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偷拿300给同桌母亲看病，10年后我去相亲，被她母亲拦下

“您好，请问是王明亮同志吗？”茶楼门口，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她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发颤。

我愣住了，手中的花束差点掉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相亲，怎么刚到茶楼就被人拦住？而且看着这位阿姨，我总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您是...”我刚想开口询问，女人已经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十年了，整整十年！那三百块钱救了我的命，也改变了我女儿的一生。”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知道吗，我一看相亲照片就觉得眼熟，特意提前来确认，果然是你！”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三百块钱？十年前？

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那是高一那年，我偷偷从父亲的铁盒里拿出三百元给同桌李小燕的母亲治病...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李阿姨？那么今天相亲的对象难道是...

01

1985年的春天，阳光明媚。

县第一中学高一(4)班教室里，窗外的杨柳轻拂，教室里充满了青春的躁动。班主任李老师拍了拍讲桌，教室里的喧闹声逐渐平息。

“同学们安静，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一个瘦弱的女孩怯生生地走进教室，她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蓝色外套，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坚定。

“我叫李小燕，原来在郊区中学读书，这次转学到这里，请大家多多关照。”女孩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同学们礼貌性地鼓掌，但也有窃窃私语。农村转来的学生在县一中并不多见，尤其是学期中途转学的。

李老师环顾教室，目光最终落在了中间靠窗的位置，“王明亮，李小燕就坐你旁边吧，你是班长，要帮助新同学尽快适应。”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微微皱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王明亮在班上是出了名的“理科尖子生”，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并不喜欢与人交流，尤其是突然被安排一个同桌。

李小燕小心翼翼地在王明亮旁边坐下，轻声说：“你好，请多关照。”

王明亮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继续专注地翻看着桌上的物理习题册。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教室。王明亮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上课时不用和这个陌生女孩交流了。

“今天我们讲解一道三角函数的难题...”数学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

王明亮很快就投入到了数学世界中，偶尔瞥见身边的李小燕正全神贯注地记笔记，字迹工整，思路清晰。

这让王明亮稍稍有些意外，农村转来的学生能跟上县一中的教学进度并不容易。

下课后，班长职责让王明亮不得不与李小燕交流。

“你的课本和作业本都有吗？”王明亮公事公办地问。

“物理和化学的课本还没领到。”李小燕轻声回答。

“去教务处领吧，我带你去。”王明亮站起身，声音里依然没有多少热情。

走在校园里，王明亮走得很快，李小燕不得不小跑着跟上。春日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王明亮，听说你的理科很好？”李小燕试图打破沉默。

“还行。”王明亮简短地回答。

“我数学还可以，但物理有些跟不上，能请你指点一下吗？”

王明亮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李小燕，发现她的眼神真诚而坚定，不像是随便找话题。

“你有什么具体问题可以问我。”王明亮的语气软化了一点，但依然不算友好。

就这样，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学习互助关系。李小燕会在下课后向王明亮请教物理问题，而王明亮发现这个女孩提的问题往往切中要害，绝不是那种浪费他时间的无聊问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明亮渐渐发现李小燕虽然安静内向，但学习认真刻苦，几乎每天都是最早到教室的学生之一，经常在晨曦中已经开始预习功课。

一个月后的一个早晨，王明亮比平时早到了学校，发现李小燕已经坐在座位上，但不同的是，她似乎没有在学习，而是在看一张纸条，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王明亮下意识地问，随即为自己的关心感到意外。

李小燕迅速收起纸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家里的一些事。”

王明亮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

那天的李小燕明显心不在焉，物理课上老师提问时，她甚至没有听到。下课铃响后，她匆匆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你要回家吗？”王明亮问。

李小燕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得回去看看。”

“需要帮忙吗？”王明亮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份关心。

李小燕摇摇头，勉强一笑：“谢谢，不用了。”说完，她快步离开了教室。

看着李小燕匆忙离去的背影，王明亮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担忧。这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安静的同桌，甚至开始欣赏她的求知精神和坚韧性格。

02

第二天，李小燕没有来上学。班会课上，李老师宣布李小燕请了病假，可能要缺席几天。王明亮看着空荡荡的邻座，内心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放学后，李老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王明亮。

“明亮，小燕家里有些困难，她妈妈病了，现在没人照顾。你能帮忙把这几天的作业送去吗？”李老师递给他一个笔记本和几份复印的讲义。

王明亮犹豫了一下：“老师，我不知道她家在哪。”

“这是地址。”李老师递给他一张纸条，“县城东边的职工宿舍，不算远。小燕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你作为班长，应该多关心同学。”

王明亮接过纸条，点了点头。他本可以拒绝，但想到李小燕近来反常的表现，以及她平时的善良和刻苦，他决定去看看。

下午放学后，王明亮骑着自行车，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县城东边的一片老旧职工宿舍区。这里的楼房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外墙斑驳，窗户狭小。

王明亮在一栋三层楼房前停下，仔细核对了门牌号，敲响了303室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

“阿姨您好，我是李小燕的同学王明亮，给她送作业的。”

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门缝中。那是一位中年女性，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但依稀能看出与李小燕相似的轮廓。

“小燕不在家，她去药店了。”女人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姨，您没事吧？”王明亮关切地问。

“没事，老毛病了。”李阿姨摆摆手，又是一阵咳嗽，“你先进来等等吧，小燕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王明亮跟着李阿姨进入狭小的宿舍。屋内简陋但整洁，一张旧式的双人床，一个小书桌，几把木椅，以及一个老式的衣柜构成了全部家具。床头柜上摆满了药瓶和一杯冷掉的中药。

“坐吧，别客气。”李阿姨指了指一把木椅，自己则坐在床沿上，显得很疲惫。

“阿姨，您这是...”王明亮不知该如何询问对方的病情。

“咳咳...老毛病，肺部感染，最近加重了。”李阿姨无力地靠在床头，“小燕这孩子，为了照顾我，这几天没去上学，我心里过意不去...”

“小燕在学校挺好的，学习很认真。”王明亮说，“老师和同学都很关心她。”

李阿姨眼中泛起一丝欣慰的光：“她从小就懂事，自从她爸走了以后，就一直是她照顾我。”

王明亮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地坐着。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李小燕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小纸袋。

“妈，我回来了，药拿到了。”她的声音疲惫但坚定，一抬头看见王明亮，明显吃了一惊，“明亮？你怎么来了？”

“李老师让我给你送作业。”王明亮站起身，把笔记本和讲义递给她。

李小燕接过作业，感激地说：“谢谢你，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王明亮看了看李阿姨，又看看李小燕憔悴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妈妈的病...严重吗？”

李小燕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医生说是慢性支气管炎加肺部感染，需要做一些检查和治疗，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咬了咬嘴唇。

王明亮明白了，是经济问题。这在八十年代的小县城并不罕见，很多家庭都面临着医疗费用的压力。

“对了，这周的数学测验你没参加，老师说等你回来补考。”王明亮转移了话题。

“嗯，谢谢提醒。”李小燕勉强一笑，“我争取下周就回去上课。”

告别时，王明亮站在楼道里，听着身后门内传来的咳嗽声和李小燕轻声安慰的话语，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回家路上，王明亮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想起李小燕每天早早到校自习的身影，想起她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想起她虽家境不好却从不抱怨的坚韧。而现在，她独自一人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担心学业落下...

晚饭时，王明亮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父亲注意到儿子的异常。

“怎么了？今天这么没精神？”王父是县粮站的工作人员，性格严厉，但关心儿子。

“没什么，学校里的事。”王明亮含糊地回答。

“是不是考试没考好？”王父皱起眉头。

“不是，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王明亮放下筷子，“如果一个人生病了，需要钱看病，但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该怎么办？”

王父有些意外地看着儿子：“怎么突然问这个？谁生病了？”

“就是...一个同学的家人。”王明亮回答。

“现在单位都有医保，生了病找单位报销一部分。实在不行就找亲戚借点。”王父说，“不过现在的医药费是挺贵的，尤其是那些特效药，都得自己掏钱。”

王明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03

晚上临睡前，王明亮听见父母的谈话声从隔壁卧室传来。

“儿子今天问病人看病的事，是不是他同学家里有困难？”母亲问。

“可能是吧，不过现在日子都不容易，谁家还没个难处。咱家供儿子上学已经不容易了，哪有余钱管别人家的事。”王父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话不能这么说，帮人是积德...”母亲的话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行了，铁盒里的钱是给儿子上大学攒的，一分都不能动，你别有什么想法。”

听到“铁盒”两个字，王明亮的心跳加速了。他知道父亲在床底下藏了一个铁盒，里面放着家里的积蓄，是这些年父母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准备将来供他上大学用的。

第二天，李小燕又没来上学。王明亮坐在位置上，透过窗户看着操场上晨练的学生，心里始终惦记着李小燕和她母亲的处境。

下午放学后，王明亮再次骑车来到李小燕家。这次，门是李小燕开的，她看起来更加憔悴了，眼睛哭得红肿。

“明亮？你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出什么事了？”王明亮紧张地问。

李小燕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我妈...咳血了，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还要做一些特殊检查，需要三百元...”

在1985年的县城，三百元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你们单位不能报销吗？”王明亮问。

“我妈在乡镇供销社工作，工资本来就低，医保只能报销基础治疗，那些特效药和检查费用都得自己出。”李小燕擦了擦眼泪，“我已经去找亲戚借钱了，但都只能借到一点点...”

王明亮看着李小燕绝望的眼神，心里一阵绞痛。他想起父亲的铁盒，里面肯定有不少钱，但那是给他上大学用的，父亲绝不会同意拿出来借人。

“我...我再想想办法。”王明亮最终只能这样说。

离开李小燕家，王明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骑着车，脑子里全是李小燕哭红的眼睛和李阿姨痛苦的咳嗽声。他想帮忙，但自己一个高中生，哪有什么能力？

夜深人静，王明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起了父亲床底下的铁盒，那里面有这些年父母攒下的钱，应该不止三百元。

“如果...如果我偷偷拿一点，救了人之后再想办法补上...”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王明亮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道德与良知在他心中激烈交战。偷拿父母的钱是不对的，但见死不救也违背他的本心。最终，救人的念头占了上风。

凌晨两点，确定父母已经熟睡后，王明亮轻手轻脚地来到父母房间。他蹑手蹑脚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拖出那个铁盒。

铁盒上了锁，但王明亮知道钥匙藏在父亲枕头下。他的心跳如鼓，生怕惊醒父母。屏住呼吸，他用手指尖轻轻地从父亲的枕头下摸出钥匙，手心全是冷汗。

打开铁盒，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沓沓钞票，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光。王明亮数了数，拿出三百元，然后迅速锁上盒子，把它推回床底，钥匙放回原处。

整个过程中，王明亮的手一直在发抖，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这种事，内疚和恐惧几乎让他窒息，但想到李小燕和她母亲的处境，他咬牙坚持完成了这个“任务”。

回到自己房间，王明亮把钱藏在课本夹层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但又隐约感到这或许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04

第二天，王明亮顶着黑眼圈去上学，在课间休息时找到了李小燕。

“这个给你。”他趁四下无人，迅速把藏在书本里的三百元塞给了李小燕，“快拿去给阿姨治病！”

李小燕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钱，不敢相信：“这...这是哪来的？”

“我做家教攒的。”王明亮撒了个谎，“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拿去用吧，钱的事以后再说。”

李小燕眼中噙着泪水，紧紧握住钱：“明亮，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不用谢，也不用着急还。”王明亮转身走开，不敢再看李小燕感激的眼神，内心充满了矛盾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王明亮过得忐忑不安。每天回家，他都担心父亲会发现钱少了，但父母似乎没有察觉异常。

三天后的周末，王明亮正在家里复习功课，父亲突然冲进房间，脸色铁青。

“明亮，你有没有动过我床底下的钱？”王父的声音严厉中带着一丝颤抖。

王明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强装镇定：“没有啊，爸，怎么了？”

“少了三百块钱！”王父怒吼道，“除了你妈和你，谁会知道钱藏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王明亮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你最近是不是交了什么狐朋狗友？是不是在外面学坏了？”王父的声音越来越高，“那可是给你上大学的钱啊！”

母亲闻声赶来，试图劝阻：“老王，别这么说，可能是你自己记错了...”

“我记错？我每一分钱都记得清清楚楚！”王父怒不可遏，“明亮，你老实交代，钱是不是你拿的？”

面对父亲的质问，王明亮几乎要崩溃。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发现了钱的缺失。

他张了张嘴，想要坦白，但想到李小燕和她母亲，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不是我拿的，爸，我发誓。”王明亮违心地说，内心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王父狠狠地盯着儿子，半晌，失望地摇摇头：“盼着你有出息，结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了...”说完，他沉默地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王明亮听到父母房间传来压低的争吵声。母亲一直在为他辩解，而父亲则认定是他拿了钱，只是不肯承认。

王明亮蜷缩在被窝里，泪水打湿了枕头。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不敢坦白，痛恨自己让父母伤心。

可是，如果时光能倒流，让他再次选择，他依然会拿那三百元去救李阿姨的命。

第二天，王明亮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了久违的李小燕。她看起来容光焕发，脸上洋溢着喜悦。

“明亮！”李小燕快步上前，激动地说，“我妈住院了，医生说检查结果不是最坏的情况，用了特效药后，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看到李小燕开心的笑容，王明亮心中的阴霾稍稍散去：“那太好了。”

“这都多亏了你，明亮。”李小燕真诚地说，“等我妈出院，我一定带她登门道谢。”

“不用，真的不用。”王明亮连忙摆手，想到家里的情况，他绝不希望李小燕上门，那样父亲一定会知道真相。

“对了，你做家教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李小燕郑重承诺。

“不急，你先照顾好阿姨。”王明亮勉强一笑，内心却在担忧家里的情况。

接下来的日子，王明亮过得小心翼翼。父亲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家里的气氛变得沉闷，父亲时常怀疑地看着他，母亲则在中间调和，但收效甚微。

一周后，李阿姨出院了，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李小燕重返学校，比之前更加用功，似乎要以优异的成绩来报答王明亮的帮助。

两人的友谊在这场风波后变得更加深厚。李小燕常常给王明亮带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或者帮他整理笔记。而王明亮也会更耐心地解答李小燕的问题，两人渐渐成为班上公认的好搭档。

然而，好景不长。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一天，李小燕一反常态，情绪低落地来到学校。

“明亮，我有事要告诉你。”午休时，李小燕拉着王明亮来到校园的角落。

“怎么了？”王明亮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要搬走了。”李小燕的声音里满是不舍，“我妈的表姐在南方一个城市，说那边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也能给我妈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我们下周就走...”

05

王明亮呆立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和李小燕相处了不过半年，却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两人一起学习的时光。

“这...这挺好的。南方的条件确实比这里好。”王明亮强作镇定地说，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明亮，谢谢你这半年来对我的帮助，尤其是...那三百元。”李小燕眼中含泪，“没有你，我妈可能...”

“别这么说，换做是谁都会帮忙的。”王明亮打断她，不想再提那件事。

“我妈知道了钱的事，她一直想当面谢谢你，但你总是推辞...”李小燕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和一个小盒子，“这是我妈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信里有我们在南方的地址，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找我们。”

王明亮接过信封和盒子，轻轻点头。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李小燕一家有了更好的去处，但内心却无法抑制那份失落。

“明亮，我...我会想你的。”李小燕突然说，脸颊微红。

“我也会想你的。”王明亮真诚地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临走那天，王明亮没有去送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离别的李小燕，也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他选择独自一人在学校的操场上跑步，试图通过剧烈的运动来排解内心的郁闷。

回到家，他才打开李小燕留给他的盒子。里面是一块老式的手表，款式简单但保养得很好，表带上刻着一行小字：“赠予明亮，永远的朋友——李阿姨”。

信封里是一封字迹工整的信，以及三百元钱。王明亮没有打开信读，只是把信和表一起小心地藏在了课本的夹层中，和当初藏钱的地方一样。

那三百元，王明亮没有拿出来还给父亲。他知道即使现在还给父亲，也无法弥补当初的谎言和背叛。

这笔钱，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结，提醒着他年少时的一次选择，一次改变了多人命运的选择。

1986年的夏天，王明亮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一所重点大学的物理系。临行前，父亲郑重地交给他一个新的铁盒，里面是这些年攒下的学费和生活费。

“好好读书，别辜负了这些钱。”父亲的语气依然有些生硬，但眼神中的关爱却是掩饰不住的。

王明亮知道，父亲虽然从未再提起那三百元的事，但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这疙瘩让父子关系变得微妙，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王明亮接过铁盒，心中五味杂陈。

离开家乡的火车上，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王明亮想起了已经搬去南方的李小燕。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他们之间再无联系，那封未读的信和那块手表，被王明亮锁在了老家的抽屉里，成为青春记忆的一部分。

大学生活忙碌而充实。王明亮刻苦学习，很快成为系里的尖子生。每到假期，他都会帮同学代课或做家教，攒一些零花钱，减轻父母的负担。

1990年，王明亮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省城一家国企工作。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和勤奋的工作态度，他很快在单位站稳了脚跟，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

转眼间，时光飞逝，已是1995年。这一年，王明亮25岁，在单位已经小有成就，被提拔为技术部的副主任。

“明亮，今年你也25了吧？有没有考虑个人问题啊？”一次部门聚餐上，主任半开玩笑地问道。

王明亮笑着摇摇头：“工作太忙，没顾上。”

“我老婆表妹在市医院当护士长，人长得漂亮，工作稳定，年龄也合适。要不要我帮你安排见见？”主任热心地说。

周围的同事也起哄：“是啊，明亮，别光顾着工作，该成家了！”

面对同事们的善意调侃，王明亮只好答应下来：“好吧，那就麻烦主任了。”

就这样，一场相亲被安排在了周末的茶楼。王明亮特意买了一身新西装，还在花店挑选了一束鲜花，显得有些紧张和期待。

相亲那天，王明亮提前半小时到达了约定的茶楼。这是市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茶楼，装修古色古香，环境幽静。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龙井，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思绪却飘回了十年前的高中时光。这些年，他偶尔会梦见那个安静的女孩，梦见她感激的眼神，梦见那三百元钱...

06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您好，请问是王明亮同志吗？”

王明亮回过神，看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性站在桌前。女人穿着得体的深色套装，头发挽成一个整齐的发髻，眼角有些皱纹，但精神矍铄。她的眼睛有些发红，声音微微发颤。

“是的，我是王明亮。”王明亮站起身，疑惑地看着这位女士，“请问您是...”

女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王明亮，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突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真的是你！我一看到相亲照片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

王明亮愣住了，手中的花束差点掉在地上。这是什么情况？他明明是来相亲的，怎么会被一个陌生女人认出来？而且，看着这位阿姨，他总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十年了，整整十年！那三百块钱救了我的命，也改变了我女儿的一生。”女人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三百块钱？女儿？王明亮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记忆中的碎片如洪水般涌来，那个雨天，那个简陋的宿舍，那个病重的女人，那个倔强的女孩...

“李...李阿姨？”王明亮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女人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是我，王明亮，你还记得我！”

王明亮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李阿姨，她比十年前健康了许多，气色红润，举止优雅，完全看不出曾经病弱的样子。

“那么，今天我要见的人是...”王明亮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我女儿，小燕。”李阿姨擦了擦眼泪，“她现在是市医院的医生，就是她主任的妻子介绍你们认识的。我们都不知道是你，直到看到相亲资料上的照片，我就觉得眼熟，特意提前来确认...”

王明亮的心跳越来越快，十年前那个安静的女孩，现在已经是一名医生了。命运的巧合让他们再次相遇，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阿姨，您的病...”王明亮关切地问。

“早就好了。”李阿姨感激地看着王明亮，“多亏了你当年的三百元，我们才能去南方，我不仅治好了病，还进修成了护士，现在是医院的护士长。小燕也因为照顾我的经历，立志学医，现在已经是医院的主治医师了。”

王明亮听着李阿姨的讲述，内心震撼不已。当年的一个决定，竟然改变了这么多。

“王明亮，这些年，我和小燕一直想找你，但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那封信和表，你收到了吗？”李阿姨问道。

王明亮点点头：“收到了，但...我没有看信。”他不好意思地承认，“当时心情太复杂，后来就把它们锁在老家的抽屉里了。”

李阿姨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那信里写了我们的地址和电话，还有我们对你的感谢。那块表是我丈夫留下的唯一纪念，我本想让你收下，作为救命之恩的一点回报。”

“阿姨，您太客气了。”王明亮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做了一点小事...”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李阿姨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当年那三百元，真的是你做家教挣的吗？”

王明亮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十年过去，当年的谎言是否该继续隐瞒？

看到王明亮的表情，李阿姨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猜也不是。当年小燕离开后，我特意去学校感谢你，却听老师说你从没做过家教。那钱，是不是...”

王明亮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是我从家里拿的。爸爸床底下的铁盒里，存的是给我上大学的钱。”

李阿姨震惊地捂住嘴：“天哪，那你父母知道吗？”

“我爸发现了，但我没敢承认。”王明亮苦笑道，“从那以后，我和爸爸的关系就变得有些疏远...”

“你为了救我，竟然冒着这样的风险...”李阿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王明亮，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你这种无私的精神，小燕一直把你当作人生的楷模，立志做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王明亮不知该如何回应，十年的时光让当年的事情显得既遥远又鲜活。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会对李小燕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

正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妈，你怎么提前来了？”

王明亮抬头望去，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走进茶楼。她穿着简洁大方的浅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面容清秀，气质温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戴着一块熟悉的手表，正是当年李阿姨送给王明亮的那块。

王明亮站起身，望着走近的李小燕，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十年过去，当年那个瘦弱内向的女孩已经成长为一个自信优雅的女性，但眼神中的坚定和善良却依然如故。

“妈，这位是...”李小燕走近，好奇地看着王明亮和自己的母亲。

“小燕，你不认识他了吗？”李阿姨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小燕仔细打量着王明亮，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巴：“你...你是王明亮？”

王明亮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好久不见，李小燕。”

李小燕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她激动地说：“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王明亮看着李小燕手腕上的表，不解地问：“这块表...”

李小燕低头看了看手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是妈妈当年要送给你的，作为感谢。但你一直没有机会收下，所以我就一直保管着，希望有一天能亲手还给你。”

“可是...”王明亮还想说什么，李阿姨已经识趣地站起身。

“你们两个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回去了。”李阿姨冲女儿眨眨眼，然后转向王明亮，郑重地说：“明亮，不管怎样，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07

说完，李阿姨轻轻拍了拍王明亮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茶楼。

茶楼里，王明亮和李小燕面对面坐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十年的光阴，太多故事，太多变化，一时难以言表。

“你...现在是医生了？”王明亮打破沉默。

李小燕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是的，我在市医院内科工作，专攻呼吸系统疾病。”

“因为你妈妈？”

“也因为你。”李小燕真诚地看着王明亮，“当年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妈可能...”她没有说完，但王明亮明白她的意思。

“我只是做了当时认为对的事。”王明亮谦虚地说。

“那三百元对当时的你来说一定不是小数目。”李小燕感慨道，“我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你做家教的钱。”

王明亮苦笑：“被你发现了。不过现在想想，那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李小燕的眼神飘向远方，“可能不会去学医，可能会一直生活在那个小县城，可能...”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王明亮轻声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坐在这里，都过得不错。”

李小燕笑了，那笑容明媚如阳光：“是啊，十年后，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重逢，真是...”

“命运的安排。”王明亮接过她的话，也笑了。

两人就这样聊着，从高中时代的回忆，到各自这些年的经历。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窗外的阳光由明亮转为柔和，再慢慢西沉。

“对了，这块表。”李小燕解下手腕上的表，郑重地递给王明亮，“它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王明亮没有接过表，而是轻轻按住李小燕的手：“你戴着很合适，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吧。”

李小燕眼中含着感动的泪光，没有拒绝。两人的手在表面上短暂地交叠，一种奇妙的情愫在心中悄然滋长。

“明亮，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李小燕突然说道，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什么问题？”

“当年，你为什么要帮我和我妈？我们只是同桌了几个月，又不是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王明亮沉思片刻，眼神柔和：“可能是因为看到你每天早早到校自习的样子，看到你认真记笔记的模样，看到你面对困难时的坚强...我觉得这样的人值得被帮助。”

李小燕微微低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谢谢你看到了那时的我。”

“现在想想，那时的选择虽然让我和父亲的关系变得有些复杂，但我从不后悔。”王明亮真诚地说。

李小燕眼中闪烁着光芒：“明亮，如果...如果我们能早点重逢...”

王明亮明白她的未尽之言，轻声回应：“现在重逢也不晚，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预示着未来可能交织的命运。

08

相亲后的日子，王明亮和李小燕的关系迅速升温。两人频繁地约会，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在公园散步，一起品尝城市里的各种美食。那种久违的默契和亲近感，让他们的相处自然而和谐。

李小燕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工作上的独立自信与生活中的细腻周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明亮则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会在李小燕值夜班时送去宵夜，会在她加班疲惫时默默接她回家。

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末，王明亮决定带李小燕回老家见父母。

虽然十年过去，父亲对那三百元的事情从未再提，但王明亮知道，这个心结一日不解，他和父亲之间就永远隔着一层无形的隔阂。

“你确定要告诉叔叔阿姨真相吗？”在去往小县城的汽车上，李小燕有些担忧地问道。

王明亮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点点头：“是时候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机会坦白，但总觉得时机不对。现在有你在身边，我觉得更有勇气面对过去。”

李小燕靠在王明亮肩上，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汽车驶入那个熟悉的小县城，一切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街道变宽了，房子变高了，但那种熟悉的气息依然萦绕在空气中。

王明亮的父母已经从那栋老房子搬到了一处新建的小区，生活条件比从前好了许多。

“爸，妈，我回来了。”王明亮推开家门，对着里屋喊道。

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见到儿子带了个女孩回来，顿时眉开眼笑：“哎呀，明亮，这是...”

“阿姨好，我叫李小燕。”李小燕礼貌地向前问好。

“快请进，快请进。”母亲热情地招呼着，一边喊道，“老王，明亮带女朋友回来了！”

王父从卧室走出来，看到儿子和李小燕，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来了啊，坐吧。”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气氛有些尴尬。王明亮看得出父亲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是紧张和期待的。这么多年过去，父亲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但眼神依然炯炯有神。

“爸，妈，小燕她...”王明亮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明李小燕的身份，却被父亲打断。

“是不是要结婚了？”王父直截了当地问。

王明亮和李小燕都愣住了，随即相视一笑。

“爸，我们还没到那一步。”王明亮解释道，然后看了李小燕一眼，得到她鼓励的目光后，继续说道，“其实，小燕她不是普通的女朋友，我们早就认识了。”

“早就认识？”母亲好奇地问。

“是的，十年前，我们是高中同桌。”王明亮说着，看向父亲，“爸，记得那年家里丢的三百块钱吗？”

王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皱：“怎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那笔钱是我拿的。”王明亮鼓起勇气，直视父亲的眼睛，“我拿了那三百块钱，给小燕的母亲治病。”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挂钟滴答的声音。王父的脸色变了几变，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困惑。

“你说什么？”王父的声音有些发颤。

李小燕见状，赶紧解释：“叔叔，当年我母亲病得很重，需要三百元做检查和买特效药。我们家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明亮就...”

“所以，那钱真的是你拿的？”王父打断李小燕，直接问儿子，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王明亮点点头，眼中含着愧疚：“是的，爸。我知道那是给我上大学的钱，但当时小燕的母亲情况危急，我...我只能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那次之后，我和你妈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王父的声音提高了，“我们一直以为是家里进了贼，还怀疑过邻居，甚至报了警！”

“对不起，爸...”王明亮低下头。

“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实话？”王父追问，“为什么要撒谎？”

“因为...因为我害怕。”王明亮坦白道，“我害怕您会生气，害怕您会阻止我帮助小燕一家。”

王父沉默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十年的心结，终于在今天解开，但真相却比他想象的更加令人心痛。

09

这时，李小燕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王父：“叔叔，这是当年明亮借给我家的三百元，加上这些年的利息。我母亲一直让我找到明亮后必须还给您。”

王父看着信封，没有接过来：“钱不是问题，问题是...”

“老王，”母亲突然开口，“孩子们既然能坦白，说明他们心里有你。明亮做错了事，但他救了人啊。”

王父看看妻子，又看看儿子和李小燕，长叹一口气：“明亮，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告诉我真相吗？”

“想过很多次。”王明亮真诚地说，“每次回家，我都想告诉您，但总觉得不是时候...直到我再次遇见小燕，我才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王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半晌，他问李小燕：“你母亲的病...后来怎么样了？”

“多亏了明亮的帮助，我妈得以及时治疗，后来我们搬到南方，她的病彻底好了。”李小燕感激地看着王明亮，“现在她已经是医院的护士长了，而我也因为这段经历，立志学医，成了一名医生。”

“一人得救，全家受益...”王父喃喃地说，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爸，我知道我做错了，不该偷拿家里的钱，更不该对您撒谎。”王明亮诚恳地道歉，“但如果时光倒流，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然会救人，只是会选择向您坦白。”

王父静静地看着儿子，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最终，他站起身，走到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褪色的信封。

“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家里会丢钱，直到一个月前整理老房子的东西时，发现了这个。”王父把信封递给王明亮。

王明亮接过信封，惊讶地发现这正是当年李小燕留给他的那封信，因为藏在课本夹层中，被他遗忘在了老房子的抽屉里。

“你看过了？”王明亮问。

王父点点头：“看了。所以当你说要带女朋友回来时，我就隐约猜到可能和这个李小燕有关。”

王明亮小心地打开泛黄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是李小燕十年前的字迹，工整而清秀。

“亲爱的明亮：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已经离开了县城。首先，我要代表我妈妈再次感谢你的无私帮助。那三百元对我们来说意味着生命，意味着希望。 我知道那钱不是你做家教挣的。有一次我去找班主任问你做家教的事，想帮你介绍学生，但老师说你从未做过家教。当时，我就猜到可能是你从家里拿的钱。想到这里，我内心既感动又愧疚。 随信附上三百元，那是我外婆卖了传家的镯子换来的。妈妈让我把她丈夫留下的手表送给你，作为感谢。这块表对我们家很重要，希望你能收下。 我们会去南方投靠亲戚，妈妈会继续治疗。我会努力学习，将来成为一名医生，救治像妈妈这样的病人。 明亮，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你，当面感谢你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你永远的同桌， 李小燕 1985年7月20日”

读完信，王明亮的眼中噙满泪水。他转向李小燕，发现她也在静静地流泪。

“小燕...”王明亮轻声唤道。

“我实现了当年的诺言，成为了一名医生。”李小燕微笑着说，泪水在脸上划出晶莹的痕迹，“也终于找到了你，明亮。”

王父在一旁看着两个年轻人，眼中的坚冰终于融化。他走到王明亮身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这些年，爸对你有些偏见，是爸的不对。”

“爸...”王明亮哽咽地唤道。

“你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人家一家人。”王父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方式不对，但结果是好的。爸为你感到骄傲。”

听到这句迟来十年的肯定，王明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父亲张开双臂，王明亮扑进父亲的怀抱，像小时候一样，得到了父爱的温暖和接纳。

李小燕和王母在一旁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慰和感动。这一刻，十年的隔阂终于消弭，一个家庭的伤痛得到了愈合，一段尘封的往事有了圆满的结局。

晚饭后，王明亮牵着李小燕的手，在夜色中漫步于小县城的街头。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映出两道交织的影子。

“十年前，我们在这里分别；十年后，我们在这里重聚。”王明亮感慨道，“命运真是奇妙。”

李小燕依偎在王明亮身边，轻声说：“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冥冥之中，我们注定会再次相遇。”

“小燕，你相信命运吗？”王明亮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李小燕的眼睛。

“相信。”李小燕毫不犹豫地回答，“正是命运让我们成为同桌，让你帮助了我和妈妈，也让我们十年后重逢。”

月光下，王明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简约而精致的钻戒。

“李小燕，十年前，我借给你三百元；十年后，我想借你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吗？”

李小燕的眼泪再次涌出，她哽咽着点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王明亮站起身，轻轻为李小燕戴上戒指，然后深情地吻上她的唇。这一刻，时光仿佛停滞，过去和现在，命运和选择，都在这个吻中得到了圆满的交汇。

远处，县一中的校园里，依然有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又一批年轻人正在那里追逐梦想，书写自己的青春故事。而王明亮和李小燕的故事，也将继续书写下去，延续那个始于三百元的缘分，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10

结婚的日子定在了1996年的春天。王明亮和李小燕决定在小县城举行婚礼，一来是为了方便两家老人，二来也是对这段始于十年前的情缘的纪念。

婚礼前一周，王明亮和李小燕回到了县城，开始筹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在父母的建议下，他们决定先去拜访当年的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已经从县一中退休，但依然住在学校附近的教师宿舍里。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头发全白了，背也有些驼，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初。

“李老师，您还记得我们吗？”门口，王明亮有些紧张地问道。

李老师戴上老花镜，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王明亮，李小燕！怎么会不记得你们？快进来，快进来！”

在李老师简朴的客厅里，三人回忆起了十年前的点点滴滴。当李老师得知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后，激动地握住两人的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当年你们是我班上最默契的一对同桌，没想到十年后竟然走到了一起。”

“李老师，其实我们要感谢您。”李小燕真诚地说，“当年如果不是您安排明亮和我同桌，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们。”

李老师摆摆手，笑道：“这都是缘分啊。不过说起来，当年明亮帮你家的事，我后来也听说了一些。这孩子一直很有责任心，看来这份责任心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王明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李小燕则悄悄握住了他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离开李老师家，两人决定去曾经的县一中看看。校园的大门依然是那样熟悉，只是围墙刷新了油漆，校名牌也更换成了新的。

“我们进去看看吧，不知道现在的教室变成什么样了。”李小燕提议道。

正值周末，校园里人不多，两人顺利地来到了曾经的高一(4)班教室。推开门，教室里空无一人，窗外的杨柳依然在微风中摇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质的课桌椅上，一如十年前的模样。

“还记得我们的座位吗？”王明亮问。

“当然记得，靠窗的第三排。”李小燕微笑着说，走向那个记忆中的位置。

两人并肩坐在曾经的座位上，恍若回到了十六岁的青春时光。那时的他们，一个是默默无闻的转学生，一个是不善言辞的班长，谁能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会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明亮，你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给我讲题时的样子吗？”李小燕靠在王明亮肩膀上，轻声问道。

“记得，你问了一个关于力学平衡的问题，我用了整整一节课间解释给你听。”王明亮笑着回忆，“你听得很认真，还做了详细的笔记。”

“那时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李小燕深情地说，“你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浮躁，总是能沉下心来思考问题，做事也很有条理。”

“而我被你的坚韧所打动。”王明亮看着李小燕的眼睛，“记得有一次你发烧了还坚持来上学，额头烫得吓人，却还在努力记笔记。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子真不简单。”

两人就这样在旧教室里坐了许久，回忆着青春时光的点点滴滴，直到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晚上，回到王家，王明亮的父母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饭桌上，谈话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婚礼的筹备工作。

“妈，关于婚礼的事，我和小燕已经商量好了。”王明亮说，“我们想请一些当年的同学和老师，办一个简单而有意义的仪式。”

“好，都听你们的。”母亲慈爱地笑着，“只要你们幸福，怎么办都行。”

“对了，”王父突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递给王明亮，“这是给你们的一点心意。”

王明亮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三百元钱。

“爸，这是...”王明亮有些疑惑。

“当年你拿的三百元，今天我还给你和小燕。”王父意味深长地说，“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的新婚生活，从这个数字开始，越来越好。”

王明亮和李小燕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感动。这三百元，不再是一个心结，而成了一个新的起点，一个充满希望和爱的起点。

婚礼当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小县城的礼堂里挤满了前来祝贺的亲友和同学。当年的高一(4)班同学，有不少都来了，大家围着新人，回忆着当年的趣事。

李阿姨作为证婚人，站在台上，声音有些哽咽：“十年前，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给了我们母女三百元钱，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十年后，这个少年即将成为我的女婿，让我们一家人有了更完整的幸福。我相信，这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

接过婚戒的那一刻，王明亮看着李小燕清澈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雨天，看到了那个倔强而坚韧的女孩。而李小燕看着王明亮坚定的目光，也想起了那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少年。

“我愿意。”简单的三个字，承载了十年的等待和思念，见证了两颗心从青涩到成熟的成长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