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被降后,我主动递上离职申请,老板懵了:别走,公司没你不行
发布时间:2025-08-06 00:15 浏览量:1
工资被降后,我主动递上离职申请,老板懵了:别走,公司没你不行
1
HRD 王姐找我谈话的时候,我正在跟新来的实习生小雨交代一个项目。
“林未啊,手头的事先放一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王姐的表情,怎么说呢,像是便秘了三天,终于等来了感觉,却发现厕所有人。
一种混合了急切、尴尬和“这事儿真不赖我”的复杂神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
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小雨,拍拍她的肩膀:“别慌,就按我刚才说的流程走,数据核对两遍,有拿不准的随时给我发消息。”
小雨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向王姐的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坚定的声音,像是在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配乐。
王姐的办公室里,空调开得贼冷,一股廉价的茉莉花香氛味道,熏得人脑仁疼。
她示意我坐,亲自给我倒了杯水,这待遇让我眼皮直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未啊,你在公司多久了?”她没话找话。
我端起水杯,没喝,看着她:“王姐,算上实习,五年零三个月。”
“五年了啊,时间真快。”她感慨着,眼神却飘忽不定,“你一直都是咱们市场部的顶梁柱,这几年公司的业绩,你功不可没。”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这顶高帽。
我知道,后面准跟着个“但是”。
果不其然。
“但是呢,你也知道,今年大环境不好,公司为了长远发展,决定进行一些……战略性的调整。”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刺耳的词。
“说白了,就是优化成本结构。”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那把刀递过来。
“所以……公司高层研究决定,对部分管理岗的薪资结构进行微调。从这个月开始,你的薪资,下调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
四个字,轻飘飘的,砸在我耳朵里,却像是扔进了一颗炸雷。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那么足,我却感觉一股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但我没说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越是生气的时候,我越是冷静。这是我爸教我的,他说跟人吵架,谁先吼谁就输了。
王姐被我看得有点发毛,她干笑了两声:“林未,你别多想,这也是暂时的。等公司渡过难关,肯定会给你补回来的。老板说了,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我心里冷笑。
又是这套“画大饼”的说辞。
“功臣”两个字,现在听起来,讽刺得像个笑话。
我想起上个季度,为了拿下那个关键的“星火计划”,我带着团队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每天凌晨三点回家,早上八点又准时出现在公司。
项目成功那天,老板张总在庆功宴上,喝得满脸通红,抓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林未,你就是咱们公司的福将!放心,年底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还想起,公司刚起步那会儿,没钱做推广,是我一个一个去跑渠道,陪着笑脸跟人“薅羊毛”,用最低的成本换来了第一批核心用户。
那时候,张总说:“林未,等公司上市了,你的期权肯定是最多的!”
五年了。
大红包变成了“口头表扬”,期权变成了“未来可期”。
现在,连我应得的工资,都要“微调”掉百分之二十。
真是好一个“不会亏待”。
我看着王姐那张努力挤出“我很同情你但我也没办法”的脸,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王姐。”我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你的意思是,我的工作能力和价值,一夜之间,打了八折?”
2
王姐的脸僵住了。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给面子。
“林未,你别这么说,这不是针对你个人……”
“哦?”我挑了挑眉,“那请问,这次‘薪资微调’,覆盖了哪些人?”
我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比如,上个月刚入职,顶着‘前大厂资深总监’头衔,一来就空降拿高薪的 Leo,他的薪资也‘微调’了吗?”
王姐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答案不言而喻。
我懂了。
所谓的“优化成本”,不过是拿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老员工开刀,去填补那些花大价钱请来的“空降兵”的窟窿。
真是卸磨杀驴的经典戏码。
我端起那杯一口没喝的水,站起身。
“我知道了,王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忙了。”
我的平静,显然比大吵大闹更让王姐坐立不安。
她也跟着站起来:“林未,你……你别有情绪啊。这事儿,老板也是有苦衷的……”
我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放心,我没情绪。”
我只是觉得,这五年,像个笑话。
回到工位,小雨立刻凑了过来,小声问:“未姐,没事吧?王姐找你什么事啊?”
我看着她清澈又担忧的眼睛,心里那股被压下去的火,又变成了尖锐的酸楚。
我能说什么?
难道告诉这个对职场还充满幻想的实习生,你拼死拼活干活的公司,随时都可能在你背后捅你一刀吗?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聊了聊下个季度的规划。行了,快去干活吧,别八卦了。”
打发走小雨,我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一会儿是王姐那张虚伪的脸。
一会儿是老板张总在年会上意气风发的演讲。
一会儿又是那个叫 Leo 的家伙,在会议上指点江山,嘴里蹦着一堆我听都没听过的英文缩写。
他说我们之前的营销方案“颗粒度”太粗,缺乏“顶层设计”,没有形成“方法论矩阵”。
狗屁不通。
但他把老板哄得一愣一愣的。
张总当场拍板,让他主导下个季期的主推项目,预算无上限。
而我那个打磨了半个月,数据详实、逻辑清晰的方案,被他轻飘飘一句“太 a bit old school”给否了。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象。
我就是那只被温水煮了五年的青蛙,直到水开了,才感觉到疼。
不,不是疼。
是恶心。
我打开内部通讯软件,直接点开老板张总的对话框。
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一个字都敲不下去。
说什么?
质问他为什么?
求他高抬贵手?
还是痛陈自己五年来的功劳苦劳?
没用的。
当一个老板决定对你“动刀”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你所有反应的预案。
你的愤怒,他会定性为“情绪化”。
你的讲理,他会解释为“格局小”。
你的委屈,他会归结为“不懂得与公司共渡难关”。
你永远赢不了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关掉对话框。
然后,我做了一件事。
我打开了公司的项目管理后台,把我这五年来,主导和参与过的所有项目,从立项报告、过程文档、数据分析,到最终的复盘总结,一个一个,分门别类,打包,加密,存进了我的私人网盘。
做完这一切,我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火气,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
我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五点半,准时下班。
拎包,关电脑,走人。
路过小雨工位时,她惊讶地叫住我:“未姐,你今天走这么早?晚上不是还要跟进‘星火计划’的二期数据吗?”
我笑了笑:“不急,明天再说。”
走出写字楼,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夏末的燥热。
我突然觉得无比轻松。
既然桌子都要掀了,吃不吃饭,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3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公司。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穿着我最贵的那条裙子,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小雨看见我,眼睛都亮了:“哇,未姐,你今天好漂亮!有什么喜事吗?”
我冲她眨眨眼:“猜对了,有奖。”
路过茶水间,正好碰见 Leo。
他端着一杯手冲咖啡,看见我,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Lin,”他开口,总喜欢中英夹杂,“昨晚的数据报表我看了,ROI 不太理想啊,你们团队的执行力要加强,要建立 a sense of urgency。”
换做以前,我可能还会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那个 ROI 是因为他临时改了投放渠道,新渠道的转化率本来就需要时间培育。
但今天,我不想了。
我看着他,笑了。
“Leo 总监,你说的都对。”
“我的团队,执行力确实有问题。”
“主要问题在于,他们没办法理解一些过于‘前沿’和‘高深’的战略思想。”
“比如,花三倍的价钱,去买一个流量只有我们之前合作渠道十分之一的‘精准’用户,这种高瞻远瞩的布局,我们这些凡人,确实是领会不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茶水间里好几个同事都听见了,一个个憋着笑,假装在接水。
Leo 的脸,瞬间从白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是没想到,一向“顾全大局”的我,会突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有点结巴。
“学习的态度啊。”我一脸无辜,“Leo 总监,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毕竟,我的薪资都打了八折,再不跟您好好学习先进经验,怕是连这点钱都拿不稳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留下他在原地,端着那杯手冲咖啡,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
爽。
原来,撕破脸的感觉,这么爽。
一上午,我什么正事都没干。
我把电脑里存着的私人文件、照片,删了个干干净净。
把浏览器收藏夹里的购物网站、摸鱼论坛,挨个清理了一遍。
然后,我开始慢悠悠地整理交接文档。
每一个项目的负责人,每一个渠道的联系人,每一个账号的密码,每一个正在进行中的工作的进度。
我写得前所未有的详细,详细到小雨这样的实习生,拿过去就能直接上手。
我甚至还贴心地附上了一份“避坑指南”,里面详细列举了哪些合作方喜欢拖款,哪些媒体老师特别难搞,哪些供应商报价虚高。
这都是我这五年,一个坑一个坑踩出来的经验。
现在,我把它们,像一份礼物一样,准备留给我的继任者。
至于那个继-任者是谁,我一点也不关心。
下午,张总终于“召见”我了。
他的办公室,比王姐的敞亮多了,落地窗外是 CBD 最繁华的景象。
他没让我坐,自己则大马金刀地陷在老板椅里,十指交叉,摆出一副要跟我“推心置腹”的架势。
“林未,听王姐说,你对公司的薪资调整,有点想法?”
他的语气很平淡,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宽容”。
我笑了:“张总,我不是有想法,我是有疑问。”
“哦?说来听听。”
“我想知道,这次调整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是基于 KPI 考核,还是部门贡献?如果是 KPI,我的 KPI 每个季度都超额完成。如果是部门贡献,市场部去年为公司带来的营收增长,占了总增长的百分之六十。”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张总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地要一个说法。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林未啊,你不能只看眼前。格局要大一点。”
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指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你看外面,这个世界变化多快?我们公司,就像这洪流里的一艘船,要想不被淘汰,就必须不断地调整航向,减轻不必要的负重。”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有时候,局部的牺牲,是为了整体的胜利。”
我差点被他这套逻辑给气笑了。
好一个“不必要的负重”。
好一个“局部的牺牲”。
我为公司当牛做马了五年,最后,就成了那个“不必要的负重”?
“张总。”我打断他,“我进公司第一天,您跟我说,您最看重的,是公平。”
“您说,您要打造一个让所有奋斗者都能得到回报的平台。”
“五年了,我一直信着您这句话。”
我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现在,我还是想问您一句,公平,还在吗?”
4
张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走回办公桌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心虚。
“林未,你太情绪化了。”
他给我定了性。
“公司现在是在转型期,需要新的血液,新的思路。Leo 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带来的价值,是无法用短期数据衡量的。”
“你的能力,我当然也认可。但是,你的思维模式,有些跟不上公司的发展了。”
“降薪,一方面是成本考虑,另一方面,也是想激励你一下,让你跳出舒适区,有点危机感。”
我听着他这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话,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熄灭了。
原来,不是我做得不够好。
而是他,已经不需要我这么好了。
他需要的是像 Leo 那样,会讲故事、会画大饼、能帮他去资本市场忽悠钱的人。
而我这种,只会埋头干活,只会拿数据说话的“老黄牛”,在他眼里,已经过时了。
甚至,我的存在,都成了一种“阻碍”。
因为我的务实,会戳破他的浮夸。
我的较真,会打乱他的“宏大叙事”。
想通了这一点,我突然觉得无比的轻松和释然。
“我明白了,张总。”
我冲他笑了笑,一个真心实意的,发自肺腑的笑。
“谢谢您给我上了这么生动的一课。”
“危机感,我确实有了。”
张总大概以为我被他说服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坐回老板椅里,用一种“孺子可教”的语气说:“你能想通就好。林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好好干,公司不会忘了你的。”
我点点头:“好。”
然后,我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工位,我打开电脑,把我写了一下午的交接文档,发给了小雨和部门的几个核心同事,邮件抄送了王姐和张总。
邮件标题是:【林未】工作交接文档 V1.0。
做完这一切,我打开了一个空白的 Word 文档。
居中,黑体,三号字。
离职申请
然后,我开始写正文。
我没写那些虚头巴脑的“个人原因”、“寻求新的发展”。
我就写了一句话。
“因贵公司薪资结构调整,本人经慎重考虑,决定主动与公司脱钩,以减轻公司‘不必要的负重’。”
写完,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别字。
打印,签名。
一气呵成。
我拿着那张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纸,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
不,我不是去打仗。
我是去,体面地,结束一场战争。
5
第二天一早,我没像往常一样急着去公司。
我睡了个自然醒,起床后,给自己做了顿丰盛的早餐。
煎蛋,培根,烤吐司,还有一杯现磨的咖啡。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吃过一顿早饭了。
这五年来,我的早餐,通常是在拥挤的地铁里,用三分钟解决掉的一个冰冷的三明治。
有时候,干脆就不吃了。
吃完早饭,我化了个淡妆,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裤装。
镜子里的我,眼神明亮,神采奕奕。
挺好。
我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的景象,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张总的办公室。
门没关,我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张总正在打电话,看口型,像是在跟投资人汇报工作,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冲我摆摆手,示意我等一下。
我没等。
我直接走进去,把那封离职信,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张总,打扰了。”
张总的目光落在“离职申请”那四个大字上,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匆匆跟电话那头说了句“我这边有点急事,待会儿再跟您汇报”,就挂了电话。
“林未,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错愕和不解。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姿态放松。
“字面意思,张总。我辞职。”
“辞职?”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为什么?就因为降薪那点事?我不是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吗?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
仿佛我递交离职信,是一种极其不懂事的行为。
我笑了。
“张总,您昨天跟我说,让我跳出舒适区,有点危机感。”
“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您说得特别对。”
“我现在就是在跳出舒适区,主动拥抱危机,去寻找新的可能性。”
“这不正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张总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大概是没想到,他昨天用来PUA我的话,今天被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他拿起那封离-职信,看了一眼,然后“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胡闹!”
“林未,你是不是觉得公司离了你不行?我告诉你,别太高看自己了!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您说得对。地球离了谁都转,公司也一样。”
“所以,我提前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好了,文档发您邮箱了。您随时可以找人接替我,保证不会影响公司正常运转。”
我的态度越是平静理智,张总就越是暴躁。
他大概习惯了员工在他面前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哭哭啼啼。
像我这样,不吵不闹,直接递信走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和了语气,似乎是想换一种策略。
“林未啊,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降薪这个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跟你道歉。”
“这样,薪水给你恢复,不,我再给你加百分之十!怎么样?”
“你把这封信收回去,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以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以前或许是。
但现在,不是了。
我摇了摇头。
“张总,晚了。”
“这不是钱的事。”
“是信任。”
“我没办法再为一个不信任我的老板,和一家随时会把我当成‘负重’甩掉的公司卖命了。”
我的话说得很绝,没有留一丝余地。
张总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大概终于意识到,我是来真的。
他脸上的怒气和伪装出来的“宽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
“别……别走!”
他脱口而出。
“林未,你不能走!公司……公司没你不行!”
6
“公司没我不行?”
我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我看着张总那张写满了“急切”和“恳求”的脸,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早干嘛去了?
在我为了项目熬夜通宵的时候,他觉得公司有我行。
在我为他挡掉合作方刁难的时候,他觉得公司有我行。
在我用最少的钱办成最大的事的时候,他觉得公司有我行。
怎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就觉得公司没我也行了?
现在我铁了心要走,他又觉得公司没我不行了。
人的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程度。
“张总,”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您忘了,我只是个‘不必要的负重’。”
“您还是赶紧去找能拉着公司这艘大船起飞的‘新血液’吧,别在我这个‘过时’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把昨天他用来定义我的那些词,一个个,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张总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精彩得像个调色盘。
他想发火,却又不敢。
他想挽留,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他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林未!”他急了,甚至从老板椅后面绕了出来,想要拦住我。
“Q4 的产品发布会下个月就要开了!方案是你做的,渠道是你联系的,媒体也是你对接的!你走了,谁来弄?”
“还有‘星火计划’的二期,跟进的客户都是只认你的!你走了,这个项目就黄了!你知道这个项目对公司有多重要吗?”
“还有……”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我走了,他会很麻烦。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
然后,我笑了。
“张总,这些事情,听起来确实很重要。”
“但是,这些不应该是您高薪请来的 Leo 总监,来展现他‘无法用短期数据衡量的价值’的时候吗?”
“我相信以 Leo 总监的‘顶层设计’能力,肯定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得比我更好。”
我这话说得,又毒又笋。
张总的表情,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
他当然知道,Leo 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动动嘴皮子吹牛可以,真要让他干这些琐碎又具体的活儿,他能把公司给拆了。
“他……他刚来,业务不熟……”张总的声音弱了下去。
“没关系,可以学。”我善解人意地说,“我留下的交接文档,非常详细,我相信以 Leo 总监的学习能力,很快就能上手。”
“实在不行,您还可以给他加薪嘛。毕竟,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对吧?”
我每说一句,张总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几乎是在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跟我说话。
“林未,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你留下来,条件你开!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满足你!”
“我们一起打拼了五年,你不能就这么扔下我不管啊!”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可惜,晚了。
我心里的那点情分,在王姐通知我降薪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磨光了。
“张总,我不是在扔下谁不管。”
“我只是在,放过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我不再看他,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和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声音。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都抬起头,用一种震惊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谁也没看,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位。
小雨已经急得快哭了。
“未姐,你……你真的要走啊?”
我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我那个用了五年的马克杯,和一盆养得郁郁葱葱的绿萝。
“嗯,走了。”
“可是……为什么啊?”
我看着她,笑了笑,没解释。
有些事,她以后会懂的。
我把那盆绿萝递给她:“送你了,帮我好好养着。”
然后,我把一些带不走的零碎东西,分给了部门的其他同事。
大家围着我,谁也不说话,气氛有点伤感。
一个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男同事,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这公司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让干活的时候叫人‘小甜甜’,发工资的时候嫌人是‘牛夫人’!”
我被他逗笑了。
“行了,都好好干。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我抱着我的纸箱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五年的地方。
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转身,走向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我看见王姐和张总,从办公室里追了出来。
张总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恐慌。
“林未!等等!”
电梯门,缓缓合上。
把他的声音,和那张扭曲的脸,都隔绝在了外面。
办离职手续,出乎意料的顺利。
王姐全程陪着笑,不敢有半句废话,各个部门的签字,她都亲自跑前跑后,比我这个当事人还上心。
大概是张总下了死命令,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我。
财务结算工资的时候,多给了我一个月的补偿。
我没要。
“按规定来就行,我不是被辞退,是主动离职。”
我不想欠这家公司任何东西。
走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抱着箱子走出写字楼大门的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八月的北京,天气依然炎热,但我觉得,天都蓝了几分。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
“喂,您好,请问是林未女士吗?”一个温和的女声。
“我是。”
“您好,我是‘远航科技’的 HR,我叫陈静。我们 CEO 在一个行业峰会上,看过您关于‘星火计划’的分享,对您的营销思路非常欣赏。”
“我们最近在招聘市场总监,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
我愣住了。
远航科技?
那不是我们这个赛道里,势头最猛的独角兽公司吗?
我下意识地问:“您……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对方笑了笑:“我们有我们的渠道。林女士,您的能力,在圈内是有口皆碑的。”
“听说您今天从上一家公司离职了,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您。不知道,您明天上午,有时间来我们公司聊一聊吗?”
我的心,怦怦直跳。
原来,我不是“过时的”、“不必要的”。
原来,我的价值,别人都看在眼里。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会犒劳那些认真做事的人。
我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马路,突然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明天上午,几点?”
挂了电话,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微信。
是张总。
他发来一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我没点开听。
直接拉黑,删除。
然后,我又收到了小雨的消息。
【未姐,你走了以后,公司全乱套了!】
【Leo 接手你的工作,跟客户开会,三句话不离‘赋能’、‘抓手’,客户听得一脸懵,刚才直接打电话来投诉了!】
【张总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把 Leo 骂得狗血淋头!】
【他还让王姐给你打电话,求你回来,说条件随便你开!】
【未姐,你可千万别心软啊!】
我看着小雨发来的“实况转播”,忍不住笑了。
我回了她一句:【放心。好马不吃回头草。】
然后,我收起手机,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三里屯。”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姑娘,下班了?”
我笑着说:“不,是下岗了。”
司机“嘿”了一声:“看你这高兴的样子,不像下岗,倒像是……刑满释放啊!”
我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
就是刑满释放。
为期五年的,一场名为“奋斗”的徒刑。
现在,我自由了。
出租车穿过拥挤的晚高峰,窗外的霓虹一盏盏亮起。
我摇下车窗,让风吹乱我的头发。
我知道,前面还有很多挑战。
新的工作,新的环境,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我不怕。
因为我知道,我的价值,不由任何人定义。
我的薪水,可以被打折。
我的岗位,可以被取代。
但是,我这五年来,一步一个脚印走过的路,熬过的夜,流过的汗,积累下的能力和经验,是谁也拿不走的。
这,才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也是我,敢于掀桌子的,最大底气。
后记
我去远航科技面试了。
公司的氛围很好,年轻,有活力,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的办公室政治。
他们的 CEO,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技术男,说话很直接,但很真诚。
他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从行业趋势,聊到产品逻辑,再到营销策略。
我们聊得非常投机。
最后,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林未,欢迎你加入远航。薪资,在你上一家的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五十。另外,我们还有全员持股计划。”
我握住他的手,感觉那份力量,真实而温暖。
入职后,我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
我把之前在老东家没能实现的很多想法,都在这里付诸了实践。
我们做了一系列口碑炸裂的营销活动,公司的品牌知名度和用户量,都实现了指数级的增长。
半年后,公司宣布完成了新一轮的融资,估值翻了三倍。
开庆功宴那天,我也喝了点酒。
看着身边一张张年轻而真诚的笑脸,我突然想起了张总。
听说,在我走后,他们公司的情况急转直下。
Leo 负责的几个项目,全都搞砸了,烧光了预算,却没见到一点水花。
核心团队的成员,也陆陆续续走了大半。
张总焦头烂额,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但再也拉不到新的投资了。
前几天,我听一个前同事说,公司已经开始裁员了。
第一个被裁的,就是 Leo。
真是个讽刺的轮回。
我没有幸灾乐祸。
我只是觉得,一个不尊重人才,把员工当成工具和耗材的公司,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结局。
这个时代,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靠画饼和PUA就能留住人的时代了。
真正的核心竞争力,永远是人。
是那些,愿意为共同的目标,去发光发热的,一个个具体的人。
想明白这一点,我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敬过去。
也敬,那个勇敢的,没有选择忍气吞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