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妃扔下马车,拖行直到认错”侍卫惊慌:王爷,王妃伤重,治而亡了

发布时间:2025-08-12 01:38  浏览量:1

当林栖夏的亲妹妹林瑜,像个物件一样被五花大绑、推搡到她面前时,詹时韫的爱妾柳妍妍,正气若游丝地躺在榻上,生死一线。

青石砖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料,刺入林栖夏的膝骨,她跪在那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高堂之上,那个她曾爱入骨髓的男人——詹时韫,端坐于紫檀木雕花椅,身形笔挺,面容却冷硬如铁。他的眼神,是两柄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扎在她心上。他只需要一个轻描淡写的手势,林瑜就会被剥去所有遮羞的衣物,像条败家之犬般被扔到长街上,任凭唾沫和污秽的目光将她淹没,从此再无见天日之时。

林栖夏的嘴唇被自己咬得渗出了血丝,咸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拧着一股不肯弯折的倔强:“你比谁都清楚,瑜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能……不能这么对她!”

“我也曾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别去动妍妍。”詹时韫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玉质温润,可他的话却字字见血,“林栖夏,你只剩下半刻钟。”

“时辰一到,你的好妹妹,就会赤身裸体地出现在闹市街头,接受万民‘观赏’。而这一切,都将是你亲手造成的。”

他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那眼神,像极了猫戏弄爪下猎物时的玩味与掌控。

从柳妍妍昏迷前,声嘶力竭地喊出她的名字那一刻起,林栖夏的命运就已脱轨。她被一群虎狼般的家仆从自己的院里架出来,无休止的逼问和折磨,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的否认,在詹时韫那里,不过是风过耳畔,激不起半点涟漪。

胸口仿佛被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楚。

他是权柄滔天的王爷,翻云覆雨,一念之间便可定人生死;而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在这豺狼环伺的世道里,命如草芥。

也曾有过那么一个人。

为了博她一笑,他可以掷万金,燃尽满城烟火,那冲天的光亮,曾映红了整个京城的夜空,也映红了她绯红的脸颊。

也曾有过那么一个人。

在万众瞩目下,他为她单膝跪地,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郑重得仿佛一场神圣的仪式。

也曾有过那么一个人。

为了去古刹给她求一张平安符,他竟三步一叩,用膝盖丈量了整整三千级石阶,汗水浸透了华贵的衣袍,只为换她一世安康。

他信誓旦旦,此生唯她一人,再无她人。

他们的爱情,曾是京城里最动人的诗篇,是无数闺中少女艳羡的传奇。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他给她的宠爱,是独一份的殊荣。

甚至有一次,刺客的刀锋直逼她而来,是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身前。鲜血染红了他的眼,他却在弥留之际,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夏儿,我愿为你……赴死。”

他说:“我要和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那时的爱,真真切切。

可如今……

“时间到了。”

詹时韫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他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宣告耗尽。

他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手,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铡刀落下,斩断了林栖夏最后的侥G幸。

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上前,粗鲁地拖拽着林瑜就要往外走。

“等等!”林栖夏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放了她……我给你解药方子。”

说完这句话,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如死灰。

脑海里,是他曾经的承诺在回响:“夏儿,以后再无人敢欺负你姐妹二人,我会用性命护你们一世周全。”

言犹在耳,人事全非。

林栖夏嘴角勾起一抹惨笑,接过纸笔,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笔杆,却又一气呵成,写下了那张救命的方子。

她本就是医道高手,清晨瞥见柳妍妍的症状时,心中便已了然。

詹时韫的目光里,交织着焦灼与期盼。可林栖夏却将写好的药方死死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有一个条件,方子给你,你必须放林瑜离开王府,还她自由。”

三年前她嫁入王府,便将妹妹接来同住,本想给她一个安稳的港湾,护她一世无忧。谁曾想,这个她亲手构建的家,今日竟成了捆缚妹妹的囚笼。

她走不了,林瑜也成了笼中鸟。

“好。”詹时韫冷笑一声,那笑意薄凉如刀,“林栖夏,你还真有本事。你别忘了,若非我护着你们,就凭你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在京城活得这般体面?”

“既然你这么想让她滚,那便今日下午,立刻给我滚出王府!”

他一把夺过药方,看也未看,便决绝地转身离去,背影冷硬,连一个余光都吝于施舍。

满屋的仆从悄然退下,捆绑着林瑜的绳索也被解开。

她扑倒在地,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他曾说:“夏儿,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如今却说:“没我护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泪,终于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碎成一朵冰冷的花。

詹时韫似乎忘了,在遇见他之前,她曾是京城声名鹊起的“小神医”,多少王公贵胄一掷千金,只为求她一诊。

送林瑜出府时,妹妹哭成了泪人,死死拽着她的手,求她一同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谈何容易?早在詹时韫纳妾那天,她便提了和离。

可他一次次撕碎和离书,像个执拗的孩子,红着眼低声求她:“夏儿,逢场作戏罢了,我心里只有你。正妻之位永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腻了自然就忘了她,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你不许离开我,想都不准想!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他是王爷,权势是天,是网。她这只笼中鸟,又能飞到哪里去?

“瑜儿,你走吧,姐姐……出不去了。”林栖夏的声音透着彻骨的绝望,她将多年积蓄的银票,悉数塞进了妹妹的行囊。

“不!”林瑜抓住她的手,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姐姐,你忘了?当初你治好皇上的顽疾,皇上曾御赐你一瓶‘假死丹’!服下后可闭气七日,状如死人,三日后便可苏醒脱身!”

林栖夏浑身一震,死寂的眼底,骤然亮起一簇微弱却决绝的火光。

确有此事!

当日下午,送走林瑜后,林栖夏翻箱倒柜,终于在嫁妆箱的最底层,找到了那个尘封的药瓶。她拔开瓶塞,毫不犹豫地将那枚药丸吞了下去。

七日后,王妃林氏“病故”的消息,传遍京城。

既然不能和离,那便,丧偶吧。

第二章:鸠占

之后两日,詹时韫的身影未曾踏足林栖夏的院落半步。

这难得的清净,倒方便了林栖夏。她将詹时韫亲手为她画的丹青小像,连同那张他三步一叩求来的平安符,一并送入了火盆,看它们在火舌的舔舐下化为灰烬。就连那支他为她生辰亲手雕琢的玉簪,也被她寻了个角落,无声无息地埋进了土里。

王府里,曾有一片最开阔雅致的庭院。当年,詹时韫曾搂着她的腰,笑得轻佻又深情:“这片地儿,留给我们未来的孩子。多生几个,男孩像我,风流倜傥;女孩像你,清丽绝伦,那该多好。”

如今,那片庭院早已面目全非。

柳妍妍亲手种下的桂树,占满了每一寸土地。偏偏林栖夏对桂花粉过敏,每到花季,鼻塞喉痒,苦不堪言。

林栖夏立在庭中,望着满树金黄,嘴角扯出一抹苍凉的笑。

詹时D时韫是在第三日傍晚回来的。他携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一把就将因服药而昏沉沉的林栖夏从床上拽了起来。

“妍妍身子虚,需要静养。你这院子向阳,风水最好,先让她暂住些时日。”

他的语气竟难得地放软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你放心,这王府的女主人,永远是你。你的正妃之位,不会因一个院子动摇。”

一旁的柳妍妍,适时地用她那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时韫哥哥……这里毕竟是姐姐的院子……”

林栖夏的居所,确实是整座王府采光最好、景致最妙的院落。当年,詹时韫为建此院,耗费巨万,亲自监工,甚至那张金丝楠木的雕花榻,都是他亲手打磨的。

他曾说:“我的夏夏,配得上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

“好。”林栖夏没有闹,药力让她神思有些迟缓,她只是淡淡地问,“那我搬去哪里?现在就搬。”

她自认语气平静,詹时韫却瞬间沉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让妍妍暂住,你就这么不情愿?”

“夏夏,你要明白,以我的身份,不可能只守着你一个。”他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柳妍妍垂着眼,温顺地附和:“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抢你的东西。能陪在王爷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林栖夏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语气平淡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我没有不高兴。詹时韫,从今往后,你想纳多少妾,娶多少人,都随你,我再不过问。”

反正,她心中的那个丈夫,早就死了。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平静,詹时韫心头的火气反而烧得更旺。见她作势要走,他忽然冷冷地抛下一句:“三日后,我将正式册封妍妍为平妻。”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林栖夏,企图从她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痕。

可林栖夏只是怔了片刻,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反正她只需再熬四天。

詹时韫再娶新妇,于她而言,不过是府里多了个不相干的路人。

如此想着,林栖夏的脸上,竟露出一抹发自真心的微笑,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恭喜。”

第三章:心死

詹时韫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那紧蹙的川字纹,仿佛能夹死一只飞蛾。

林栖夏的性子,向来刚烈。为了柳妍妍的事,她与他不知爆发过多少次争吵,每一次都闹得天翻地覆。

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

旁人都能安之若素,为何她偏就如此执拗?

可此刻,当她真的展现出这种“识大体”的温顺时,詹时韫的心里,却翻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几步上前,眼神凌厉,猛地扼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林栖夏沉默了。

这几日,她只想安安稳稳地捱过去,不想再节外生枝。

刚刚那句“恭喜”是真心的,她以为他会满意。

谁知,竟是火上浇油。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她垂下眼帘,声音放得极轻,极软。

然而,詹时韫眉头的结却拧得更紧了。

良久,他冷哼一声,猛地甩开她,“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对我没用!”

“妍妍心善,不与你计较,可你毒害刑部尚书之女,罪无可恕!来人!”

“把她给我关进柴房!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盯着林栖夏,眼里甚至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只要她服个软,求个情,他立刻就会收回成命。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当家仆上前时,她甚至没有一丝抗拒,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局。

“时韫哥哥,别为姐姐气坏了身子……”

柳妍妍软若无骨地贴进詹时韫怀里,纤纤玉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

詹时韫最后看了林栖夏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他猛地将柳妍妍拥入怀中。

当着林栖夏的面,在所有家仆的注视下,他毫不避讳地低头,吻了下去。

柳妍妍发出一声嘤咛,脸颊飞红,唇齿间溢出细碎的喘息。

林栖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彻底熄灭。

她看着那个曾与她许下生死誓言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另一个女人,上演着一幕活色生香的亲密。

这一刻,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底某些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

她缓缓转身,神色平静地跟着家仆离去,像一具行尸走肉,连眼皮都未曾再颤动一下。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詹时韫才有些气喘地松开柳妍妍。他望着林栖夏离去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柳妍妍仍满面绯红,娇嗔地唤他:“时韫哥哥……”

詹时韫却已兴味索然,他轻轻推开她:“我还有公务,晚些再来寻你。”

说罢,在柳妍妍唇上敷衍地啄了一下,便大步离去。

他一走,柳妍妍脸上的娇羞便如潮水般褪去。

她理了理衣衫,径直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彼时,林栖夏正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只着一件单衣,就被赶了出来,甚至连鞋履都未曾穿。

一路行来,粗砺的石子路早已将她的脚底磨得鲜血淋漓,在身后留下了一串细碎的血印。

柳妍妍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凄惨狼狈的景象。

她缓步走近,脸上再无半分面对詹时韫时的柔弱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得意,那是一种属于胜利者的,残忍的炫耀。

4

“啧啧,你现在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真是叫人看着都替你心酸。”

柳妍妍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林栖夏的耳中。

“我可是听说了,想当初,你不过是手指尖划开一道小口子,詹时韫就疼到了骨子里,连早朝都能抛下,一门心思地守着你,护着你。”

她蹲下身,凑到林栖夏面前,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倒是说说,怎么如今你都惨到这个地步了,他却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了呢?”

林栖夏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流光溢彩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她嘴唇紧抿,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怎么,舌头被猫叼走了?还是说,你无话可说了?”

见她不语,柳妍妍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脸色瞬间涨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猛地抬脚,卯足了劲儿朝着林栖夏的身上狠狠踹去。

林栖夏本就有伤在身,被詹时韫推搡导致手臂脱了力。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中,整个人再也无法维持平衡,“扑通”一声,像个破布娃娃般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我要是你,早就寻根麻绳吊死算了,哪还有脸皮赖在这个位置上。”

柳妍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你说,我都已经是平妻了,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这块绊脚石彻底踢开,名正言顺地成为这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呢?”

她说着,随手从柴房的角落里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带着风声就朝林栖夏身上招呼。

林栖夏来不及躲闪,只觉后背和手臂传来两阵剧痛,疼得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距离她能离开这里只剩最后四天,她本想熬过去,不愿再起波澜,但这不意味着她就该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给我滚!”林栖夏一声怒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前,一把夺过柳妍妍手里的木棍,顺势将她狠狠推开。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詹时韫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他心尖上的柳妍妍满脸惊惶地跌坐在地,而他的正妻林栖夏,却手持木棍,眼神凶狠,正欲再次行凶。

“住手!”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炸响,詹时韫几步冲到跟前,一把将林栖夏推得一个趔趄。

“妍妍,你没事吧?”

他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疼惜,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柳妍妍扶入怀中。

柳妍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滚落下来,哭着扑进詹时韫的怀里。

“时韫哥哥……呜呜呜……我好怕……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可能就要被姐姐打死了……我只是看她可怜,想来劝劝她,可她一看见我就说要打死我,你看……”

说着,她楚楚可怜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臂和膝盖上刚才挣扎时蹭破的皮,那几道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詹时韫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猛地站起身,夺过林栖夏手中的木棍,双目赤红地指着她,那根刚刚还打在林栖夏身上的棍子,此刻却成了指向她的凶器。

“给妍妍下毒,现在还想活活打死她!”

“你的心肠何时变得如此歹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看来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了!”

“我没有!詹时韫,你信我!是她先动手的,我只是……”

话未说完,一棍子已经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背上。

“啊!”

锥心刺骨的疼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林栖夏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可詹时韫没有半分怜惜,一棍接着一棍,仿佛要将她活活打死。

“知错了吗?!”

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狰狞。

林栖夏从最初的痛呼,到后来的无声哽咽,最后彻底没了声音。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下,暗红的血迹渐渐从衣衫下渗出,染红了身下的尘土。

心死,莫过于此。曾几何时,她采药时不慎被荆棘划破手指,他便如临大敌,恨不得将全京城的大夫都请来。而如今,却是他亲手,将她打得体无完肤。

“哈哈……哈哈哈哈……”林栖夏突然开始狂笑,笑声癫狂而凄厉。眼前那个曾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面容渐渐变得模糊。

她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景象骇人,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或许是她这副模样太过吓人,詹时韫终于停了手,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若再敢对妍妍动手,我绝不轻饶!”

说完,他转身,将还在抽泣的柳妍妍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作呕的地方。

林栖夏趴在地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

她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贝齿,意识在黑暗中沉浮。

“詹时韫……我后悔了……”

后悔当初,为何要为了嫁你,放弃我原本璀璨的前程。

后悔当初,为何要爱你爱到,连一丝退路都未曾为自己留下。

曾经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

5

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午后。

林栖夏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破败的院落里,身下是硌人的青石板,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让她痛不欲生。

不远处,詹时韫端坐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遮掩的厌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像在看一件沾满了污泥的垃圾。

林栖夏嘴唇干裂,喉咙里像是着了火,连咽口唾沫都觉得刺痛。她刚想开口,就被詹时韫一个箭步上前,粗鲁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别在这里装死,大夫看过了,不过是些皮外伤,死不了。起来。”

他的语气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

“你给妍妍下毒,这笔账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她动手。”

“这事儿已经闹到了刑部尚书那里,他要一个说法。”

“你去,给她磕头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说着,一套华丽的王妃礼服和珠翠头面被他塞进了林栖夏怀里。

“我早就说过,你才是我的正妃,在外面,我不会让你失了体面。”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赏赐。林栖夏心中冷笑,她很清楚,这所谓的“体面”,不过是他用来粉饰太平的遮羞布。

她缓缓地,松开手,任由那套华丽的衣物和首饰散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我不去。”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绝。

下一秒,詹时韫的耐心彻底告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只穿着单薄寝衣的她,硬生生拖出了院门。

身为王妃,却以如此不堪的姿态暴露在人前。刚一出门,林栖夏就对上了柳妍妍那双含着讥讽的眼睛。

“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这要是让外人看见,岂不是丢了王爷的脸面?”

脸面?林栖夏在心里自嘲,从柳妍妍进府的那一刻起,她的脸面,早就被他们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她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向前走,仿佛眼前这对男女,不过是两团碍眼的空气。

马车里,林栖夏蜷缩在一角。另一边,柳妍妍整个人都快要挂在詹时韫身上,两人亲密无间,那副景象,刺得她眼睛生疼。

“时韫哥哥~”柳妍妍的嗓音又娇又软,衣襟半敞,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詹时韫的大手则毫不避讳地揽着她的细腰,神情享受。

林栖夏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她不是不知道詹时韫宠柳妍妍,可她没想到,他们竟会无耻到当着她的面……

“啊!”柳妍妍像是被吓到,尖叫着躲开。

詹时韫迅速整理好衣衫,眼神中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不想坐就给我滚下去!老李,给我看好她,她要是跑不动,就用绳子拴着,拖着走!”

话音未落,林栖含整个人就像一个破麻袋,被他粗暴地拎起,然后猛地扔出了马车。

她重重地摔在街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本就单薄的寝衣在拉扯中变得更加凌乱,胸前春光乍泄。

街上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那不是詹王妃吗?怎么被扔下来了?”

“我的天,堂堂王妃,穿成这样就出了门,简直是伤风败俗,难怪王爷动怒。”

“就是,想当初王爷力排众议娶她一个平民女子为妃,何等深情。可她呢,善妒成性,如今更是做出此等丑事。”

“活该!”

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进林栖夏的耳朵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视线一片模糊。

她没有错,那错的是谁?是她,还是那个曾许她一生一世的男人?

她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撕开,再也无法愈合。

一路上,无数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刮来刮去。她本就有伤在身,又受了风寒,等到好不容易被拖拽到目的地时,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眼前阵阵发黑。

詹时韫和柳妍妍携手下车,后者满面娇羞,仿佛刚刚在马车里经历了何等恩爱缠绵。

詹时韫随意地瞥了林栖夏一眼,语气凉薄:“这不是走过来了吗?也没见你掉块肉。”

“知错了吗?”

林栖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死死地盯着詹时-韫,许久,才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詹时韫,你就不怕我死在路上吗?”

詹时韫看着她,神色平静得可怕。

“你就是大夫,还能让自己死了?别开这种玩笑,跟我进去。”

“时韫哥哥,”柳妍妍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说,“我看姐姐好像不太愿意,要不算了吧,我父亲那边,我去说就是了。”

詹时韫揽住她的腰,语重心长:“妍妍,你就是太善良,才总被人欺负。你要学着狠下心肠,知道吗?”

说完,他像打发乞丐一样看了林栖夏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要我抬你进去吗?”

林栖夏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像个提线木偶般,一步一步,麻木地走进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府邸。

6

当詹时韫与柳妍妍携手漫步在花园中,欣赏着满园春色时,林栖夏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们前脚刚走,刑部尚书府的差役后脚就围了上来,像对待重犯一样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她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一块散发着异味的布巾被塞进嘴里,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紧接着,身后的人拿出细如牛毛的钢针,一根接一根,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后背。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她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那声音绝望而凄厉,被淹没在这座华美的府邸中。

不知过了多久,詹时韫终于回来了。

人还没进正殿,就先听到了柳妍妍如银铃般的笑声。

按着林栖夏的仆役仿佛收到了信号,立刻松开了手。而前一刻还精神矍铄的刑部尚书,此刻却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

林栖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柳妍妍就哭着冲了出来,梨花带雨:“姐姐,你若是不喜欢我,打我骂我都可以,可你怎么能对我爹下这么重的手啊!”

紧随其后的詹时韫看到这一幕,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林栖夏的衣领,双目圆瞪,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栖夏!你真是死不悔改,歹毒至此!”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林栖夏被打得跌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嘴角渗出鲜血。她抬起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悲凉,撕心裂肺。

她早就该明白,柳妍妍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过关。

这不过是他们父女联手演的一出好戏。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在别人的地盘上,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伤到一位朝廷大员?

这种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的把戏,詹时韫却信了。

不,他不是信了,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为柳妍妍出气、彻底将她踩入泥潭的理由。

“你还敢笑?”詹时韫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下令:“老李!把她拖出去,让她在柳府门前跪着!跪足三个时辰,再带回王府!”

街市上人来人往,当看到堂堂詹王妃衣衫不整地跪在柳府门前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指指点点。那些好奇、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无数把刀子,将她凌迟。

她在寒风中晕了又醒,醒了又晕。直到夜幕降临,三个时辰过去,老李才将几乎冻僵的她扶回了王府。

两天后,便是柳妍妍的平妻宴。

整个王府张灯结彩,红绸飞舞,处处洋溢着喜庆。然而这漫天的红色,在林栖夏眼中,却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她无处可去。她的主院被柳妍妍占了,柳妍妍从前的厢房,下人们也不许她踏足。她不想再惹是非,最终,竟是回到了那间关押过她的柴房,蜷缩在角落里,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詹时韫找到她时,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紧锁:“府中房舍如此之多,你偏要待在这柴房里?”

柳妍妍适时地出现,依偎在他身边,柔声细语:“时韫哥哥,你别怪姐姐了。姐姐这么做,不过是想让你心疼她罢了。你这么凶,会伤了姐姐的心的。”

这话一出,詹时韫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林栖夏静静地看着他们,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明日就是你们的好日子,不忙着准备,来找我这个晦气的人做什么?”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詹时韫。

或许,柳妍妍说得对。只有让她真正感到恐惧,她才会收起那一身的刺。

“来人!”詹时韫沉声下令,“把她带走!”

几个身着官服的差役应声而入,动作粗暴地将林栖夏从地上架起。

林栖夏认出,这些人不是王府的家丁,而是刑部的衙役!

瞬间,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双目圆睁,拼命挣扎,嘶声力竭地喊道:“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7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这股怨气,又何必撒在时韫哥哥身上呢?他毕竟是我们共同的夫君。你怎么能糊涂到去泄露朝中机密,还布下此等陷阱,意图构陷于他?”

柳妍妍的身体如一根无骨的藤蔓,柔柔地缠在詹时韫的胸膛上。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婉转又动听,偏偏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哀怨。

林栖夏的脑中一片轰鸣,惊恐与慌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编织着怎样的罪名,只能像一只被困的幼兽,徒劳地挣扎,瘦削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她的心脏被恐惧攫取,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前些日子,仅仅是误入了柳府,她便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若是真被押入刑部那样的吃人地方,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詹时韫,你信我!就信我这一次!”

林栖夏的挣扎愈发激烈,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最终脚下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旋即又被旁边的人粗暴地拎了起来。

詹时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波澜,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柳妍妍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那一丝松动,身体便贴得更紧了,声音也愈发轻柔如水:

“时韫哥哥,这几日,能自由出入你书房的,可就只有姐姐一人呢。我知道你心疼她,可若不让她受点教训,怕是日后要酿成滔天大祸。”

“再说了,姐姐三番两次地忤逆你,这要是在别家府上,早就是容不得的。你也该让她明白,这詹王府,究竟是谁说了算。”

“我会去求父亲手下留情的,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她一下,让她长个记性,绝不会伤及性命。”

林栖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詹时韫,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詹时韫只是用一种冰冷的、仿佛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再无半分动摇。

“带走!”

两个字,冷酷如冰,像一把铡刀,斩断了林栖夏最后的一丝希望。

她忽然停止了所有的挣扎,静静地望着詹时韫,脸上绽开一个凄凉而绝望的笑容:“詹时韫,如果我死了呢?”

“你?你的命硬得很,哪里那么容易死?”詹时韫搂紧了怀中的柳妍妍,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真死了倒也干净,正好成全妍妍,让她做这詹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林栖夏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久到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的灰烬里。最终,她轻轻笑了一声,吐出一个字:“好。”

……

刑部大牢,是连光都遗弃的角落,黑暗如浓墨,吞噬了一切。

林栖夏觉得自己像死过一回了,又被那锥心刺骨的剧痛唤醒。

迷蒙中,她听见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阵鞭炮的喧嚣。她猛然想起,今天,是柳妍妍被扶为平妻的好日子。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过今天。

头越来越沉,意识像是陷入了泥沼,一点点被拖拽着下沉。

这种感觉,熟悉又绝望。她知道,是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林栖夏最后一次,缓缓地睁开眼,嘴角竟无意识地勾起一抹解脱的浅笑。

她能感觉到,这次毒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迅猛。

这场人间噩梦,终于要画上句点了。

她头一歪,带着那抹淡然的微笑,气息如风中残烛,渐渐消散。

终是,尘归尘,土归土。

从此,她的世界里,再无詹时韫。

8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掌刑的那个衙役。

他手脚发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脸上血色尽失,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向刑部尚书的书房。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个林栖夏……她、她好像……没气了!”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惊骇。

“什么?!”刑部尚书霍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惊得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此刻,府外正是一片喜庆的海洋。红绸如云,绵延数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詹王府内,更是宾客盈门,人声鼎沸。

大殿中央,詹时韫与柳妍妍一身刺绣精美的大红喜服,并肩而立。

今日,由老詹王亲自出面,将柳妍妍正式抬为平妻。这排场,这规模,几乎不亚于当年詹时韫迎娶正妃林栖夏。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就在昨天,詹王府那位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正妃,被夫君亲手送进了刑部大牢。

短短三年,云端跌入泥沼,她的命运,成了一则令人唏嘘的谈资。

而此刻,柳妍妍穿着李大师亲手缝制的嫁衣,艳光四射。妆容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娇羞与柔情,美得不可方物。

她脉脉含情地抬眼,看向身侧的詹时韫,心中被巨大的喜悦与得意填满。

想当初,她只是一个从侧门被悄悄抬进府的妾室,满腹委屈。而今,她却能站在正殿之上,接受百官朝贺,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让她几乎要醉了。

詹时韫的神情,却有些许恍惚。

明明是人生大喜的日子,可他心里却像是被一团乱麻堵着,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宾客的欢声笑语震耳欲聋,可他总觉得,能从那喧嚣的缝隙里,听到有人在低声议论着“林栖夏”这个名字。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仪式草草收场,詹时韫带着柳妍妍匆匆回到内堂,“砰”地一声关上门,将满世界的喧闹隔绝在外。

“夫君~”柳妍妍的声音娇嗲婉转,整个人像一团温香软玉,贴了上来。

“我好欢喜,夫君,我真的好爱你~”她仰起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痴迷。

詹时韫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脸,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可当美梦成真,他感到的,却只有一种被抽空了力气的疲惫。

他轻轻推开柳妍妍,语气平淡,却透着压抑:“你父亲那边,都交代清楚了?林栖夏……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想到林栖夏被关在刑部那阴冷潮湿的地方,他的心头就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他记得,她从小就怕黑,怕疼,更怕一个人。

柳妍妍的身体微微一僵,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狠戾,但旋即便被她完美地掩饰了。

她抬起一双泪眼,雾蒙蒙地望着詹时韫,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夫君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您要是不放心,我们明日就把姐姐接回来。”

“只是……父亲说,姐姐她,始终不肯认错,想来还是因为我被抬为平妻,她心中有怨。”

“夫君,我真的不要紧的。若是姐姐一直这样,让你如此为难,不如……不如你休了我吧,我不想你这样为难。”她说着,便伏在詹时韫的腿上,呜咽起来,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人着想。

詹时韫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心中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他猛地推开柳妍妍,语气冷硬了几分:

“不必管她!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能有多硬!”

9

詹时韫在柳妍妍的香闺里,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带着满心的烦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早已没了那份新婚燕尔的兴致。

夜深了,宾客散尽,喧嚣褪去,王府重新陷入沉寂。只有夜风在空旷的庭院里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

詹时韫站在院中,目光扫过廊下那些还未摘下的朱红色“囍”字,心中竟泛起一丝悔意。

他不是后悔给了柳妍妍平妻之位,而是后悔,自己昨天一时冲动,竟真的把林栖夏交给了刑部。

虽然他认定,是林栖夏胆大包天,觊觎他的书房机密,甚至想置他于死地。若非柳妍妍的父亲在朝中周旋,他恐怕已是大祸临头。

可一想到她那决绝的眼神,詹时韫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是林栖夏的狠心,加上柳妍妍在一旁的火上浇油,才让他失了理智。

冷风一吹,酒意散去,他的心也乱了。

他暗下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刑部,把林栖夏接回来。

让她在里面待上一天一夜,想必也吓得差不多了,该知道错了。

还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稳妥。

只要她回来后,能懂事些,不再那般胡闹。

这么想着,詹时韫烦乱的心绪,才算平复了些许。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策马赶往刑部。

路上,他瞥见一户人家正在出殡。

白色的幡旗在晨风中飘着,那一片刺目的惨白,与满街喜庆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人心里发堵。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猛地一扬马鞭,将那不祥的画面甩在身后。

到了刑部,那刑部尚书却姗姗来迟,脸上堆着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詹王,王妃她……已经被她妹妹接走了……”

话音刚落,詹时韫的脸色“唰”地一下,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乌云般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刑部尚书的衣领,眼神如刀,几乎要将对方凌迟:“你说什么?!没有本王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放人!”

刑部尚书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脸色惨白如纸。

他从未见过,一向以温润儒雅示人的詹王,竟有如此骇人的一面,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我……我……”

尚书吓得语无伦次,双腿一软,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詹时韫哪里还有耐心同他废话,像丢垃圾一样将他甩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尚书一屁股跌坐在地,魂飞魄散地抓住身边的下属:“快!快去通知妍妍,让她马上回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逃。

只是“被接走”,詹王便已怒成这样。

若是让他知道,林栖夏其实……已经死了呢?

尚书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原本以为,詹王早已厌弃了林栖夏,就算她死了,也不会怎样。

可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另一边,詹时韫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直奔林栖夏妹妹林瑜的住处。

一路上,他的心跳如擂鼓,满脑子都是她要逃离自己的念头。

她想走,不是一天两天了。

终于,当他赶到那座破败的小院前时,却猛地勒住了马。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院门外,赫然挂着一片惨白的孝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门内,隐隐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割着他的心脏。

詹时韫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他想也没想,一脚踹开院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