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生父母抛弃18年,他们突然来认亲,张嘴就要我别墅:算孝敬了
发布时间:2025-05-17 19:24 浏览量:9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黑发黑眼的阿曼达在美国富人家庭长大,直到挥拳打碎校园霸凌者的鼻梁,才真正触碰到了路易斯家族隐藏的权势。当校长颤抖着上门道歉时,她忽然明白:血缘从不是亲情的边界,那些为她种满紫罗兰的后院、装满奢侈品的房间,还有哥哥们攥紧的棒球棍,早已给出了答案。"
我叫柳金格,更确切地说,我应被唤作阿曼达·路易斯。
原本应是地道的中国血脉,却被赋予了西方的名字,说着一口纯正的美式口音。
自有记忆以来,我身边的美国家人始终没向我提及我的真正身世。
在美国长大的我,童年里身边大多是金发碧眼的面孔,而我那乌黑的头发和漆黑的双眼总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父母从来没主动为我解答心中的困惑,我心里还是时常会浮现那个挥之不去的问题。
我究竟属于哪里?
向父母开口聊天的机会对我来说一向很稀少,我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
家里,我并不是独生子,家中还有两个哥哥。和我的沉静不同,大哥伊森自小接受严苛的精英教育,而二哥丹尼尔完全相反,他乐天开朗,总喜欢泡在体育馆中挥汗如雨。
大约四五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忍不住向妈妈问出了埋藏许久的疑惑。
出乎我意料的是,妈妈只是僵了一下,旋即弯起了那双湛蓝的眼睛,搁下手头的毛线活,柔柔地摸着我的发梢,对我微笑答道:
“阿曼达就是从妈妈的心里生出来的呀。”
其实我心里清楚,妈妈分明是故意含糊其辞,这反倒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并非这对父母的亲生骨肉。
我在翻阅的各类书里,总算找到了能够形容自己外貌的词汇:亚裔。
虽然妈妈答非所问,但她的这句话仍然给我带来无限宽慰。
是的,每多爱妈妈一点,我便能多感受到一分幸福。
父亲平时寡言,性格上与我相似,但我能真切感受到那份毫无保留的父爱。
具体而言,只需看看家中那间为我精心整理的房间——那堆满了公主裙、奢侈品堆积如山的空间,每次推门而入,足以让二哥直呼闪瞎眼。
我独钟于紫罗兰,父亲特意在后院为我种植了成片各色紫罗兰花海。
爸爸妈妈时常带着我们一同前往乡间农庄玩耍,而爷爷奶奶总会早早等候在农场迎接我们。
每当我踏进爷爷的养殖园,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拉着我去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小动物,基本都是些浑身软绵绵的小生灵。
每次赏玩过后,爷爷总会悄悄把我带进哥哥们的卧室,把这些软乎乎的小动物偷偷塞进他们的被褥里。
所以,庄园里总会传来哥哥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幸亏这片农场周边无人居住,不然哥哥们可得丢脸丢到家了。
后来哥哥们才告诉我,农庄背后遥望可及的整片山坡,全是爷爷奶奶的地业。而且父亲和母亲共同经营的公司,日流水都超过八位数。
我在知道这些以前,只觉得爸妈的工作似乎有点儿忙,我们家住的地方似乎也够阔气。原来我们家是真的很有钱啊。
真真正正体会到这种“有钱人体验”,要等到我上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因为我的头发乌黑、眼珠漆亮,班里有个胖同学总是对我充满了鄙夷,还时不时在公开场合用讥讽调侃我。
比如,他喜欢在我面前故意把眼角狠拉得老高。那时我只觉得他太闲,不然怎会天天守在我桌边,不是把我的作业本撕得粉碎,就是把我的文具扔到校垃圾桶里去。
尽管他身体上哪里被我打脱臼了好几回,他还是死缠烂打,乐此不疲。班上的人常劝我别跟那胖子过不去,因为他父亲正是我们这所私立高中的校长。
再说了,这学校虽然谈不上贵族院校,背后的家族势力可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我倒也无所谓,真惹得我烦了,就把他约到学校后面的密林里,该怎么收拾还不是由我做主。
直到有一天,他把妈妈送我的一个发夹掰断了,满地都是细碎的水钻闪闪发光。
其实我对那些亮晶晶的小饰品没什么兴趣,但那毕竟是妈妈亲手送给我的礼物。
那天我原本计划将那东西重新安放,但趁我外出的一瞬,二哥却偷偷将它扣在了我的头顶。
我默不作声地站起身,顺手抄起身旁的凳子,毫不犹豫地朝胖子砸了下去。
“咔哒”一声脆响,毫无疑问,是关节脱臼的声响。
这一击明显还无法解气,我迈着大步冲到刚刚被我劈晕的胖子身边,怒火彻底吞噬了我的理智。
揪住他的衣领,我脸色冷厉,一拳又一拳地挥向那张让我作呕的圆脸。
一拳,又一拳,接着是第三拳……
“呜……呜呜……”
胖子微弱的啜泣声飘入耳中,我却依然无动于衷,对着他的脸狠狠再砸下去。
“住手!别打了!”
“校长来了!”
最终,在校长的一声令下,班里两个胆子较大的男生将我强行拽开。
真遗憾,没能把那家伙彻底打个稀巴烂。
我望着那个肚子鼓得像是怀了三胞胎的校长慌张地奔向胖子,待他看到自己儿子脸上斑斑血迹时,愤怒地仰头朝我咆哮:
“你被学校开除了!现在,马上,从我的学校消失!”
“嘿!明明是他率先欺负阿曼达的!”
班里其他人也替我鸣不平,试图用事实扭转结局。
可惜,没有人愿意接受那些会让自身受损的真相。
我默默走回座位,将洒落的水钻一颗颗捡起放回背包,收拾好了课本之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校园。
在回家途中,正好碰见刚放学的二哥丹尼尔。
和往常无异,他第一反应总是习惯性把手伸向我的头发,没揉乱似乎就不过瘾。
但这次,他收敛了动作。
迎上我的目光,他少有地认真问道:
“阿曼达,你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我歪头眨了眨眼,反问:
“有那么明显吗?”
没想到丹尼尔直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脸上现出极为罕见的严肃神色。
“快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头发都乱成这样了!按照你平时修理我的手法,你这肯定是和谁打过架!”
“你别以为就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我就瞒不过去!”
二哥,你真怀疑自己有点抖M体质?连我揍你的场景都记得这么清楚。我无声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了他。
丹尼尔的表情瞬间从忧虑转为恼怒。
“见鬼!不想去就不去!难道我妹妹还会没有学校念吗?!你留在这里别动,我一定要去教训那混蛋一顿!”
话音刚落,他顺手抓起那根棒球棍就要朝我的教室冲去。
幸好平时我收拾他的劲头够足,这会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给拽回来了。
这小子还真是死劲儿不小,手脚扑腾得厉害。
“现在冲过去没啥意义,反倒容易落人口舌,过几天他们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要医药费,到时候动手再说也不迟。”
“我们还是先回家再聊。”
就这样,我一边劝一边拉,把二哥硬拖回了家。
和往日不同,这次开门的竟是父亲。他身上围着围裙,双手沾着些许水迹,显然刚忙完厨事。
“阿曼达?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父亲依旧像往常那样,没有理会被我拖着的丹尼尔,只是自然而然接过我的书包,静静地等着我进屋。
没想到丹尼尔那张嘴一点也闲不住,见到父亲就忍不住高声嚷道:
“老爸,阿曼达今天在学校被欺负了!她刚才都亲口告诉我了!”
要是目光能杀人,这会儿丹尼尔绝对会变成渣渣。
更糟糕的是,大哥伊森今天也提前回家,只有母亲还没见影子。
于是,客厅里出现了尴尬的一幕。
三位高大身躯的男人正襟危坐在沙发,把我牢牢围在中央,三张脸都写满严肃,威压扑面而来。
我坐在正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阿曼达,丹尼尔说的都是真的吗?”
许久之后,父亲终于缓缓开口。
语气还是那样和善,但莫名能感受到隐隐的愠怒。我仰起脸望向父亲,只乖巧地回了一句:“是的。”
顿时,我清晰地感受到这三个男人身上弥漫的低气压愈发压抑。
天啊,再这么下去,不是被这股压抑感闷死,就是会被窒息般的沉重氛围完全笼罩。
正当父亲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母亲回到了家。
于是,围在我身边的人数从原本的三个男人,变成了三个男人加上一名女性。
我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得很轻,整个家里的压力比我揍那胖子的时候还要浓烈几分。
母亲的气场却没有父亲和哥哥们那般凌厉,只是坐到我跟前,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目光转向父亲问道:
“是不是我们这家平时太低调了些?”
大哥伊森接过话茬:“如果高调一些,确实会让很多事情更方便。”
“没错啊,我们若一直这样低调,阿曼达被人欺负了我们竟然一无所知!等她上学我们都不在旁边护着她,如果哪天又有人欺负她该怎么办?”
出乎预料的是,平常父母和大哥基本对二哥的话都选择忽视,这次竟然罕见地一致支持了他的想法。
没过多久,母亲便递给我一把钥匙,说原本是打算等我今年生日时再送给我的玛莎拉蒂,现在就提前当日常的小玩物一样随手送给我。
她让我以后去学校便开这辆,或者随时去车库挑一辆都没问题。
要知道,之前我上学一直都是靠两条腿走着。
我望着这把钥匙,钥匙扣上满缀着粉色钻石的“玩具”,心里忍不住默默咽下了一口口水。“爸爸,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一起去阿曼达的学校找校长谈谈。”
“我也想加入!”
丹尼尔刚说完,妈妈立刻弹了下他的额头,语气中带着无奈:
“你那种性格,去了也只能添乱。”
“好了,就由我和伊森明天亲自到校长办公室走一趟吧。至于阿曼达,爸爸会很快帮你办理转学手续。另外,以后在学校里遇到类似的麻烦,记得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还有你哥哥们,明白吗?”
父亲终于收起了身上那股锋芒,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恢复了平时的温柔,温声叮嘱道。
我乖巧地答应了,心里却暗自叹息。
我家的成员,每当涉及到我,总是无一例外地认真而慎重。
还好只是让我开辆豪车去学校,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毕竟太显眼反而不是我想要的。
有时,过度成为众人焦点,只会引发更大的焦虑。
但现实比我想象得还要意外。第二天下午,那个昨天还在说要把我开除的校长竟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依旧挺着个几乎要站不住的大肚腩,这一次则显得又尴尬又狼狈。
见到我的瞬间,他那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丹尼尔和我一起开门,他站在我身旁,见到校长,毫不客气地开口挖苦:
“哟,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校长大人吗?敢问您屈尊降临,有什么贵事?”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毒舌可不是盖的,在怼人方面倒是颇有一套。
校长听了并没有恼怒,只是不断向我致歉,希望我能帮忙劝说父亲和大哥别停止对学校的投资,否则他们学校就难以维持了。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爸爸和哥哥的影响力竟然如此之大。
“如果您对杰萨德还不满意,要不我替您再教训他一顿……”
“很抱歉,校长,家里的任何决定可轮不到阿曼达一个小姑娘来左右。”“如果你今晚专为这事登门,那就请回吧,不送客。”
话音刚落,丹尼尔便拉着我,果断地把门关上。
转过身,他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峻起来:
“欺辱我妹妹还指望着善罢甘休?也不瞧瞧自己到底有几分本事!”
至于我,尽管全程没有开口,可丹尼尔寥寥几语,早已让我深切感受到家人的庇护和偏爱。
我漂泊他乡,始终像个没有归处的旅人,可无论我的过去多么模糊,他们也始终把我当作真正的亲人,一直坚定地站在我身后。
后来,二哥悄悄告诉我,我所在的那所学校,背后庞大的支持正是路易斯家族。
没错,就是我现在的姓氏,路易斯。
这件事不久之后,在和我商量过后,母亲便为我安排转学,选定了一所新开的私立高中。
而那所高中的新校长,正好是我的大哥伊森。
不过,掌管这家学校的不仅仅是校长,还有整个路易斯家族。
他甚至为学校定下了一项新规定:凡是有歧视亚裔的行为,立即开除学籍。
如此赤裸的保护,直接让我内心充满了愉悦和感动。
19岁那年,我被麻省理工学院录取,并选择航空航天专业,同时还选修了金融学作为辅修课程。
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位中国同学。
她成了我学业上的搭档。有一次分组时,发现课题组成员中只有我们俩是亚裔,她便主动邀请我加入她的小组合作项目。
也是从她的话中,我第一次听说这样一件事:在我出生那几年,全球的富豪都知道在中国可以领养到健康且未被收养的女婴。
她带着点讥讽地说道:
“还口口声声地说什么男女平等,我看要实现还早着呢。”
她后面的话我没放在心上,但关于弃婴的那句,却再次激起了我对身世的好奇和疑虑。
如果她所说的属实,也许我也是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之一吧?
晚上回家时,父母和哥哥们早已归来。今天是感恩节,全家人在父母家其乐融融地团聚,难得地享受着彼此陪伴的时光。
酒过三巡、饭菜吃饱后,我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养育我十几年的父母,问出了那个在心头酝酿整天的问题:
我是不是那位女生口中,他们从中国收养的被遗弃的孩子?
母亲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目光在父亲和哥哥们之间流转,大家的神情都出奇一致。
紧接着,母亲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缓缓为我揭开了我的身世:
“你现在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确实是时候告诉你了。我们之前和你父亲总怕你不能承受这个身世,所以用了并不高明的方法想对你隐瞒事实。”
“你是17年前,我和你父亲去中国旅行时收养的孩子。那时负责你的养护人向我们说明,你尚不足两岁,生父母就把你留在了沧州市菜市场的门口。”
“当时正值寒冬,你的哭声引来福利院的几位好心工作人员,她们将你带进温暖的福利院,开始照顾你。”
“因为我们家族在美国也办着许多福利机构,专门关照那些失去照料的残障儿童,就想着旅途中也顺便看看中国本地的福利院,也许能给予这里一些帮助。”
“然而我们在中国看到的景象,和在美国福利院里经历的差异巨大。”
“在这里,被遗弃的大都是女孩子。”
“更是让我们震惊的是,这些被丢弃的小女婴大多数都是健康的孩子。”
“你爸爸和我实在难以理解这种情形。正当我们有些困惑时,你爸爸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了你。”
说到这儿,妈妈轻声笑着,偷偷看了一眼父亲,接着温柔地说:
“那个时候的你,真的是太讨人喜欢了。”
“你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见到我们的时候,你圆乎乎的小脸绽放着纯真的笑容,让我们心头瞬间化开。”
“所以我们立刻就决定:这孩子我们要了。那时我们将你抱起,你也特别乖巧,一点也没有哭闹。”我反复教你用英语叫妈妈,你很聪慧,学起来非常迅速。
办理领养你那天,恰巧还是那位当年把你抱进福利院的女士在为我们做手续。
她说,能见到像我们这样愿意收养你的父母,她感到由衷的欣慰,因为那时候,大多数中国家庭都不愿意收养女孩。
于是我们把你带回美国,给你起了一个新名字。
阿曼达·路易斯。
阿曼达,代表“值得被爱”。
显而易见,养父母对我这个没有任何血缘羁绊的女儿一直倾注着全部的宠溺与用心。
听完母亲娓娓道来的往事,我不禁为人性中的温暖善良一面而感叹。
我的养父母,还有当初那位把我送到福利院的女士,他们都是我人生中无可替代的贵人。
“你刚来到家里的时候,父亲二话不说便把那间原本计划存放健身器械的房间,全部收拾出来给你做了衣帽间。”
“记得那时我原本想大闹一场,最后还是没舍得,捏了捏你圆圆的小脸,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丹尼尔依然充当气氛终结者。他说出来之后,立刻收获了来自父母和大哥好几个尖锐的眼神。
父亲告诉我,无论我是否想寻亲,他们都会坚定地支持我。
如果以后我决定回中国生活,也完全不会介意,还会常常去看望我。
那时我心头百感交集,仿佛含了一颗酸甜的糖果。
虽然内心对真实身份充满了苦涩,但看着对我充满爱护的家人,我真心觉得自己很幸运。
我向母亲承诺,无论我将来是否在中国见到了亲生父母,他们都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是我最珍贵的家。
被遗弃的遭遇彻底点燃了我追寻自己身世的渴望。
我满脑子都是疑问,想知道他们为何会舍弃我,正如当年养父母面对一屋健康女婴被遗弃时的那份疑惑。
因此,借着学校刚好有交换生的机会,我申请到中国做将近一年的交换生。自从发现自己有亚裔血统后,我便自学起汉语,因此对我来说,用中文交流已经不再是什么大难题。
我的养父母一直很支持我去中国做交换生,这次我决定去中国交流学习时,他们也像往常一样给我最大的鼓励。这个时候,一直不怎么爱讲话的伊森却突然对我说:“要是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却发现现实不如你的想象,记得通知我,我可以去接你回家。”
我想起伊森在我考进麻省理工那年送给我的那架私人直升机。
以他那种财力和风格,真的很可能会开着他的直升机来中国接我回美国。
时光飞逝,很快一个月过去。我和家人们互道珍重后,便踏上了前往中国的飞机。
到了中国以后,我联系了各大寻亲的媒体,把我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可能因为我从未在真正的中文环境中待过,所以说起汉语依然带着点生涩拗口。
但幸运的是,当很多媒体得知我其实是想寻回当年遗弃我的亲生父母时,他们并不在意我的普通话发音。
反倒如此,他们表现得格外热情和主动,纷纷帮我寻找线索。
事实证明新闻从未骗人,每一次都能体会到中国人骨子里的好客与善良。
没想到,一切却突如其来。一个月后,某知名官方寻亲节目负责人打电话通知我说,他们已经帮我找到了亲生父母。
当时我正埋头在实验室做物理实验,接到消息的我简直惊讶于他们的办事效率。
同时,得知生身父母如今的生活状况,我也有些意外。
我原本的名字叫柳金格,亲爸叫柳保国,亲妈叫徐敏慧。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亲哥哥,就是节目组联系到的柳延明。
柳延明告诉我,他目前不在沧州市工作,与柳保国和徐敏慧夫妻俩的联系不多,平时只是偶尔会寄些钱回家给父母。
当他从节目组得知在美国长大的亲生妹妹的消息后,立刻带着柳保国夫妇,不远万里,从另一个城市疾奔而来,只为赶到我所生活的这座城市与我相会。
当柳延明走进我的视线时,我对节目组精湛的安排再无怀疑。面前这位身材修长的男人,与我的五官几乎如同同模子刻出,神形相仿七分。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与这家人真正会面时,我心中却没有泛起那种血脉相连的久别情感,反而异常平静地面对这场命运中的重逢。
徐敏慧见到我,第一反应竟是悔意袭来,泪流满面止不住的哭喊。
她回忆道,怀我时,她偏爱辛辣食物。
民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老话:“酸儿辣女”。
她说,那时家中的奶奶因担心她怀得是个女孩,便对她极少关心,致使她整个孕期营养不足,最终分娩时遭遇了难产。
医生紧急之间只得问家属,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那时在产房外苦等的奶奶只云淡风轻地问道:
“到底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徐敏慧回忆,当时负责接生的护士为了保住我,脱口而出“是个男孩”。
她命悬一线地挺了过来,于是我呱呱坠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谁能料到,奶奶看到我的瞬间,竟将我冷冷地摔到了地板上。
奶奶全然置我死活不顾,只对着护士怒目而斥:
“不是说是个男孩吗?!”
情急之下,医护连忙把还在襁褓中的我抢去医务室抢救。而当时助产的医生不断向那位我始终未谋面的奶奶屡次致歉,又费力解释。
幸亏我命大福大,那次巨大的冲击并未让我丧命。
徐敏慧回想起此事,说自己那几天因为气愤,整整三天一句话都未和奶奶交谈。
就在她正要继续揭开尘封往事时,一直沉默的柳保国突然开口:
“过去的都过去了,这些旧事不用再提了吧?”
徐敏慧只是斜睨他一眼,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再次抚去脸颊边尚未干涸的泪水,然后哽咽着对我倾诉起来:“妈妈真的没脸见你……当初家境实在贫寒到极点,连两个孩子都难以养活……”
“结果,那时候你爷爷和你爸爸背着我,把你遗弃在外——我发疯似的在附近找你很久,可还是没找到……”
“金格,你还愿意原谅妈妈吗?”
我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些年的真相实在叫人难以承受。
只是,我对他们并无恨意。毕竟,没有那场无奈的放弃,我也不会遇见在美国给予我全部温暖的新家人。
但有时我忍不住设想,假如当初没有遇到把我送进福利院的那位好心阿姨,还有路易斯夫妇,那会怎样?
或许,在我还没熬过第二个年头时,就已在严寒中无声地倒在街头吧。
最终,我接受了徐敏慧一家人的忏悔,并告诉他们,过去的事情就随风而去,不再追究。
简单寒暄几句后,徐敏慧便提议带我们到外面吃饭。
那时我还不明白“下馆子”究竟何意,直到被他们带进一家餐馆才恍然大悟。
上菜时,柳延明却刻意避开了那些价格较高的荤菜。
我本以为他们的日子过得困难,于是顺手接过菜单,凭着生涩的普通话告诉他们,这顿饭我来买单。
“哎呀金格,今天可是你跟我们重聚的日子,岂能让你花钱呢?”
“没事,我早就向节目组的相关负责人了解过家里的困难,今晚我请,各位尽管随意点,不用顾虑。”
徐敏慧和柳保国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似乎对我的举动十分满意。
“养个女儿真是贴心,总会体谅爸妈……”
听了这话,我只是淡淡一笑。
尽管自觉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这话听着,多少有几分讽刺的味道。
直到我提出想回他们住的地方看一看时,柳延明的目光却微妙地闪烁,有些躲躲闪闪,不太自然。“那个……金格啊,现在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眉头一紧,心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
“发生了什么?”
徐敏慧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柳保国,似乎是让他来详细说明。
只见他终于不再盯着地面,带着几分羞愧地慢慢开口:
“金格……家里人是对不起你。我……年纪大了以后干下了愧对你妈和你们的错事……家里也因此背上了重重的债务……”
“你哥延明,他也只是勉强混了个高中毕业,外面干些力气活……那会儿家里也根本没钱还债……”
“所以最后选择用房子去抵押了,对吧。”
听到我直接道出他们的打算,柳保国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不过依然没有反驳我的话。
“是的金格,这会儿我们就寄居在你大姑家。虽说是自家亲戚,可住久了,谁还能没有点怨言呢?”
“金格,你现在在那所优质学校就读,还在美国那样的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手头上肯定比我宽裕不少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柳延明忽然插话,声音很快淹没在沉默中。
“所以,你们想让我帮忙把房子拿回来?”
我把心里的猜测直接说了出来。
只是,看着他们三人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变得有点难堪,我也拿不准是哪里说错了。
“唉,金格,并不是想让你帮我们赎房子……”
“只是想问问,你在国内有自己的地方吗?我们能不能搬去先住一阵?等我们手头宽裕买回房子了就搬走,绝不打扰。”
“你哥延明这些年在外头打工,挣的那点钱连结婚的聘礼都没凑齐,人家那边还说得要四十万呢。”
在我来中国的前夕,确实在这边置办过一处别墅。
本来是留着给父亲和哥哥下次来中国谈生意时住的,现在除了我偶尔去打理,那里一直空着。
“行吧,我在国内确实有套房子,你们把行李整理一下,过几天就直接搬过去住。”“我那套房子可能会经常有我的合作伙伴,无论是商务还是学业方面的来客,不知道你们是否介意。”
徐敏慧听后,满脸欣喜,连连夸我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
我只是浅浅一笑,便没有再说别的话。
几天以后,我早早站在别墅门前,迎接这一家人的到来。
他们带的行李并不算多,可刚一进院子见到整个别墅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像是不可思议。
“金格……你原来这么富裕吗?”
“只不过攒了点零花钱而已。”
确实算是有点积蓄,毕竟我涉猎金融,也曾试水过股票。
徐敏慧像是终于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说道:
“那以后你一定要多帮助你哥哥啊,他没多少学历,还得靠你这个妹妹带着他发家致富了!”
听她这番话,我心里一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柳延明不是早就有自己工作了么?怎么会还指望着我带?
我没接话,只默默帮他们把东西收拾进了屋,简单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迅速赶回学校。
因为最近学业上事务缠身,我其实很少再回来。
不过我每个月都会请保洁人员定期打扫卫生。
正巧这几天,清洁工刚把别墅里里外外彻底清理了一遍。
想着这样一来,他们搬进来时房子整洁,住得也能舒适一些。
最后简单说了几句日常要留意的地方后,我就离开了别墅。
这段时间我和导师刚好接到一项极为重要的研究任务,连轴转在实验室奋战了整整三个月。
当牢牢手握完美的实验结果那一刻,带着几近力竭的身体,内心却无比满足,觉得这些努力全都值得。
可好心情尚未持续太久,等我回家,刚在门廊前看到地毯被烟头烫出了无数黑洞,整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我忍住刺激鼻腔的浓烈劣质烟味推开大门,玄关处随意堆着几双发黑陈旧的拖鞋,还有原本养在阳台的花草,此刻竟枯黄死气沉沉地堆在门边。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别墅里不止柳保国一家,客厅的沙发上,居然还斜躺着一个陌生女子,低头玩着手机。
她披着我的睡衣,脸上敷着那张母亲千里迢迢从美国寄回来的面膜。
也许是听见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她并未回头,语气冷淡地开口道:
“又去哪野了?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我极力平息内心的愤怒,走近她身旁,压低声音质问: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子里?”
她像是终于意识到声音的陌生,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眼神略有警觉地望向我。
看见一身白大褂的我,她先是错愕了一瞬,随即高声质问:
“什么你的家?这里本来就是我家才对!该问你怎么进来的才对吧!”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徐敏慧的声音,她大概听到客厅的动静,急急忙忙走出来插话:
“延明,你回来啦?坐沙发上稍等片刻,饭马上就好。”
可当她的眼神落到我身上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消散。
“金格?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扫了一眼面目前狼藉的屋子,嗤笑着说道:
“哦?我怎么就不能回自个儿的家了?”
感受到我的怒气,徐敏慧一脸心虚,连忙将沙发上的女人拉过来,强挤出笑容对我说道:
“你看你,说话怎么这么冲,妈可没拦着你进家门呀。”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哥的未婚妻,张巧倩。巧倩,这就是你小姑子金格。”
听了这番话,张巧倩仔细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随后笑容浮现:
“原来是妹妹呀。方才言语冲撞,还请小姑子见谅。”
可她眸中那抹笑意根本触不到眼底,只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心机。
而对于“未来嫂子”这说法,我却从未听说过伊森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
连续将近三个月都在高度紧绷思考,让我的大脑如今片刻也不愿意再和他们辩驳分毫。
我没再多言,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想到一推门,却看到柳保国正肆无忌惮地睡在我的床上。
四下望去,卧室地板上堆积着烟灰,出门前特意托清洁工洗净的窗帘,现在已经被撕裂,懒洋洋垂在窗架上。
床单上随处可见酒迹斑斑,我曾苦心陈设的书桌如今被各式空酒瓶霸占着,一股刺鼻的酒气弥漫整个空间。
内心的沉重疲惫顷刻间被彻底点燃成愤怒。
“滚出去!”
我的爆喝将柳保国从梦中惊醒,他愣了一下,紧接着看也没看清是谁,便厉声骂道:
“你小子怎么回事?这是我家,你还敢轰我出去?”
“柳保国,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出去。”
“否则就连你和你老婆,都一块从我家消失!”
等他终于瞧清楚是我,那原本张狂的气焰瞬间烟消云散。
“啊……金格?你回来了……是这样,爸只是借你的房间睡下,你妈她们嫌我酒味冲……”
我没再搭理,只是冷冷地指了指门外,意思再清楚不过。
柳保国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望着被他彻底弄成骯脏猪圈的卧室,我真恨不得直接甩他几耳光。
把他赶走,我的怒气却毫无缓和,反倒有种想一把火烧了这间被他们糟蹋的屋子的冲动。
我随手锁上卧室的门,关门而去。
那天夜里,我独自去了市区一家干净的酒店安歇,终于得以片刻清净。
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我离开时家里竟无一人挽留。
我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脑海里止不住浮现出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让这一家人踏进我的生活?
“如果你觉得找回的亲生父母和你期望的并不相符,可以告诉我,我会接你回家。”伊森的话语仿佛还在脑海里回荡,那一刻我不禁忆起了远在美国的亲人们。
命运的差异,有时就是这样让人感到无力承受。
然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的学业依旧没有完成。
次日清晨,正当我准备返校继续实验时,忽然记起家里有个储存着重要实验数据的U盘落下了。
于是我匆匆赶回家,想拿走那枚U盘,哪知正好撞见柳延明和一名光头男子一同踏进了我的家门。
我本不想理会这些跟我无关的事,只想拿了东西尽快远离这个纷争之地。
只是,命运不肯让我轻易脱身,我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彻底打破了平静。
“李总,这套房子您觉得如何?”
“挺好挺好,虽说屋里有些乱,可这个地段的房子,花点钱也是值的。”
“一口价,三千万。”
若是震撼能用雷击来形容,那我已经像渡劫的修者,硬生生挨过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我从未想到,原本善意借给他们暂住的房子,他们居然动了转手卖掉的心思。
当我闯进门的那刹那,柳延明的慌乱神色根本藏不住。
与此同时,徐敏慧全家也都坐在那个光头男子的对面。
“金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回应道:
“我要是再不回来,只怕你们早拿着卖房的钱跑得不知去向了吧。”
“金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哥这是替你办正事呢。”
这一刻我只觉得可笑,卖我房子还要拿我的钱,也能称作是为我着想?
“你们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想把我的房子卖了分钱,竟然还有脸说是在替我做事?”
“你们是真当我没法把你们统统赶出去?”
那位秃头男人环视了一圈现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冷着脸质问柳延明:
“原来这房子根本不是你的?你不是说这是你随便不要的旧房子吗?”
“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写着美国人阿曼达·路易斯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上面刻着柳延明呢!”
“现在,你,还有你带来的这人以及你父母包括那个我不认识的女人,立刻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话音才落,徐敏慧立刻按捺不住,声音高了几分:“金格,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爸妈说话?难不成你出生在我们家还是错了吗?”
“你哥都已经年纪不小了,终于遇到个让我和你爸都满意的儿媳要结婚了,这要是手头没点彩礼钱怎么成啊?”
“你这别墅放着也是空着,干脆就交给你哥换成钱,好给他娶媳妇。你听见了吧,房地产老板都说这房子能卖三千万呢。”
“三千万啊!有了这钱,你哥不但能再买套像样的别墅,还能帮你爸偿还所有的债务!”
“你随便一栋房子出手就是这么大一笔钱,你手里根本不缺这点,让出来帮帮你哥办正事不是更好吗?”
张巧倩赶紧顺着徐敏慧的意思附和:“就是啊,妹妹,反正你这么有钱,这套房子送给我们,对你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我的脾气似乎被这些年消磨了不少,已经不似当初那样上头到想暴揍在场所有人。
“你们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刚才说的滚出去吗?”
“我再明确告诉你们,给你们最后三十分钟,要么自己走人,要么我叫人把你们扔出去,自己选择。”
那秃头满脸不屑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亲戚们,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哼,帮不上忙还给老子找了一肚子麻烦。”
等秃头一离开,柳保国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立刻对着我大发雷霆:“柳金格,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昨晚就想跟你算这笔账了,你看看哪家的女儿敢这么跟自己亲爹顶嘴!”
“我和你妈给了你生命,如今让你拿点钱孝敬都不舍得,你打算干嘛!”
“你别看现在长这么大,老子要真下狠手,还不是分分钟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一拳头狠狠砸在他油光满面的脸上,直接让他闭了那张喷着秽言的嘴巴。“反了反了!柳金格,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我懒得再搭理他,只是转身将伊森在国内为我请来的那群保镖叫了进来。
等一批黑西装保镖拥进家里,柳保国一家立刻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柳金格,你给我等着!”
在我将他们所有东西扔出门口后,柳延明趴在地板上愤怒地冲我嘶吼。
其他人也是怨恨地盯着我看,好像我犯下了滔天大罪一般。
“我也很期待,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让我等着。”
说罢,我拿起这次专门来取的U盘,关上大门,带着我的保镖直接离开。
至于他们日后会怎样,与我无关。
等我把这份实验数据交上去后,我就会直接返回美国。
我不是中国籍,就算他们想起诉,受损的依旧是他们家。
只是很多个夜晚,我会因为亲生父母的真面目感到阵阵心痛。
一周之后,我拨通了伊森的电话,告诉他我提前完成了学业,很快就会回家。
他问完我的行程和地点,说已经安排好人来接我让我安心休息。
他说他很想我,爸爸妈妈也一直惦记着我。
可怜的丹尼尔和大哥竟又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想到这些,这几天一直被愤怒占据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我躺在新买下的床垫上,安然入睡,一觉到傍晚。
没想到,刚与伊森通完话的第二天清晨,一架直升机停在别墅后的空地。
踏进去的瞬间,成片的紫罗兰花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果然,不愧是大哥的风格。
虽然心里这么念着,但指尖抚摸着那些新鲜的花瓣时,内心早已被温暖和爱意填满。
远在大洋彼岸,那些始终等待我的亲人就在前方。
他们在期盼着我的归来。
飞机刚进入美国,我坐在机舱里刚倒完时差,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拉着行李箱一路飞奔回家。
近来为了赶项目紧锣密鼓地忙碌着,即便是睡了一整个下午,脑海里依旧一团混沌。
恰好此时路过一家美国这边的中餐馆,无意间让我回忆起在国内尝到的种种美味。
看着这家装修颇为精致的餐厅,我忍不住推门而入,点了一份在北京街头声名远扬的炸酱面。
面条一端上桌,香气扑面而来,我仿佛瞬间穿越回了母校门口那条熟悉的小吃街,回味无穷。
中国美食,果然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大概是乏力正浓,这碗面下肚后,整个人愈发头晕目眩。
我趴在餐桌上,不知不觉睡得昏天黑地。
然而,等我恢复意识时,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被反绑着四肢,双眼和嘴巴也被层层包住,所见只有一片漆黑。
随身的所有物品早就荡然无存。
哼,居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界玩绑架这么大胆的事?
到底是哪家的孙子吃了豹子胆赶来生事?
我还在费解之际,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悄然靠近。
对方行动果断,直接扯掉了蒙在我眼上的障碍物。
等到刺眼的光线慢慢适应后,我认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眼前这个人,实在让我既意外又有些好笑。
正是柳延明。
这家伙,野心不灭,竟然一路追到了美国?
他在揭开我眼罩的瞬间,嘴角勾起了让人作呕的笑意。
“柳金格,你以为跑到美国我就奈何不了你?你当我柳延明是什么摆设?”
“想得到吧,你这样站在顶尖学府的学霸,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放宽心,只要你那养父母肯出个叫价,我保证把你完完整整地还回去。”“你觉得,他们会大老远赶过来解救你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吗?哈哈哈。”
我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只见他又像抽风般地放声狂笑。
我的耳朵还从未受到过这等摧残。
“你肯定纳闷我是怎么摸到美国来的吧?”
“要怪就怪你生了一张勾人脸,随便露个面都能迷倒一大片男人。”
柳延明话一出口,便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走进来三个男人。
领头的正是那天要收购我家房子的那个秃顶男子。
“李总,这次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全都办妥,算是将功折罪了,不知...”
“等事成后,给你三千万的好处。”
“没问题,多谢李总,那我先不打扰了。”
柳延明满面春风地离开了房间。
但柳延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下一秒,秃头一伙儿立刻上前为我松了绑。
“路易斯小姐,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倒是你,表演得还挺像样。”
听到我的夸奖,秃头摸了摸自己光熘熘的脑袋,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柳延明一家的贪婪本性,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我这个能源源不断给他们敛财的工具,所以他们滚出我的别墅后,我悄悄安排了专人监控他们的行踪。
查清楚张巧倩未从柳延明那拿到四十万彩礼便离开后,我便主动联络上了上次在柳延明手下吃瘪的秃头。
依照柳延明那狭隘的目光,秃头已是他所能结交的顶层人物。
我让秃头顺着柳延明的意思,在我回美国前一天,将他和他那一家人一同带来。在这里,法律的束缚已失效,我们不过是一户没有身份的黑户罢了。
令我意外的是,他竟产生了毁掉我清白的恶念。
虽然受过良好教育让我对此并不执着,但柳延明的行为还是深深地让我作呕。
我曾经听说,在东亚地区生活的人们对女性的贞洁极为看重,如果被人强行夺走,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恐怕是毁灭性的伤害。
我不禁思考,若是我只是个普通家庭收养的养女呢?
要是真有一天,我身上再榨不出任何利益,今天这场闹剧恐怕就会变成一场真实的悲剧。
我转身,对秃头示意,让他替我把门打开。
既然你们如此绝情,那我也没必要继续仁义。
我狠狠一脚踹在站在门口的柳延明腹部,直接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果然地上传来那男人惨叫不止的声音。
“你……柳金格?你不是已经被……”
当他瞧见一直恭敬站在我身旁的秃头时,整个人惊得下巴几乎掉地。
我俯身蹲下,揪住他头皮上一撮头发用力拽着,逼得他只能痛苦地仰头看着我。
我示意秃头递来手套,戴上后毫不留情地抽了他十几巴掌。
“记清楚,从今天起,世上再也没有‘柳金格’这个名字。”
说完这句话,我将他交给秃头,并将手套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连看都不想再看他那怨毒的目光一眼。
我吩咐秃头,把这个家伙送回中国,让他踩上至少二十年的缝纫机。
“好嘞,老板您吩咐,保证办妥。”
“柳保国夫妻现在何处?”
“他们怕儿子出事,坚持要一同来美国,我把老两口安置在一家旅馆里了。”“明天还要在这里,让他们亲自过来见我。”
“明白。”
我取回秃头早就帮我收拾好的行李,一路飞快地朝家奔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踏进小区,迎面就碰见伊森和丹尼尔,两人怀里各自抱着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偶。
最特别的是,那毛绒玩偶上镶满了闪烁的水钻。
“阿曼达,欢迎回来。”
快一年没见,伊森还是那副一贯镇定又挥金如土的模样,丹尼尔依旧不改总揉乱我头发的“恶习”。
也许是相隔太久未曾团聚,又或是这来之不易的亲情让我格外动容,看到两个为我精心准备礼物的哥哥,眼眶瞬间泛红。
伊森似乎发现了我的情绪,顺手把怀里的玩偶全部塞进丹尼尔怀里。
接着,他缓缓走到我面前,默不作声地蹲下身来。
“路上太累了,来,让大哥背你。”
望着他那熟悉而宽实的背影,我不禁愣住了。
上一次伊森背我,还是五岁那次和丹尼尔玩耍时不慎扭伤脚踝。
记得那会儿,伊森没说什么,先把调皮的丹尼尔揍了一顿,然后同样默默蹲下,把我背回家外的农场。
此时此刻,真是恍若隔世。
我毕竟已经二十岁了啊!
无奈之下,我面无表情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但他装作没有听见,一直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哎呀,阿曼达,大哥就想背你一回嘛,我小时候想让他背,他都不肯呢。”
伊森听见这话,飞快地朝丹尼尔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我心里默默替丹尼尔点了根蜡烛。
最终,我还是爬到了伊森的背上。绝不是心疼他蹲得久怕他腿会酸,才不是!
在返家的路上,丹尼尔兴奋地把家里这段时间的趣事一一讲给我听,虽然总是取笑自己有多笨,但我听着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我和养父母重逢的那一刻,他们的怀抱紧紧包裹着我。无需一句多余的话语,我已经清晰地读懂了他们对我的挂念与爱意。
这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亲人。
第二天,我偷偷避开养父母,再次踏进了昨天那间熟悉的屋子,面对面站在来自远方赶来的柳保国夫妇前。
徐敏慧跪倒在我的脚下,哭求我救一救她的儿子,而柳保国则阴沉着一张带着雀斑的憔悴脸庞。
“金格,拜托你,延明或许身不由己,你帮帮他,救救他,行不行……”她哽咽央求。
我垂下眼眸,勾起唇角,打量着面前这个名义上是我母亲的女人,随即抽出一把乌黑的手枪,毫不犹豫举枪对准她的额头。
“他凭什么?”
“徐敏慧,你难道还不清楚你亲手养出来的儿子是怎样的人吗?”
看到我突然亮出的枪,原本还强撑着的她终于露出惧意。
她浑身发抖,声音微弱地说:
“可是……他可是你哥哥啊……当初我们把你送走,就是为了给他更好的未来……你难道真的要让我们这些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吗……”
“别忘了,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我快速为枪上了消音器,毫不犹豫朝旁边的墙上开了一枪。
幸亏农庄地广人稀,邻里无人,否则兄长们的脸都要丢尽了。
“如今活着名叫阿曼达·路易斯。”
“你们身为父母,却弃养亲生骨肉,这样的行为和谋杀犯有何不同?”
“今天我只留给你们两条路,愿意现在陪着柳保国永远长眠,还是赶快识相地离开这里,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路费我会替你们结清。”
“但条件是,你们以后不要再出现于我的生活里。”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变得微不足道。
显然,他们更怕命丧当场,终于明智地选了后者。就这样,我那段曲折的身世终于找到归处。
可就在我安排柳保国和他的妻子离开的那天,我在机场意外地发现伊森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心头一紧,难道这一切他都已经察觉?
没想到伊森只是冲我温和一笑,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他在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把我拥进怀里。
“阿曼达,你吃了太多苦。”
“我明白得太迟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其实我早该阻止你亲历这一切……”
脖子上忽然有丝微凉的触感滑过,我感受到时,他已经将满是歉意的脸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轻轻拍着伊森的后背,传递安抚。
“别担心,大哥,一切都已经翻篇。”
谁能想到身高一米九的壮汉,竟然在我怀中无声抽泣。
下一刻,他闷闷地开口:
“阿曼达,我喜欢你。”
我猝然愣神,随即低声反问:
“你说了什么?”
伊森将英俊的面庞从我的怀里缓缓抬起,那双嘴唇轻轻地动着,缓缓吐出话语。
他的湛蓝眼眸里,倒映着专属于我的倒影。
“阿曼达,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