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住院缺钱 我拿出积蓄被媳妇拦住 手术当天发现病床前放了个红包
发布时间:2025-05-17 17:24 浏览量:6
那年二舅突发心梗住院,是个周二的早上。村口的李婶子先打电话给我,说看见救护车停在二舅家门口。电话里她说得语无伦次,只听清了”急”和”快来”两个字。我随手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媳妇在厨房喊:“早饭?”我没回。
鞋带没系好,一路小跑到医院。八月的天,早上八点就热得冒汗。县医院不大,急诊室门口贴着”翻新中”的纸条,病人都挤在走廊里。二舅躺在临时搭的折叠床上,脸色发青,氧气面罩下嘴唇发白。二舅妈蹲在墙角,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检查单,眼睛哭得像两条缝。
“医生说要马上手术,要交五万块定金。”二舅妈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谁,“咱家只凑了一万二,还差……”
我记得那天二舅妈穿着那件洗到发白的蓝格子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她手上有菜地里干活留下的老茧,指甲缝里还有一点点黑土,大概是早上还在地里忙活。
“我这有两万多。”我说完就往医院缴费处走。二舅只有一个女儿,在广州打工,坐飞机回来也得五六个小时。我是家里离得最近的亲戚,这时候不出手,还等什么?
回家取钱卡的路上,我在想二舅这个人。他算不上多么成功,就是个种田的老把式,一辈子没离开过这个县。但他心好,我高中住他家时,每次下雨他都会骑着破三轮车来接我,车把上套着塑料袋,说是让我擦手用。那时候我笑话他小气,连车把都舍不得淋湿。现在想想,那塑料袋其实是让我的手不沾锈。
二舅的烟瘾很大,记得有次我说想学抽烟,他对着我鼻子就是一拳。现在想想,他打我那一拳可能是我这辈子挨得最有价值的一拳了。
家里,媳妇正在收拾早饭的碗筷,见我进门就问怎么回事。我简单说了情况,然后去柜子里拿存折,“我得取两万块钱。”
“两万?”媳妇的手停在半空,碗都没放下,“咱家的装修款……”
我翻柜子的手顿了一下。是啊,这钱是我们准备秋天翻新房子用的。老房子住了十几年,卫生间的瓷砖都掉了一半,厨房的烟道也不行了,油烟总往屋里钻。媳妇盼着这次装修好久了。
“就是借给二舅应个急,等他好了会还的。”我说。
媳妇叹口气,把碗重重地放在水槽里,溅出几滴水在她衣服上,留下几个深色的点。
“你知道他家什么情况。女儿嫁得远,老两口就靠种那几亩地过活。现在医院一躺,你让他拿什么还?再说你爸妈刚退休,退休金都不高,万一他们有个头疼脑热……”
我知道媳妇说的都有道理。这些年,媳妇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这几万块,说是要给咱家翻新房子,改善生活。我们结婚都十年了,客厅还是结婚时买的沙发,电视也是七八年前的老款。媳妇平时也没什么奢望,就盼着家里能住得舒坦点。
但这是二舅啊,我在他家住了三年,吃了他三年的饭。
“你自己看着办吧。”媳妇转身进了卧室,把门关上了。
我站在客厅,手里捏着存折,心里像压了块石头。窗外有人在吆喝卖菜,听声音是那个缺了半截手指的老张。他每天早上准时从我家楼下经过,今天也不例外。生活就是这样,有人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有人还在街上卖着他的青菜萝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后我取了一万五。这是我的妥协,也许是懦弱。我想,剩下的钱让二舅的女儿想办法吧,毕竟是她亲爹。
回到医院,二舅已经被推进了准备室。二舅妈说,医生看情况紧急,先做了手术,钱可以后交。医院的走廊上贴着”关爱老人”的海报,边角已经卷了起来,标语的油墨在日光灯下显得有些泛黄。
“手术费差多少?”我问。
“还差一万多。”二舅妈的眼泪又下来了,“我已经给丽丽打电话了,她说…”
正说着,我手机响了,是二舅的女儿丽丽。电话里她声音很急,说已经联系同事借了钱,下午就能转过来。然后她问我:“哥,你能不能先垫着?我保证最迟明天就还你。”
我说:“我已经拿了一万五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她说:“谢谢哥。”就匆匆挂了。
交完钱,我在医院外面的小卖部买了包烟,是二舅常抽的那种,七块钱一包的红塔山。我不抽烟,但突然很想闻闻那个味道。小卖部老板娘找钱时,手上缠着创可贴,硬币放在我手心,凉凉的。
“你也是等手术?”她随口问。
“我二舅。”
“哦,”她点点头,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回答,“别担心,这医院的心外科李主任手艺好着呢。”
我拆开烟盒,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二舅以前总是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抽烟,烟雾在夕阳里形成一片朦胧的光晕。他那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悠闲自得,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现在他却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街边的银杏树叶开始泛黄。这些树是县里五年前新栽的,说是美化环境。树下停着一辆三轮车,车斗里装满了各种废品,一个老人正在翻垃圾桶。我们这个小县城,到处都是这样的场景,平凡又真实。
到家时,媳妇已经出门上班了。桌上留了张字条:“中午的菜在冰箱,热一下就行。”没提钱的事。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她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我认定的事很少会改。她生气,但她理解。这可能就是婚姻吧,不是事事都顺心,但求大体不差。
下午,我又去了医院。手术很成功,二舅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二舅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却忘了喝。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丽丽什么时候到?”我问。
“晚上七点的飞机。”二舅妈说,“她说钱已经转给我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家人生病住院,钱是一方面,但更难的是陪护。二舅妈一个人照顾病人,肯定很辛苦。
“我晚上过来替你守着吧,你回去休息一下。”我说。
二舅妈摇摇头:“没事,医生说他今天应该不会醒,我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她顿了顿,忽然抓住我的手,“小勇,谢谢你啊,这么多年,你们对我们老两口…”
“二舅妈,你别这么说。”我有点不自在,“二舅对我那么好,这都是应该的。”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一对老夫妻在路边的小摊买菜。老太太挑挑拣拣,老头在一旁耐心等着,手里牵着的白色塑料袋随风轻轻晃动。我忽然很想打电话给我爸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晚上,媳妇回来得很晚。她进门就问二舅的情况,语气平静,好像中午的事情没发生过。我简单说了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恢复得好的话一周左右就能出院。
“那就好。”她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就端出一盘炒青菜和一碗红烧肉,都是我爱吃的。
“你今天肯定没好好吃饭,补一补。”她说着把筷子递给我。
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个女人,跟了我这么多年,吵归吵,但关键时刻从不含糊。我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咸香适中,刚刚好的味道。
“装修的事,可以再等等。”她突然说,“反正也住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我嚼着肉,没说话,但心里明白她是在告诉我:她不怪我。
“二舅那边,如果还需要钱……”
“他女儿已经把钱转过来了。”我打断她,不想让她为难,“明天就到账了。”
媳妇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前,我收到丽丽的信息,说已经到了医院,让我们不用担心。我回了个”好”字,就放下手机准备睡了。媳妇在洗漱,浴室的水声哗哗的,混合着她轻轻的哼歌声。这些平常的生活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珍贵。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打来电话,说二舅醒了,情况稳定,可以去看他了。我和媳妇吃过早饭就往医院赶。
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早餐的油香。病房外的长椅上,一位老人正在给他的孙子削苹果,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垂下来,像是一条细长的红绳。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十五分,但时针有点歪,看起来就像是在皱眉头。
推开二舅的病房门,我愣住了。
二舅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丽丽坐在床边,正在削梨。二舅妈在整理床头的水杯和药盒。而在病床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红包,鼓鼓囊囊的。
“小勇来了。”二舅看到我,微微一笑,嘴角扯动了氧气管,发出轻微的响动。
“二舅,你感觉怎么样?”我走过去,试探着问。
“好多了,就是说话还有点费劲。”他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丽丽说你昨天帮了大忙,谢谢啊。”
我摆摆手:“应该的,咱们是一家人。”
丽丽把削好的梨递给二舅,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哥,这是昨天你垫的钱,我已经全部还上了。”
我有点意外:“这么快?”
“嗯,我找同事借的,今天一下飞机就去取了。”丽丽看起来有点憔悴,大概是一夜没睡好,但眼神很坚定,“爸的手术费我也交齐了。”
我接过信封,感觉有点沉。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一万五,崭新的钞票,排列得整整齐齐。
“那个,”丽丽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床前的红包,“那个是爸妈和我一起给你准备的,算是谢礼……”
我愣了一下,赶紧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咱们是亲戚,这算什么。”
二舅从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二舅妈按住了:“别动,伤口还新着呢。”
“小勇,”二舅的声音虽轻但很坚决,“这钱你必须得收下。不是因为你帮了我,而是因为这些年来,你对我们的照顾。”
我有点不好意思:“二舅,我哪有什么照顾您的,都是您照顾我多。”
“你还记得你上高中那会儿吗?”二舅突然说,“你妈生病那一年,是你爸一个人撑着。你寄宿我家那三年,从来没给过我们一分钱,但你知道吗,你爸每个月都悄悄塞钱给我,说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愣住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你爸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欠人情。”二舅轻笑了一下,“现在我也一样,这钱你必须收下,不然我这心里过不去。”
我看了看二舅,又看了看那个红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媳妇在旁边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收下吧,这是二舅的心意。”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拿起了那个红包。红包的质地很普通,就是超市里卖的那种,但包得很整齐,四个角都折得一丝不苟。
回家的路上,媳妇问我:“红包里有多少?”
我摇摇头:“还没看。”
“估计也就是个心意,丽丽工资也不高。”媳妇说着,伸手掏出了红包,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这……”
红包里是整整五万块钱。
“这不可能……”我喃喃道,“丽丽哪来这么多钱?”
当晚,丽丽发来消息,说二舅情况很好,让我们不用担心。我忍不住问她红包的事:“五万太多了,我不能收。”
丽丽回:“那是爸妈这些年的积蓄,说是早就准备给你当谢礼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这次刚好,你就收下吧。”
我皱着眉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二舅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有多少积蓄?况且他们还给女儿付了首付,前几年又翻修了老房子。
第二天,我又去了医院。二舅的气色好多了,已经能坐起来吃饭了。二舅妈去食堂打饭了,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二舅,那个红包……”我刚开口,就被二舅打断了。
“小勇,你还记得你高三那年吗?”二舅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你爸妈都没空管你,你住我家。那时候你要参加奥数比赛,没人辅导,是丽丽每天晚上教你,一教就是大半年。”
我点点头。丽丽比我大三岁,那时已经上大学了,寒暑假回来就辅导我功课,尤其是数学。正是因为她的帮助,我才能考上大学。
“后来她考上研究生,但家里没钱供她,是你爸偷偷资助了她两万块。”二舅的眼睛有点湿润,“那可是二十年前啊,两万块可以盖半间房子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钱,不是谢礼。”二舅看着我的眼睛,“是还债。”
“二舅……”
“咱们是一家人,但有些事情,必须清清楚楚。”二舅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丽丽这些年在外打拼,好不容易有了点积蓄。这钱,是她应该还的,也是我们一直惦记着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了看我们,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小勇,记住,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钱财是身外之物,人情才最值钱。”二舅拍了拍我的手,“你小子别想太多,安心收下。丽丽这孩子,从小就记着别人对她的好,这是她的心意。”
回家的路上,电动车驶过县城的老街。这条街我从小就熟悉,两旁的老柳树见证了这座小县城几十年的变迁。树下有老人在下象棋,小贩在叫卖烤红薯,一切如常,却又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推开家门,媳妇正在阳台上晾衣服。见我回来,她头也不回地说:“装修队的李师傅刚才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装修。”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区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秋天真的来了。
“就按原计划吧,下个月开始。”我说。
媳妇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那钱……”
“够了。”我笑了笑,“咱家的钱,一直都够。”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明亮的方格。生活就像这阳光,有时明亮,有时黯淡,但始终温暖。我想起二舅的话:人情才最值钱。是啊,在这个小县城里,我们靠的不就是这些藕断丝连的情分吗?
晚上,我收拾书柜时,翻出一本高中时的数学课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高三那年的生日,丽丽给我买了个小蛋糕,二舅和二舅妈站在一旁笑着。照片背面写着:“愿你前程似锦,勿忘初心。”
我把照片小心地放回书本里,然后给丽丽发了条信息:“钱我收下了,谢谢你们。二舅要好好养病,有什么需要随时说。”
丽丽很快回复:“应该的,哥。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简单而温暖,却重若千钧。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是一万五,还是五万,都只是数字而已。重要的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我们还记得彼此的好,还愿意为对方付出,还保持着最朴实的感恩之心。
窗外,县城的夜晚依旧宁静。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偶尔有摩托车经过的轰鸣声。这个小县城虽然平凡,但却充满了真实的人情味。在这里,我们守望相助,共同前行。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踏实了许多。明天,我要去给二舅买他最爱的红塔山,还有他最爱吃的家乡大馒头。他不让我欠他的情,但有些情,是永远还不完的。就像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亲情,早已融入骨髓,成为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