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妻之位,还抢吗?”我看真儿子的尸体,反手便断了他的命根子
发布时间:2025-06-25 01:17 浏览量:2
谢晏舟说,待他凯旋归来,便迎我为妻。
我挺着孕肚,在佛前磕了三天三夜,求他平安归来。
五年后,他却带着怀孕的美娇娘,求我成全他的爱情。
我不允。
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我们四岁的孩儿摁在水缸里。
活活溺死。
「宋嫣瓷,你记住,只有明珠才配为我生儿育女。
「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只能是孽种。
「况且你一个瘸子,怎么配得上我?」
呵?瘸子?
我反手便断了他的命根子!
边关的雪总比盛京来得早。我拢着狐裘立在城楼,看苏明珠在梅树下烹茶。她小腹微隆,像捧着团雪球,倒与这银装素裹的天地相映成趣。
"将军,该启程了。"副将低声提醒。我望着她鬓间我亲手簪的并蒂莲,忽然想起五年前宋嫣瓷为我挡箭的场景。那时她倒在血泊里,攥着我衣角说"无妨",却不知自己右腿再不能如常人。
马蹄踏碎满地琼瑶时,我下意识将苏明珠圈在怀中。她发间幽香萦绕,倒与记忆里宋嫣瓷常用的苏合香截然不同。城门处忽有青衣身影闪过,我猛然勒住缰绳,马鞭险些甩到她脸上。
"晏舟!"宋嫣瓷攥着披风的手背青筋凸起,那件白狐裘原是我猎了七日才得的。如今苏明珠倚在我怀里轻咳,我便蹙眉解下披风,全然忘了她畏寒的旧疾。
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我望着她踉跄后退的步履,忽然想起那年围猎场。卫家嫡女掌掴她时,我正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可眼下明珠眼尾泛红,像极了幼时我养的那只雪兔。
"宋姑娘,明珠有孕在身。"我握紧缰绳,听自己说出最残忍的话,"你素来明理,该懂轻重。"她唇角溢出血丝时,我竟鬼使神差想起军医说过的话——痨病最忌大悲大恸。
暮色四合时,我立在母亲院外。苏明珠腕间的玉镯晃得刺目,那是谢家传了三代的聘礼。母亲说"明珠温婉,必能容下安儿",我望着廊下晃动的走马灯,忽然想起宋嫣瓷教我放河灯的模样。
"爹爹!"谢安扑过来时,我下意识后撤半步。这孩子肖似其母,尤其是那双泫然欲泣的眼。明珠将蜜饯塞进他掌心,他却突然挥手打翻:"我要娘亲!"
瓷器碎裂声惊飞了檐下麻雀。我望着宋嫣瓷踉跄奔来的身影,忽然发现她鬓间竟有了白发。她跪坐在雪地里抱起谢安时,狐裘沾满泥泞,倒像极了那年她为我缝补战袍的模样。
"谢晏舟,你曾说此生不负。"她声音很轻,却震得我耳膜生疼。我想解释明珠不过是个意外,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明珠体弱,需得正妻之位调养"。
腊梅香混着血腥气涌入鼻腔,我这才惊觉她唇角血色蜿蜒。军医说痨病吐血是凶兆,可此刻我怀里抱着温香软玉,竟鬼使神差道:"明珠更需要我。"
子时的梆子响起时,我仍在书房徘徊。案头摆着两封家书,一封是宋嫣瓷亲笔写的"见字如晤",另一封是军师送来的急报。烛火将两封信笺投在墙上,竟似交颈鸳鸯。
"将军,夫人咳血了。"小厮叩门时,我正为明珠描眉。螺子黛染黑了她眉梢,她笑着扑进我怀里,说想在孩子出生前看到我娶她。
我踏进宋嫣瓷院门时,正逢谢安在院中堆雪人。他小手冻得通红,却执拗地用石子给雪人点眼睛。见我来了,突然将雪球砸过来:"坏爹爹!"
屋内传来剧烈咳嗽声,我掀开帘帐,被浓重的药味呛得皱眉。宋嫣瓷蜷在锦被中,面色比窗外雪色还要惨白。她腕间我送的那串沉香木佛珠断成两截,散落在枕畔。
"晏舟,我梦见我们在江南。"她忽然没头没尾说了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佛珠残骸,"你说要为我种满院湘妃竹……"
我望着她眼底破碎的光,忽然想起那年出征前夜。她攥着我衣角说"我等你",我暗自发誓要活着回来娶她。可如今我活着回来了,却弄丢了那个在梅树下等我回家的姑娘。
"明珠等不得了。"我听见自己说,"三日后是吉日。"她猛地呛咳起来,被褥上绽开朵朵血梅。我转身时,听见她问:"谢晏舟,你可知湘妃竹的传说?"
我没有回答。传说舜帝南巡崩逝,娥皇女英泪洒青竹,从此斑竹染血。可我是战无不胜的谢小将军,怎会让自己沦为传说里的痴人?
直到大红喜轿抬进府门,我才惊觉宋嫣瓷院中湘妃竹已亭亭如盖。谢安抱着竹竿哭喊娘亲时,明珠正依偎在我怀里撒娇。我望着她与竹影交叠的容颜,忽然想起宋嫣瓷最后那句话——
"谢晏舟,你负了我,便再没有湘妃竹了。"
靛青荷包在烛火下泛着黯淡的光,针脚歪斜得像是孩童戏作。我摩挲着边缘褪色的并蒂莲,忽然想起这是宋嫣瓷及笄那年绣的。那时她总抱怨金线硌手,却还是熬红了眼将天山雪莲缝进夹层。
"将军,该用膳了。"苏明珠的声音将我拽回现实。她腕间新得的羊脂玉镯磕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我望着她与嫣瓷截然不同的眉眼,忽然想起昨日军中来报——北疆战事又起。
汤锅腾起的热气氤氲了视线,我望着嫣瓷发间沾着的雪粒子,恍惚又见那年围猎场。她纵马追猎狐时飒爽的背影,与眼前瘸着腿去捞荷包的身影重叠,竟让我生出时空错乱之感。
"谢晏舟,你忘了天山雪莲怎么来的吗?"她指尖被烫得泛红,却仍将荷包紧紧攥在掌心。我望着她小腿处暗色的旧疤,突然想起那年她单骑闯匪寨救我的模样。
谢安的哭声惊碎满室寂静。这孩子肖似其母,尤其是那双含泪的眼。我下意识想抱他,却见他转身扑进嫣瓷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
祠堂的青砖沁着寒意,我望着嫣瓷笔直的脊梁,忽然想起新婚夜她执笔写婚书时的模样。那时她笑着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墨迹未干便拉着我对饮合卺酒。
"晏舟哥哥,我手疼。"苏明珠的啜泣声传来时,我正抚着腰间玉佩出神。这枚龙凤佩原是成婚时我亲手为嫣瓷簪上的,如今却成了笑话。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我仍在书房徘徊。案头摆着两封未拆的信笺,一封是嫣瓷兄长从边关捎来的家书,另一封是军师送来的急报。烛火将两封信投在墙上,竟似交颈鸳鸯。
"爹爹!"谢安的尖叫惊得我打翻砚台。我冲进苏明珠院中时,正见她拽着孩童的脚踝往水缸里按。嫣瓷跪在雪地里按压孩子胸腔的模样,像极了那年她为我吸出毒血的场景。
"谢晏舟,你还有心吗?"她抬头时,鬓发散乱如疯妇。我望着她额间渗出的血珠,突然想起出征前夜,她也是这样跪在佛堂为我祈福。
军医说谢安溺水太久,我望着嫣瓷抱着孩童渐渐冰冷的身体,突然想起那年她小产时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样跪在雨里,攥着我衣角说"我们的孩子"。
"将军,该启程了。"副将的提醒惊醒梦中人。我最后望了眼灵堂飘动的白幡,苏明珠正依偎在我怀里撒娇。她腕间玉镯晃得刺目,倒与嫣瓷下葬时那身素服相映成趣。
马蹄踏碎满地纸钱时,我忽然想起那年我们共植的合欢树。如今花开花落五载,树下埋着的桃花酿,终究是等不到故人来启封了。
北疆的风裹着砂砾扑在脸上,我握紧缰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谢晏舟!"嫣瓷的声音被风撕碎,她竟单骑追来了。我看着她瘸着腿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模样,突然想起那年她教我骑马时说"将军当纵马踏山河"。
箭矢破空声响起时,我下意识将她护在身下。利刃穿透胸膛的刹那,我竟觉得解脱。原来骨碎之痛,竟不及当年看她跪在雪地里时心痛的万分之一。
"晏舟!"她抱着我坠马时,我忽然看清她发间簪着的并蒂莲。那是我及冠那年她亲手绣的,原来她一直戴着。
血色模糊了视线,我望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突然想起新婚夜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谢晏舟,你若负我,我便化作厉鬼缠你生生世世。"
原来有些誓言,终究是要应验的。
府医匆匆赶来,宣告了谢安的死亡。
我怔怔地抱着谢安,像一具失魂的木偶。
苏明珠依偎在谢晏舟的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我。
「晏舟哥哥,明珠只是想和他玩耍,明珠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她掉了几滴泪,眼角微红。
谢晏舟心疼地搂着她,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不过是个孩子,没了便没了。你腹中的孩儿才最是要紧。」
我愤恨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我站起身,狠狠一巴掌扇在苏明珠的脸上。
「玩耍?你多大人了,和一个四岁的孩子玩耍?」
「苏明珠,你怎么这么恶毒?他才四岁,四岁啊!」
我双眼充血,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再度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我下了狠力,她的脸颊高高肿起,看着狼狈至极。
她被我打得连连后退,倒在谢晏舟的怀里,怕得身子直抖。
「晏舟哥哥,她,她打我,你可要对我做主啊!」
谢晏舟皱着眉头,面色有些愧疚地看了我一眼。
「嫣瓷,这事也不怪明珠,她不过是失了分寸而已。」
「不过一个孩子,日后我们还会再有的。」
呵,不过一个孩子?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作为孩子的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去死吗?
我一口啐在谢晏舟的脸上。
「呸!谢晏舟,你枉为人父!」
谢晏舟被我激怒,口不择言。
「够了!宋嫣瓷你别给脸不要脸!」
「不过一个孩子,没了便没了!」
「要我说,从一个瘸子肚子里生出来的孽种,死了倒是好事!」
我被他的话气得两眼一黑。
怒气上涌,我怒极反笑。
「好!好!好!」
我大笑三声,随后迅速拔下发簪,狠狠插进他的脖颈!
鲜血四溅,丫鬟惊叫声一片。
谢晏舟猝不及防,捂着脖颈,面目狰狞地看着我。
「宋、吟、诗!」
他五指成勾,死死掐着我的脖子。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干净利落地拔下发簪。
鲜血飞溅在我的脸上,我想我的脸看起来一定很狰狞。
谢晏舟一声闷哼,掐着我脖子的手渐渐瘫软了下来。
噗通一声,他摔倒在地,丫鬟们的尖叫声响起。
「啊!!!杀人啦!!!」
我高举发簪,一步一步朝着面色发白的苏明珠走去。
苏明珠害怕得小腿肚子直打颤。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
「别,别,你别过来啊!」
我举着带血的发簪,一步一步逼近她。
「苏明珠,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我的阿安。」
小小的阿安,会为我端热汤面,喊着娘亲别哭的阿安。
他才四岁!才四岁啊!
苏明珠浑身颤抖,哆嗦着唇道:「不,不关我的事!」
「都怪他出言不逊,骂我是坏女人!」
「他该死!该死!」
童言无忌,阿安不过四岁。
况且,她苏明珠抢了我的夫君,拆散我的家庭,能是什么好东西?
苏明珠捂着肚子,依旧大言不惭。
「一个孽种,死了便死了。」
「我腹中胎儿,才是谢府未来的主子!」
「宋嫣瓷,今日你敢动我一下,我便让晏舟哥哥将你碎尸万段!」
呵,好一个孽种,好一个未来主子。
这苏明珠杀我孩儿,不过是在为她腹中孩子让路。
我血气上涌,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
眼见着苏明珠避无可避,我终于高高举起发簪。
对着她的脖颈狠狠扎了下去——
「啊!!!」
苏明珠尖叫一声,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来袭。
婆母匆匆赶来,救下了苏明珠。
我被粗壮的婆子绑在长凳上,狠狠打了三十大板,又关进了柴房。
柴房冰冷潮湿,我浑身伤痕,疼入骨髓。
婆母高高在上,再也不复从前的和蔼。
她狠狠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
「宋氏,未能护好谢安,是你的错。」
「当娘的,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
「若我是你,合该死了算了!竟然还敢伤害晏舟!」
右脸颊火辣辣的,粗壮的婆子将我的双臂死死押着。
我动弹不得,只得恨恨抬头,毫不犹豫朝她脸上啐了一口。
「是非不明,黑白不分!」
婆母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变得狰狞。
她惨叫一声,厌恶地拿着锦帕胡乱擦拭着脸颊。
「小贱人!来人!给我打!」
又是狠狠几巴掌,我被打得跪伏在地。
一颗门牙从口中掉落,我吐出一口血,恨恨地看着婆母。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婆婆这才消气,高高在上地对我说教。
「为女者,要大度,要为夫君着想。」
「既然你没了孩子,又失了晏舟心意,便该乖乖让出这正妻之位。」
「况且,你跟晏舟,可还没成婚,便有了孩子,说出去,也不好听。」
「让你做妾,也算是给你脸面了。」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婚书,毫不犹豫地用火折子点燃。
「既然做妾,这婚书也无用了。」
火苗一点点吞噬着婚书。
我无力地看着高窜的火苗,想要扑过去熄灭烈火。
「不要!」
婚书,是我最后的倚仗。
可现在,连这份倚仗也没了。
我看着锦衣玉食的婆母,突然觉得讽刺。
这些年来,我一心伺候婆母。
她冷时送炭,饿时送食。
天不亮就要早起服侍,夜深人静还要挑灯看账本。
纵使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谢晏舟出征前,她求我不顾礼义廉耻,让我替谢家留个后。
女子名节大过天。
纵使我跟谢晏舟早有婚约,两情相悦,也一直恪守礼仪,从未越矩。
可那时她跪在我面前,哭得那样可怜。
我心一软,便应了。
一夜云雨,当真怀上了。
府医诊断出我有孕时,她开心得对着佛祖拜了又拜,直道祖宗保佑。
她说,等谢晏舟回来,便张罗着我们的婚礼。
我是谢家最大的功臣。
可没想到,谢晏舟一回来,婆母便态度大变。
那些和蔼、慈祥,统统变为嫌弃、恶意。
我这才明白,她从未将我当成谢家儿媳。
谢晏舟喜欢谁,她便也跟着喜欢谁。
至于我这些年的付出,算什么呢?
算我倒霉罢了。
全身又冷又痛。
柴房的老鼠叽叽喳喳,似乎在嘲笑我的悲惨。
红色的灯笼挂满了谢府。
谢晏舟被我刺伤,伤口却不致命。
只简单包扎了几下,便要迫不及待地迎娶苏明珠入府了。
谢安的尸体冷冷地躺在我的身边。
我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握着他的手,又哭又笑。
有老鼠要爬进他的衣袖,被我疯了般地驱赶着。
「不要动我的阿安!」
「阿安,对不起,是娘的错,是娘没有照顾好你……」
泪水一点一点落在他苍白的小脸上。
院内喜乐阵阵,随后,便是万籁俱寂。
再然后,便是男女的喘息。
我痛苦地抱着谢安,指甲一点一点掐进地里。
谢晏舟,好你个谢晏舟。
你对自己的亲儿子见死不救。
亲儿子尸骨未寒,便迫不及待跟那个女人颠鸾倒凤。
两行血泪从我眼中流出。
我恨意滔天。
不过一个正妻之位。
若要,便拿去,何必杀我的谢安!
我恨恨地看着窗户外那红色的绸缎,愤怒、屈辱、悲痛、绝望席卷而来。
我死死捏紧了拳头。
谢晏舟,下地狱去吧。
洞房三日。
阿安的尸身早已冻得梆硬。
我死死抱着他的尸体,浑身早已冻僵。
谢晏舟搂着苏明珠一脸餍足地出现在柴房。
瞧见我这副宛如死狗的样子,他皱了皱眉。
「你们怎么照看她的?她若是死了,我唯你们是问!」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谢安冰冷的小身躯上。
「还不快将这孽种处理了,死在府里多晦气!」
下人们赶忙要来拉扯谢安。
我将他死死护在怀里。
「谁都别动我的阿安!」
谢晏舟眉头高高皱起,他一个眼神,下人们便极有眼力劲儿地将谢安抢走。
我浑身冻僵,被狠狠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谢安被人抢走。
苏明珠笑得肆意,缓缓走上前来,一脚踩住了我的手掌。
「宋嫣瓷,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可真像条狗啊。」
她脚下用力,我的指节被生生踩碎。
我痛呼一声,眼泪喷涌而出。
苏明珠伏在我耳边,轻声道:「宋嫣瓷,你也有今天啊。」
「如果不是当初你非要阻拦,我与你兄长宋吟棋,早就拜了天地。」
「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还伤了我的脸!」
「让我不得不忍受锥心之苦,换张脸皮谋生!」
我心头一窒。
原来她是当初的花魁拂月姑娘!
当年兄长痴迷花魁拂月,不惜花重金为她赎身,又不顾众人阻拦非要娶她为妻。
若她品性良好,我倒也不会横加阻拦。
偏偏我早就查出,她与盛京各位贵公子都有染,吊着这个,又哄着那个。
偏我兄长傻,当真相信她痴心于我兄长,非他不嫁。
是以愿意娶她的,仅我兄长一人。
她又生性恶毒,对身边的丫鬟非打即骂。
若真让她进了府,不得把家里搅个鸡犬不宁?
我拼死阻拦,这才阻了她进门。
没想到,苏明珠盛怒之下来质问我,却在来的路上被快马踩伤了脸。
她哄着兄长带着她远走高飞,四处寻医。
我本以为,她应当与兄长云游天下。
却不曾想,她却怀了谢晏舟的孩子,重回盛京。
那,我兄长呢?
我瞪向她。
苏明珠笑了。
「宋吟棋啊,为了给我治脸,早就成为丑八怪啦。」啦。」
「他没脸见我,又为我花光了盘缠,现下不知道在江南哪个角落讨饭呢!」
「这大冬天的,想必早就冻死了吧。」
我的兄长长得温润如玉,向来玉树临风,文采斐然。
我怎么也想象不到,毁了容的他,狼狈不堪的他,该是什么模样。
心中酸楚,我死死掐着苏明珠的脖子。
「你还我兄长!你还我孩儿命来!」
苏明珠纤细的脖颈在我手中,她脆弱地看着谢晏舟,泪光莹莹。
「晏舟哥哥……」
她娇喊道。
谢晏舟一把推开我,将我狠狠踹倒在地,随后将她搂在怀里。
「够了!宋嫣瓷,你当真是个毒妇!」
「本来还打算让你为妾,你既如此不知好歹,便做个卑贱的通房吧!」
我被谢晏舟狠狠踹中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泪光朦胧中,他搂着苏明珠拂袖而去。
苏明珠扭着腰肢,得意地冲我回头,嫣然一笑。
短短三日。
我从高高在上的主母,成为了人人嫌恶的通房。
我住进了丫鬟房里。
浑身是伤,高烧不醒。
谢晏舟没有请人为我诊治。
他说,我若能熬过去,还能有幸服侍服侍他。
若熬不过去,死了也无妨。
总归,我们宋府早已不复从前的荣光。
我一个弱女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奄奄一息时,还是苏明珠请府医前来诊治。
她说,她要留着我这条贱命,好好玩。
她说,她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拼命喝药,调养身体。
如她所愿,我要留着这条命。
只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也。
严寒的冬天慢慢过去。
苏明珠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
我伤好后,便做着粗使丫鬟的活计。
苏明ŧṻ₈月故意让我伺候她,为她洗脚倒夜香。
她百般羞辱我,我亦是时常露出羞愤的神色。
她又故意在谢晏舟面前嬉戏打闹,瞥见我眼眶通红,这才得意地笑出声。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我唇角微勾,默默在茶盏里下了药。
苏明珠很享受对我的折磨。
可惜,她低估了谢晏舟的深情。
谢晏舟连我这个相处多年的青梅竹马都能辜负,更何况是她?
在苏明珠肚子越发大了起来的时候,谢晏舟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谢晏舟这人,虽是长着一张好皮相,却最是重欲。
苏明珠身子不便,又一心想生下腹中孩子,在府中站稳脚跟,自是不愿冒着流产的风险服侍他。
于是,苏明珠划花了我的脸,让我替她承宠。
她趾高气昂。
「宋嫣瓷,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通房,别肖想你不该得到的东西。」
我捂着流血的右脸,对她嘲讽一笑。
「通房若是卑贱的话,那千人骑万人踏的花魁又该如何?」
苏明珠恼羞成怒,抬手便给了我一巴掌。
我咬着牙,屈辱地看着她。
我的眼神取悦到了她,她笑得漫不经心。
「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敢嘴硬。」
「宋嫣瓷,你该庆幸,我还留着你的狗命。」
我低下头,遮掩住眼中的恨意。
我当然该庆幸。
庆幸我还活着,还能眼睁睁看着这对渣男贱女死在我面前。
谢晏舟重欲,又格外喜欢身娇体弱的纤细女子。
我这些日子被苏明珠磋磨,早已身姿纤细。磋磨,早已身姿纤细。
但右脸那狰狞的伤疤,让我看起来面色丑陋。
我想了想,提笔为自己上妆。
讨好一个杀死阿安的男人,当真恶心。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阿安的亲爹。
可,要想报仇,必须忍辱负重。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娇艳如花。
右脸那道狰狞的伤疤,被一朵艳丽的牡丹掩盖。
牡丹栩栩如生,是谢晏舟的最爱。
我等了很久,谢晏舟才匆匆上榻。
瞧见我,谢晏舟的眸色冷了冷。
「滚下去!谁许你上来的?」
我柔弱地拂开床帘,衣衫顺势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
我看到谢晏舟的喉咙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欲色。
但他依旧怒斥:「宋嫣瓷,谁教你的这等子狐媚子手段?」
我恰到好处地挤出一滴泪来。
「阿疏,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难道,爱你,也错了么?」
谢晏舟最喜欢人捧着他,哄着他,更喜欢美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我这副非他不可的模样,成功让他眼中的冷意褪去了几分。
他放缓了语气:「嫣瓷,我虽未能依照诺言娶你为妻,但我征战在外,也是身不由己。」
呵,男人,永远都能找出千万个理由,为自己的失信开脱。
我一把拥住他,纤细的胳膊缓缓攀上他的脖子。
红唇凑近他:「阿疏,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只要陪在你身边,是妻是妾,都无妨。」
我吐气如兰。
谢晏舟在苏明珠那里久久得不到宽慰,自是按耐不住。
他喉头滚动,粗糙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的牡丹上流连。
随后,他一把扯下床帘。
室内烛光摇动。
窗户上,苏明珠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我笑了,叫得越发用力。
苏明珠再也听不下去,愤愤离去。
不过一夜,谢晏舟便食髓知味。
整整半月,谢晏舟才想起苏明珠。
苏明珠因着怀孕,本就夜里睡不好,原来水灵的皮肤早已黯淡不少。
眼下两个黑眼圈,更是显得她憔悴不已。
她又气又急,让我顶着大太阳跪在钉床上。
她一连摔碎了十几个玉碟,连声骂我狐媚子。
我冲她挑眉。
「再狐媚子,还能有花魁娘子媚?」
只一句话,便引得苏明珠暴跳如雷。
她最不喜欢提及在青楼的那段日子。
她好不容易嫁给谢晏舟成了正妻,只要生下腹中胎儿,当家主母的位置便坐稳了。
花魁娘子是她费尽心思想要抹去的过去。
我三番两次在她的雷区上蹦跶,她当然愤恨不已。
「砰!」
又是一个茶盏朝我飞来,我偏头一躲。
茶盏碎落在地。
我听到一阵强有力的脚步声。
余光中瞥到青色的衣角。
我迅速往下一倒,手掌压在茶盏碎片上,娇娇弱弱地开口。
「夫人,我别无所求,只求能够陪在将军身边,伺候他,照顾他,便足矣。」
「求夫人不要赶我走,就让我好好伺候将军吧!」
果不其然,苏明珠气得又是抄起一个茶盏飞来。
那茶盏又快又急,迅速朝着我的面门飞来。
我闭上眼睛,一副悲痛又无力的姿态。
茶盏在距离我额头一寸距离停下。
谢晏舟捏着茶盏,皱着眉头将我扶起。
此刻的苏明珠发钗歪斜,黑发松散,看着像极了一个疯妇人。
哪里有从前的娇弱之态?
反观我,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成功让谢晏舟眼中闪过心疼。
谢晏舟将我挡在身后,语气有些凉。
「明珠,你又在闹什么?」
只一句话,便让苏明珠眼圈红了。
她委屈地跑了过来,似乎想要挽住谢晏舟的胳膊。
「晏舟哥哥,你总算想起人家了。」
若是从前,谢晏舟最是吃她这娇嗔的一套。
可现在,发钗歪斜的苏明珠,没有半分美感。
谢晏舟倒退几步,蹙了蹙眉。
苏明珠瞳孔放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她刚要开口,却被我的话堵住。
「阿疏,没事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擅作Ṭű₌主张,替你缝制荷包。」
说着,我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针脚绵密的荷包。
谢晏舟的眸子软了软。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如小鹿一般依偎着他。
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滑动,让他眉间更添几分快意。
苏明珠气得面色扭曲。
「晏舟哥哥,不是的,她......」
话到一半,苏明珠住了嘴。
只因谢晏舟的眼神,冷得吓人。
他道:「明珠,我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身为当家主母,为难一个通房,属实太过小家子气了。」
说罢,谢晏舟搂着我便走。
我回头冲苏明珠挑了挑眉。
她苏明珠当真以为,我们宋府的姑娘,都未曾学习后宅阴私么?
从前,是我不想斗,不屑斗。
现在,是我不得不斗。
苏明珠不愧是花魁。
自打谢晏舟对她厌烦几分后,她便重整旗鼓。
她整日在婆母面前嘘寒问暖,哄得她眉开眼笑。
婆母便找了个由头将我斥责一番,将苏明珠重新又推到了谢晏舟旁边。
是夜,谢晏舟又重回苏明珠的院子用饭。
苏明珠会舞会曲。
她大着肚子不便跳舞,便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唱得深情。
谢晏舟的脸上再度出现痴迷之色。
苏明珠得意洋洋,却因身子不便,不愿伺候谢晏舟。
她挑了个相貌出挑的丫鬟,送到谢晏舟床上。
不曾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丫鬟便拢着衣裳泪眼朦胧地跑出了门。
不知发生了什么,谢晏舟大怒力气。
连苏明珠的眼泪都没能留住他。
看着谢晏舟一脸餍足地躺在我身边,我勾起了唇角。餍足地躺在我身边,我勾起了唇角。
别说是貌美丫鬟了,就算是苏明珠生产之后再度争宠,也无法再让谢晏舟重振雄风。
我的手缓缓抚过谢晏舟的眼角。
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一颗小小的痣。
在小痣下方,隐隐约约还有黑色的细线。
若不仔细看,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笑得肆意。
谢晏舟,你可要,努力活得久一点啊。
久到,看着你们谢家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谢晏舟开始冷待苏明珠。
苏明珠大受打击。
她不敢相信,从前那个对她一腔深情的谢晏舟,居然这么快便对她失去了兴趣。
她靠着谢晏舟的宠爱成为正妻,自然明白,失宠意味着什么。
男人的宠爱,țų⁷可以成为蜜糖,自然也可以成为砒霜。
于是,她冒着流产的风险,衣着清凉地在谢晏舟面前跳艳舞。
她四肢纤细,唯独孕肚又大又圆润。
谢晏舟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眼中染上一丝火苗。
谢晏舟成功上了她的榻。
有丫鬟偷偷在背地里嚼舌根。
说苏明珠当真是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是啊,孩子是无辜的。
苏明珠怎么会在乎孩子呢?孩子不过是她争宠的手段罢了。
她可以为了正妻之位活活溺死我的孩子。
自然也可以将孩子当成自己的垫脚石。
想起死去的阿安,还有下落不明的兄长,我心中恨意便愈加翻涌。
阿安,兄长,你们再等等。
当夜,苏明珠本以为能风光承宠。
没想到事情做到一半,却熄了火。
苏明珠又怕又急。
谢晏舟的脸色渐渐变得青黑。
苏明珠情急之下,自己服下合欢丹,又哄着谢晏舟吃下。
几经辗转,苏明珠终于成功承宠。
第二天,一大箱金玉首饰不要钱地往她院里送。
自打我取悦谢晏舟后,从通房成为了妾。
即便如此,依旧每日要向苏明珠请安敬茶。
苏明珠最喜欢刁难我。
她要我趴在地上学狗叫,讨她欢心。
今日谢晏舟不在府,她当然要借着这机会狠狠磋磨我。
我卑躬屈膝,伏地而跪,规规矩矩。
尊严么,早就在阿安死去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么,早就在阿安死去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
苏明珠被我卑微的模样取悦到了。
她抚摸着脖颈上的红痕,很是得意。
「宋嫣瓷,你瞧,纵使我怀了孕,你都争不过我。」
「哈哈哈哈!你们兄妹俩,永远都是我胯下的狗。」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
我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
我在苏明珠院里跪了半天,才狼狈回了院里。
我看着桌面上开得正好的月季,眼中出现一抹温柔。
阿安,别怕,娘回来了。
那小贱人得意不了多久了。
你且看着,娘会拿她们的命,一一为你陪葬。
白色的月季开得正好。
想来阿安也是开心的吧。
当晚,谢晏舟很晚才回府。
苏明珠早早就精心打扮,等在他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毫无疑问,苏明珠又承宠了。
只是这一次,承宠刚到一半,苏明珠便大出血。
血水四溢。
谢晏舟吓得面色苍白,登时便失了兴致。
他最是重欲,也最不喜欢扫兴。
他冷冷地看着苏明珠。
苏明珠痛得捂紧了肚子。
「晏舟哥哥……」
她刚叫出声,谢晏舟便拂袖离去。
她捂着肚子,绝望又无助地嘶吼着。
「晏舟哥哥,明珠疼,你看看明珠啊!」
可谢晏舟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喜欢的,是她的身娇体软,是她的温柔小意。
染血的躯体就是麻烦。
谢晏舟最不喜欢麻烦了。
谢晏舟匆匆忙忙来到了我府里。
我贴心地替他倒了一杯安神茶,又替他按揉额头。
他紧绷的神色渐渐舒缓了下来。
「嫣瓷,还是你最得我心。」
我娇笑着,并不言语。
只默默地将茶杯又往他唇边送了送。
眼看着褐色的茶水缓缓送进他的嘴里。
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猩红。
一杯茶还没下肚,他便猴急地上了榻。
他眼角的小痣,颜色又深了几分。
谢晏舟眼中的昏沉,又暗了几分。
尽情疯狂吧,谢晏舟,希望你黄泉路上,也能如此甘之如饴。
因着谢晏舟留在我院里。
苏明珠院里的丫鬟只得ẗū́₅深夜去找婆母。
婆母早早睡下,又被叫起,神色不悦。
得知是苏明珠的肚子出了事,赶忙召来府医,细细诊治。
苏明珠吓得心惊胆战。
可府医依旧宣告了流产的消息。
婆母欲让人请谢晏舟。
谢晏舟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颇为不耐。
只冷冷道:「不过一个孩子,死了便死了。」
苏明珠大受打击。
她拖着染血的裙摆,跪在门口,哭得肝肠寸断。
「晏舟哥哥,那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晏舟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肯定是宋嫣瓷那个小贱人害了他啊!」
谢晏舟被吵得头疼。
他伏在我身上,嗓音沙哑。
「是你做的吗?小诗儿。」
我的嗓音甜得发腻:「阿疏,诗儿的心里只有你,哪里还有心思做别的事?」
我说这话时,手指在他耳垂捏了捏。
谢晏舟眼中猩红更浓。
「既如此,我便信你。」
他再度埋头,我再度出声。
苏明珠在门外又吼又叫,状若疯癫。
对于这个孩子,她应当是有几分真情的吧?
可这是她自己的错,不是吗?
若她不那么急着争宠,安安心心养胎,又怎会流产?
隐约间,我听到婆母在训话。
「当娘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要你何用?」
「眼里就只有那档子事儿吗?」
「这可是我唯一的孙儿,都怪你!」
「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的唇角弯得更高。
狗咬狗,当真是畅快。
婆母视谢晏舟卫心头肉。
谢晏舟喜欢谁,她便青睐谁。
谢晏舟讨厌谁,她便厌恶谁。
现在我最得谢晏舟宠爱,婆母自然对我缓和了脸色。
她苦心婆口地教育我,要一心为夫君着想。
现在谢晏舟喜欢我,我便要争点气,早点为谢家开枝散叶。
看着她和蔼的模样,我的心中涌现出一丝恨意。
她整日吃斋念佛,端得一副慈悲的模样。
可那日苏明珠将阿安溺死时,她明明路过,却眼睁睁看着,并未出手阻拦。
她也是杀死阿安的帮凶。
我掩下心中的恨意,将茶盏递到她的唇边。
「婆母说得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阿疏就是我的天,我一定好生伺候他。」
婆母笑得满意,将茶水喝得精光。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笑得也很满意。
苏明珠被关进了柴房。
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本以为嫁给谢晏舟做正妻,自然能在谢府横着走。
谁能想到,堂堂当家主母居然被关进了柴房?
婆母气得够呛。
婆母一怒之下,竟然中风了。
苏明珠笑得畅快。
她以为,只要气死了婆母,她便能在这府中作威作福。
可流水的媳妇,铁打的娘。
谢晏舟早就对苏明珠失了兴致,眼见自家娘亲被气病。
他抬手便给了苏明珠两巴掌,将她贬妻为妾。
苏明珠不可置信,却无可奈何。
我趁机侍奉婆母,又装得乖巧。
婆母欣慰,对我连连赞叹。
可府医的药开了又开,婆母的病也半点没有好起来。
苏明珠直呼报应。
我却故作不经意,让府医查出婆母被人下了药。
谢晏舟震怒,连夜彻查。
这一查,便查到了苏明珠头上。
苏明珠被摁在地上,黑发凌乱,狼狈不已。
她倔强地抬头:「不是我!晏舟哥哥,你要相信我!」
说着,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她最是知道谢晏舟喜欢她的脆弱。
果不其然,谢晏舟的眸子软了软。
我冷笑一声,随即掐了把自己,眼眶微红,声音娇软。
「苏姑娘,就算你再不喜婆母,也不能对婆母下药啊!」
「婆母说什么,都是为我们好,你要懂得婆母的良苦用心啊!」
说着,我又故作无意地靠在谢晏舟的怀里。
谢晏舟一闻到我身上的熏香,眼中的柔软顿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猩红。
「苏明珠!你简直胆大妄为!」
「本以为你是个单纯安分的,却不想你竟然做出这等恶毒的事!」
「娘亲将我拉扯大,本就不易,你不孝敬她就算了,竟然下毒谋害她!」
「来人!将她拖下去,打她个三十大板!」
随着谢晏舟的话语落下,胳膊粗壮的婆子们迅速将苏明珠拖了下去。
苏明珠惊慌失措地尖叫着。
「不!不是我!我没有!」
「晏舟哥哥你要相信我啊!」
「是宋嫣瓷!肯定是宋嫣瓷这个!」
面对苏明珠的指控,我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委屈地抿紧了嘴唇,然后红了眼圈。
我委屈地看着谢晏舟。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谢晏舟果然吃我这套。
他将我拥进怀里,温声哄着。
「嫣瓷,我信你。苏明珠这个毒妇,当真恶毒!」
我在谢晏舟的怀里,冲着苏明珠挑衅一笑。
苏明珠的神色愈加癫狂。
她嘶吼出声,婆子却扯下帕子迅速塞进她的嘴里。
眼见着她被越拖越远,我唇角的笑意越加明显。
苏明珠,你且等着。
你的好日子,到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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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珠挨了三十大板,被关进了柴房。
我命人饿了她三天。
再见到她时,她浑身是血,面色苍白。
一见到我,她便恨恨地瞪着我。
「宋嫣瓷!你这个小贱人,你别得意!」
「等我复宠,有你好果子吃!」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我微微上前,一脚踩住她的手掌。
脚下用力,苏明珠疼得面色狰狞。
「啊!好疼!宋嫣瓷,住手!」
「疼死我了!住手!快住手啊!」
看着她疼得面色扭曲,我心中升起一阵快意。
我俯身低语:「苏明珠,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好好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败名裂。
苏明珠身娇体软,挨了板子,发起了高热。
她的丫鬟跪在谢晏舟面前,求他请府医。
谢晏舟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他只是含笑着吃下我手中的葡萄,沉醉在温柔乡里。
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看着他眼角的黑痣又变大了几分。
笑了。
我让府医去医治苏明珠。
务必要治好她。
我要她慢慢痊愈,恢复,再度变成从前那个倾国倾城的苏明珠。
然后,再将她狠狠摔下。
婆母的病越发重了。
她开始神志不清,甚至开始尿 失 禁。
她总是哭喊着,谢安来找她索命了。
原来她也明白,她愧对她的孙儿。
谢晏舟虽然心疼婆母,却更在乎自己的面子。
当府中来客时,婆母疯疯癫癫,将花盆当做恭桶,行不雅之事。
众人嗤笑出声。
谢晏舟丢了大脸,当场被气得口吐鲜血。
我扶着谢晏舟,哭得惊慌失措。
「阿疏,阿疏你别吓我啊!」
「府医!快去请府医!」
「若是阿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的狗命!」
谢晏舟倒在我的怀里,我哭得不可自持。
将深爱他的模样演得人尽皆知。
我又跪在疯疯癫癫的婆母面前,求她给我们一条活路。
于是,盛京里的人都在传。
谢家鸡犬不宁,苏明珠害了谢母,谢母疯癫又将亲儿子气得吐血。
只有我这个可怜妇,要一边伺候婆母,还要一边照顾夫君。
人人叹我可怜。
人人又赞我大度。
谢晏舟醒来后,便下令将婆母送去了尼姑庵。
对外宣称是养病,实际上,是变相软禁。
谢家不需要疯妇。
即便这个疯妇是谢晏舟的亲娘。
我到尼姑庵时,婆母正抓着花盆里的土吃得畅快。
她一边吃,还一边说这是千年人参。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将一颗药丸送入她的口中。
婆母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明。
她一见自己身处尼姑庵,又见自己穿着灰蒙蒙的袍子,当即吓得大惊失色。
她指着我的鼻子便骂。
「宋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将我送到这等破落的地儿!」
「赶紧命人将我接回去!否则,别怪我让疏儿休了你!」
我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送你来的人,可不是,正是你的亲儿子啊。」
婆母瞬间面如白纸。
她嗫嚅着开口:「不可能!疏儿一向敬重我,他怎么会?怎么会?」
于是,我便原原本本将她如何将花盆当作恭桶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婆母气得呕出一口黑血。
她要脸了一辈子。
没想到,却在年迈之时,将这辈子的脸面全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我肆意嘲笑她:「这么大年纪了,连自己的脸面都护不住,你活着干嘛?」
「我若是你,丢了这么个大脸,早该死了算了。」
婆母气得要来挠花我的脸。
却被我的丫鬟拦下。
婆母气得破口大骂:「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我一脚踹中婆母的胸口。
婆母摔倒在地,只得无能狂怒。
她又气又急,竟是要撞墙自尽。
我绊住她的腿,让她摔倒在地,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她的眼神又变得浑浊。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死去呢?
她的余生,都要在忏悔中度过。
我轻飘飘地出了门。
身后,师太一巴掌扇在婆母脸上,狠狠地教训她。
婆母说这是破落地儿时,早就得罪了师太。
师太最是记仇。
婆母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苏明珠的伤终于好了。
她又开始衣着清凉,在谢晏舟面前暗送秋波。
她以为,只要她重回貌美,就能再度夺回宠爱。
可惜,现在的谢晏舟,早已不复从前了。
只一夜。
谢晏舟因纵欲过度,折断了命根子。
鲜血染红了床榻。
谢晏舟惊叫出声,一脚将苏明珠踹下了榻。
「来人,来人!」
谢晏舟慌乱地喊来府医。
丫鬟小厮在屋内混乱奔走,谢晏舟忙着医治自己的命根子,全然忘记了衣衫不整的苏明珠。
苏明珠陡然被小厮们看光了身子,吓得花容失色。
她无助地躲在染血的锦被里,脸色惨白。
我提灯而来时,府医刚好替谢晏舟包扎好。
我正好错过了他最狼狈的模样。
苏明珠衣衫不整地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我一脸担忧地看着谢晏舟。
「阿疏,你可还好?」
谢晏舟瞧见我,眉间的郁色松了松。
他眼中闪过悲愤:「嫣瓷,为夫日后,再不能人道了。」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将他眼角的黑痣浸湿。
此刻的谢晏舟,脆弱又无助,痛苦又绝望。
他眸光猩红,死死瞪着抖若筛糠的苏明珠。
活像是死了爹娘。
当真可笑。
当初谢安死去时,他不为所动。
亲娘送入尼姑庵时,也不过是皱了皱眉头。
可现在,不过是没了胯下二两肉,便让他落了泪。
我在心里大笑出声。
面上却是一脸悲愤。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我眼角滑落。
我一把跪在府医面前,苦苦哀求。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阿疏!求你了,大夫!」
府医摸着胡子,一脸愧疚地低下了头。
「夫人,此事,纵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啊!」
谢晏舟的脸色再次一寸寸变得灰白。
他狠狠瞪着苏明珠,一脚将她踹倒。
「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苏明珠被一脚踹中了心窝,哇地吐出一口血。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谢晏舟:「晏舟哥哥,不是的,我,我……」
她想说,不是她造成的。
可,与谢晏舟翻云覆雨的只她一人。
她总不能说,是谢晏舟的错吧?
苏明珠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闷头吃了个大亏。
我心中畅快,面上却故作愤怒地给了苏明珠一巴掌。
「都怪你!若不是你,阿疏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难不成你当真如婆子所说,是从那青楼出身?」
我的一句话,成功让谢晏舟眯起了双眼。
苏明珠遇见谢晏舟时,自称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她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好姑娘。
可她举手投足间,却是万般风情。
且那媚眼如丝,哪里是大户人家的好姑娘能做出来的?
谢晏舟越想越不对劲。
他一把掐住苏明珠的下巴:「苏明珠,你究竟是何出身?」
大户人家的姑娘,向来矜持清高。
哪里会如她般花样众多?
莫不是,她当真是青楼出身?
谢晏舟用力一掐,便卸掉了苏明珠的下巴。
苏明珠咿咿呀呀,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我使了个眼色。
知道内情的婆子登时便跪伏在地,将苏明珠的出身抖了个干干净净。
谢晏舟自是不会轻信这婆子的一面之词。
他立即命人去查。
这不查还好,一查不得了。
他不仅查出苏明珠出身青楼,还曾经是炙手可热的花魁。
又被当做小妾辗转于各府之上。
谢晏舟瞬间恶心得作呕。
「本以为你是个清白姑娘,没想到却是个烂货!」
「亏我错把鱼目当珍珠,我当真是眼瞎!」
谢晏舟一挥手,婆子们便将苏明珠押了下去。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苏明珠一生都想跳出青楼这个火坑。
可她终其一生,都将在这个火坑里水深火热。
谢晏舟对我很是愧疚。
他躺在我的怀里,眼神落寞。
「嫣瓷,抱歉,终究还是没能给你个一儿半女傍身。」
「都是苏明珠那个 贱 人 ,坏了我们的姻缘。」
我面上温柔,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男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很多借口。
当真只是苏明珠一个人的错吗?
若他谢晏舟当真如此光明磊落,还会上她的榻吗?
不过是自己管不住下半身罢了。
一想到谢晏舟引以为傲的命根子没了。
我就开心得颤抖。
面上,我却神色哀伤。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
「阿疏,没关系,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就像从前你说的,白头偕老。」
谢晏舟感动得不得了。
我又故作不死心,日日为他寻药。
奔波操劳之下,晕倒在他面前。
再醒来时,府医眉开眼笑,说我已经有了身孕。
谢晏舟又哭又笑。
他朝谢家牌位磕了三个响头,连呼祖宗保佑。
他一把抱起我,开心地在我脸上亲了几口。
「嫣瓷,我们终于要有孩子了,哈哈哈!」
我亦是笑得一脸幸福。
在谢晏舟看不到的地方,府医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谢晏舟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婆母。
没想到的是,婆母前几日发疯,跌进粪坑,淹死了。
谢晏舟难过之下,只得将婆母厚葬。
悲痛之下,谢晏舟将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在了我腹中的孩儿身上。
这会是谢家唯一的香火。
谢晏舟一夜之间变成了好夫君,好爹爹。
他整日对我嘘寒问暖,生怕我磕着碰着。
我笑得了。
他好天真,我怎会真的怀上他的孩子呢?
再度见到苏明珠时,已是三月后。
她衣衫不整,被几个丫鬟拿鞋垫子抽打。
一女子衣着华丽,正孤傲地站在她面前,低声训斥。
「就凭你,也敢肖想我夫君?」
我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相府嫡女卫玉珠吗?
卫玉珠曾经心悦谢晏舟。
后来谢晏舟去边关五年,卫玉珠等不得,嫁给了武状元。
武状元此时正面红耳赤地解释。
「娘子,你要相信为夫啊!为夫连她的衣角都没碰过啊!」
似乎是怕卫玉珠不信,武状元原地起誓。
「夫人,我对天发誓,若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的地方,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武状元话还没说完,便被卫玉珠一脸心疼地捂住了嘴。
盛京谁人不知,武状元对卫玉珠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更是为此拒了长公主的求婚。
他平时洁身自好,又怎会倾心于青楼妓子?
更何况,苏明珠右脸还有块长长的伤疤。
那是谢晏舟亲手划烂的。
苏明珠被打得连连讨饶,丫鬟却不住手。
苏明珠绝望怒吼。
「我不过是想觅得良人,离开这个火坑,我错了吗?」
「难道做了娼女,就该一辈子被喊打喊杀吗?」
她还是如此安迷不悟。
她总是将男人当成救赎。
青楼里,自个儿将自个儿赎出去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凑够了赎身银子,攒些银两,开个铺子,也不是难事。
现在女子从商者,不在少数。
țûₔ便是不会开铺子,就是去铺子里当个帮工,也是好的。
再不济,也能找个品行良好的老实人嫁了。
是她自命不凡,非要去高门大户,去争那不属于她的荣光。
我无奈摇头,打算离去。
却被卫玉珠拦住了去路。
卫玉珠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她的眉眼不再凌厉,而是隐约有了几分柔顺。
她眸子里满是歉疚,朝我躬身行了个礼。
「宋姑娘,从前年少轻狂,对你诸多刁难,是我对不起你。」
「日后,宋姑娘若有难处,卫家一定相帮。」
我心头一软。
缓缓将她扶起,我笑了。
「无妨,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已记不清了。」
卫玉珠并不坏。
她那时太过年少,又爱错了人,做了错事,也在所难免。
人啊,谁没在年轻时犯过几个呢?
苏明珠死了。
咬舌自尽了。
临死前,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很是不甘。
我的肚子越发大了。
谢晏舟也变得越加乖顺了。
身子,也越发弱了。
看着他眼角的黑痣,比从前大了几倍。
我的心情便一天比一天好。
快了,就快了。
生产那日,府里很忙。
谢晏舟在产房门外踱步,急得抓耳挠腮。
我尖叫连连,产房里端出一盆盆血水。
谢晏舟急得不行,推门而入。
却被门内的景象吓得怔在原地。
门内——
我正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
笑吟吟地看着话本子。
肚子平坦,哪里像是在生产的模样?
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摇篮。
摇篮里,躺着一个面色恬静的婴儿。
一盆盆早就准备好的鸡血正被产婆往外端着。
谢晏舟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宋嫣瓷,你,你,你骗我!」
谢晏舟气得吐出一大口血。
我将话本子一合,指挥着众人。
「快!把他的血接住,别浪费了!」
谢晏舟气得直翻白眼,又呕出几大口血。
他愤怒地看着我,似乎想要谴责我,唾弃我。
可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般。
他长大了嘴,像一条濒死的鱼,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嘿嘿一笑,命人抬来担架。
「吩咐下去,将军喜诞麟儿,兴奋过度,晕了。」
话音刚落,我轻轻摇晃着摇篮,将沉睡的婴儿抱起。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所有人都在恭贺我诞下谢府嫡长子。
我看着谢晏舟掐着喉咙,双目喷火,心中无比畅快。
我靠近他,一字一句道。
「谢晏舟,想不到吧,你们谢府,要绝后咯。」
谢家最后的香火,没咯。
婴儿是府医之子。
我跟府医做了交易,我许他儿子荣华富贵。
他们一家子,则为我所用。
府医用了药,谢晏舟像傀儡一般,为麟儿办了满月酒。
宴席风光无限,所有人都恭贺声声。
唯有卫玉珠提醒我,谢晏舟靠不住。
我当然知道他靠不住,所以,他也该去死啦。
还是那个大水缸。
我将谢晏舟四肢死死捆住。
我紧紧拽起他的头,一下又一下往水缸里摁。
叽里咕噜。
谢晏舟喝了一口又一口水。
他想挣扎,四肢却被死死捆住。
他想呼救,府内却无一人救他。
谢晏舟呛了一口又一口水,终于怕了。
「嫣瓷,我错了,我求你放过我吧!」
我一松手,他又沉进了水里。
我冷冷看着他。
「当初阿安还那么小,还是你的亲儿子,你放过他了吗?」
我拽起他的头,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将他摁进水里。
谢晏舟呛了几口水,又开始求饶。
「不!我不能死!我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没了我,谁来退敌!」
我讽刺一笑。
「谢晏舟,你当我不知道,退敌者,乃是你的副将吗?」
「你强占别人的功劳,还在这大言不惭,真是无耻!」
当初是那副将击退敌军,可惜却战死沙场。
谢晏舟无耻,抢了他的功劳。
我懒得再听到他恶心的声音。
将手一松。
谢晏舟的喊声越来越小。
直至消失。
「传下去,将军酒后跌入湖中,不幸身亡。」
一月后,我在给阿安上香途中,遇见一个身形纤长的乞丐。
那人衣衫褴褛,胡子拉渣,却彬彬有礼。
他正端着一个破碗,向人乞讨。
「在下拮据,可否请您赏两文钱,让在下买个馒头充饥?」
他的右手似乎被硬生生折断。
左手端着破碗,有些颤颤巍巍。
我看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不受控制地喊出了声。
「阿兄!」
宋吟棋瞧见我,转身就要走。
但他的脚似乎出了问题,一瘸一拐的,怎么也走不快。
我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将他拥在怀里。
「阿兄,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阿兄,是这世间唯一的血脉至亲了。
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他的身躯纤细得不像话。
也不知是受了多少苦,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不过没事的。
阿兄,以后,都是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