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瞒局长身份，参加同学会，却被初恋两口子嘲笑

组织部的调令下来那天，我正在整理办公室抽屉。

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儿子，你爸把鞭炮都买好了！你回咱们县当发改局局长啊，这可是件大喜事…”

“妈妈，低调点。我这是回去工作，没什么可炫耀的。”

按灭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抽屉里的老照片。

照片里穿着补丁校服的少年站在领奖台上，台下第一排，苏雅正扭头和隔壁班的富家子说笑。

那是2003年，我获得省数学竞赛一等奖，却在下台时听见她说：“书呆子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打工的命。”

"陈局，车备好了。"秘书小张敲门，“县里刚通知有个暴雨预警。”

我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想起高中毕业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苏雅提出分手：“陈志远，你连学费都交不起，拿什么给我未来？”

手机又震，高中微信群弹出消息：“本周六鸿福酒楼同学聚会，@所有人”

第二章

周六早晨六点。

窗外飘着细雨，打在防盗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老婆林妍。

衣柜前，我盯着两套衣服犹豫不决。

一套是上周去省里开会时穿的藏青色商务衬衫配西裤，另一套是去年网购的普通白衬衫和休闲裤。

"穿这件藏青的吧。"林妍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温柔地搂着我，“上次去省里开会你不是说这件很显气质？”

我摇摇头："今天不戴工作证。"说着从抽屉底层抽出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就当我是个普通科员。”

林妍扑哧笑了："怎么，要玩微服私访啊？"她走过来帮我整理衣领，突然正色道：“你该不会是想见那个…苏雅吧？”

我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

上个月高中同学拉群时，苏雅的头像赫然是和她老公在马尔代夫的合影，背景里那艘游艇我认识，是天豪地产的商务接待船。

"就是去看看。"我捏了捏林妍的手，“你要不要一起？”

"我才不去呢。"林妍撇撇嘴，"今天上午有个先心病患儿的手术，我得去盯着。"

林妍是省医院的心脏科的主治医生。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资助的那个小患者明天出院，要不要一起去接？”

我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些发闷。

那个叫小雨的六岁女孩，父亲在周天豪的工地摔断了腿，赔偿金拖了两年还没到位。

鸿福酒楼比记忆中气派多了。

原来的三层小楼变成了二十多层的五星级酒店，门口停着一水儿的奔驰宝马。

我骑着共享单车，像个误入富豪宴会的打工仔。

电梯里，我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下衣服。

领口有些泛黄，袖口也起了毛边——这衬衫还是三年前买的，当时花了79块钱。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18层。

走廊尽头"888"包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嘈杂的谈笑声。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香水、白酒和海鲜的古怪气味。

包厢大得离谱，正中央摆着能坐二十人的红木圆桌，天花板上水晶吊灯亮得刺眼。

"哎哟，这不是陈志远吗？"当年的学习委员李芳第一个看见我，她烫着时髦的羊毛卷，脖子上的金项链足有小拇指粗，“听说你在省发改委…”

"小科员而已。"我赶紧打断她，余光瞥见几个正在交换名片的男同学突然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角落里，头发花白的老校长独自坐着喝茶。

我快步走过去，发现他面前摆着的是一杯白开水。

“校长，您…”

"老了，喝不了酒啦。"老校长拍拍我的手，眼睛还是那么亮，“志远啊，上个月县报上那个关于开发区规划的报道，我看了三遍。”

我心里一跳。那篇报道里提到了我的名字，虽然只是简短的"县发改局局长陈志远表示"。

正想岔开话题，包厢门突然被两个侍者隆重地推开。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先飘了进来，接着是镶着水钻的高跟鞋，往上是笔直的西裤和…

"不好意思各位，路上堵车。"苏雅挽着个梳油头的男人走进来，香奈儿套装上的钻石胸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下意识攥紧了茶杯。

十五年过去，她更漂亮了，皮肤白得像瓷，嘴唇涂得艳红，只是眼角有了几道细纹。那股子傲劲儿倒是一点没变，看人时还是习惯性地微微抬着下巴。

"这是我先生周天豪。"她红唇轻启，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糖，"天豪地产的董事长。"目光扫到我时明显顿了一下，“志远？好久不见啊。”

周天豪比照片上还要胖些，啤酒肚把阿玛尼西装撑得紧绷绷的。

他闻言挑眉："就是你常说的那个…"故意没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个镀金的名片盒开始挨个发名片。

发到我这儿时，他突然一拍脑门："哎呀，公务员不能收这个对吧？"说着故意把名片在我面前晃了晃又收回去，“听说你们现在管得可严了，一顿饭超过50块就算违纪？”

桌上几个做生意的同学哄笑起来。

我注意到老校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周总说笑了。"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八项规定是好事，省得有人公款吃喝。”

周天豪脸色一僵，苏雅赶紧打圆场：“老周就是爱开玩笑。志远现在在哪个部门啊？”

"他呀，就是一个小科员。"李芳娇滴滴地笑着说。

"哦——"苏雅拖了个长音，转头对旁边的女同学说，“我家老周上个月刚给规划处王处长送了两箱茅台呢。”

周天豪得意地抖了抖腿："小陈啊，要不要我跟王处长打个招呼？你也往升迁一级？"他掏出手机晃了晃，“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的。”

我正想说话，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端着盘白灼虾走过来，突然盯着我看了好几秒。

"您…您是不是常去阳光敬老院的陈小哥？"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王奶奶总念叨您给她修收音机的事呢！”

全桌瞬间安静了。老校长眼睛一亮：“志远，你这些年一直去敬老院？”

"认错人了吧。"周天豪嗤笑一声，“陈科长那点工资，自己吃饭都够呛，还有钱做慈善？”

苏雅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海参，似笑非笑：“志远高中时就爱帮人写作业，现在还是这么…热心肠啊。”

我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小张发来的消息：“陈局，实验小学征地补偿方案有变，村民把天豪地产的施工队围了。”

我抬头看了眼正吹嘘自己新买别墅的周天豪，默默回了条：“知道了，等我回去处理。”

第三章

周天豪给自己倒了杯茅台，故意大声说：“要我说啊，现在有些公务员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什么局长处长的，在我们商人眼里…还不就是个穷光蛋，连套房子也买不起。”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我的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来电显示"赵副县长"三个大字在屏幕上闪烁。

"开免提！开免提！"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起哄。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秘书小张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陈局，您在哪？赵副县说实验学校那个征地项目出问题了，天豪地产的施工队把村民的麦子地给推了，现在两百多号人把镇政府围了！”

包厢里静得能听见针掉。

周天豪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手里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茅台洒了一地。

"我…我马上过去。"我挂断电话，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像被雷劈了似的。老校长颤巍巍地站起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发黄的纸。

"03届的同学们，"老人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们知道当年志远的竞赛奖金都用来做什么了吗？”

他抖开那些泛黄的收据：“他匿名交了三个贫困生的学费！其中就有你们班李小军的妹妹！”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这事我瞒了十几年，连父母都不知道。当年李小军父亲工伤去世，他妹妹差点辍学，我偷偷用竞赛奖金帮她交了三年学费。

"不可能！"苏雅猛地站起来，香奈儿包包掉在地上，“他那时候穷得连复读费都…”

她突然住了口，因为包厢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马尾辫，素面朝天，胸前挂着县医院的工作证。

"陈局，"林妍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患儿家属说要当面谢谢您，手术很成功。”

我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告辞。经过周天豪身边时，这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老板突然抓住我的袖子：“陈…陈局，那个征地的事…”

"明天早上九点，带着完整补偿方案来我办公室。"我抽回袖子，压低声音，“顺便提醒你，违规强征耕地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走出包厢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他真是局长？！” “还是管项目的实权派！” “苏雅这次看走眼了啊…”

电梯里，林妍突然掐了我一把："你猜我刚看见什么？“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好友申请：苏雅，备注写着"老同学叙叙旧，有空一起喝茶”。

她这是想走关系，可惜，我这人眼里只有原则。

我笑着按下删除键。电梯门打开时，大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县新闻：“…发改局局长陈志远今日视察实验小学工地…”

玻璃门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夕阳穿过云层照在酒店门口的喷泉上，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第四章

走出鸿福酒楼时，天边晚霞正烧得灿烂。

“陈局！陈局请留步！”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转身，看见一大群人从酒楼里涌出来，跑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周天豪。这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老板此刻满头大汗，阿玛尼西装皱得像腌菜，领带歪到肩膀上。

"陈局，今天都是误会！"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立刻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混着冷汗的酸臭味，“实验小学那个项目…”

我抽回手，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湿巾慢慢擦着：“周总，我们明天办公室谈。”

"别啊！"周天豪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些村民现在堵在我公司门口，说要去市里上访…您看…”

这时苏雅也追了出来，精心打理的卷发都跑散了。她看见周天豪跪着，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志远…"她声音发抖，精心修剪的指甲掐进掌心，“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

"苏雅女士。"我打断她，故意用了这个生疏的称呼，“你还记得高三那年冬天，我送你的那条围巾吗？”

她愣住了。

"那是我捡了一个月废品买的。"我笑了笑，“后来你在教室门口当着全班人的面，说这种地摊货配不上你。”

围观的同学中响起几声抽气。李芳突然喊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天陈志远还发着高烧！”

苏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晕开，在脸上拖出两道黑痕。

"陈志远！你别太过分！"她突然尖叫起来，“不就是当了个局长吗？谁知道你这个穷小子是不是走了什么后门！”

"苏雅！"周天豪吓得一把拽住她裙子，“你胡说什么！”

我平静地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上周的全县干部大会，市委书记正在讲话：“…特别表扬发改局陈志远同志，主动申请从省里调回基层…”

视频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对了。"我收起手机，"周总刚才说和规划处王处长很熟？"我转向林妍，“小王是不是今天跟你汇报工作来着？”

林妍会意，立刻拨通视频电话。屏幕上出现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陈局！实验小学的规划图我已经修改好了，您什么时候…”

周天豪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视频里这个毕恭毕敬的"小王"，正是他吹嘘送过茅台的"王处长"。

"还有件事。"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周总认识天豪建材的会计张丽吗？她昨天向纪委实名举报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

周天豪直接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苏雅突然崩溃地蹲在地上哭起来。她手上的钻戒磕到地面，一颗碎钻蹦出来，滚进了下水道。

"走吧。"我拉着林妍转身。

身后突然传来李芳的喊声：“志远！我们重新建了个群，把那些势利眼都踢了！”

上车前，我最后回头看了眼鸿福酒楼。周天豪还瘫坐在台阶上，苏雅正疯狂地拍打他的肩膀，而曾经嘲笑过我的同学们，此刻都挤在酒店门口，举着手机对我拼命挥手。

"解气吗？"林妍系好安全带，笑着问我。

我摇摇头，发动车子：“去镇政府吧，村民还等着呢。”

后视镜里，酒楼的霓虹灯渐渐模糊。

而前方，镇政府的国徽在暮色中熠熠生辉，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