贵……我能给的,你全不要。」

「那钱呢?我最后只剩这个了。」

我见过各种模样的李元昭。

濒死的,温柔的,发怒的。

可眼前这个,完全打破了我对他的所有想象。

他眼眶发红:

「祝朝云,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我低头不语。

需要时间,好好理清这团乱麻。

22

七日后是上元灯节。

自左相寿宴后,云裳坊的绣品供不应求。

我提着新做的金箔如意灯,站在与李元昭约定的桥头。

满桥都是戴面具的游人,提着各式花灯。

桥下千盏莲灯顺水漂流,像把银河倒进了人间。

唯有玄衣男子戴着黑色面具,逆着人流走来。

手里提着云裳坊的元宝灯。

这灯胖乎乎圆滚滚,本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不知怎的竟成了滞销款。

前几日突然有位客人包圆了所有元宝灯。

我心下已有了数。

玄衣男子脚步轻快,在我身侧徘徊。

我假装没认出,转头看向别处。

果然,李元昭按捺不住掀开面具:

「真没认出我?」

他皱着眉,像被抢了糖的孩子。

我忍着笑点头。

他愣了愣,很快调整情绪:

「无妨。明年再给你机会,要是明年还认不出,就后年,大后年。」

「一年年试下去,你总会认出我的。」

他眼里闪着光,像在许什么诺言。

「你约我来,是要说什么?」

我摘下面具,握着灯杆的手紧了紧。

23

「李元昭,我想清楚了。」

「我们之间虽有误会,但你把话说开,我也该坦诚。」

「我不讨厌你,曾为你心动过,也愿意再信你一次。」

他眼底绽开笑意。

我深吸一口气:

「——可我有更想守护的东西。」

「若和你在一起要放弃云裳坊和自由,我做不到。」

深宫高墙,帝王家。

都会是困住我的牢笼。

那样的日子纵然富贵,却不会比现在快乐。

我更愿做个小财迷,守着我的金箔线。

等攒够银子,就去游历山河,看遍人间烟火。

这才是我要的人生。

「李元昭,对不住。」

说完这话,我松了口气,转身要走。

却被他拽进怀里。

他另一只手掀开我的面具,指尖轻轻摩挲我的唇瓣。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缔结良缘、佳偶成盟。」

「咱们在山神庙拜过天地,早就是夫妻了。」

24

临近年关,云裳坊在京城开了第三家分店。

我忙不过来,便将铺子托给两位手艺精湛的绣娘打理。

这日京城下起大雪。

自那日说开后,李元昭越发肆无忌惮。

只要得闲就往我这儿跑。

他说既然我不愿进宫,那他就出宫来找我。

这便是他想出的法子。

最要命的是,他每次来都带着奇珍异宝。

这哪儿是前夫?

分明是送财童子!

我一见他进门,立刻拽进内室:

「走后门没?」

「千万别走正门。要是被人认出皇帝逛绣坊,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要是影响我赚钱,别说是后门,连狗洞都不给你钻!」

他拍去肩头落雪,懒洋洋靠在榻上。

全然不在意我的「威胁」。

忽然递来把金锁匙,雕着流云纹,顶端嵌着颗夜明珠。

「朝云,新年贺礼。」

我正疑惑,他已把锁匙塞进我掌心:

「我也想讨件贺礼。」

25

我以为他熬了这些日子的苦等,总该憋不住要开口劝我进宫那套说辞了。

谁知李元昭只是蹲在竹筐前翻衣服:"往年你总打趣,说绣的云字是我的保命符。"

"所以每次穿上它出门,都像带着你的福气,总能平平安安回来。"

他忽然抬头:"明年的新衣,你还差我件绣字的。"

我差点被针扎了手。

现在他是九五之尊,出门跟着八百侍卫,要什么保命符?

可看在金锁匙的份上,我还是抓起针线篓。

李元昭得寸进尺:"明天多带几件来,干脆绣在龙袍上?"

我伸手拧他胳膊:"昏君!"

动作自然得像在荷花村掐他,恍惚间又回到那段炊烟袅袅的岁月。

等反应过来要抽手,却被他反手攥住。

修长手指穿过我指缝,握得死紧。

窗外日头正毒,光影斑驳里,李元昭侧脸平静得像幅画。

"突然觉得,不干点昏君的事,都对不起你这声骂。"

话音未落,人已被他拽进怀里。

26

那天结尾很狼狈——李元昭被我踹下床。

等人走了,我才发现那件绣字的衣服还扔在榻上。

依他的性子,明日准得厚着脸皮来取。

可接下来几天,宫里竟毫无动静。

我盯着空荡荡的院门直犯嘀咕。

又等三日,托人进宫打听,连个回音都没有。

偏这时京中突然传开流言:眉南郡闹怪病,死的人堆成山。

我猛地想起,当年荷花村半数人迁走,去的正是眉南郡。

前世那场瘟疫来势汹汹,没粮没药,全村人硬是熬到断气。

死过一回才懂那种绝望。

眉南郡虽比荷花村富庶,可瘟疫面前,富贵又能撑几天?

我当即变卖大半家当,连夜雇车买药,装满几大车物资直奔眉南。

金银哪有命重要?

散尽千金还能赚,人死了可就真没了。

27

赶到眉南郡时,我愣在原地。

这里早搭起隔离草棚,定点施粥给药,连熏苍术消毒都想到了。

带来的药材食物正好补上缺口。

正感慨郡守能干,忽听个药童嘀咕:"才不是郡守大人!"

"上次姐姐说,是京城来的李大人!"

我浑身一震,想起李元昭急着送的贺礼,想起他讨要的云字绣。

喉咙发紧:"李大人呢?"

药童眨眨眼:"病得可重了。"

"姐姐说,他快死了。"

28

我踹开李元昭房门时,暗卫连拦都没拦。

床上那人双目紧闭,眼下乌青,脸瘦得颧骨都凸出来。

我端起药碗:"谁让你把保命符落下的?活该。"

话出口自己都愣了——我何时说过这种酸话?

可不说这些,心里又堵得慌。

眼眶发热,我硬着嗓子:"你要真死了,我立马把你忘干净。"

"带着你的黄金嫁全盛京最有钱的,年年清明给你烧纸……"

李元昭眼皮突然抽动。

我吓得后退,眼泪却止住了。

这架势,莫不是回光返照?

他猛地睁眼,攥住我手腕:"祝朝云,你敢!"

"你……哭了?"

他盯着我的脸,忽然笑出声:"你为我哭,就是在意我。"

虽病得脱形,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李元昭撑着坐起来:"前世瘟疫来得急,荷花村偏远,等我赶到时……"

"你与他们有旧,眉南郡又牵连甚广,我必须来。"

他摊开掌心,素银簪子静静躺着。

"当年没找到,是被个百姓捡了,知道是你的东西才交给我。"

"虽丑,也不是金的,但我母妃的遗物。你若嫌弃……"

簪子在我发间定格。

这么多年,竟又回到我手里。

这次,我把它簪得稳稳当当。

金饰戴久了,换根银簪倒新鲜。

29

眉南郡的瘟疫终究平息了。

回京后,我迎来在盛京的第一个新年。

也等到了真正的贺礼。

除夕夜,李元昭把我带进宫。

我用金锁匙打开殿门——满室流光差点晃瞎眼。

我摸着金柱笑得直不起腰:"早备下的?"

"不是牢笼。"他站在光里,"是想告诉你,有我在的地方,也有你的位置。"

不知练了多少遍这哄人的话。

我憋着笑,看他唇角越扬越高。

"那日听你说在意我,足够我欢喜一辈子,绝不再奢求。"

"朝云,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金銮殿里烛火通明,把他眼睛照得像星子。

我摸出发间的银簪:"你知道的,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这次——成交。"

-结局-后来啊,云裳坊一跃成为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顶级绣坊。听人说,那位被称为“王姑娘”的女子,不仅出资建了好几座学堂,还成了第一个加入盛京商会的女会员。

祝朝云也果然如她一直盼望的那样,只要一有空闲,就四处游历,看遍世间的美景,领略风花雪月的浪漫。

她寄回来的信里,有时候会夹着一根江南的柳枝,有时候会画上一幅大漠中残月的景象。

【李元昭,这儿的桃花又开了,我还学会了酿酒,大家都说味道好极了。】

他们?

他们是谁呢?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坐在桌子前,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漠北的女子真是英姿飒爽,等我回去,一定要画一张骑装的图样出来。你要是愿意教我骑马,我可以考虑送你一套。】

看到这里,他又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嘴角微微上扬。

【绣坊里的阿宝姑娘快要生孩子了,你记得把我准备的东西送给她。】

她还真是细心,连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

不过,他也还是认认真真地记下来,然后照做。

【明天我和金花在码头会合,别担心我。】

那盘缠够不够呢?

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要是真有什么情况,暗卫也会第一时间回禀给他的。

……

李元昭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宫室,陷入了回忆。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住在他隔壁的那个祝姑娘,每次出摊的时候,都会把摊位和他的肉铺挨在一起。

每次有人讲价,只要少了一分钱,她就横眉竖眼,叉着腰,恨不得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明明是个很抠门的人。

可是她每年冬天快来的时候,都会给街头流浪的猫猫狗狗早早绣好衣服。要是碰上可怜的乞儿,也会抠抠搜搜地拿出几个铜板,分给人家半碗面。

李元昭无聊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偷偷观察她,对她充满了好奇。

登基以后,得知荷花村闹了瘟疫,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她的脸。

——那位祝姑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可他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后来,李元昭成为了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却因为染上了疾病,死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

再睁开眼,在还没有记起前世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先遇上了祝朝云。

他们相遇的时候,也是在冬天。

她一身风雪地走来,从那以后,他就陷入了这一生都无法挣脱的沉沦。

李元昭又想起了年少时母妃在弥留之际对他说的话:

“阿昭,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穿越到这个朝代,认识了你父皇。”

“你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像他那样。”

他想,自己一定会做到的。

李元昭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合上了最后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匣子里。

不管信是长是短,祝朝云每次在信上写的那寥寥几句话,哪怕他们相隔两地,也能让他感到心安。

尽管这些信因为路途遥远、天气变化等各种原因,并不能及时送到他手里。

可是每当他想她的时候,李元昭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偌大的金台宫里,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这些信,算着她回来的日子。

他干脆直接把批奏折的桌子也搬到了这里。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这金台宫连祝朝云都没来住过几次,反而是他,常常在这里流连忘返。

“启禀皇上!”

门口值夜的小太监难掩激动之情,突然大声通报。

不知怎么的,李元昭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什么事?”

“……云裳坊的那位回来了。”

他抿了抿嘴角,喜悦之情都快从心底抑制不住了。

李元昭放下手中的信,起身大声说道:

“备马,朕要出宫。”

夜色凉得像水一样,不知道是谁骑着马疾驰而过,溅起了满地的春花。

——原来啊,他为她筑起的金台宫,从始至终锁住的只有他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