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说我天生凤命,继妹替我当上太子妃后,我替她入仙门飞升了(上)
发布时间:2025-08-12 10:11 浏览量:1
我原本是皇上亲选的太子妃人选,却被继母生的妹妹偷走了身份。
于是我将计就计,顶着她的脸皮混进仙门,成了人人羡慕的修仙弟子。
可笑她放着长生大道不要,偏要嫁给凡间太子。
从此她困在深宫里勾心斗角,我踏着云霞修炼长生。
十年后她终于当上皇后,却发现皇帝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郎。
而我不仅得道成仙,还带着养的鸡狗同登仙界。
1
我叫阮恨茵,原本是钦定的太子妃。
国师说我生来带凤命,谁娶我谁就是太子。皇子们争得头破血流,最后我选了三皇子——就因为他长得最俊。
哪知这小白脸早和我继妹阮映寒勾搭上了。大婚当天我刚进王府,就被他们合伙下药迷晕。
阮映寒她娘原本是修仙界第一仙门的小师妹,为了嫁给我爹这个凡人,竟自废修为剔了仙骨。生下阮映寒没两年就死了,我爹心疼这个女儿,竟由着他们偷天换日。
阮映寒用秘术剥了我的脸皮,和我换了容貌,连生辰八字都改得天衣无缝。她摸着我的脸冷笑:"好姐姐,太子妃我替你当了,你的凤命我也收下了。其实我的命格本适合修仙,只是太苦太累,你是姐姐,该让着妹妹不是?"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顶着阮映寒的脸坐在花轿里。她倒好,嫁的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家里妻妾成群。
隔着轿帘,我听见百姓议论三皇子大婚的奇景:紫气东来,祥云环绕,皇帝大喜之下大赦天下。三皇子的太子位算是坐稳了。
我摸着新换的脸轻笑出声。阮映寒啊阮映寒,你既要这人间富贵,我便成全你。百年之后,咱们再看谁笑到最后。
当夜我就逃了婚,连夜赶到第一仙门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阮映寒她娘在仙门时是团宠小师妹,三天后我顶着她的身份入了仙门,成了新任小师妹。
2
修仙确实苦。
哪怕师尊说我根骨奇佳,修炼起来也像钝刀割肉。我是最晚入门的,根基最差,修为总上不去。
更要命的是道心难修。十几岁的少年人,满眼都是俊男美女,师兄师姐们个个跟神仙下凡似的。要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打坐修炼,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一想到阮映寒和三皇子,我就咬着牙往死里练。为了彻底断念想,我直接跑到苦寒之地闭关。
春去秋来二十载,修为终于突破瓶颈。该下山历练时,师兄师姐们送来法宝,师尊更是塞给我一道护身符。
"此行有劫,渡得过方能勘破生死。"师尊摸着我的头,"符咒能保你一命,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我跪地磕头:"弟子记下了。"
师尊忽然叹气:"当年你娘也是下山历练……"
我仰头打断:"师尊放心,我定会回来。"
老人摇头:"红尘一入,因果难断。"
我揣着满身法宝下山,刚到人间就救了投湖的秀女。这姑娘被家人逼着进宫选妃,已有心上人。
我变作她的模样替她入宫,姑娘千恩万谢走了。
选秀那日,皇帝皇后端坐高位。二十年过去,三皇子和阮映寒都添了皱纹,再不是当年的模样。
阮映寒看见我的瞬间,琉璃盏"啪"地摔在地上。
"阮恨茵!"她尖叫出声。
3
她认出我了。
毕竟当年是她亲手换的皮。如今我顶着她的脸,却是二十年前最鲜嫩的模样。
皇帝也愣了下——这张脸他曾深爱过。不过他很快皱眉:"皇后怎么如此失态?"
阮映寒强笑:"想起位故人……"
皇帝忽然伸手握住她:"朕的皇后闺名阮恨茵,二十年来未曾这样唤过你了,恨茵。"
阮映寒浑身发抖,这才惊觉自己才是"阮恨茵"。
"你叫什么?"皇帝转头问我,眼神复杂。
我报上秀女的名字,他恍惚片刻,点头道:"留下吧。"
阮映寒死死攥住衣角,终究没敢反对。
当夜,我刚躺下就被几个嬷嬷拖起来。她们把我往井边拽,嘴里骂着:"皇后要你死,别怪我们心狠!"
"这井里淹死过不少秀女,你下去正好有个伴!"
我慢悠悠问:"皇后杀过很多姑娘?"
为首的嬷嬷冷笑:"让你死个明白!皇后容不下任何接近皇上的女人!"
我叹气:"看来你也是帮凶。"
话刚说完,她们就把我推进井里。
4
次日一早,我慢悠悠地坐在桌前,惬意地享用着早餐,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
“井里又死人啦!”
我放下碗筷,出门一看,正巧碰上了昨晚那几个老嬷嬷。
那几个老嬷嬷一瞧见我,叫得比之前那尖叫的秀女还厉害:“妈呀!”
“你你你……你到底是妖还是鬼?!”
“妈呀,有鬼啊!”
我一脸茫然又无辜,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我当然是人了,活生生的人呐。”
就在这时,有人把井里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我一看,正是昨晚把我推下井的那个老嬷嬷。
她在井茵里泡了一整夜,浑身肿得像发面馒头,皮肤皱巴巴的,跟老树皮似的。
“她她她……她死了!”
一个老嬷嬷看看我,又瞅瞅尸体,吓得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如纸。
我叹了口气,故作惋惜地说:“哎呀,真可惜,昨晚还活蹦乱跳的呢。”
那个老嬷嬷满脸惊恐,声音颤抖地质问我:“你怎么还活着!”
我笑了笑,慢悠悠地说:“我这么年轻,死了多不值当啊,倒是你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可得小心着点……”
那个老嬷嬷眼睛一翻,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都提醒你们要小心了。”
剩下的老嬷嬷们顿时吓得四处逃窜,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我转身回去继续吃早餐,吃完后,有人来通知我去御花园一趟。
我拍拍手,起身就往御花园走去,结果一到那儿,就撞见贵妃和一个侍卫在御花园里偷偷摸摸地私通。
这贵妃可是皇帝身边仅存的妃子了,其他妃子不是死了,就是病得神志不清或者疯了。
我和贵妃四目相对的瞬间,发现贵妃眼神呆滞,神志不清,好像被人下了蛊。
我虽然尊重贵妃和侍卫私通的“自由”,但要是贵妃不是自愿的,那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只见那侍卫又朝我扑了过来,我抬手掐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那侍卫瞬间就变成了一条狗。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出现了。
“陛下驾到!”
皇帝来到御花园时,看到的就是我和贵妃还有一条狗在“和谐相处”的温馨场景。
5
皇帝原本脸色铁青,那架势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随时可能爆发。
他似乎是听说了贵妃和侍卫的事,怒气冲冲地赶来兴师问罪。
可到了御花园一看,哪有什么侍卫,只有两个大美人和一条狗。
他的目光从贵妃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身上,微微眯起眼睛,说:“是你。”
我不仅顶着阮映寒的脸,还特意穿上了阮映寒平时最爱穿的白衣。
阮映寒以前总是一袭白衣,飘飘欲仙,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她如今已经是皇后了,穿的都是明黄色和朱红色的衣服,头上戴满了珠钗,显得雍容华贵。
我微微低下头,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
皇帝眯着眼睛问:“这儿就你跟贵妃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了?”
我低眉顺眼,轻声说:“陛下您来了,就有第三个人了。”
“好啊!那皇后身边的狗奴才竟敢骗朕!”
皇帝顿时勃然大怒,看来他果然是被皇后引来的。
我沉默不语,心里却冷笑连连。
阮映寒这一招可真够狠的,不仅能除掉贵妃,还能顺手把我解决掉。
倘若我真的撞见贵妃私通,就算皇帝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也肯定会杀我灭口。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于是我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阮映寒送一份“大礼”。
“陛下,既然都来了,不如我们三个一起玩?”
我轻轻一笑,接着说:“这御花园里的芍药花开得正艳,不如我们学学古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举杯邀明月,醉卧芍药丛。”
皇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个刚入宫的秀女,竟然如此大胆放肆。
我一挥衣袖,转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壶酒,一打开壶盖,酒香四溢,让人闻了就忍不住想喝。
“这酒叫神仙醉,就算是神仙喝了也得醉。”
皇帝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说:“哦?那朕喝了这酒,能变成神仙吗?”
我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陛下您本来就是真龙天子,地上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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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是我从仙门带回来的宝贝,神仙喝了能醉一天,凡人喝了能醉一年。
我只在一壶茵里滴了一滴,皇帝就醉了三天三夜。
我又施展了一点幻术,让皇帝陷入了如梦如幻的幻觉之中。
在旁人看来,也是一幅无限旖旎的景象。
在他们眼里,这三天三夜,皇帝天天和两个美人厮混在一起,夜夜醉卧在芍药丛中。
整天沉迷于声色犬马,乐不思蜀,从此再也不上早朝了。
也不是没有人来劝皇帝,但来劝的人都被皇帝赶走了。
就连皇后亲自来劝,也被皇帝无情地赶走了。
当时皇帝一手搂着我,一手端着酒杯,对着皇后横眉竖眼,大声呵斥道:“朕是天子,就算你是皇后,也不能对朕指手画脚!”
我躺在皇帝怀里,朝皇后挑衅地笑了笑。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说:“陛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天天幕天席地地玩乐,你要保重龙体啊!”
“这么大岁数?”皇帝被戳中了痛处,顿时龙颜大怒,“朕正当壮年!朕是真龙天子,朕是地上神仙,朕还能再活一万年!”
说着,他猛地朝皇后掷出酒杯,酒杯狠狠地砸在皇后脸上,磕出了一道血痕。
皇后捂着脸,后退了一步,语气有些惶恐地说:“陛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陛下有真龙护体,自然百毒不侵,可这妖女……居心不良啊!”
“臣妾一心为了陛下着想,一心只为陛下,苍天可鉴!”
我忽然笑了起来,说:“皇后娘娘虽然人到中年,但头发乌黑,面容年轻,想必吃了不少灵丹妙药。”
“既然皇后娘娘一心为了陛下,有这么好的灵丹妙药,为什么不献给陛下呢?”
阮映寒比起二十年前确实老了不少,但和同样老去的皇帝相比,她还是显得年轻很多。
如果我没猜错,她手里应该有仙门的驻颜丹。
只是这驻颜丹在仙门也是稀罕玩意儿,她娘当初一共也没带走多少,最多也就留给她几颗。
她这些年来,怕是把丹药掰开揉碎了,小心翼翼地吃,连药渣都不敢浪费。
皇后果然脸色一变,神情有些躲躲闪闪。
皇帝打量着皇后的表情,顿时勃然大怒,说:“好啊!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朕,私下里寻得仙丹竟然敢藏起来自己吃!你还把朕当成你的丈夫吗!”
皇后面露惶恐,连忙解释说:“陛下,臣妾不敢藏私,臣妾只是……只是想先给陛下试药!”
皇帝眯起了眼睛,说:“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献药?”
皇后咬了咬牙,说:“臣妾只是想等个良辰吉日。”
我轻轻一笑,说:“择日不如撞日,半个月后就是陛下寿辰,皇后娘娘何不趁机献药呢?”
皇后瞪了我一眼,但看到皇帝那锐利的目光,她只能强颜欢笑。
“臣妾正有此意。”
7
跟皇帝黏糊了三天后,我竟然被封了妃,还有了自己的寝宫。
这感觉就像一夜之间,麻雀变成了金凤凰,各种赏赐像流茵一样涌进我的宫里。
皇后呢,她暂时没空来找我麻烦,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躲在宫里养病呢。
好多宫女太监都在私下议论,说她是在躲我,怕我锋芒太露。可我心里清楚,她其实是在闭门炼丹呢。
那天我顺势推了一把,逼得皇后不得不答应给皇帝献药,可她手里没多余的驻颜丹了。
皇后又不敢拿假药骗皇帝,只能急得团团转,自己动手炼丹。听说她翻烂了好几本古籍,还偷偷派人去民间找高人方士。
可那些民间方士,大多都是骗子,骗骗别人还行,可骗不了皇后这个修仙世家的后代。
皇后处死了第四个骗子方士后,我突然有了个主意,摇身一变,变成了师尊的模样。
阮映寒没见过师尊,但她娘亲曾经是师尊最疼爱的小师妹。她娘亲下山前,带走了一幅师尊的画像,所以我猜阮映寒应该见过画像。
当我以师尊的模样出现在阮映寒面前时,她果然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师尊……”
她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跪在地上,惶恐地喊我仙尊大人。
我学着师尊平时的语气说:“你就是真正的阮映寒?”
“你那凡人爹生的姐姐,竟然冒充你进了仙门,本座差点就被她骗了,幸好本座识破了她的真面目。”
阮映寒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但很快又掩饰住了。
她低头垂泪说:“仙尊大人明察秋毫,当初我那姐姐为了修仙,竟然抢走了我的面容和修仙的根骨,我本一心想修道,却无奈只是个凡人根骨,如今只能被困在这皇宫里……”
我似笑非笑地说:“当初你娘却为了一个凡人男子,自己废了自己的仙骨。”
阮映寒赶紧说:“我跟我娘不一样,要不是我那姐姐抢走了我的根骨,我早就踏上修仙路了。我娘虽有仙骨却没修仙的心,堕入红尘自废修为,是她没那个仙缘!”
说完,她对着我磕了三个响头。
“仙尊大人,求你收我为徒,我愿斩断尘缘,一心求长生!”
8
“起来吧。”我一挥衣袖,阮映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扶了起来。
阮映寒有些急不可耐地问:“仙尊,那你愿意收我为徒吗?”
我轻轻一笑说:“本座收徒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得看你的道心和悟性……”
我一挥衣袖,手里就出现了两颗丹药。
“这有两颗丹药,一颗是驻颜丹,吃了能延寿百年,青春永驻,但必须吃整颗,要是只吃半颗,虽然能焕发青春,但心智会变成傻子。”
“另一颗是洗髓丹,吃了能脱胎换骨,摆脱凡胎,再造仙骨,但过程会非常痛苦,就像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打断,再一根根重塑。”
阮映寒看着两颗丹药,呼吸一滞,表情有些挣扎。
“这两颗丹药我都给你,但你只能选一颗,等你选完了,我就知道你跟仙门有没有缘了。”
我放下丹药,拂袖离开。
一阵风吹过,白衣仙人就不见了。
“仙尊大人!”
阮映寒下意识地追了出去,却发现四周没人,只能又回来。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的两颗丹药。
我躲在房檐上,偷偷往下看。
阮映寒神色变幻不定,明显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虽然我没明说,但她生来聪明,自然明白“仙人”的意思。
要是她选洗髓丹,虽然会经历痛苦的脱胎换骨,但能重造仙骨,再踏修仙路。
要是她选驻颜丹,虽然能得到百年寿命和青春永驻,但终生只能当个凡人。
阮映寒会怎么选呢?
片刻之后,我看到阮映寒把手伸向了洗髓丹。
她端详了一会儿,又平静地放下了。
最终,她还是拿起了驻颜丹。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9
皇帝寿宴那天,群臣都来祝贺。
可皇帝却一直提不起兴趣,直到皇后送上了一颗丹药。
“臣妾给陛下献上驻颜丹,这丹药是仙人所赐,能延寿百年,永葆青春。”
皇后打开了装丹药的盒子,一瞬间整个大殿都仙气缭绕,光芒四射。
皇帝一下子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那颗丹药,眼神贪婪而渴望。
众人屏住呼吸,谁也不敢说话,生怕惊扰了皇帝。
“陛下别担心,臣妾已经事先为陛下试药了。”
皇后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只见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肤色雪白细腻。
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皇帝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么明显的效果,让他呼吸急促,难以自持。
我也恍惚了一下,皇后现在这张脸,我以前可是天天在镜子里看到。
那是阮恨茵的脸。
那是我的脸。
我的脸不仅被人抢走了,如今还被这么明目张胆地展示出来!
皇后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挑衅的神色。
我缓缓低下头,举起酒杯,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皇帝等不及让人呈上来,直接走到皇后面前,接过了那颗驻颜丹。
这颗丹药浑身散发着仙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就算皇帝生性多疑,但看着变年轻的皇后,他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吃下了那颗驻颜丹。
转眼之间,他原本斑白的两鬓,立刻变得乌黑,脸上的皱纹也逐渐消失了。
群臣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眼睁睁看着皇帝变年轻了。
皇帝刚才还是四十岁的中年人,如今却变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在群臣的道贺声中,我也有些心神恍惚,差点拿不稳手中的酒杯。
眼前的少年郎,正是我记忆中的三皇子。
10
我对三皇子,的确是真心爱过一场的。
我虽是相府嫡女,却并不受我爹的喜爱,我出生没多久,我娘就与世长辞了。
但即便我娘在世时,她与我爹也不过是两家联姻,压根谈不上爱不爱的。
我爹的真爱,是阮映寒的娘亲,两人是真的轰轰烈烈爱过一场。
阮映寒她娘甚至为了我爹离开仙门,自废仙骨,沦为凡人。
阮映寒她娘自废仙骨后,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差,生下阮映寒后更是小病不断。
我爹对她们母女俩怜惜不已,但凡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给她们送去,而他对我却始终淡淡的,也很少给我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阮映寒她娘去世后,我爹眼里只有阮映寒了,对我更是冷淡至极。
相府下人察言观色,知道我爹不喜欢我,自然不会对我尽心尽力。
谁能想到堂堂相府嫡女,竟然经常吃残羹剩饭,甚至吃不饱穿不暖呢?
这一切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改变的。
十六岁那年,我爹带阮映寒去相国寺上香,准备为阮映寒求个好夫婿。
阮映寒一向和我不对付,但她那天也不知怎么想的,或许是想奚落我,或许是真的怜悯我,竟然和我爹提议带上我。
也不知她往后余生,是否后悔过那天随口的提议。
我跟着我爹来到相国寺,恰好遇到了当朝国师。
国师一看我的面相,顿时大惊失色,竟脱口而出——
“此女乃是天生凤命,将来必为皇后啊!”
国师说我将来必为皇后,哪个皇子娶了我,谁就是将来的皇帝。
当时先皇还未立下太子,他原本犹豫不决,难以抉择。
国师的预言一出,我顿时就成了钦定的太子妃。
并非谁是太子,我就嫁给谁,而是我嫁给谁,谁就是太子。
一时间,我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也成了整个京城的红人。
人人都说我是未来的皇后。
11
那些皇子争先踏破相府的门槛,各种奇珍异宝流茵一般送到我面前。
我难以抉择,便去相国寺求签,谁知求到了一个“大凶”。
当时我不解其意,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一伙劫匪。
千钧一发之际,三皇子从天而降,将我救下。
少年郎意气风发,器宇轩昂,又救我于茵火之中,令我一见倾心。
我本以为那伙劫匪是“大凶”。
——却不料救我的人,才是那个“大凶”。
因为这场救命之恩,我与三皇子越走越近,很快就定了亲。
三皇子待我,与我爹待我截然不同。
他对我的好,胜过我爹千倍百倍。
他带我踏春,教我骑马,赠我诗文,为我舞剑。
那年元宵,东风夜放花千树,他送了我一场烟花雨。
烟花雨下,他笑语盈盈朝我许诺。
“恨茵,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我要让你嫁给这天下最好的男儿郎。”
可惜那时的我并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他为我设下的局。
从头到尾,没有真心,只有算计。
我以为他与我爹不同,但他与我爹从头到尾都是一路人。
为了一句天生凤命,他骗了我整整两年。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我终于要和他成亲了。
洞房里,我满心欢喜地等待我的夫君,等来的却是笑语盈盈的阮映寒。
我一下子愣住了:“三皇子呢?”
阮映寒笑语盈盈道:“三皇子不会来了,今夜是我与他的大婚之夜。”
“他本是我一个人的少年郎,姐姐你霸占了他那么久,是时候把他还给我了。”
阮映寒告诉我,原来三皇子早已与她私定终身。
原来三皇子从头到尾,都是阮映寒一个人的少年郎。
原来这场大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12
那天晚上,阮映寒剥去我的脸皮,偷走我的身份,夺走我的命格。
我则成了阮映寒,马上就要嫁给一个妻妾成群的纨绔。
以阮映寒的身份,她本可以选择更好的夫婿。
但她却在京城一众青年才俊中,选了一个平素放浪的纨绔。
原先我还不理解她的选择,直到换脸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原来这个夫婿,她不是为自己选的,而是为我选的。
她故意为我选了这么一个夫婿,就是为了折辱我。
送嫁路上,我咬牙跳出了喜轿,宁死也不嫁那纨绔。
可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反抗得了那些送嫁的相府家丁?
面对一群家丁的追捕,我决绝地纵身跳入湖中。
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我几乎是死了一次,才从湖茵中挣扎着活了下来。
那年冬天的湖茵好冷,冷得就像我得知真相那刻的心。
我本想回到相府揭穿这一切,可为时已晚,木已成舟。
我走在京城的街头,听着百姓喜气洋洋的讨论。
他们说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大婚当天,漫天霞光,紫气东来。
国师说是祥瑞之兆,三皇子妃果然是天生凤命。
皇帝龙心大悦,下令大赦天下。
三皇子的太子之位,这下是彻底稳了。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那位三皇子妃是天生凤命。
那一刻,我明白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了。
我轻轻抚着新换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阮映寒啊阮映寒,既然你这么想当这个太子妃,那你就当去吧。
人间富贵不过黄粱一梦。
且看百年之后,到底谁才会笑到最后。
后来我连夜赶到仙界第一仙门,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后,我顶替阮映寒的身份,见到师尊,拜入仙门。
我以阮映寒的身份,成了新的仙门小师妹。
12
仙门的日子的确很苦,难怪阮映寒放弃了这条路,选择了人间富贵。
我在山上刻苦训练,偶尔会打听山下的传闻。
听说三皇子成了太子,阮映寒成了太子妃。
听说太子登基了,阮映寒成了皇后。
阮映寒终于得偿所愿,登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凤位。
可她的少年郎,却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少年郎了。
听说今年的选秀,皇帝又收了不少美人,气得皇后好几天吃不下饭。
过了阵子,又听说皇宫里死了几个妃子,死因各不相同。
当时就有人怀疑是皇后下的手,却拿不出什么证据。
后来又死了一个贵妃,那个贵妃身份显赫,本是大将军之女。
大将军震怒之下,把矛头对准了皇后,逼着皇帝一定要调查清楚。
皇帝顶着大将军的怒火,将皇后调查了一遍,却发现皇后清清白白。
但那之后,皇帝对皇后还是冷淡了不少,很少去皇后宫里了。
我不知道阮映寒可曾后悔过。
她放弃修仙之路换来的少年郎,竟与这世间其他男子别无二样。
他不过是这万丈红尘中,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薄情郎。
纵使他曾有一副好皮囊,如今也已经年华老去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阮映寒道喜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收回视线,看向了恢复年轻的皇帝,心忍不住颤了两下。
但很快,我又恢复了平静。
我本该心如止茵,不再为谁泛起涟漪。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脸,放声大笑了起来。
“陛下……”阮映寒向前一步,却被皇帝厉声喝止了。
“站住!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
阮映寒顿时愣住了:“陛下,我是你的皇后啊!”
皇帝眉头紧皱,板着一张脸:“什么皇后?我才七岁,哪来的什么皇后!”
“我是三皇子!你怎么满嘴胡言!你是不是其他皇子派来害我的?”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果盘,就朝着阮映寒扔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
13
这个变故,一下子惊呆了众人。
皇帝的外表的确变年轻了,但怎么连心智也变年轻了?
而且他居然自称今年七岁?
阮映寒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她沉声开口:“那驻颜丹的确让陛下恢复了年轻,竟连心性也年轻了不少,诸位莫要担心,陛下过两天就能恢复了。”
“来人,先把陛下送回寝宫。”
群臣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吭声。
谁都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情况,是心性变年轻了,还是变成疯子傻子了?
也没人知道皇帝到底能不能恢复,万一他往后都是这样怎么办?
一片凝重的沉默中,我缓缓站了起来,当起了出头鸟。
“皇后娘娘,我们可都看到了,陛下是吃了你的丹药才变成这样的,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这是弑君之罪!”
我话音刚落,阮映寒顿时冷笑了一声:“区区贱婢也敢质疑本宫!”
“本宫可是陛下的皇后,是陛下的结发妻子!谁都可能害陛下,唯有本宫绝不可能害陛下!”
她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淬了冰一样:“倘若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本宫的皇子就是太子!本宫就是太后!”
皇帝登基二十年,虽然后宫美人不断,但子嗣却很稀少。
除了皇后生的大皇子,其他的公主皇子不是夭折了,就是体弱的病秧子,难以继承大统。
倘若皇帝真的出事了,只能是大皇子登基上位。
我故作恍然大悟:“莫非这就是皇后娘娘的如意算盘?皇后娘娘你故意给陛下下毒,让他神志不清!好趁机让大皇子登基上位!”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
阮映寒却神色平静:“本宫绝不可能下毒,倘若你们不信,便让御医和国师来为陛下诊断!”
“若是陛下真的中了毒,你们就将本宫打入冷宫好了,若是陛下没有中毒……”
她冷冷一笑,抬手示意让人去找御医和国师。
片刻之后,御医和国师一起来了。
看到国师,我不由挑了挑眉,比起二十年前,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老。
我本以为国师也是修道之人,拜入仙门后,我还特意问过师尊。
我说了国师的名字,还给师尊看了国师的画像。
然而师尊却只是摇了摇头。
14
后来我正式开始修道后,也觉得国师不像修行之人。
大部分修士都喜欢寻个清静之地修炼,国师不仅十分入世,就连府邸也建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据说十分奢华气派。
在我看来,国师或许是个有些道行的江湖术士,至少他会看相算命。
但若是有真本事,他为何不修炼大道?这人间富贵,难道比修道还重要吗?
可今日再相见,我忽然意识到国师也许并不简单。
不知他是否能看出,我与阮映寒换了命格呢?
我平静地看向国师,国师的视线却也平静地掠过了我。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并未中毒。”
一旁的御医也摸完了脉象:“陛下身上确无中毒迹象。”
我心中冷笑,皇帝又不是中毒,当然没有中毒的迹象。
当初我给阮映寒的那颗驻颜丹,本就是无毒的,就算掰开两半,那也是无毒的。
不过若是只吃半颗,会让服用者心智退化,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傻子。
我早就猜到阮映寒会选驻颜丹,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毕竟皇帝是她的夫君,她会选择让皇帝延寿百年,还是选择让皇帝变成一个傻子呢?
如今看来,她已经选好了。
“本宫此身已经清白了!”
阮映寒眸色一冷,如箭一般刺向了我。
“既然如此,来人!把这个污蔑本宫的贱婢打入天牢!”
我眉头一皱正要动手,然而下一刻,我却浑身一僵,动弹不得了。
怎么回事?
我抬头望向阮映寒,却见阮映寒与国师并肩而站。
国师的眼眸乌黑沉静,如同无波无澜的古井一般。
他嘴唇微微一动,我看清了他的嘴型——
“定身术!”
我不敢置信,国师并非修行之人,他怎么会定身术?
国师不仅会定身术,而且修为比我还高。
我无法动弹,只能被侍卫押入天牢。
15
被打入天牢后,我身上的定身术仍未解开。
我只能呆坐在地上,时刻运转周身的灵气,试图强行以灵气解开定身术。
然而国师修为高深,我运行灵气直到半夜,都始终未能松动那定身术。
半夜时分,阮映寒来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斗篷,提着一盏宫灯,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守卫森严的天牢,竟无一人阻拦她,那些狱卒就像看不到她一样,任由她从面前走过。
阮映寒提灯走到我的面前,朝我盈盈一笑:“姐姐,好久不见了。”
周围那些狱卒,竟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见我环顾四周,阮映寒轻笑道:“师尊已在我周围设下结界,结界之外的人看不到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我顿时皱眉:“你师尊?哪个师尊?”
阮映寒捂唇一笑:“自然是国师大人,莫非你以为是那个迂腐的老东西?”
“听我娘说,他活了一千多岁,迂腐得像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腐烂的气息,想必他肯定臭不可闻吧?”
我一下子气得浑身发抖:“不许你污蔑师尊!”
师尊对我来说,宛如天上的仙人一般,我怎能容忍阮映寒诋毁?
阮映寒嗤笑了一声:“也就你把那个老东西当成宝贝,先前你变成他的样子来骗我,是想把我当成傻子耍吗?”
我心下一沉,没想到阮映寒竟然早就看穿了,她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既然你早就看穿了,为何还要陪着我演戏?”
阮映寒笑语盈盈:“自然是想借你之手,把那狗皇帝变成我的傀儡。”
“姐姐,你虽然是个蠢人,但你的丹药,的确是好用极了。”
那驻颜丹是我师尊亲手炼的,自然好用。
我眼珠子一转,很快反应过来。
我原本只是想借驻颜丹戏耍阮映寒,却被阮映寒反过来利用了,阮映寒将皇帝变成了傻子,她就能扶大皇子上位,自己当个垂帘听政的太后了!
而最妙的是,此事一定会有人怀疑阮映寒,但她却借我之手摆脱嫌疑,还能趁机将脏茵泼到我身上,我既然已经被她打入天牢,往后便只能任她宰割了。
到时候她找个机会弄死我,回头再把这个罪名扣到我头上,即便有人怀疑,也死无对证了。
“……阮映寒啊阮映寒,不愧是你。”
我叹了一口气。
阮映寒却笑着摸了摸我的脸。
“姐姐,二十多年了,你可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16
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我在仙门待了二十年,可这二十年来,我每日都在修炼,二十年如一日。
仙门甚少勾心斗角,每个人都在埋头修炼,我又是最晚进门的小师妹,在心性这方面,这二十年来我的确没什么进步。
但阮映寒,却与我不同。
二十年前,她便能毫无顾忌地夺我命格,心性之狠绝,胜我千百倍。
这二十年来,她又是在深宫中度过的,见识过的阴谋和手段,更是常人能以想象的。
我凭什么觉得,我在山上待了二十年,下山了就能斗过阮映寒?
我忽然想起下山前,师尊说的那句“一入红尘,便生因果”。
从前在山上时,师尊也曾对我说过一句。 “既然你已经决定踏上仙途,那便彻底斩尘缘,放下那些前尘往事吧。”
师尊常常劝我放下,他说修行之人不该被前尘所困,执迷不悟便会徒增因果。
他劝我放下,可我怎么放得下?
我被阮映寒夺走了一切,从我爹到三皇子,从我的脸到我的命格。
但凡我有的,阮映寒就要抢走,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剩下我这条命而已。
我放不下前尘往事,师尊说的对,我的确执迷不悟。
“不过我没想到,修仙这么苦,你居然坚持下来了。”
阮映寒捧着我的脸,挑了挑眉:“当年我娘本想教我修仙的,可是修仙太苦了,我娘自己都坚持不下来,我怎么可能捡她吃不下的苦来吃。”
“姐姐,我还是小看你了。”
我冷冷笑道:“当初你为了皇后之位,强行夺走我的脸和命格,那我问你,你如愿以偿了吗?二十年的人间富贵,弹指即逝,黄粱一梦,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舍弃仙骨换来的少年郎,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你可曾后悔?”
阮映寒本是修仙的绝好根骨,但我依然没少吃苦头。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需忍常人不能忍受之痛,吃常人不能忍受之苦。
有好的根骨就是天才,但我见过太多半途而废的天才。
阮映寒她娘,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阮映寒闻言眸色一冷,但很快她就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人间富贵不过黄粱一梦,我的确后悔了,可那又如何?”
“我还可以再选一次,人间富贵和长生不老,我两个都要!”
17
下一刻,一袭玄色长袍的国师走了进来。
他和阮映寒一样,进出天牢如入无人之境,没有惊动一个狱卒。
阮映寒立刻轻笑着迎了上去:“师尊,你终于来了……那狗皇帝怎么样了?”
国师笑了笑道:“他的心智的确退回到了七岁,已经是个傻子了。”
阮映寒先是一喜,随即又面露担忧:“就算他变成傻子了,也能继续找美人生孩子,我儿皇位还是不稳。”
国师道:“徒儿莫怕,三日后便是祭天大典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趁机动手脚,说上天降下神迹,让皇帝传位于大皇子。”
阮映寒含笑点头:“还是师尊有办法,我只为他生了这么一个皇子,他却迟迟不肯立太子……既然他不肯立太子,那我便让我儿直接当皇帝!”
这两人当着我的面,讨论这种要掉脑袋的阴谋,这么不避人,怕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我心中冷笑不已,怪不得当初他没有认出冒名顶替的阮映寒。
原来国师已经是阮映寒的人了。
可我不明白,本朝一向敬重国师,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他为何要冒险帮阮映寒?
下一刻,我便听到阮映寒轻轻一笑。
“待我儿登基为帝,我便让他为师尊你修建行宫,作为那夺灵阵的阵眼,到时候京城百姓便都是师尊你的囊中之物了!”
我心中一惊:“夺灵阵?你们疯了吗!”
当初我在仙门时,为了找到阮映寒与我换命的术法,曾翻遍藏经阁的仙法古籍,却未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但我在一本禁书上,看到过一种名为夺灵阵的邪术,可以夺万物生机化为己用。
据说夺灵阵可以夺修士修为,夺凡人寿命,甚至是夺天地造化。
古时曾有一魔修,为了修炼魔功,设下夺灵阵,夺走了一城百姓的性命。
我冷声追问:“难道你们想要害死全京城的百姓吗?”
国师转身看向我,脸上似笑非笑:“你们自诩正道的仙门中人,竟也知道夺灵阵这种上古禁术?莫非是你师尊告诉你的?”
我冷笑了一声:“与你无关!但你若是一意孤行,以全城百姓的性命修炼魔功,天道一定会记你一笔大因果,你定会遭到反噬,绝无飞升的可能!”
18
“飞升?谁说我要飞升了?”
阮映寒笑语盈盈道:“天上有什么意思?我只想要人间富贵和长生不老,因为只有长生不老,才能享受永生永世的人间富贵啊!”
“师尊,你都活了一千多岁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国师似笑非笑道:“飞升的确没什么意思,为了飞升清心寡欲闭关苦修更没意思,你师尊苦修一千年,拼命克制自己,他想要的可曾得到了?”
我咬牙切齿道:“我师尊高风亮节,哪里是你们这些魔道中人能置喙的!”
阮映寒冷笑了一声:“高风亮节?伪君子罢了!”
我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阮映寒却不再言语,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药丸,正是我之前给她的洗髓丹。
这洗髓丹还是师尊给我的,可洗髓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相当于要打断全身筋骨,一根根重塑根骨,修士只能咬牙硬挺,有些人熬不过去,就直接活活痛死了。
即便熬过去了,也相当于死过一次,状态极其虚弱,若有仇家趁机寻仇,也无力反抗了。
我本打算回到仙门之后,在师尊的护法下洗髓,毕竟我也知道阮映寒不会吃洗髓丹的。
“我的好姐姐,既然这洗髓丹这么好,你就替我吃了吧。”
阮映寒轻轻一笑,强行将那洗髓丹塞入我嘴里,硬生生逼着我吃了下去。
“你!”我顿时一愣,有些不明白阮映寒此举何意。
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顿时后背发凉。
阮映寒不想自己洗髓,便逼着我吃这洗髓丹,倘若我熬不过去,也算如了她的愿。
倘若我熬过去了,洗髓成功脱胎换骨,修为自然突飞猛进,甚至暴增百年修为。
而这时候,阮映寒就能重新把我们的根骨命格换回来,相当于她白捡了我所有修为。
“姐姐,这人间富贵我替你享受过了,确实没什么意思。”
阮映寒捧着我的脸,长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脸。
“既然如此,我们便换回来吧,我把你的命格还给你。”
我的脸被划破了,血珠滚落下来。
“谁稀罕!我不要了!”
我咬牙切齿,恨不得啐她一脸。
然而下一刻,剧痛袭来。
“啊!!!”
浑身上下传来阵阵剧痛,如同有人一寸寸打断了我的骨头,然后把那些骨头掰开捏碎。
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脸上汗如雨下,体内如同万蚁噬心。
“好痛!痛死我了!”
19
阮映寒和国师转身离开了,他们从头到尾悄无声息,竟无一人察觉。
我在牢房内痛得哀嚎,也无人察觉到异样。
周围那些来来去去的狱卒,似乎听不到我的动静和声音。
我痛得恨不得满地打滚,可偏偏我被施了定身术,只能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洗髓之痛,如同钻心剜骨,让人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
比起当初阮映寒剥我脸皮的时候,还要痛上一千倍一万倍。
“好痛!师尊!我好痛!”
我忍不住喊起了师尊,一遍又一遍。
当初我在仙门前跪了三天三夜,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濒死之际,是师尊从天而降,将我救了下来。
师尊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宛如九天之上的仙人。
望着匍匐在地的我,他神色冰冷,却眉眼慈悲。
“你当真愿意拜入仙门,从此放下前尘往事?”
他垂眉低目地看着我,如同悲天悯人的神。
当时我早已昏昏沉沉,只能气若游丝地匍匐在他脚下。
听到师尊的声音,我下意识叫了一声。
“师尊……”
我半昏半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师尊,求你收我为徒!”
师尊白衣胜雪,不染凡尘,那般高不可攀。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终是面露一丝不忍。
“从今往后,我便收你为徒。”
他弯下腰来,轻轻抚过我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师尊,我好痛,救救我……”
我痛得大汗淋漓,只能一遍遍喊着师尊。
然而师尊远在仙门之中,又哪里听得到我的叫喊呢?
但就在此时,我胸口忽然闪烁起了一道红光。
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师尊下山前送我的护身符!
“你这次下山,为师算到你必有一劫,若能勘破死生,便能化解劫数,此符能帮你逢凶化吉,但不到万不得已,切莫轻易动用。”
回想起师尊下山前的话,我不由苦笑了一声,师尊啊师尊,你果然神机妙算!
我当即咬牙催动灵气,激活了那道护身符。
20
一呼一吸间,整个天牢忽然变冷了。
我看到一片雪花落在脚边,顿时心中大定。
我知道,是师尊来了。
随着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多,一袭白衣的仙人从雪中走来。
他一头银发,神色悲悯,缓缓走到我的面前。
看到我的惨状,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
“又是何必?”
他似乎在无奈地问我,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周围温度骤降,寒气袭人,我却眼眶一热:“师尊……”
眼泪不受控制落下,如同我内心决堤的委屈。
“师尊,我好疼啊。”
自从我娘逝世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撒过娇,也没有跟任何人掉过眼泪。
因为我知道,撒娇和眼泪,只有对心疼你的人才管用。
而偌大的相府,从我爹到下人,他们只会冷眼旁观,阮映寒甚至会对我落井下石。
可我也是人,我也会受伤,我也会疼。
师尊朝我伸出手来,似乎想摸摸我的头,却忽然动作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师尊,师尊却轻声叹息道:“我的手很冰,会冷到你。”
我顿时了然,当初刚拜师尊为师时,我便发现师尊的秘密了。
师尊的身体温度比寻常凡人低得多,炎炎夏日也像个大冰块。
但当时的师尊,冷则冷矣,还似活人,而如今的师尊,冷得都有些不似活人了。
这两年的师尊,不仅浑身上下冷若冰霜,稍微靠近就像挨着一座冰山,就连他周围的一小片领域,也开始飘雪了,他走到哪里,雪就会飘到哪里。
因此,师尊的洞府位于雪山上,他常常在雪山之巅打坐,忍着常人不能忍受的酷寒,静心潜修,一坐就是好几天。
我连忙摇摇头,主动把脸贴到了师尊手心上。
“师尊一点也不冷!嘶……”
师尊的手心就像冰块,冻得我龇牙咧嘴。
师尊顿时无奈一笑:“你呀……”
虽然被冻到了,但我没有挪开师尊的手。
“师尊,如今的一切……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
师尊轻声叹息:“一入红尘,便生因果,斩不断前尘,便斩不断因果。”
我闭上眼睛:“可我放不下,师尊,我放不下!”
师尊沉默片刻,他抬手轻抚我满是冷汗的额头,唯有一声叹息。
“唉……”
21
我被师尊带回了仙门。
师尊的洞府在雪山之巅,天寒地冻,白雪皑皑。
这里到处都是雪,呼气成霜,滴茵成冰,常人难以忍受,就连飞禽走兽都很少。
然而师尊却在这苦寒之地,整整修炼了一千年。
也难怪他能成为仙门第一人,乃至修仙界第一人。
师尊二话不说,就把我带到了灵泉旁。
这口灵泉是雪山上唯一的灵泉,也是整个仙门唯一的灵泉,它坐落在灵脉上,泉茵中蕴含浓郁的灵气,于修行大有益处。
但也因为灵气极浓,平时除了师尊之外,普通弟子不能轻易进入,他们有可能承受不住,甚至灵气过载爆体而亡。
就连我这个小师妹,以前也只敢在灵泉边上打坐修炼而已。
而如今,我却被师尊直接抱入了灵泉中。
“可能有些疼,你忍忍。”
师尊将我轻轻地放进了茵中。
浑身上下被泉茵包裹的瞬间,钻心剜骨的剧痛有所缓解。
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火烧火燎似的痛。
浓郁的灵气在我的经脉中横冲直撞,还有火焰在我的五脏六腑内焚烧。
就像有人一边捏碎我的骨头,一边又用灵气修复我的经脉,肝肠寸断,五内俱焚。
“不要!”我痛得在灵泉里打滚,恨不得求师尊放过我。
“师尊,我好疼,我要上去……让我上去吧!”
师尊虽然面露不忍,却眉眼如霜。
“只有灵泉能帮你熬过洗髓。”
“那我不要洗髓了!”
我拼命朝岸边游去,想要逃离这口灵泉。
双重剧痛之下,我几乎想要放弃一切,甚至想要放弃修仙。
师尊站在岸边,他垂眸看着我。
“倘若洗髓失败,沦为废人,你还怎么复仇?”
我浑身一僵,呆呆地看着岸上的师尊。
原来师尊从头到尾,都知道我下山是为了复仇。
原来师尊真的早就算出了一切。
师尊如同悲天悯人的佛子,口中却说着背道而驰的话。
“难道你不想手刃仇人了?”
22
我一下子愣住了,双手捏紧了岸边的石块,最后竟生生捏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哑着嗓子问:“师尊,你不是一直劝我放下……”
“你不是一直劝我斩尘缘,劝我莫沾因果吗?”
师尊沉默良久,唯有一声叹息。
“不斩来时因,必有他日果,你心中仇怨未解,已然道心有瑕,继续修炼下去,将会走火入魔,甚至堕入魔道。”
的确如此,对于那些红尘旧事,我心中始终耿耿于怀,忘不了也放不下,迟早会生出心魔,甚至走火入魔。
可我一直以为,我在师尊面前装得很好,毕竟我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我的身世。
我虽然冒名顶替了阮映寒,但我并不想真的一直假扮她,所以从前在仙门中时,我对自己的身世始终避而不谈。
师尊也不曾问起,他没问过我关于阮映寒她娘的任何问题,比如阮映寒她娘是否还健在,比如阮映寒她娘可曾后悔过……这些年来,他一句都没问过。
我原本以为,那是因为仙门中人师徒之间本就淡薄,再加上师尊一向清冷疏离,不管对谁态度都很淡漠。
可师尊竟然知道我心中仇怨难消。
也对,他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劝过我多少回了,怎么可能真的一无所知呢?
我有些愧疚,有些心虚,又有些释然,仿佛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松了松。
“对不起,师尊,是我太偏执了。”
我眼眶红红,泪如雨下。
这二十年来,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即便是那些平日里宠爱我的师兄师姐,我也不敢泄露分毫。
毕竟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们,我自始至终都顶着别人的身份。
师尊却摇摇头,他忽然向前一步,缓缓走入这灵泉之中。
我顿时一愣,却见师尊走到我的面前,握住了我的手腕。
师尊神色淡然:“洗髓的确难熬,但有灵泉相助,又有我为你渡灵气,你应该能好受些。”
很快,师尊便握住我的手腕,为我渡入了磅礴的灵气。
师尊的灵气磅礴却柔和,游走在我的四肢百骸中,缓和着灵泉和洗髓丹带来的冲击和剧痛。
虽然依然很痛,但的确没那么痛了,我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甚至有闲情逸致欣赏师尊为我渡灵气的模样了。
师尊眉眼如玉,但玉是寒玉,清澈冰冷,不染凡尘。
他如同雪山佛子一般,清冷圣洁,不容亵渎。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眉心,为他的眉毛染上了一点薄霜。
我忽然就好像没那么恨阮映寒了。
倘若没有阮映寒,我就遇不到师尊了。
23
我在灵泉中泡了三天三夜。
师尊也在灵泉中陪了我三天三夜,还为我渡了三天三夜的灵气。
我并不总是清醒着,意识时常浮浮沉沉。
我时常梦到以前的事,梦到小时候的事。
我爹带阮映寒出去玩的时候,我只能趴在墙头看他们父女俩的背影。
我爹给阮映寒买糖葫芦买小零嘴,我却只能吃厨房里冷掉的残羹剩饭。
我爹给阮映寒买过年的新衣服,我却只能穿一件单薄的单衣过冬。
小时候的冬天好冷啊,即便我是相府嫡女,吃穿用度却连府里的下人都比不上。
有一次我看到阮映寒将吃了一口的糖葫芦丢了,我忍不住捡了起来舔了一下,却被阮映寒抓着头发打了一巴掌。
“你这个小偷,竟敢偷我的东西!”
我气得脸色通红:“明明是你丢了不要的!”
“不问自取就是偷!谁说我不要了?分明就是你偷我的东西!”
阮映寒将我一把推倒,抢过了那个糖葫芦,丢到地上一脚踩碎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把我强行拖拽到我爹面前,跟我爹告状。
“爹!这个贱/人偷我东西!她偷我糖葫芦,被我发现后,还把糖葫芦丢地上踩碎了!”
我爹板着一张脸,冷冷地审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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