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鸣冤,结果28人凌迟,89人斩首,4人绞死,清初江苏惊天血案

发布时间:2025-08-10 05:23  浏览量:1

顺治十七年(1660年)腊月初一,山西人任维初来苏州做吴县知县了。这人是个贡生出身,原先当过学官,升了官才调到这富庶的吴县。

新官上任,按规矩得先去拜见顶头上司,苏州知府余公。任维初到了知府衙门,门口当差的请他下轿步行进去。任维初脖子一梗,说:“他也是官,我也是官,凭什么要我走路?”非要坐着轿子直闯进去。当差的不敢硬拦,又不敢放他进去,只好把他连人带轿堵在门口,回禀说:“大人,这不合规矩,小的们不敢奉命。”余知府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说:“这是个呆子吧?管地方、理政事的人,能这么不懂事?”接着,任维初又去拜见按察副使(管司法的官)高公,也是这么一副做派。高公脾气大,直接气得不接见,把他晾在外头。

碰了一鼻子灰的任维初回到县衙,憋着一肚子火。第二天,他就弄来几十根大毛竹片,泡在尿桶里。他把这玩意儿亮给手下人看,说:“朝廷的法令严得很,收钱粮(赋税)是头等大事,关系到我的考核升迁。谁家拖欠钱粮,不用等逢三六九的日子,天天都可以打板子追缴!”初二中午,他就开始动手了。欠几两银子的,拖几升粮食的,统统重打三十大板。衙役行刑时要是手软,打得不够狠,犯人要是痛得嗷嗷叫,任维初就嫌吵,命令衙役掐住犯人的脖子不让出声。挨完板子的人,个个后背鲜血淋漓,站都站不起来。后来,很少有人能扛过这种毒打再去挨第二次了。老百姓都吓坏了,不敢再拖,纷纷自己跑到县衙交钱粮。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被活活打死在大堂上。整个吴县,人心惶惶。

转过年来,顺治十八年(1661年)正月里,任维初把手伸向了官仓(常平仓)。他让人打开粮仓,每石粮食,他私自克扣七升三合。每次开一个粮仓,他就算好能克扣多少,然后让人多量出一石米。等到要上交粮食的时候,他又让各粮仓自己想办法补上他克扣的窟窿。这么一倒腾,他弄到了三千多石粮食。这么多粮食,他不入县衙的账,直接交给苏州城里的米行卖掉换银子。从明朝太祖朱元璋立下规矩,到我清朝开国以来,还从没见过像任维初这样监守自盗,胆大包天偷盗官仓的人!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连小孩子听了都觉得不公平。

二月初一,正好赶上顺治皇帝的“哀诏”(皇帝驾崩的公告)送到苏州。官府在知府大堂设了灵堂,官员们要连哭三天。江苏巡抚朱国治、按察使张凤起、道台王纪,还有府县各级官员、地方上的乡绅名流,一大清早都聚在府衙大堂里哭丧。

就在这当口,吴县秀才倪用宾等人,因为实在忍受不了任维初的贪暴,决定“哭庙”告状。初四这天,秀才薛尔张、丁紫洄先去找苏州府学教授(管教育的官)程翼仓(名邑,江阴人),请他开了文庙的门。上百名秀才跟着涌进文庙,敲钟击鼓,然后一起涌到知府大堂。趁着巡抚、按察使等大官都在灵堂里哭丧的机会,他们跪着递上揭发任维初罪行的帖子(状子)。这时候,跟着来看热闹、助威的百姓已经有上千人,大家喊着口号,要赶走任县令。巡抚朱国治吓了一大跳,立刻下令抓人。秀才和百姓们一下子四散跑开,只抓住了倪用宾、沈玥、顾伟业、张韩、来献琪、丁观生、朱时若、朱章培、周江、徐玠、叶琪等十一个秀才。

任维初和被他指使卖粮的书办(文书)吴之行被带到道台王纪那里审问。吴之行招供:他按照任维初的吩咐,卖了四百石官粮,得了三百二十两银子,都交给了任维初本人。问他任维初为什么要卖官粮?任维初回答:“下官到任才两个月,没处弄银子,巡抚大人催着要‘孝敬’,实在没办法,只好卖了点粮食应付。”再问那十一个秀才,他们都痛斥任县令的贪婪残暴。巡抚朱国治安插了耳目在旁听审,得知任维初把他供了出来,又惊又怒。连夜派人到道台那里把口供要来看,看完气得不行,又派人去强行修改了口供。朱国治立刻给任维初发了份公文,把时间提前,公文里大概说:军饷紧急,所以多征粮米以防万一。这明显是替任维初开脱,把他私自盗卖说成是公事公办。

道台王纪按照修改后的口供,把十一个秀才关在府衙的亭子里,把任维初和吴之行关在土地庙,等候上面发落。这时候,教授程翼仓也写状子参了任维初六条罪状。著名的文人金圣叹当时还为此写了“十弗见”的笑话嘲讽。

初六,巡抚朱国治写好奏疏准备上报朝廷。他把地方官员和乡绅们召集起来,假惺惺地说:“任知县这事,我本来想从轻发落。没想到这帮秀才竟敢在哭丧先帝的时候敲钟击鼓,惊扰先帝的在天之灵!程教授又参了他六条,这下不上报不行了,唉,没办法啊。”官员和乡绅们只能唯唯诺诺。当天,朱国治就把奏折发出去了。奏折里颠倒黑白,说:军饷难收,都是因为苏州府抗拒纳税,尤其以吴县最厉害。新知县任维初看到前任都因收不上税被革职,所以严厉追缴,是为了完成朝廷考核任务。结果触怒了地方上刁顽的人,说他考核还没到就先对百姓下毒手。劣生倪用宾、沈玥、顾伟业、张翰、来献琪、丁观生、朱时若、朱章培、周江、徐珩、叶琪等人,混在读书人里,品行如同败类。哀诏刚到,正是臣子们悲痛欲绝的时候,他们竟敢聚众闹事,惊扰先帝灵位,罪大恶极,此其一。县令再小也是朝廷命官,他们竟敢喊打喊杀,眼中还有朝廷吗?此其二。律法严禁匿名揭帖(告状信),他们身为秀才明知故犯,此其三。尤其奇怪的是,道台、知府自然会公正审案,他们却串通几千个凶徒,聚集府学,敲钟击鼓,想干什么?不能替他们辩解了。至于贪污的指控,都是捕风捉影。只有吴之行卖漕粮的事,是书办自己招供,但没有其他证据,真假难辨,需要再审。总之吴县钱粮历年拖欠已成习惯,稍微管严一点,他们就闹事。如果不严惩,恐怕其他县效仿,官员们没了心气,谁还敢催收?宁愿自己受罚丢官,也不敢再催钱粮,拿性命去冒险了。我已将任维初摘印关押,特此上奏,恳请皇上严加惩处!

这封诬告奏疏在二月十日送到北京。当时正好还发生了金坛县谋反案和镇江失守案,三件事凑在一起。朝廷下令,派满族侍郎叶尼、理事官英拏、春沙海、布勒等四人,一起审理这几桩案子,拟好罪名上报。

四月初三,传旨钦差不到苏州了,改在江宁(南京)会审。这是巡抚朱国治怕苏州民愤太大出事。初四,任维初被押解去南京,骑着马,带着枷锁,几十个披甲兵押送。每个犯人由两个公差押解,披甲兵骑马簇拥。送行的家属只能在旁边看着,连句话都说不上,稍一靠近就被鞭子抽打。那十一个秀才也被押解上路,走慢了也挨打。亲人们见了,只能默默流泪。任维初到了南京,竟然还能和几个衙役在江宁市上喝酒。朱国治恨透了程翼仓参他那六条罪状,扬言一到江宁就要对程用刑。总督郎廷佐(人称“郎佛”)是程翼仓当年考进士时的老师,想帮程翼仓开脱。初八公审时,郎总督故意问程翼仓:“你是谁?”答:“是教官。”郎总督说:“哦,是吴县教官吗?”答:“不是,是苏州府教授。”郎总督马上说:“我还以为是吴县教官呢。府教授跟吴县的事没关系,赶紧走吧!”程翼仓就出来了。有人提醒他:“总督放你走,满洲大人还没发话呢,后天审你还得来。”十一那天又审,程翼仓又去了。郎总督故意说:“你不是苏州府教官吗?我叫你走,你怎么不走?”程翼仓说:“在这听候发落。”郎总督笑着对满洲官员们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书呆子吗?”又对程翼仓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也配在这听候?”满洲官员们也跟着笑:“是有这么个蠢东西,快滚吧!”程翼仓这才安全离开。

四个满洲官员审问那十一个秀才,秀才们只讲任维初盗卖官粮的事。满洲官员发火了:“我们问你们谋反的事,你们扯卖粮干什么?”于是前五人各打三十板,上夹棍;后六人也一样。十一个都是读书人,被打得哀嚎惨叫,惨不忍睹。十三日,又发公文抓吏部员外郎顾予咸(字松交),还有秀才薛尔张、姚刚、王仲儒、唐尧治、冯郅、杨世俊、朱嘉遇和他儿子朱真。顾予咸是丁亥进士,当过好官,后来因病回家,不大过问外面的事。哭庙后,道台王纪曾问过他的看法,他说:“任知县这样,不像能管好百姓的。”巡抚朱国治记恨这句话,所以也把他牵扯进来。顾予咸被抓时还在家里考校学生功课。差官拿着江宁来的拘票,上面写着根据倪用宾口供说顾予咸知情。顾予咸被押到江宁,差官一进城就解下他的官带,捆了他的双手。顾予咸说:“我还是朝廷命官,没被革职,你们怎么敢这样?”差官说:“我知道您没革职,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顾予咸心里觉得不妙。会审时,朱国治嘱咐满洲官员别问顾予咸,只夹打薛尔张,逼他招供顾予咸知情。薛尔张被打得死去活来,始终不招。满洲官员拿顾予咸没办法,顾予咸自己又说得条理清楚。审完,顾予咸和薛尔张等八人被关在府衙的铺房里(临时监狱),狱卒还给他套上沉重的大铁链。朱国治恨程翼仓参本,又让满洲官员逼供程翼仓,要他把所有参与哭庙的人都供出来。程翼仓被逼无奈,准备供出几百人。秀才钱宫声连夜跑去劝他:“纵使供出几千无辜的人也没用,还害人。有丁子伟、金圣叹两个人顶罪就够了。”程翼仓这才作罢。四月二十六,发公文抓丁子伟和金圣叹。二十七日押解到江宁。总督郎廷佐赶紧贴出告示,说任维初案到此为止,不许再攀扯别人。这才保住了其他人。

丁子伟、金圣叹到了江宁,被满洲官员各打三十板,上夹棍。金圣叹被打得大叫“先帝啊!”满洲官员怒斥:“现在新皇帝刚即位,你喊先帝诅咒皇上吗?”又打了他二十个嘴巴关进监狱。满洲官员审完,和巡抚朱国治商量好,写了判决奏疏上报。四月十九日,任维初被放回苏州,和代理县官交接。五月初一,任维初官复原职。他对衙役们说:“我现在回来,别的事不管,只管催钱粮!以后欠税超过三天的,就往死里打!大户欠粮,巡抚大人自有办法(指奏销案),他们也不敢不交。”任维初虽然稍微收敛了一点,但那凶狠残暴的本性,一点没变。

朝廷的判决奏疏送到北京。过了些天,朝廷的正式邸报(官方通报)传来消息:江宁会审了金坛案、镇江案、吴县抗粮案等十案,奉旨由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各部高官)一起详审再报。议政王初拟同意江宁的判决。皇帝觉得案子轻重可能有别,下令重新议定。议政王让人读吴县抗粮案卷宗,读到顾予咸“丢揭帖在地下”这句时,马上说:“既然丢在地下,顾予咸就无罪。”贝勒大臣们齐声附和。议政王问:“那你们看该怎么处分?”都说:“顾予咸该革职。”议政王说:“既然没罪,连革职也免了吧。”贝勒大臣们又齐声说王爷讲得对。顾予咸的罪这才轻了。

五月二十三日,巡抚朱国治回到苏州,下令府县抄没顾予咸和那十八个秀才的家产。知府带人去抄顾予咸家,看到值钱的东西就往自己袖子里塞,看到银酒壶就踩扁藏进靴筒,看到一个精美的紫檀木匣子,直接让亲信捧回自己私宅。顾家的财物被官吏们抢劫一空。顾予咸的妻子儿女都被抓进监狱。抄家后第三天夜里,还有强盗翻墙进去,把剩下的东西都抢光了。传说就是知府干的。长洲县知县刘某人奉命去抄秀才家,看到名单上有个姓朱的,以为是富户朱鸣虞(文中作朱鸣虞),立刻去抄了朱家,抢走无数财物,把朱鸣虞的妻子、两个小妾、儿子朱真的妻子都抓进监狱。后来发现名单上的朱姓是朱时若,不是朱鸣虞,这才后悔,把朱鸣虞的家眷放了,转而去抄朱时若家。五月二十三日,长洲县县丞到木渎镇去抄秀才周江的家。当时在城里,能看到那十八个秀才和顾予咸的家眷被抓进监狱。有坐轿的老太太,有步行被搀扶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牵着小孩的妇人。每次起解,都是一骑(押送官)两个公差押着一个犯人。路上看到的人,无不叹息。城里谣言四起,有说要杀光六乡百姓的,有说要屠城的,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害怕。

顾予咸在南京监狱里,起初还以为薛尔张没招供,自己没事。到六月中旬,才知道自己也被问成绞刑了。他跟同监的朱鸣虞说:“我是因为你才被抓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于是就在自己身上写了“千古奇冤”,又在额头写了“吏部顾”三个字。

六月二十日,朝廷的最终判决下来了:倪用宾、沈玥、顾伟业、张韩、来献琪、丁观生、朱时若、朱章培、周江、徐玠、叶琪、王仲儒、薛尔张、姚刚、丁子伟、金圣叹等十八人,不分首从,全部处斩,妻儿家产抄没入官。顾予咸免绞刑、免抄家、免革职。其他按江宁的判决执行(指任维初无罪)。这道密旨和金坛案、镇江等案共十案判决一起发下。

六月二十三日,四个满洲官员派人到监狱提顾予咸。顾予咸以为要处决他,吓坏了。进了满洲城,满洲官员对他说:“你奉皇恩,免了绞刑、免抄家、免革职,可以走了。”让人去掉他脖子上的铁锁链。当时正值酷暑,汗水、血水混着铁锈,脖子上的皮肉都烂了,痛苦难以言说。顾予咸被释放了。巡抚朱国治听说后,气得拍桌子:“这老东西有这么大本事脱身?”郁闷了好几天。

那十八个秀才在监狱里,有个姓白的狱卒对他们挺好,照顾饮食起居。七月初,姓白的狱卒要换班了,进去对他们说:“各位相公也受苦了。但巡抚大人要整你们,罪定得太重,恐怕没法挽回。只能指望皇上开恩大赦了。我今天要走,恐怕以后不能照顾你们了。你们要是有家信,快给我,我帮你们带出去。”十八人都写了信,有的写在破纸上,有的写在旧纸上,有的写在草纸上,交给狱卒。初五带到苏州的,只有十五封。倪用宾、薛尔张、姚刚三人没写。沈玥(字大章)用半张旧纸写给他父亲沈伯修:“儿犯的罪太重,没办法了。只盼望皇恩大赦吧。”后面只简单交代了妻儿几句,末尾安慰父母。十五个人的信里都提到“皇恩大赦”,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狱卒安慰他们的话。其实判决下来已经半个多月,朱国治没立刻杀他们,是因为圣旨里说等秋天再行刑。

七月初七八,又传来特赦旨意,赦免了金坛案的一些人。朱国治更害怕了,怕拖下去夜长梦多,杀这十案犯人的心思更急迫了。七月十三日立秋。按规矩,立秋后才能处决人犯。朱国治在江宁巡抚衙门里坐立不安。他想等总督郎廷佐回来再动手(郎廷佐当时外出),又怕拖久了生变;不等郎廷佐回来就杀,又怕得罪郎廷佐。他思前想后,想到自己的身家前程,杀人的念头最终占了上风。于是,在七月十三日立秋(未时)之前,在当天上午(巳时),朱国治不等郎廷佐回来,就下令处决十案犯人。

那天,十案共处决一百二十多人,其中凌迟二十八人,斩首八十九人,绞刑四人。朱国治分五处行刑。吴县抗粮案和无为告状案的人,在江宁三山街被斩首。法场四面都被披甲兵围住。朱国治亲自监斩。到了行刑时辰(辰时),狱卒把犯人从牢里拖出来,反绑双手,背上插着写有姓名罪名的旗子,嘴里塞着栗木,架着飞快跑向法场。有亲人想靠近看的,披甲兵就用枪托、刀背乱打。突然炮声一响(午时炮),一百二十多人同时丧命。披甲兵乱跑,官员们散去。法场上,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满地身首分离的尸体。

沈玥(大章)有个骑马的叔叔,提前到了江宁。行刑这天,他看到骑兵们都走了,就去认尸。尸体太多,认不出哪个是侄子。后来在一堆头颅里看到一个腮边长胡子的,认出是沈玥的头。他刚认出来,旁边看守法场的士兵就冲他喊:“你想认尸?拿钱来!”叔叔给了钱。士兵指着无头尸说:“这不是吗?我送你出城,路上保你平安,得多给钱。”叔叔又给了钱。士兵就从尸体脖子下的衣服里扯出旗子,上面写着“斩犯一名沈玥”。沈玥才三十多岁,原本皮肤白皙微胖,死前被折磨得须发皆白,很久没剃头,像个老和尚。他叔叔把尸体抬到坛子上,入殓后把棺材寄放在寺庙里,自己回去了。传说沈玥的魂魄回家,他母亲开门听见声音,问:“是大相公回来了吗?要是大相公,再叫三声。”果然又叫了三声。他父亲就在听到声音的地方设了灵位祭祀。

倪用宾、薛尔张、周江家里太穷,没钱收殓。顾予咸出钱买了棺材收敛他们,又买了块地安葬。其他十四人都有亲人收尸。但尸骨还不敢运回老家,怕官府追究。十四日,巡抚朱国治发牌到苏州,命令府衙押解八名主犯(妻儿家产被抄没的那八家)的妻小去流放。十八日,府衙开始押解。还在吃奶的孩子,抱着走;五六岁以上的孩子,都戴上枷锁;年纪大的,都戴上镣铐押走。当时的情景是:父母送儿女,祖父母送孙子孙女,公婆送儿媳,哥姐送弟妹,弟妹送哥姐,也有女儿送母亲、儿媳送婆婆、妻子送丈夫、儿子送父亲、岳父送女婿、叔叔送侄子、舅舅送外甥、妯娌互送的。到处是痛哭哀嚎,凄惨的声音传出几里远。过路的人没有不心酸落泪的,都在心里骂巡抚太狠毒。这八人的罪,本来不该牵连父母,但王仲儒的父母也在被押解之列。有人求知府余公开恩释放。余知府说:“上头命令森严,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于是王仲儒的父母也只能哭着被押出阊门流放去了。

就在这一天(五月十八日),任维初被正式免职。新任吴县知县张叙(扬州人,本姓桑)在九月二十四日到任。任维初后来在别的地方也因贪酷被处斩,地点也在江宁三山街。巡抚朱国治后来调到云南,还是那副刻薄贪狠的做派。康熙十二年(1673年),吴三桂造反,云南的将士们恨透了朱国治克扣军粮,把他抓住活活分吃了,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