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第五章:独臂孤忠:元末第一猛将张定边——双刀会巢湖

发布时间:2025-08-10 11:21  浏览量:3

第五章:双刀会巢湖

至正十五年(1355年)的巢湖,烟波浩渺的湖面如一块被打翻的翡翠,粼粼波光中倒映着连绵的营帐与林立的战船。张定边、陈友谅、张必先三人立于船头,望着这片被乱世烽烟浸染的水域,神色凝重。自投靠倪文俊以来,他们凭借智勇屡立战功,此番奉命前往巢湖,正是为拉拢那支令元军闻风丧胆的巢湖水师。

"那'双刀赵'赵普胜,可是条响当当的好汉。"陈友谅望着远处飘扬的水师旗帜,沉声说道,"听说他本是巢湖边的渔夫,元军强征渔税那年,他亲眼见胞弟被税吏活活打死,当夜便提着两把菜刀血洗了税署,随后拉起队伍占了这巢湖,如今麾下竟有上千艘战船。"张必先抚掌赞叹:"如此血性,倒是与二哥当年伏虎的气魄相映。"张定边闻言不语,只是握紧了腰间的长刀——他知道,能让元军水师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

船队刚驶入巢湖腹地,便见数十艘快船如游鱼般围拢过来。船头士兵皆身披鳞甲,手持砍刀,目光锐利如鹰。为首一艘战船上,立着个铁塔般的汉子,正是赵普胜。他身长八尺有余,肩宽背厚如卧牛,满脸虬髯如钢针倒竖,根根分明;铜铃大的眼睛里精光四射,鼻梁高挺如悬胆,嘴唇厚实,下颌线条刚毅如刀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那对兵器——两把镔铁大刀并排悬挂,刀身阔如门板,寒光凛冽,刀柄缠着暗红色的防滑绳,显然饱饮过鲜血。这副尊容往船头一站,便如一尊镇水的门神,不怒自威。

"倪将军麾下的好汉?"赵普胜的声音如洪钟撞响,震得船板嗡嗡作响。他大步迎上码头,虬髯下的嘴角咧开一抹笑意,露出两排结实的牙齿,"某家赵普胜,久候多时了。"

进了中军大帐,赵普胜解下腰间双刀往案上一搁,刀身撞击木案发出沉闷的响声。"诸位远道而来,怕是为合兵抗元的事吧?"他开门见山,抓起酒坛给自己斟了碗酒,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如吞江。陈友谅刚要开口,却见他摆手道:"话先不说死。某家水师的弟兄,都是水里来火里去的汉子,要合作,得先看真本事。"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急促的号角声。赵普胜起身笑道:"来得巧,让诸位瞧瞧我这'刀舟'的厉害。"众人随他登上瞭望台,只见湖面突然掀起一阵骚动,数十艘首尾尖尖的小船如离弦之箭冲出港湾。这些船身不过两丈长,两侧却各嵌着一柄丈许长的月牙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这些船是我琢磨三年造的。"赵普胜指着船队,声音里带着自豪,"当年元军铁甲船封锁湖面,我便想着以快打慢,用这刀舟割他们的船桨、劈他们的船板!"说话间,湖面上的刀舟已如游龙般穿梭,两艘小船斜刺里冲出,月牙刀交错成十字,竟生生将一艘模拟敌船的桅杆劈断;另有十余艘刀舟呈环形包抄,刀刃同时刺入船身,木屑飞溅中,那艘坚固的木船竟如被撕碎的纸片般缓缓下沉。

"好个刀舟战术!"陈友谅抚掌赞叹,张必先也点头称奇。唯独张定边眉头微蹙,目光紧盯着那些在箭雨中略显狼狈的刀舟——元军弓箭手的火箭虽被船身挡板挡住,却让刀舟难以靠近主力战船。

趁众人注意力都在湖面,张必先悄悄退至帐后。赵普胜的谋士正蹲在角落整理文书,见他过来,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卷竹简。"这是水师的布防简图,"谋士压低声音,指尖在"濡须口"三字上轻点,"赵将军虽不愿合兵,却佩服真英雄。若你们能拿出破元良策,他或许会松口。"张必先迅速将竹简塞进袖中,又摸出半锭银子塞给对方:"多谢先生,改日必有重谢。"待他返回台前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从容。

"赵将军的刀舟固然迅猛,"张定边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可若遇敌船列阵,以强弩攒射,刀舟怕是难越雷池半步。"

赵普胜闻言一怔,虬髯下的脸色沉了沉。他本是想炫耀水师威力,却被这后生一语点破要害。他上下打量着张定边,见这汉子虽身形不及自己魁梧,却肩宽腰窄,双臂过膝,眼神如深潭般沉静,不禁生出几分兴致:"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破阵?"

张定边走到岸边,拾起一根丈许长的竹篙,笑道:"我等渔家出身,撑篙弄桨是看家本领。赵将军请看——"话音未落,他已持篙在手,身形骤然腾起。竹篙在他手中竟如钢刀般凌厉,时而如蛟龙探海,篙尖直刺前方丈许处的芦苇丛,惊起一片水鸟;时而如猛虎摆尾,篙身横扫,带起的劲风竟将岸边的石块扫得翻滚;最精妙处,他单脚点地旋身一周,竹篙在水面划出个完美的圆弧,激起的水花如银珠般飞溅,却半点未沾衣襟。

"这是将撑篙的巧劲与刀法的刚猛融在了一处。"张定边收势而立,竹篙稳稳插入泥中,"若在战船上,以篙为枪可刺敌咽喉,以篙为棍可扫敌下盘;遇上敌船靠近,还能用篙勾住船舷,借力腾跃过去。再配上我等浸油的防火渔网,先缠住敌船桨叶,再以这'翻江劈'刀法近战,保管让铁甲船变成困兽。"

赵普胜看着那被竹篙劈断的芦苇茬,又瞧了瞧张定边虎口处的厚茧,眼中闪过惊喜。他猛地抽出身后一把双刀,刀身划过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好个'翻江劈'!某家也有套'破浪刀',今日正好讨教!"

话音未落,赵普胜已挥刀上前。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如怒涛拍岸,每一刀都带着裂石穿金的力道;张定边则以篙为刃,身法灵动如游鱼,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锋芒,竹篙点、扫、劈、戳,竟与双刀斗得旗鼓相当。刀风与篙影交织,激起的水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看得陈友谅与张必先屏息凝神。

"停!"三十回合后,赵普胜猛地收刀,哈哈大笑着拍向张定边的肩膀,"痛快!痛快!某家征战多年,还是头回见这般精妙的水战功夫!"他虬髯颤动,眼中已满是欣赏,"这'翻江劈'配我'破浪刀',怕是元军的铁甲船也要被咱们劈成柴火!"

当夜,赵普胜的中军帐里摆开盛宴。酒过三巡,赵普胜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疤:"不瞒诸位,我这两把刀,沾的可都是元狗的血。当年我带着弟兄们守巢湖,元军派来三员大将,都成了刀下鬼。"他指着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这是去年在濡须口留下的,那时候我就想,若天下好汉能拧成一股绳,何愁元廷不灭?"

张定边举杯相敬:"赵将军的血性,晚辈敬佩。我等虽在倪将军麾下,却与将军同心——都是为了让百姓能安稳打鱼、种田。"

陈友谅也趁机说道:"如今朱元璋派人联络将军,可他势单力薄;我家倪将军已破沔阳、取汉阳,正是用人之际,若将军愿合兵一处......"

赵普胜沉默着饮尽杯中酒,半晌才摇头道:"诸位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巢湖水师的弟兄,家都在这湖上,实在不忍让他们离乡背井。"他顿了顿,又道,"但这'翻江劈'与'破浪刀'的交情,某家记下了。他日若在沙场相遇,定当喝个痛快!"

酒至酣处,赵普胜拉着张定边抵足而眠,把盏畅谈水战心得。陈友谅借口更衣离席,张必先紧随其后。"大哥,"他从袖中摸出布防图,借着月光展开,"赵普胜虽不愿合兵,却把水师命脉指给了咱们。这濡须口是巢湖咽喉,若能在此设伏,元军水师插翅难飞。"陈友谅眼中闪过精光,指尖在图上重重一点:"此图暂且收好,日后必有大用。"

三日后,张定边三人带着赵普胜赠送的十艘快船启程返程。虽未能达成合兵的目的,但张定边与赵普胜那夜的武艺切磋,却在巢湖两岸传为美谈。船行渐远,赵普胜亲自送到码头,忽然拽住张定边的手腕,酒气喷在他脸上:"兄弟,某家阅人无数,陈友谅眼神太凶,你要当心。"

张定边一怔,回头望见陈友谅正站在船头与张必先低语,两人目光交汇时,陈友谅的笑容瞬间收敛,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巢湖的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他忽然觉得,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下,藏着比刀舟更锋利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