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魔王吴四宝出狱即暴毙,胡兰成趁机霸占了他的妻子佘爱珍!
发布时间:2025-08-15 08:36 浏览量:2
前言:1942年,由于李士群大部分精力转移到了苏州,76号开始出现各自为政的散乱局面,尤其吴四宝这个在“76号”内人多势众、财大气粗的警卫大队长,更是为所欲为,由于军统上海区的惨败,警卫大队失去了攻击对象,便一门心思地将精力放在抢劫、绑票等恐吓老百姓的事情上,76号在沪西所开设的几家赌馆,更成了这些人滥赌、恐吓、凶杀的场所。一时之间,“沪西歹士”名声狼藉,老百姓怨声载道,汪精卫迫于社会舆论,不得不下令关闭沪西所有赌场,并请求日军加以协助。
1942年的上海滩
晴气专程来到李公馆,把汪精卫的意见告诉李士群。
李士群言道:“我对于赌博、抽鸦片等历来反感。不过,倘若关闭,周佛海在南京也设有秘密赌场,他理应带头,怎么一声不吭?”
“不管谁开设的赌场,这次是非关不可的。听林中佐讲,他们宪兵队已经作好武力接收各赌场的准备。我不愿看到事态发展,还是自行关闭的好。”晴气劝道。
听说日本宪兵队将采取武力接收的行动,李士群顿时变色。沉默有顷,才从万般苦恼中摆脱出来,强颜欢笑道:“听你的话,我这就关闭。”
晴气见李士群爽快答应了他的要求,反觉过意不去,连忙安慰道:“我知道这些赌场收入是你们特工经费的主要来源,赌场关闭后,会造成一些麻烦。这样吧,我找周佛海商量一下,尽可能增加特工经费。不过,你也要尽可能减少冗员,合理支出费用。”
“裁减冗员也是我一直考虑的问题。只是如何安排那些被解雇的人,很伤脑筋。这些人大多不学无术,除了耍刀弄枪,别无所长。闲散惯了的人,又不愿去正规部队。难呵!”李士群一肚子苦经。
“既然马上关闭有困难,我同宪兵队商量一下,设法请他们宽容一段时间。”
“不,马上关闭。”李士群决然言道,“有困难,宁可另想办法。”
“趁这次裁员的机会,务必把吴四宝从‘76号’清除出去!”晴气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李士群苦笑着,不言不语。
吴四宝确实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一方面,他用重金收买“76号”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如化验室主任姚任年,替他制造各种各样的炸弹去恐吓敲诈;另一方面,他又广收门徒,越来越多的亡命之徒聚集在他周围,一呼百应无恶不作。在这些亡命徒眼里,只有吴四宝,别无他人。李士群因此常在汪曼云等老朋友面前恨声不绝:“76号这份家当,总有一天要被这个大块头弄光!”
但是,回过头来想一想,“76号”能有今天,李士群能斗败丁默村,成为汪伪政府要员,吴四宝毕竟出了大力。何况这几年李、吴两家往来中,吴家总是慷慨大方,给了李家不少便宜,就是现在住的这座花园洋房,也是吴家奉送的。倘若惹得吴四宝恼将起来,兜底一抖落,李士群也难免尴尬两字。
“李先生,有什么困难吗?”晴气见李士群长时间的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不过,他拥有一大批凶狠残暴的部下,是个令人可怕的无赖。如果搞得不好,他会怨恨你我,保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总之,对他这样的人,必须妥善处理。这件事情,你们别插手,交给我来办吧。”
李士群知道日本人的心狠手辣。把吴四宝裁减出“76号”,可能是他们的第一步棋。吴四宝一旦离开了“76号”,他们可能还会有第二步棋。因此,他明白提出,请日本人别插手对吴四宝的处置。吴四宝已经完成了历史史命,他希望吴四宝退出他的工作圈子,但他不希望看到吴四宝的悲剧。
“好吧,我们不插手。”晴气点头应允。
几天之后,李士群恳请汪精卫出面,下令免去了吴四宝的特工总部警卫总队长的职务。
被蒙在鼓里的吴四宝夫妇,哭丧着脸跑到隔壁的李公馆。
“士群兄弟,你四宝哥出生入死,替汪精卫做了许多事情。现在他坐稳了龙庭,却把我们一脚踢开,这是什么道理?”佘爱珍眼泪婆娑地责问道。矛头明示汪精卫,实指李士群。
李士群佯装听不懂她的话中有话,一边递了条毛巾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大嫂别难过,我和四宝哥一样,本来就是在生死线上攀上攀下的人。搞我们这种恶性工作,得罪的人多,不知哪一天一道命令下来,我也像四宝哥一样,削职为民呢。”
“汪精卫这个人,太没良心了!”吴四宝恨声道,“他刚来上海时,还是我保护他的安全呢。早知他这样没有良心,还不如当初就放军统特务进去崩了他!”
“大哥,大嫂,实话相告,这次免职令的发布,主要是日本人的意思。他们可能还有别的意图,所以四宝哥最好离开上海一段时期,到外面避避风头。”李士群见吴四宝的火气甚旺,怕他在火头上惹出事来,便用日本人来吓唬他一下。待时过境迁,火气也便消掉了。
“×他娘的,姓吴的有啥对不起日本人,这样欺逼我?”吴四宝骂骂咧咧起来,“姓吴的偏不走,看他们怎么样?”
“四宝哥,上海毕竟还是日本人的天下,他们的手条子辣,你又不是不知道,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避避风头吧。爱珍,你说呢?”叶吉卿也在一旁劝道。
吴四宝夫妇果然双双去了杭州。然而只呆了几天,又迫不及待地回转上海。与其说是出门避风头,还不如说是出门旅游散散心。
吴四宝
吴四宝“落篷”,李士群却在苏州取得了清乡运动的节节胜利。随着第一、二期清乡的结束,第三期清乡的开始,李士群终于将江苏省主席挤走,调任安徽,他以清乡委员会秘书长的身份出任江苏省主席兼省保安司令,实现了全省范围内的“一元化领导”。
这一天,李士群刚刚从苏州回到上海寓所度周末,宪兵特高科的林中佐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李先生,务必请你协助我们,把张国震这个人找出来!否则,大家不好交待!”
“发生了什么事?”李士群预感,一定闯了大祸。
“这个人胆大包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我们的黄金专运车!”林中佐冷笑道。
“啊——”李士群怔住了。
原来,日本军在上海海关收刮到一批金砖,准备用汽车把它运到位于不远的日本正金银行。这件事本来十分秘密,不料海关的一名职员却是张国震的把兄弟,他立刻把这个消息捅给张国震,张国震又连忙跑去报告闲赋在家的吴四宝。
一车灿灿生辉的黄金,具有何等的诱惑力啊!何况,又是日本小鬼子的货物。他不仅对这车黄金垂涎三尺,更想起了因为日本宪兵队扬言武力接收而不得不关闭的沪西赌场,想起了由于日本人的威迫而被一脚踢出“76号”的奇耻大辱。
吴四宝的头脑发热了。
“先生,这笔生意做不做?”张国震见吴四宝沉思不语,催问道。
“做!从今以后,凡与小日本有关的生意,一样去做!”吴四宝拍着胸脯,两眼放射凶光,“穷爷这二百来斤豁出去了!”
于是,张国震率领着几个精干贴心的徒弟,身藏短枪,潜伏在四川路与汉口路的转角处,等待着黄金车的到来。
海关与正金银行,地址都在外滩,相隔不远。日本鬼子为了避人耳目,由海关后门把这批金砖悄悄搬上一辆铁甲装备的专运汽车,然后由四川路向北,折入汉口路向东,运往外滩处的正金银行。因为距离近,且汽车有铁甲,又是穿着军装的日本军人驾驶,所以车上除了司机并无其他押车人。这一切,张国震已从那位把兄弟处打听得清清楚楚。
载着金砖的汽车,沿着四川路由南往北开过来了。张国震向预停在汉口路上的一辆卡车发出了信号。
黄金车驶近汉口路,减速右转弯向着外滩开去。不料迎面开来一辆卡车,挡住了去路。与此同时,从两旁跃出几外大汉,直冲驾驶室。司机见势不妙,连忙关闭油门,拔下钥匙,一推车门,溜下车子没命地往外滩方向逃窜。
由于原计划连车一起劫走,所以张国震等人对于弃车而走的司机并不在意。谁知上车一看,方知油门钥匙已被司机拿走,汽车是开不走了。
张国震连忙奔到车后。一把特大铜锁,将铁门牢牢锁住,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打开?眼看日本司机已经逃到外滩拐角处了,上海警察局又近在四川路四马路口。张国震一跺脚:“撤!”
众人只得爬上那辆大卡车,绕过黄金车,左首一转弯,沿着四川路向南,拐上爱多亚路,穿过法大马路,窜进南市华界,逃之夭夭。
一汽车金砖,仍由那位司机开到了正金银行,毫无损失。可是居然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着实气坏了日本宪兵队。从消息泄露处着手,查到了在海关供职的张国震那位把兄弟。经过日本宪兵队的几番酷刑拷打,终于供出了张国震。
张国震早已闻风躲了起来。偌大一个上海,如何找得到他?
林中佐只得跑到李公馆,向李士群讨人。
“中佐息怒,张国震这个人,上个月已被我逐出76号了。这种人本性难移,我也很头痛。无论如何,我会把他找出来交给你处置。”李士群一边说,一边吩咐叶吉卿准备大菜,款待林中佐。
林中佐是晴气的老同学,晴气与李士群的关系又非同一般。因此,林中佐与李士群的关系也一直很不错,时有往来。今天虽因讨人而来,李士群既然一口答应,林中佐也便欣然放心入席。
酒足饭饱,林中佐拍拍屁股走了。李士群连忙派人把吴四宝喊来。
“四宝哥,你们怎么做起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来了!”李士群怒气冲冲地言道,“刚才林中佐跑到我这里讨人了,你快把国震找来。要是不把国震交出去,那么连我也不便替你说话了!”
“怎么,连我也牵涉到了?”吴四宝吃惊道。
“国震是你的得意学生,上海滩上谁人不知?你们平时形影不离,脱得掉干系吗?”李士群嘿然冷笑。
第二天一大早,吴四宝来到了张国震的藏身处。
“国震,你放心去好了,我会托李部长替你想办法的。”吴四宝安慰道。
张国震只得硬着头皮,由吴四宝陪着来到李公馆。一见李士群,便双膝跪倒在地,哭丧着脸求道:“李部长,你要想办法把我救出来呀”
“国震,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想办法的。”李士群虚应道。
等待着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刑讯。酷刑之烈,较之“76号”更刁钻毒辣。尽管张国震是一条天不怕地不怕的恶虫,在这些毒刑面前也只得如实交代了抢劫黄金车的始末。可是,他坚决否认此案与吴四宝有关,因为他还盼着“先生”托“李部长”替他说情。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被日本宪兵关押之后不久,汪精卫在《中华日报》上公布了通缉吴四宝的命令,罪名是“肆行不法,作恶多端”。
自从张国震被捕以后,吴四宝便惶恐起来。他深知日本宪兵队刑具的厉害。虽然给张国震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效果如何很难说。为防万一,他马上在各方面布置“眼线”,尤其在日本宪兵队里不惜重金买通了一位翻译,为他及时提供信息。
不料,他正自为张国震的咬紧牙关暗暗高兴,却突然发布了汪精卫的通缉令。通缉令发布的当天晚上,日本宪兵队便将愚园路475弄2号的“吴公馆”团团围住。待涌进院子一搜索,不但不见吴四宝的人影,连他的家主婆佘爱珍也不知去向了。原来,就在宪兵队出动的前一刻,那位被收买的翻译就已经将消息通给吴四宝。因此,宪兵队合围之前,吴四宝便在几个徒弟的护卫下,从西首那个充当网球场的院子里,翻过粉墙,一溜烟跑到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隐秘所在,躲了起来。
吴四宝前脚刚走,佘爱珍惊恐之中给隔壁李公馆拨了一个电话,仆人说主人夫妇已经去了苏州。心急之间,又赶紧给已成为相好的胡兰成拔了一个电话,竟是无人接听。佘爱珍大骇,急步丈夫后尘,逃往另一处隐秘所在,与宪兵光临仅仅一步之差。
喘息哺定,她又给胡兰成拨了一个电话。这次总算有人接了。是胡兰成本人。
“兰成,日本宪兵要包围我们家里,捉四宝呢!”
“你现在哪里?”胡兰成急急问道。
“我刚从家里避出来。”
“四宝呢?”
“他比我先走一步,躲起来了。可是东洋兵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快想想办法!”
“这样吧,我去找士群跟东洋人疏通疏通。”
“哼,他们早就溜到苏州去啦!”佘爱珍气愤地言道。
胡兰成闻言,不免有些心惊。因为他摸准了一个规律,在“76号”里,不论向谁开刀,李士群总要借故避走苏州、南京,然后由其代理人执行不误,这样,既脱了杀人干系,又避了熟人求情的为难。
沉吟有顷,胡兰成才开腔安慰道:“爱珍,你且别急,我一定想办法替你们解围。这几天,无论如何别让四宝在外面走动。他们抓不到人,自然会把士群找来。到时候,我再跟他说。”
且说日本宪兵在吴公馆扑了一个空,当即出动大批人马,四处搜索。茫茫人海,哪里找得到吴四宝?
第二天傍晚,李士群夫妇带着一批侍从人员从苏州回来了。车到愚园路475弄弄口,恰巧碰到了陪同余爱珍回家的胡兰成。
胡兰成喜出望外:“士群兄,你可回来了!”
“是兰成兄啊,快到寒舍坐坐。”李士群连忙下车,拉住胡兰成的手,向弄内步行回去。
“士群兄,无论如何,你要救一救吴大哥。”在客厅里一坐下,胡兰成便迫不及待地言道。
“吴大哥怎么啦?”李士群惊讶道。
胡兰成见李氏夫妇在吴四宝未捉进去之前便回到上海,原先的怀疑已经去掉大半;如今又见他一副惊讶莫名的神情,更加相信他对吴四宝一案也不知情,遂原原本本地将日本宪兵队包围吴宅、吴四宝闻声越垣逃逸的经过述说了一遍。
“兰成兄,你现在要我怎么办?”李士群听罢,暗暗生惊。他原以为日本宪兵队要捉一个吴四宝,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很简单,吴四宝是中国人,他犯的案子,理应由中国人来办。你是中国政府的警政部长,所以,你去日本人那里说明一下,这件案子由贵部负责办理。士群兄,你与吴大哥的关系,谁都知道,不管他有没有罪,这次你是一定要出来挺一挺的。”
“吴大哥现在哪里?”
“我不知道。”
“爱珍呢?”
“她自然知道。”
“那就请你跟她联络一下,叫她过来和我当面谈谈。”
“好,我去跟她说说。”胡兰成一口答应。
第二天上午,胡兰成果然陪着神情不安的佘爱珍来到李公馆。
“阿嫂,你受惊了。”刚走进客厅,只见一个人从沙发里直站起来。佘爱珍定睛一看,原来是现任江苏省保安副司令的唐生明。他曾与李士群、吴四宝仿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结拜为异姓兄弟。
“兄弟,你也在这里?”佘爱珍强打精神,展颜道。
“听说四宝哥出事了,所以刚从苏州赶来。”唐生明一边解释,一边上前将佘爱珍扶坐下来。
“难得兄弟一片情意。”佘爱珍颇受感动,“你四宝哥这一下子苦了,你们兄弟一场,无论如何要搭求他一把。”
“阿嫂,我刚才与生明商议了一下,这件事情,非吴大哥到日本宪兵队自首不可了。”李士群一边说,一边直搓双手,作出一副着急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啊,那怎么行?”胡兰成与佘爱珍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佘爱珍
“我可以和兰成、生明陪着吴大哥一起去。到时候,我用我的乌纱帽和身家性命作担保,保释吴大哥回来。”李士群一副两肋插刀的架势,“我们有‘76号’,有江苏省数万保安部队,日本人怕我造反,一定会答应我们要求的。”
事关重大,胡兰成把佘爱珍拉到隔壁小房间里,喊喊喳喳地商量了一阵子,才回到客厅。
“这样做法太冒险。事关吴大哥的性命,我们不放心。”胡兰成俨然以余爱珍的代言人自居,汹汹而言。
李士群发急道:“阿嫂,我是真心实意替吴大哥着想,你们怎么这样看我?今天你们三位都在这里,灯光菩萨见证,我李士群倘若出买朋友出卖兄弟,将来不得好死!”
“爱珍,既是你们觉得不放心,我看就算了。吴大哥仍然躲起来;士群呢,苏州的事情很多,明后天就要去的,就让日本宪兵队干着急去吧。”叶吉卿在一旁不冷不热地插言道。
好不容易拉住了李士群,怎能再让他走呢?佘爱珍情知别无他法,只得咬咬牙言道:“兄弟既然如此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样罢,今天我就把四宝找来,在这里住一宿,明天请你们三位一起陪他去东洋人那里走一趟。”
李士群点头道:“这样最好。”
天傍黑,佘爱珍果然把吴四宝领到了李公馆。李氏夫妇连忙烫酒炒菜,亲亲热热招待了一顿。唐生明一旁陪着,也说了不少宽慰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李士群便敲响了吴氏夫妇住的客房门。
佘爱珍
“大哥,阿嫂,我们这就去宪兵队吧。”李士群言道。
“胡先生还没有来吧?”佘爱珍问道。
“兰成兄与宪兵队的人并不熟,有我和生明兄陪着去就行啦。”李士群解释道。
“走吧。”平时飞扬跋扈的吴四宝,如今情绪低落,闷声闷气地言道:“爱珍,你不必着急,我一会儿就能回来的。”
“吴大哥放心去吧,爱珍有我陪着呢。”叶吉卿言道。
一直等到中午,才见李士群、唐生明回来。
“四宝呢?”佘爱珍不见吴四宝,顿时惊恐起来,颤声问道。
李士群叹了一口气:“宪兵队长说,要扣留吴大哥几天,调查调查,然后才可以保释。”
佘爱珍急得哭了起来,顾不得叶吉卿在场,拉住李士群的胳臂问道:“你不是说,四宝一到宪兵队,就可以回来的吗?”
“阿嫂,你也是场面上的人,怎么连这点也不懂?若不关上几天,做出个样子,汪主席那里怎么交代?”李士群苦笑道。
佘爱珍心知上了当。可是大错已经铸成,说破也已无用,唯有放声一哭了。
当天下午,李士群又急电南京的马啸天,要他火速来沪,以“政治警卫总署”署长的名义,会同日本宪兵队常驻“76号”的涩谷准尉,摆出惩治吴四宝的架势,前往吴公馆,查封其财产。
上海日本宪兵队旧址,位于人民路附近
马啸天、涩谷率领一批日本宪兵,驱车来到吴公馆时,李士群已同佘爱珍打了招呼,所以早就通知厨师准备大菜。马啸天、涩谷本与吴氏夫妇极熟,平时吴公馆设宴,这两位也是常客。何况,这次属于“暂时查封”,彼此自然客来客去。
“吴太太,我们是奉命办事,务必不要有什么想法。”马啸天一见面就向佘爱珍解释道,“今天只是登记一下你们的动产,暂时封存起来,等到吴先生的问题一弄清楚,马上拆封还给你们的。”
佘爱珍强颜欢笑:“马署长奉公办事,我能有什么意见呢?你们就请上楼检查吧。”
于是,她将马啸天、涩谷一行人引上二楼内房,并且自己动手,将一个大型保险箱打开。马啸天等人一看,不觉咋舌。
保险箱里尽是金银、珍珠、翡翠、首饰等东西。他将这许多东西一一取出,清单登记。最后,又取出三个十分沉手的茄立克香烟罐,揭开盖子一看,里面竟是大大小小的钻石。
保险箱里的东西尚未登记完,一个日本宪兵又从衣橱底下翻出几十根金条。
这么多的财宝,使所有参加查封的人都叹为观止。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只是吴氏夫妇所有动产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财产,他们已经转移它处了。
查封一结束,佘爱珍便向马啸天等人言道:“各位因我家吴先生的事情,辛辛苦苦跑来这里,我稍稍准备了一些酒菜想慰劳一下各位,务必请你们赏光。”
美艳的佘爱珍
马啸天原是吴四宝的换贴兄弟,自然明白佘爱珍趁此机会讨好宪兵队的人,使吴四宝在牢里少吃一些苦头这个意思,当即点头道:“既然已经准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涩谷先生,怎么样?”
“好的,好的。”涩谷连连点头。
酒席办得非常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酒是F·O·V牌白兰地和强纳华克牌威士忌,烟是亨牌雪茄和茄立克。油水满腮的宪兵们,一边吃,一边连连喊道:“有路西!有路西!”(好吃)
佘爱珍一旁强打精神,频频斟酒夹菜,极尽殷勤。
临走,佘爱珍又抬出美酒、名烟、糖果,分送给他们。宪兵们个个欢天喜地,汽车快要开出弄堂口,他们还在向着站在大门口的佘爱珍频频挥手示意。
马啸天径回“76号”向李士群复命,也谈到了佘爱珍的殷勤招待。
李士群赞道:“爱珍确实聪明能干,她这一手耍得好,这样做可以使吴大块头在宪兵队里沾光不少!”
佘爱珍的灵活外交,果然使吴四宝在牢里的处境大为改善,却并不能像李士群许诺的那样,几天之后就可以保释出来。
不久,日本宪兵队将劫金案主犯张国震交给“76号”,经李士群批准,迅速绑赴中山北路那片小丛林刑场,执行枪决。
佘爱珍闻讯,顿时惊慌起来,连忙把胡兰成请到家里,哀求他去一趟苏州,把李士群拉来上海,实践当初的诺言。
胡兰成因为前次被李士群所戏弄,愤然不已。他怒气冲冲赶到苏州,排门直入李士群寓所,仗着昔日同仇敌忾对付周佛海的那一段交情,把他拉下宴席,直宣来意:“士群兄,吴大哥因你的重诺,进了日本宪兵队,历有一月。如今他在大牢受苦,你却悠悠然躲在苏州享福。你怎么对处起吴大哥,对得起爱珍呢?”
“兰成兄,那吴四宝在上海滩上横行不法,你不是不知道。”
“我晓得。”胡兰成道,“我也记得那天你发的重誓!”
李士群闻言大笑:“哈哈······,兰成兄,你与爱珍什么关系,充当她的代言人,对我这样气势汹汹?”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请你不要与我作耍!”胡兰成厉声道,“你倘若做出对不起吴四宝的事情,我从今以后也不再做你的朋友了!”
“你别发老急。我和吴四宝的关系,源远流长,我当然要保释他出来的。”
于是,他撇下了江苏省的大量政务、军务,与胡兰成赶回到了上海。胡兰成、佘爱珍感动不已。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胡兰成赴苏州前夕,李士群刚刚接到晴气的电话,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林中佐即将回国转任他职,要他赶快去上海,会同影佐祯昭,一起商量具体处置吴四宝的办法。他正打算赴沪,凑巧胡兰成赶来,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下午,李士群便从日本宪兵队的看守所里,将吴四宝领了出来。
按照惯例,吴四宝一回到家里,立即理发、沐浴,去掉“晦气”,然后更换衣衫,上中堂拜祖宗。拜毕祖宗,他又转过身来,向着李士群屈膝叩谢道:“士群兄弟,这次要没有你的搭救,我也像国震那样了……”
李士群连忙将他扶起,笑道:“吴大哥,快别这样。我们是兄弟,焉能这样说话!”
“士群兄,东洋人怎么说?”胡兰成问道。
“我是请了影佐顾问出场的。大家商定,吴大哥由我保释出来,但要以我的名义宣布管押三年,关押地点是吴大哥置在苏州饮马桥的那幢房子里。”李士群言道,“上次查封的动产,我已去电南京,请啸天兄马上赶来会同宪兵队启封,交还给阿嫂。”
吴氏夫妇见诸事妥当,自然高兴。第二天,一经领回查封的金银珠宝,便钦然随着李士群前往苏州,住进了饮马桥那一幢花园洋房里。李士群派来的两名士兵,握着破枪在大门口一站,就算是将他管押了。
不料,到了苏州的第二天,李士群接到佘爱珍打过来的电话:“你快来一下,四宝不行了……”
李士群大吃一惊。搁下电话,连忙来到吴家。
“好兄弟,难得你还来看我······”吴四宝汁流浃背,满面潮红,气喘不止。阳历二月初的天气,还很寒冷;如此出汗,自非寻常。
李士群见状,急问道:“吴大哥,你到底怎么啦?”
“东洋人不是东西!”吴四宝恨声骂道。
原来,就在吴四宝出狱的那天中午,两名受过佘爱珍厚礼,因而平时对吴四宝有所照顾的日本看守,提进来几样比往常伙食好得多的炒菜以及一大碗米饭,笑嘻嘻地言道:“吴先生,李部长下午就要保你出去了,这几样菜,算是我们为你送行的,务必请你赏光。”
吴四宝闻言,不禁欢欣鼓舞。当下二话没说,将大碗米饭几碟炒菜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净。
谁知用完午餐,便感到浑身不舒服。回家沐浴、更衣之后,依然如此。他以为中午暴食所致,不以为意。不料来到苏州之后,由浑身不舒服转为全身出汗不止,伴有低热,如重感冒一般。硬撑了一日,便开始感觉恍恍惚惚,犹似梦游症一般。
听罢吴四宝的这番叙述,李士群也明白这个大块头已经遭到日本人的毒手。但是,他不能把它说出来。
“吴大哥,你别急,可能是食物不洁引起了肠胃病,我马上替你请一位好医生来。”他安慰道。
一位在苏州城内颇有声誉的中医生被请来了。忙碌了一阵,却毫无结果。吴四宝依然出汗、吐泻。
第三天,当李士群赴南京之先再度前往吴公馆时,吴四宝已经奄奄一息。
“好兄弟······”。吴四宝伸出冰冷的手,将李士群的手紧紧握住,眼眶里滚动着浑浊的泪水,拼出全身的气力,艰难地言道,“阿哥就要走了,帮侬忙吒没能够帮到底,请侬勿要见怪……阿哥相信侬能够坐天下,祝侬好运……”
李士群的鼻子一酸,淌下了眼泪。他被这种真挚的友情震动了。他知道自己对待这位盟兄一直半心半意,利用成分居多。尤其这次诱骗他去日本宪兵队,完全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不料吴四宝却一无怨言,值此生命弥留之际,依然因为不能再替他这位盟弟出力而内疚自责,想着为他祈求好运。
“大哥,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我这一辈子还不起,也忘不掉……”李士群也紧紧握住他那只冰冷的手,两眼流淌着泪水,颤声言道,“谁都免不了会有三灾六难,你放宽心养病吧,养好了病,我还要请你再出山帮忙呢。”
然而,这位混世魔王再也不会出山了。十几个小时之后,他便两眼一翻,呜呼哀哉。200多斤重的身躯竟缩小得像一只死狗大小,又干又黑。毒毙之症,显而易见。
佘爱珍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猝然遭此大变,悲恸之间,想到了一件紧要事情。她泣咽着与胡兰成商议道:“胡次长,汪精卫的那一道通缉令没有取消,四宝仍是在押之人,我怎么替他办丧事呀?”
胡兰成点头道:“爱珍放心,这件事我马上去办。”
他立刻赶至南京,先去司法部政务次长汪曼云家,写了一份请求撤消通缉吴四宝的联合签呈,然后去找李士群、诸民谊、陈春圃等人,一一签上名字,并交给陈春圃道:“春圃兄,吴太太等着办丧事呢,你快呈交汪先生批一下吧。”
汪精卫见吴四宝已死,且有这么多人联合具呈,当即大笔一挥,撤消了通缉令。
佘爱珍有的是钱,且这些年来一直大手大脚惯了的,通缉令一撤销,当即铺张起来。李士群因着吴四宝临终那几句动情的话,一时良心发现,也拿出一笔钱,让叶吉卿悄悄塞给佘爱珍,以资丧葬之用。
大出殡那一天,佘爱珍包了一列专车,载着吴四宝的棺材,浩浩荡荡开往上海。北火车站上,也挤满了吴四宝的徒子徒孙,以及三山五岳的朋友,震动了整个上海滩。
有一班亡命之徒,几次三番叫嚷着要找李士群拼命,替“老头子”报仇。佘爱珍慌忙喝止道:“李部长是吴先生的要好兄弟,不许胡猜乱语!谁害了吴先生,我自然知道,不劳你们费神!”
其实,佘爱珍的内心深处,也颇有些怀疑李士群与宪兵队林中佐之间可能有什么密约。可是毫无证据,即便握有证据,如今的李士群人强马壮,汪伪朝中炙手可热,丁默村、周佛海都斗不过他,她一个寡妇又能怎样他呢?她是一个见过场面、识时务的女人,知道忍耐两字的重要。
自此以后,她收敛一切,除了与几个要好的手帕姐妹搓搓麻将,与胡兰成已毫无顾忌的鬼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