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柏林女性瘾君子的日记: “我绝不出卖自己”
发布时间:2025-08-11 16:58 浏览量:1
编者有话说: 当我看到这篇"日记",立刻想起一本名为《Wir Kinder vom Bahnhof Zoo》的现象级畅销书,一本关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发生在柏林动物园火车站吸毒上瘾的德国青少年的非文学类书记。作者也是一位女性瘾君子,跟今天这篇"日记"作者的身份相识。
除了这本书外,还让我想起20多年前一次震撼的活动。当时我还是当地Pfadfinder(中文翻译还像是叫童子军)的一员,它由当地天主教倡导与组织,提供当地天主教信徒们的孩子一个线下交流的平台。
我们那年夏天拜访了附近的一个农庄。这类农专在我们那里很常见,但我们去的这个与众不同,它本质上是一个非官方的"戒毒所"(或康复所,更多的是提供精神上的支持,其导师就是当地天主教神父本人)。农庄主收留了多位来自周边,尤其是柏林的瘾君子。
其中有一位女性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还记得她叫玛利亚(Maria), 年龄大概在40到50岁之间(可能因长期服用毒品而影响她的长相,我也只能大概猜测她的年龄。或者,她有跟我们说起过,但我忘了),年少时就与前男友染上毒品,由于毒瘾越来越重,不得已卖身换取毒品。后来又经历过男友的背叛,被轮奸以及各种暴力行为,一度让她陷入人生低谷。最终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我们当地的天主教神父。在他的帮助下来到了这个乡下农庄。
然而,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关于他的儿子(比电影剧本还精彩)。据她本人跟我们讲,她后来得知自己的儿子成为了一名警察,而且还是一名缉毒警,这让她很欣慰。
当我们离别时,玛利亚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深深的拥抱。我个人感觉玛利亚对我特别有善意,很亲切。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之所以拜访该农庄,不是因为我们都"染上了毒瘾的问题少年",需要被感化,而是都跟我们当地天主教德高望重的神父有关。
当我读到关于这位柏林女性瘾君子的日常"日记"时,不知不觉让我想起了当年玛利亚的故事。我很乐意跟大家分享这篇报道以及关于马利亚的故事。如果今后能出书,大概率会引起社会高度关注,成为跟《Wir Kinder vom Bahnhof Zoo》一样的畅销书。
这是一篇由一位海洛因成瘾女性撰写的日记,真实记录了她在柏林新克尔恩区的艰难生活。
文章以第一人称视角,深刻揭示了毒瘾如何摧毁她的身心,迫使她在社会边缘挣扎求存。
她的文字充满痛苦与矛盾,既展现了对毒瘾的依赖,又流露出对正常生活的渴望和对未来的迷茫。
这不仅是一份个人经历的记录,更是对社会边缘群体的深刻反思,令人动容。
《每日镜报》
我出生在新克尔恩(Neukölln),是个地道的柏林人。我深爱这座城市,只是现在的生活让我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
我坐在地铁站里,通过乞讨凑钱。那些给我钱的人,其实是在资助我的毒瘾。以前,我从未想过要乞讨,我曾是个出色的扒手。后来,我被起诉,某些地方禁止我进入,还上了法庭。再后来,又有了逮捕令,我不得不寻找新的谋生方式。于是,我把乞讨当成了我的工作。
我的头痛得很厉害,胸口像是被重物压着,这种感觉是在我注射毒品后才开始的。我冷得发抖,地面坚硬冰冷,墙壁也是如此。我感到筋疲力尽,浑身疼痛难忍。
我的脑海中一直有个念头:放下一切,去戒毒所接受治疗。这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吸毒已经将近四年了。海洛因深深吸引着我。自从开始依赖它,我的生活才勉强过得下去。这四年里,我的状态相对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抑郁。
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有个年轻女人竟问我哪里能买到毒品,真是无礼至极。我真想扇她一巴掌,让她清醒过来。她为什么要沾染毒瘾?她是瞎了还是傻了?她以为我坐在这里是闹着玩的吗?毒瘾不是随便尝试的东西,它会毁了你,把你最后的力气、希望和生命都榨干。一个健康的年轻女人居然向我打听这种事?她真是个蠢货,应该感到羞耻。
在这个圈子里做女人,你必须格外小心。许多男人和其他人想占你的便宜。他们会利用你身为女性的弱势,所以要保持警惕,不要随便跟人说话,保护好自己。这里坏人太多了!
我每天都得向男人解释,我绝不出卖自己。我是谁?我才不会为了五欧元出卖身体。不行,绝对不行。我乞讨,我是一个漂亮而坚强的女人,一个有尊严的女人。我嘴上说得滔滔不绝,希望有一天男人们能明白我的立场。
几乎每天都有人经过,对我说我应该去工作,而不是懒散地坐在这儿。我最讨厌这种话。每个人都擅长指责别人,但很少有人真正关心你或伸出援手。
我现在要祈祷,这样我不会犯错。
日子过得还算顺利,但单调乏味。每天都是同样的循环:起床,吸毒,赚钱,买毒品,再吸毒,再赚钱,再买毒品,如此反复。
刚才没能继续写下去,因为我吸了K粉和冰毒。
然后我们就到了墙边。那是个可怕的地方,脏乱不堪,到处是使用过的针头,有人随地大小便,那气味你们无法想象。总之,如果你过着这样的生活,就不会有任何幻想,你清楚自己身处何境。我开始煮毒品,把溶液吸进两个注射器,一个给我丈夫,一个给我自己。但我遇到了麻烦,不知怎么回事,我很难成功注射。我绝望地尝试,却始终无法如愿。
毒品在我的身体里扩散开来。我感到一阵温暖,身体仿佛慢慢恢复了健康,还有一种美妙的归属感。如此美好,却又如此虚假和欺骗。毒品就是这样,它们都在撒谎。不管它们带给你怎样的幻觉,最终都是在欺骗你。
我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到了晚上和深夜,我必须面对这一切,试图入睡,处理所有的情绪。通常,不,是更经常地,我躺在夜里无法入眠,尽力整理自己的思绪。该死,我渐渐意识到,忧虑、恐惧、绝望和寒冷像洪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刚花了60美分买了口香糖。其实我负担不起,但无所谓。
天哪,这一切渐渐变得不再有趣。刚才有个家伙用力踢飞了我的杯子,杯子飞得很远。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做?
我学到了重要的一课:在圈子里,只有我丈夫和我。我只关心我们,其他人我不在乎。我不再帮任何人,因为得不到回报。我帮助过那么多人,可当我需要帮助时,哈哈,一文不值。这里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战,包括我,日复一日。
我的手臂满是血迹和针孔。我在这儿那儿乱戳,横七竖八地试,徒劳无功,什么也没找到。偶尔运气好,能扎中一次,但很快又得重新开始寻找。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时我还没染上毒瘾。今天,我坐在这里乞讨,过着这样的生活,这是我从未想过的,绝对没有,从未料到会这样。
我得承认,现在我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好,尤其是精神状态。毒品都有这个特性:你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刚才我看到有人扔了烟头,我立刻跳起来捡起它,继续抽。真恶心,那烟头还有点湿。接着有块泡沫塑料飞过来,我捡起最大的一块坐上去,因为它能保暖。
我口渴极了,希望有人能给我带点水。
我现在下定决心:我要去医院戒毒,彻底戒掉,够了。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开始注射后,伤疤和脓肿布满了我瘦弱的手臂。现在我自食其果,找不到血管了。要么我打偏了,要么针头堵塞,因为我的血液太浓,血管太细。有些血管堵住了,有些甚至没有血。每次注射都困难重重。
我不久前说过,注射现在是一场灾难,而且一直如此——不过我又找到了一条好血管。我本想暂停注射,甚至去戒毒。可通往目标的路目前非常黑暗,遥不可及。
我冷,我想回家,父亲对他的小女儿说。想象一下:父亲打开门,也许妈妈已经在家做好了饭。房子里温暖舒适,晚上大家依偎在一起,盖着毯子。茶、可可,电视开着,那该多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