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海外工作七载未归,公公来看我,进门就说:今晚爸给你上个硬菜
发布时间:2025-08-11 21:57 浏览量:2
“月娥,开门,我。”
公公老赵的声音,像每个月的十五号一样,准时在门外响起。
我放下手里的拖把,走过去开门。
他提着一瓶看起来就很贵的白酒,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子,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爸,您来了。”
“嗯。”他换了鞋,径直走到饭厅,
“今晚别做饭了,爸给你上个硬菜。”
我心里“咯噔”一下。
饭桌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亲自给我满上一杯白酒,自己也满上。
那酒很烈,呛得我直咳嗽。
“月娥,赵恒那小子不在,有些事情,该爸爸来...”
01
我和赵恒的相识,像所有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始于一场朋友的生日聚会。
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在一家不好不坏的公司里做着一份不好不坏的工作,对未来充满了粉红色的幻想。
赵恒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精准地照亮了我那些虚荣而又具体的梦。
他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帅哥,但身上有股劲儿。
那是常年在国企里摸爬滚打,浸染出来的一种自信和沉稳。
他比我大五岁,在市里一家大型国企里当着不大不小的中层领导,开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手腕上戴着一块我叫不出牌子但看起来就很贵的手表。
最重要的是,他是城里人,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单位退休干部。
这一切,对于我这个从小县城里考出来,拼了命想留在大城市里的女孩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追我的时候,攻势猛烈而又体面。
他从不送那些华而不实的鲜花,而是直接带我去最高档的商场。
说:“月娥,去挑你喜欢的,别看价钱。”
他会记得我无意中提过喜欢吃哪家餐厅的甜品。
然后在我加班的深夜,开半个多小时的车给我送过来。
他带我去见他的朋友,那些人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我心里甜滋滋的。
我很快就沦陷了。
我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
公公老赵,也就是赵恒的父亲,亲自出面,在市里最好的酒店订了三十桌。
他退休前是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人脉广,面子大。
婚礼那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赵恒的胳膊,穿梭在那些觥筹交错的宾客之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真正的公主。
我看着我那些从老家赶来、一脸局促的亲戚,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婚后的生活,确实如我所愿。
我们住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里,三室两厅,装修豪华。
我辞掉了那份不好不坏的工作,当起了全职太太。
每天的生活,就是逛街、美容、和那些同样嫁得不错的太太们喝下午茶、打麻将。
赵恒很忙,经常出差,但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各种名牌包包和化妆品。
他说:“我老婆,就该用最好的。”
我沉浸在这种被物质和宠爱包裹的幸福里,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变故发生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三年。
赵恒的单位有一个外派到海外分公司工作的机会,任期七年。
回来之后,就能直接提拔成分公司的副总。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意味着他的事业将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跟我商量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月娥,这是我们家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你想想,等我回来,就是副总了,到时候咱换个更大的别墅,给你买辆红色的跑车,好不好?”
他给我画着一张巨大的、充满了诱惑力的大饼。
我犹豫了。七年,太长了。
我那时候才二十七岁,七年后,我就三十四了。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
“可是……七年,我们得分开这么久。”
“傻瓜,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天天视频,我每个月都会把工资都寄回来给你。你就在家享福,等我回来就行了。”他抱着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的虚荣心,再一次战胜了理智。
我想象着七年后,我作为“赵副总”的太太,会是何等的风光。
于是,我点头了。
公-公老赵,对这件事也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
他特意在家里摆了一桌“践行宴”。
饭桌上,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月娥啊,赵恒出去,是为了这个家。你在家,也要守好这个家。我们赵家,不能出乱子,不能让人看笑话。”
我当时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就这样,我把赵恒送上了飞往海外的飞机。
我看着飞机消失在云层里,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02
赵恒走后的第一年,日子还算好过。
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视频通话,他会给我讲国外的风土人情,我会给他看我新买的衣服和包包。他每个月都会准时把工资卡上的大部分钱转给我,嘱咐我“别省着,想买什么就买”。
公公老赵,也保持着每个月十五号雷打不动来看我一次的习惯。
他每次来,都会提着大包小包的进口水果和营养品。
然后坐下跟我聊聊天,问问我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问问赵恒在国外怎么样。
他表现得像一个体恤儿媳的、无可挑剔的好公公。
可从第二年开始,一切都渐渐变了味。
赵恒的视频电话,从一天一次,变成三五天一次,最后变成一个星期都未必有一次。
他的理由总是那么冠冕堂皇:“太忙了,要开会”、“有时差,不方便”、“项目到了关键时期”。寄回来的钱,也开始变少。
我问他,他总是很不耐烦:“这边应酬多,开销大,你一个女人在家,花不了多少钱,省着点用。”
我们的对话,也从最初的甜言蜜语,变成了例行公事般的问候,甚至是不耐烦的争吵。
我开始感到恐慌和不安。
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喝下午茶的太太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她们会旁敲侧击地问我:“月娥,你家老赵什么时候回来啊?”
“男人啊,可不能放出去太久,外面的世界诱惑多。”
这些话,像一根根小刺,扎得我心里又疼又痒。
我三十岁生日那天,是我人生的一个分水岭。
那天,我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赵恒的一个电话,一条信息。
我化了精致的妆,穿上新买的裙子,在家里准备了烛光晚餐。
可那桌子菜,从热等到冷,再从冷等到我心灰意冷。
我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喂?什么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和不耐烦。
“赵恒,你忘了吗?今天是我生日。”我的声音在发抖。
“哦,生日啊,忘了。行了,我这边忙着呢,回头给你补个礼物。挂了。”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却满脸泪痕的自己。
第一次对自己当初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就在我准备卸妆睡觉的时候,门铃响了。
是公公老赵。
他提着一个生日蛋糕,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爸,您怎么来了?”我连忙擦干眼泪。
“你生日,我能不来吗?”他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
看了一眼那桌没动的饭菜,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心疼
,“那个小畜生,又把你给忘了?”
我低下头,没说话。
“别理他。”老赵打开蛋糕,“来,爸给你过生日。吹蜡烛,许个愿。”
那天晚上,他陪我吃完了那顿冷掉的晚餐,还喝了点红酒。
他给我讲了很多赵恒小时候的糗事,逗我开心。
临走时,他把那个礼品盒推到我面前。
“爸送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真丝旗袍。
墨绿色的底,上面绣着淡雅的兰花,料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这太贵重了,爸。”
“不贵重。我儿媳妇,配得上最好的。”他笑着说,“我估摸着你穿这个号,试试看。”
我拗不过他,只好拿着旗袍进了卧室。
我换上那件旗袍,硬着头皮走出卧室。
“爸,您看……”
老赵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明显地变了。
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那目光像有实质一样,在我身上游走,让我浑身不自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好看。”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眼光不错。月娥啊,你比那些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我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找借口:“爸,这衣服太贴身了,我还是换下来吧。”
“别啊。”他站起身,向我走近了一步,
“穿着,多好看。赵恒那小子,真是没福气。”
他离我太近了,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茶香。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爸,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两声,点点头:“嗯,是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记住,以后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跟爸说。”
送走公公后,我立刻把那件旗袍脱了下来,扔在床上,像是扔掉一件烫手的山芋。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睡衣的自己,心还在“怦怦”地狂跳。
03
日子在等待和失望中,一天天变得煎熬。
赵恒的电话越来越少,寄回来的钱也只是象征性的那么一点,勉强够我的日常开销。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也隔着一颗越来越远的心。
而公公老赵,依旧雷打不动地在每个月十五号来看我。
他带来的东西越来越贵重,从进口水果,到燕窝、阿胶,甚至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补品。他对我的关心,也越来越“细致入微”。
他会问我:“月娥啊,最近是不是没睡好?眼圈都重了,爸给你买了点安神的药材,记得炖来喝。”
他会说:“你这件衣服颜色太暗了,显老。女人啊,就该穿得鲜亮点。”
他甚至会“无意”中提起:“我听老李说,他家儿媳妇,老公出去不到两年,就跟人跑了。唉,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啊……”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我,我是一个“有夫之妇”,是一个需要被“看管”的女人。
这种感觉,让我窒息。
真正让我感到恐慌的,是那次他喝醉酒之后。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外面下着小雪。
我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快十一点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请问是赵主任的家人吗?”
“我是,请问您是?”
“哦,我是他单位的小王。赵主任今晚跟客户应酬,喝多了,您方便过来接一下他吗?我们不知道他家住哪儿。”
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是长辈,我不能不去。
我只好穿上羽绒服,开车去了他们说的那家酒店。
在包厢里,我看到了烂醉如泥的公公。
他被两个年轻人架着,满脸通红,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我跟那两个年轻人道了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我车子的后座上。
回家的路上,车里开着暖气,混合着浓烈的酒气,熏得我有些头晕。
老赵在后座上,一开始还算安静,可车子开到一半,他忽然坐了起来,拍着前面的座椅。
“月娥……是月娥吗?”
“爸,是我。”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月娥啊……”他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你比那个没良心的……懂事多了……也比他……干净……”
我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
“爸,您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
“这些年……委屈你了……爸,都看着呢……都记在心里呢……”
说着,他的上半身忽然向前探了过来,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我放在档位上的右手手背上。
我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颤。
方向盘都差点打滑。车子在路上划出一条危险的S形曲线。
“爸!您别乱动!”我厉声喊道,想把手抽回来。
可他的手,却握得很紧,像一把铁钳。
我不敢再挣扎,怕刺激到他,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我只能僵硬着身体,任由他握着我的手,把车速提到最快,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身的空间。
那段平时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我感觉像开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楼下,我几乎是逃一样地解开安全带,冲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爸,到家了!您快下车!”
也许是夜风一吹,他清醒了一些。
他松开我的手,晃晃悠悠地被我搀扶着。
我不敢让他上楼,直接把他塞进了他停在楼下的车里。
“爸,您今晚就在车里睡吧,明天酒醒了再回去。”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说完就转身跑了,像身后有鬼在追。
我一口气跑上楼,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着气。
我的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04
自那次醉酒事件后,我像一只受惊的鸟,整日惶惶不安。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水槽下面的水管接口处,像消防栓一样喷出水柱。
水流又急又猛,瞬间就淹没了整个厨房的地面。
我当时就慌了神。我一个女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我手忙脚乱地关掉总水阀,然后第一时间给物业打了电话。
物业的维修工慢悠悠地晃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看了一眼,懒洋洋地说:“哟,这管子老化了,得整个换掉。材料费加工时费,五百块。”
“五百?你怎么不去抢!”我气得跟他理论。
换根管子,在外面找个师傅,最多一百块钱。
“那你自己找人修呗。”那维修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工具往地上一扔,就准备走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我住在这个小区,人生地不熟,除了物业,我根本不知道该去找谁。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孤岛上的囚徒,无助又绝望。
就在我跟维修工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心一沉,知道是谁来了。不是十五号,他怎么会来?
我硬着头皮打开门,公公老赵提着一袋水果,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屋里的狼藉,又看了一眼那个吊儿郎当的维修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爸……水管坏了。”我小声说。
他没理我,而是把目光转向维修工,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瞬间散发出来。
“你是哪个部门的?工号多少?你们经理叫什么名字?”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那个维修工一愣一愣的。
“我……我……”
“我什么我!”老赵的声音陡然提高,“欺负一个女人在家是吧?我看你是干到头了!”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老周吗?我是老赵啊。我儿媳妇家里的水管坏了,物业的人过来,不仅修不好,还想敲竹杠。你现在马上给我找个靠谱的人过来!立刻!马上!”
他挂了电话,看都没看那个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维修工一眼,只是对我说:“把他的工号记下来,我回头找他们经理。”
不到十分钟,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男人,提着工具箱,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赵主任!”那男人一看到老赵,立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小刘啊,辛苦你了。”老赵点点头。
那个叫小刘的师傅,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干活。
他动作麻利,技术娴熟,不到半小时,就把新的水管换好了,还顺便帮我把厨房的下水道也通了一遍。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一句废话。
“赵主任,好了。”
“多少钱?”老赵问。
“主任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换根管子,能要几个钱。”小刘连连摆手。
“一码归一码。”老赵从钱包里抽出三百块钱,硬塞到他手里,“拿着,这是规矩。”
送走小刘师傅后,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责备。
“月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斤的重量,
“家里有什么事,第一个给我打电话。找这些外人,有什么用?他们不欺负你欺负谁?”
我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走到我面前,替我理了理额前的一缕乱发,那个动作,亲昵得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记住,”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只要我老赵还活着一天,在这个家里,就还是我说了算。你是我赵家的儿媳妇,就得听我的。明白吗?”
05
2024年8月十五号,公公老赵像往常一样,准时敲响了我家的门。
只是这一次,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手里没有提那些花里胡哨的营养品,只提着一瓶看起来就很贵的白酒,还有一个用红木雕刻的、沉甸甸的盒子。
“爸,您来了。”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嗯。”他换了鞋,径直走到饭厅,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今晚别做饭了,爸给你上个硬菜。”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没有做饭,只是默默地拿出两只酒杯。
他打开那瓶白酒,一股浓烈辛辣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亲自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也给自己满上。
饭桌上,我们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喝。”他端起酒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那酒像火一样,从我的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月娥,赵恒在外面,对不住你。”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爸,说这个干嘛,他也是为了工作。”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没接话,只是从那个精致的木盒子里,缓缓取出了一样东西。
“月娥,赵恒那小子不在,有些事情,该爸爸来...”
当我定睛一看,瞬间傻眼了!
公公拿出几张照片,像发牌一样,一张一张地,推到我面前。
照片上,我的丈夫赵恒,那个我等了七年的男人,正意气风发地抱着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两三岁的孩子。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栋漂亮的别墅前,笑得一脸幸福,像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看。
每一张,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那七年的等待,那七年的寂寞,那七年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四年前。”公公的语气,依然平静得可怕。
四年前。
也就是说,在我还傻傻地为他守着这个家,在他还偶尔跟我视频,不耐烦地应付我的时候,他早就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有了另一个女人,甚至有了孩子。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他……他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公公打断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冷酷的理智,
“男人嘛,都一样。更何况,他在国外,天高皇帝远。”
他没给我任何消化这个晴天霹雳的时间,又将那个红木盒子,缓缓地推到我面前。
“打开看看。”
我麻木地,几乎是凭着本能,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盒子。
我傻眼了。
里面不是我想象中的、作为补偿的房产证,也不是那笔我应得的、厚厚的存折。
而是一本崭新的户口本,和一张陌生男人的二寸照片。
我颤抖着手,翻开那本户口本。
户主那一栏,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李月娥。
而婚姻状况那一栏,是三个刺眼的字:未再婚。
我的户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从赵家的户口本上,被迁了出来。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堂堂,眼神忠厚。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这就是我今晚,要给你上的‘硬菜’。”公公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他指着那张照片,用一种安排下属工作的语气,对我说道:
“这个人,叫张伟,三十五岁,是我以前最得力的一个老部下的儿子。在市政工程处工作,是个小科长,人老实,有本事。前两年离了婚,没孩子。我已经把你的情况,跟他和盘托出了。他很中意你,愿意娶你,把你当宝一样供着。”
我感觉自己像在听天书,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我却完全无法理解。
“爸……您在说什么?”
“我在给你安排一条后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因为喝酒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月娥,赵家不能对不起你。你守了七年活寡,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赵恒那个畜生,是回不来了,他也不配回来了。但是,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他端起我面前那杯满满的白酒,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凑到我的嘴边。
那炙热的眼神,像两团鬼火,看得我心里发毛。
“月娥,喝了这杯酒,就当是赵家给你这么多年的补偿。
你跟张伟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道‘硬菜’,爸是把你……从赵家这个火坑里,亲手送到另一个安乐窝里去!你,愿意吗?”
06
“愿意吗?”
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炭,烙在我的耳膜上。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酒精和掌控欲而显得异常兴奋的脸,看着他那双闪烁着算计和威严的眼睛。一瞬间,所有的震惊、背叛、屈辱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了。
我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爸?”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那杯酒依然举在半空中。
“所以,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一件东西?一个物件?赵恒不要了,玩腻了,你就可以找个抹布擦一擦,再打包送给下一个人?”
“月-娥!注意你的言辞!我这是在为你好!”他厉声喝道,那股属于“赵主任”的威严又回来了。
“为我好?”我指着桌上的照片,指着那本崭新的户口本,歇斯底里地吼道,“为我好,就是瞒着我四年,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替你那个畜生儿子守着这个空房子?为我好,就是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的户口迁出来,像打发一个乞丐一样,把我扫地出门?为我好,就是把我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推销给你老部下的儿子,让他来‘接盘’?”
我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
“老赵,我告诉你,我李月娥是个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的尊严!我不是你们赵家可以随意摆布的玩偶!”
他被我的气势震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你不是可怜我,你不是在补偿我,你是在为你自己那点可怜的面子着想!赵恒在外面乱搞,你怕传出去丢了你‘赵主任’的脸!你怕我跟你闹,去他单位闹,让你下不来台!你更怕我跟你离婚,分走这套房子,分走你赵家的财产!”
“所以,你就想出这么个‘万全之策’!”我指着那个陌生男人的照片,满脸鄙夷,“把我‘转嫁’给你信得过的人,这样既堵住了我的嘴,又保全了你的面子,还能让你继续以‘恩人’和‘靠山’的身份,来控制我的人生!老赵,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他的脸,由红变紫,由紫变青。他手里的酒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气急败坏地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我不可理喻?”我拿起桌上那杯他递给我的白酒,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我感到温暖,后来让我感到恐惧,现在只让我感到恶心的眼睛。
“你问我,愿不愿意?”
我笑了,笑得无比凄凉,也无比决绝。
“我告诉你我的答案。”
说完,我扬起手,把那满满一杯辛辣的白酒,狠狠地泼在了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
酒液顺着他的头发、他的额头、他的脸颊,狼狈地往下淌。
他整个人都懵了,愣在那里,像一尊被泼了污水的泥塑。
“我不愿意。”我把空酒杯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像是我这七年青春的挽歌,
“从今天起,我李月娥,跟你们赵家,一刀两断!赵恒,我不要了!这房子,这财产,我也不稀罕!我净身出户!”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咆哮,“李月娥,你敢走出这个门!我告诉你,没有我点头,你别想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你别想安安生生地活下去!”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等着。”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走进外面的黑夜里。
那一刻,我一无所有。
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家庭,没有了那些虚假的光环。
可我却感觉,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自由过。
07
走出那个名为“家”的牢笼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城市的霓虹灯,像一个个巨大的、嘲讽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
我身无分文,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连身份证和手机都留在了那个屋子里。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夜。
蚊子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后半夜的凉风吹得我瑟瑟发抖。
我看着天色从墨黑,到鱼肚白,再到泛起金光。
我的人生,仿佛也像这黑夜一样,走到了尽头,却不知黎明在何方。
天亮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派出所补办身份证。
然后,我用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零钱,找了一个最便宜的、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地下室旅馆,暂时安顿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疯狂地找工作。
公公老赵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
他的人脉和影响力,在这个城市里,远比我想象的要大。
我投了无数份简历,去面试了无数家公司。
一开始,对方都对我的履历很满意,可只要一进入背景调查环节,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有一次,一个好心的人事经理,在拒绝我之后,偷偷给我打了个电话。
“李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们接到电话了,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说不能用你。”
我明白了。
老赵,他真的在用他那张无形的网,封杀我所有的退路。
他要逼我,逼我走投无路,逼我回去求他,逼我接受他那可笑的“安排”。
我偏不。
我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你越是想让我跪下,我就越是要站得笔直。
我不再去那些光鲜亮丽的写字楼,我开始去餐厅端盘子,去超市当收银员,去发传单,去做家政。
只要是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的活,多苦多累,我都不嫌弃。
我租了一个最便宜的单间,每天吃最便宜的泡面和馒头。
我剪掉了那头精心护理的长发,脱掉了那些名牌的衣服和高跟鞋,换上了最朴素的T恤和牛仔裤。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素面朝天、眼神却越来越坚定的自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男人生存的金丝雀李月娥。
我是我自己,一个靠自己双手吃饭的、顶天立地的李月娥。
08
一年后,我用自己攒下的钱,在一个老旧的商业街上,盘下了一个小小的门面,开了一家服装店。
我没有钱请设计师,就自己摸索着装修。
我没有钱去大批发市场进货,就坐着绿皮火车,去那些更远、更便宜的服装加工厂,一件一件地淘。
开店的第一天,没有一个客人。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走进了我的店,她看中了我挂在橱窗里的一件我自己设计的改良旗袍。那件旗袍的灵感,就来自于公公送我的那件。
只是,我把领口改低了,把开衩改得更含蓄,让它既保留了古典的韵味,又更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审美。
女孩穿上后,惊为天人。
她把照片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媒体上,我的小店,一夜之间,火了。
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我的设计,我的审美,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我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三年后,我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里,拥有了第一家属于自己的品牌专卖店。
五年后,“月娥”这个品牌,成了这个城市里,独立、自信、优雅女性的代名词。
我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团队,自己的车,和一套比赵恒那套更大、更漂亮的房子。
我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仰望别人鼻息生活的女人了。
我靠自己的双手,把自己活成了一道光。
有一天,我的助理告诉我,有一个姓赵的老先生,想见我。
我知道,是他。
在我的办公室里,我见到了他。
七年不见,他老了很多。
头发白了大半,背也有些佝偻了,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和掌控一切的威严,只剩下岁月留下的疲惫和沧桑。
我们相对而坐,就像多年前那个压抑的夜晚。
“月娥……”他先开了口,声音沙哑,“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年,是爸不对。爸太自私,太想当然,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伤害了你。”他从一个破旧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房产证和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这是当年那套房子,我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这张卡里,是赵恒这些年该给你的补偿。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看着桌上那些东西,那些我曾经梦寐以求,如今却对我毫无吸引力的东西,我笑了。
“爸,”我轻轻地喊了一声,这是我七年来,第一次这么称呼他,“都过去了。”
我把房产证和银行卡,推了回去。
“这些,我不要。我现在拥有的,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很知足。”
他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你……你真的不要?”
“不要。”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这座我曾经想要逃离,如今却被我踩在脚下的城市,缓缓说道:“爸,您知道吗?我其实,应该感谢您。”
“感谢我?”
“是。如果不是您当年把我逼到绝境,我也不会知道,原来靠我自己,也可以活得这么精彩。是您,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我转过身,看着他,发自内心地笑了。
“所以,我不恨你们了。真的,都过去了。”
他看着我,看着我脸上那自信、从容的笑容,终于,缓缓地低下了他那曾经高傲的头颅。
送走他后,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站了很久。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我身上,温暖而又明亮。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方向盘,将永远握在我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