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那天,我将二人亲密照贴满婚房,陪初恋产检回家的秦总人傻了

发布时间:2025-06-26 10:38  浏览量:1

第一章

割舍一段持续十年的深情需要多久?

靳枫源给出的答案简洁得令人心惊:仅需三秒。

……

西城大学行政楼内。

靳枫源将调任申请推至林教授面前:"导师,我已决意赴澳洲国立生物研究院深造。"

老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满是忧虑:"此番研修至少五年不得返华,你真不再斟酌?"

与导师凝重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靳枫源声线清冷如初春溪水:"学生心意已决,科研报国是吾辈使命。"

林教授终是颔首应允:"既如此,便着手准备吧,月余后赴堪培拉报到。"

踏出办公室的刹那,靳枫源下意识从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与秦煜的对话框如利刃刺目——满屏皆是她独自倾吐的绿底对话框,那个置顶的头像始终沉默如深海。

直到昨夜子时,她鬼使神差敲下那行字:【秦煜,我已同双亲言明,婚约之事……不急。】

那个自双方父母提及婚约便销声匿迹的男人,竟破天荒秒回:【好,明日面谈。】

靳枫源盯着这行小字,唇角泛起苦涩涟漪。自一年前那场荒诞的订婚闹剧后,秦煜如同人间蒸发,任她寻遍整座西城都杳无音讯。

从歇斯底里到心如止水,她熬过了三百六十五个昼夜。

深吸一口初夏微凉的风,靳枫源转身走向宿舍区。梧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恍若时光倒流的沙漏。

八岁初遇的场景恍如昨日。

觥筹交错的宴客厅里,小枫源攥着蕾丝裙摆缩在罗马柱后。七岁的秦煜却如小太阳般闯入她的世界,拽着她的手腕非要把人带回家:"这个妹妹生得玉雪可爱,我要养着当新娘子!"

此后十五载春秋,秦家少主日日跨城接送。记得她夸过城东铺子的舒芙蕾,少年便钻研烘焙书籍,清晨五点守着烤箱等她晨读。

情愫在朝夕相处中疯长,她曾以为这便是两情相悦的明证。直到那纸婚约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枫源!"

低沉磁性的呼唤惊得她指尖微颤。抬眸刹那,火红的法拉利跑车如烈焰般灼痛视网膜。倚在车门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手中玫瑰在晨光中颤动,如同他此刻的声音:"小祖宗,我找得你好苦……"

秦煜眼底翻涌的思念几乎要溢出眼眶,捧着花束的手背青筋暴起。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面前,喉结滚动着吐出哽咽:"这年余来,我日夜煎熬……怕自己冲动许诺,又怕……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靳枫源望着这个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心口泛起细密的疼。他轻飘飘一句"尚未准备好",便让她沦为豪门圈的笑柄,让靳家二老在交际场抬不起头。

见她垂眸不语,秦煜慌乱地攥住她手腕:"逃婚是我不对,秦氏集团愿以三成股份作赔……"他手忙脚乱拉开后车厢,满车璀璨珠宝在晨光中流转,"每件礼物都刻着我想你的日日夜夜,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理我……"

靳枫源的视线掠过价值连城的珠宝,却在副驾缝隙处凝住——用过的安全套包装如毒蛇般蜷缩在真皮座椅下。

"该去实验室了。"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秦氏集团继承人日理万机,总不好让这位大忙人继续耽误正事。

秦煜如蒙大赦,长臂一伸将人圈进怀中,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唇角:"我就知道我家丫头最是心软!"

靳枫源偏头避开这亲昵举动,余光扫过那抹刺眼的异物。五年青春换来的真相,原比想象中更不堪。

第2章

靳枫源骤然失去血色的面容令秦煜心头一紧。

"出什么事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靳枫源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随口扯了个理由:"没事,就是例假突然造访,我先回宿舍歇着了。"

秦煜闻言恍然,掌心轻抚过她冰凉的脸颊,语调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行,那你先好好休养,明日午间我处理完公务就来接你。"

目送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林荫道尽头,靳枫源才拖着灌铅般的双腿挪回宿舍。推门而入的刹那,满室与秦煜相关的物件如潮水般涌来——床榻上躺着秦煜用压岁钱买的限量版泰迪熊,衣柜里挂着成套的情侣睡衣,梳妆台上陈列着各色定制首饰……十件物品里倒有八件刻着那个男人的印记。

剥离秦煜的存在,无异于将半副骨血生生剥离。靳枫源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可未等泪珠滚落,昨夜那幕便如附骨之蛆窜入脑海——后座夹缝里露出的计生用品包装,在月光下泛着刺眼的银光,那是秦煜最无情的背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手机突然震动,锁屏界面跳出柳染的讯息:【我在秦煜车里给你备了份大礼,可还合心意?】

靳枫源呼吸一滞。这位自小与她同住一个大院的姑娘,始终将她视作眼中钉。只因柳染觊觎秦煜多年,而秦煜的心尖上始终只站着靳枫源。

未及细想,第二条消息已弹了出来:【早说过秦煜终将属于我,这还要多谢靳小姐急着订婚,否则我哪来这般天赐良机……】

靳枫源盯着屏幕上挑衅的文字,舌尖泛起苦涩。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晌,最终只化作句号般的回应:【那便祝你们百年好合。】

放下手机那刻,她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次日正午十二时,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枫源,我订了你常去的那家法式餐厅,车已在校门口候着了。"

靳枫源握着听筒,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待她踩着绵软的步子走到校门,那辆黑色迈巴赫早已静候多时。

拉开车门的瞬间,满目粉黛几乎灼伤她的眼眸。本该沉稳内敛的商务座驾,此刻却充斥着蕾丝蝴蝶结与毛绒玩偶。秦煜漫不经心解释道:"柳叔叔安排柳染来集团实习,这些装饰都是她张罗的,说是投你所好。"

靳枫源唇角扯出抹讥诮的弧度:"确实别致。"

再过几日,这辆车上坐着谁,又与她何干?

两人抵达餐厅时,侍应生殷勤迎上前:"秦先生,还是老位置吗?"话音未落便瞥见秦煜紧扣着靳枫源的十指,顿时慌了神,"这位才是秦太太!方才失礼了……"

秦煜面色阴沉,正要开口却被靳枫源截断:"先进去吧,我当真饿了。"

望着她径自走向窗边座位的背影,秦煜突然觉得掌心温度骤降。这个总爱与他十指相扣的姑娘,此刻竟连触碰都带着疏离。

点餐时秦煜如往常般报出靳枫源偏爱的菜式,起身前往盥洗室的间隙,他遗忘在桌面的手机突然亮起。靳枫源瞥见锁屏弹窗,发送人署名"小染"。

鬼使神差地,她输入自己生日解开锁屏。指尖在屏幕上方悬了半寸,最终还是点开了那条消息——柳染发来的自拍照里,黑色蕾丝吊带裙勾勒出曼妙曲线,配文更是露骨:"上次你选的战袍很合身,今晚要验收成果吗?"

第三章

靳枫源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那行文字,指尖不受控地微微发颤。同秦煜相携走过的这些年岁里,他们始终在最后一道防线前驻足。

"枫源,你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绝不能在未披上婚纱前唐突了你。"秦煜往日的承诺言犹在耳,此刻却化作利刃剜着她的心口。她曾为这份郑重其事的珍视感动良久,如今只剩满腔自嘲在胸腔横冲直撞。

指腹近乎粗暴地划过屏幕,将那张刺目的照片放大再缩小,直到心脏传来的钝痛渐渐麻木。她机械地熄灭光源,把属于秦煜的手机轻轻推回原位,仿佛在归还一件易碎的珍宝。

"怎么魂不守舍的?"秦煜推门而入时,正巧撞见她失神地坐在沙发里。靳枫源垂眸摇了摇头,抬眼时正对上他递来的芒果汁,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晃荡。

"尝尝,他们家鲜榨芒果汁是一绝。"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靳枫源却如坠冰窟。她盯着杯沿凝结的水珠,声线轻得像飘在空中的羽毛:"我对芒果过敏。"

秦煜握杯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起青白。他永远记得去年记错她忌口时引发的那场风暴,整整七天,他像赎罪的信徒般捧着鲜花守在她宿舍楼下。服务生应声而来时,靳枫源已调整好表情:"麻烦换杯西瓜汁,谢谢。"

望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秦煜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指尖流逝。他强行压下心头慌乱,翻开菜单转移话题:"要不要试试焗蜗牛?我记得你……"

"明天是我们相识十六年的纪念日。"靳枫源突然出声打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去迪士尼好吗?"秦煜望着她眼底细碎的光影,那抹熟悉的温柔终于重新爬上眉梢。

晚餐后秦煜照例将她送回宿舍。靳枫源站在堆满杂物的寝室中央,黑色垃圾袋像张开的巨口,将相框、情书、情侣水杯尽数吞噬。下楼时撞见倚在车旁的身影,她本能地将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这些是什么?"秦煜的目光掠过她微颤的指尖。靳枫源听见自己用出奇的冷静语气回答:"不要的杂物。"当对方伸手要接时,她忽然轻笑出声:"那就劳烦秦总了。"

亲手赠与的信物被亲手丢弃,倒像是段荒诞的轮回。秦煜望着垃圾桶里鼓胀的黑色塑料袋,信誓旦旦地许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给你买更好的。"靳枫源望着他西装上蹭到的灰尘,忽然想起方才在楼上看到的场景——

"秦总?这是柳小姐让送来的校服,都消过毒的。"清亮的女声破开暮色,穿职业装的女人从后备箱提出几个透明收纳袋。靳枫源的视线扫过那些印着校徽的衣衫,胃部突然泛起痉挛般的抽搐。

"柳染他们公司投了部校园剧,需要些道具。"秦煜接过袋子时,靳枫源分明看见他眼底跃动的火光。她扶着行李箱的手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秦总真是日理万机。"

次日朝阳初升时,秦煜的迈巴赫已候在校门口。靳枫源拉开副驾车门,后座传来的娇笑声让她动作一滞。柳染歪着头冲她眨眼,颈间红痕刺得人眼眶发烫:"我可是求了秦总半个月,才争取到同行资格呢。"

第4章

秦煜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面容冷峻如霜,声线裹挟着凛冽寒意:"谁准你坐副驾驶位的?这是枫源的专属座位,滚到后头去!"

柳染被他突如其来的斥责惊得娇躯微颤,眼眶泛红地辩解:"秦总,我从小就晕车……"

男人眉宇间阴云更甚,周身气压骤降。

恰在此时,靳枫源温声打破僵局:"无妨,我坐后排便是。"话音未落,她已伸手推开后座车门。

秦煜太阳穴突突直跳,望着靳枫源纤瘦的背影,五指攥紧方向盘直至指节发白。引擎轰鸣声中,他猛踩油门,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窜入车流。

靳枫源倚在真皮座椅上,望着窗外流转的霓虹出神。后视镜里忽然映出柳染精心修饰的面容,对方眼波流转间抛出个甜蜜炸弹:"枫源姐,以前我可羡慕你找着秦总这样的金主爸爸了。"

"不过现在嘛……"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缠绕着发梢把玩,"我也遇到愿意把我捧在手心的人了。"

靳枫源坐在副驾正后方,将秦煜冷硬侧脸骤然柔和的弧度尽收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温存,宛如利刃直插心口,痛得她呼吸一滞。

"是吗?"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从喉间溢出,"那我先祝你们白头偕老。"

柳染盯着后视镜里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贝齿险些咬碎。正待再刺几句,秦煜冷冽嗓音劈头砸下:"柳染,我开车时最烦聒噪。"

"知道啦秦总~"柳染瞬间换上甜腻笑靥,乖巧地闭紧红唇。

暮色四合时,车子停在迪士尼城堡前。秦煜绕到右侧替靳枫源开门,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入园后连刷三个项目,靳枫源郁结的心绪才稍稍纾解。

"先去用餐?"秦煜看了眼腕表,声线温柔得能滴出水,"晚上还有压轴的烟花盛典。"

靳枫源颔首应允,三人转入皇家宴会厅。水晶吊灯在头顶流转璀璨光芒,秦煜径直走向临窗卡座,将靳枫源按坐在自己左侧。柳染施施然落座对面,刚坐下便娇呼着捶打小腿:"今天可累坏我这双玉足了!"

"就你事儿多。"秦煜嘴上嗔怪,靳枫源却听出那声调里藏着的宠溺。她俯身取包的瞬间,余光瞥见桌下旖旎风光——柳染的尖头高跟鞋正肆意摩挲着秦煜笔挺的西裤,而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竟在对方小腿上流连轻抚。

靳枫源猛地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纵使早知这段关系名存实亡,亲眼目睹的刺痛仍如附骨之蛆。

"枫源?"秦煜忽然倾身过来,温热吐息拂过她耳畔,"你胃不好,这道辣子鸡要挑掉辣椒吗?"

靳枫源望着他满眼缱绻,喉间泛起苦涩:"随你。"

餐后游乐项目形同嚼蜡,柳染眼珠一转,摇着靳枫源胳膊撒娇:"好姐姐,你不玩卡丁车的话,把秦总借我组队嘛~"

秦煜长臂一伸将靳枫源圈进怀里,斩钉截铁道:"不去,我要陪枫源。"话音未落,柳染已扭着腰肢走向人群,不多时便挽着个清俊少年回来。

靳枫源望着秦煜瞬间阴沉的面色,忽然轻笑出声:"总比让她找陌生人强,至少你护得住她。"

这话仿佛触到逆鳞,秦煜周身气压骤降。三秒后,他猛地抽回环在靳枫源腰间的手,大步流星朝柳染走去。靳枫源盯着空落落的掌心,嘴角勾起自嘲弧度。

秦煜啊秦煜,你演技再好,那颗偏移的心脏也早昭然若揭。

夜幕降临时,迪士尼最负盛名的烟花秀拉开帷幕。当第一簇烟花在城堡上空炸开,秦煜忽然牵着靳枫源挤到观景台最前排。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靳枫源听见他磁性的嗓音穿透喧嚣:"枫源,我想和你岁岁年年。"

她怔忡间,温热掌心已覆上眼帘。"烟花绽放的十秒最灵验,快许愿。"

可靳枫源分明从指缝间看见,那个说要与她岁岁年年的男人,正偏过头去,在漫天流火中吻住了另一抹红唇。

第五章

这荒谬而刺目的一幕,令靳枫源如坠冰窟。

她阖上双眸,在心中默默祈愿。

秦煜,愿往后的年复一年,我与你再无半分瓜葛。

当秦煜垂下手臂的刹那,靳枫源也随之睁开了眼帘。

映入眼帘的是秦煜带着笑意的面容:"宝贝,许了什么心愿?"

靳枫源的视线落在他唇角那抹残存的唇印上,刚要启齿,秦煜却突然改口:"算了别告诉我,愿望说破就不灵验了。"

他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发顶,嗓音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缱绻。

"不管你许下什么心愿,我都盼着你能得偿所愿。但若苍天不眷顾你,我便替你达成所想。"

靳枫源凝视着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眸,唇角缓缓扬起:"当真?"

秦煜郑重其事地点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他身后是绽放在夜空的璀璨烟火,而他的瞳孔深处,此刻只倒映着靳枫源一人的身影。

靳枫源强压下心尖泛起的酸涩,回以温婉笑意:"好。"

"秦总,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二位独处了。"

秦煜下意识转身,眉峰紧蹙:"你要去哪儿?"

柳染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几个闺蜜约了聚会。"

秦煜薄唇紧抿,语气骤然转冷:"到了地方把定位发我,在场人员名单也报备下。"

柳染眼波流转着甜蜜:"知道啦秦总!"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秦煜才收回目光,却撞见靳枫源意味深长的注视。

他心头蓦地一紧,低声解释:"柳染的大哥柳启与我交情匪浅,若她在实习期间出什么岔子,我实在不好向柳家交代。"

靳枫源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记忆突然闪回到大学时光。

那年秦煜刚接手秦氏集团,日理万机却仍坚持每日到校探望。他总爱穿着笔挺西装闯入青春洋溢的校园,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手漫步操场。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靳枫源是我秦煜的人,谁也别想觊觎。"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做到了,整个校园都知道她是名花有主。可如今,他可以对她不闻不问整整一年,也会为另一个女子牵肠挂肚。

靳枫源垂下眼帘,舌尖泛起苦涩:"烟花看过了,我们回去吧。"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秦煜突然开口:"对了枫源,周末有空吗?柳启从海外归来了,我们要办接风宴,你陪我出席可好?"

靳枫源望着脚下投射的灯光,柳启——柳染的亲兄长,柳氏集团钦定的继承人,自高中便远赴重洋,她着实算不得熟稔。

秦煜轻轻晃动她的手臂:"枫源,你怎舍得让我独自赴宴?"

靳枫源抽回被攥住的手腕:"知道了,届时你提前告知地点,我会准时到场。"

秦煜这才展露笑颜,目送她进入宿舍楼后驾车离去。

周末转眼即至。

靳枫源循着秦煜提供的地址,来到这座隐于闹市的顶级私人会所。听闻这是几位世家子弟合开的销金窟。

在侍应生的引领下,她刚走到包厢门口,便听见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秦哥,你晾着靳枫源整整一年,她竟也不恼?三言两语就被你哄得服服帖帖?"

"难怪秦哥说正房非她莫属,往后就算你把外头的莺莺燕燕带回家,她怕是都会主动让出主卧床榻!"

蓦地,秦煜冷冽的训斥声刺破喧闹。

"靳枫源是我认定的妻子,纵使我在外头如何荒唐,这些腌臜事也休想脏了她的耳朵。"

"管好你们的臭嘴,日后若再让我听见谁编排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包厢内骤然寂静,须臾后有胆大的试探着开口。

"那秦哥,柳染腹中的骨肉,你作何打算?"

第6章

孩提?

靳枫源的心脏猛地抽搐,瞳孔里泛起惊涛骇浪。

蓦地,秦煜裹挟着愠怒的声线刺破空气:"诸位还要揪着我的私事喋喋不休?"

靳枫源搭在门把上的指尖骤然失温,后背却在此刻攀上一道阴影。

"为何驻足不前?"

她倏然旋身,撞进一双含着戏谑的狭长眼眸,来人阴郁冷峻的面容上浮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靳枫源喉间微滞,嗓音清冷:"柳少,欢迎归国。"

柳启挑起眉梢:"倒不曾想,我踏足故土收到的首份贺辞,竟出自靳小姐之口。"

靳枫源唇角牵起弧度,包厢门却在此刻豁然洞开。

铁臂如藤蔓缠上腰肢,秦煜低沉的声线贴着耳畔炸开:"心肝儿何时到的?怎不唤我相迎?"

靳枫源不适地扭动身躯:"刚至门前,便遇柳少寒暄。"

柳启散漫一笑:"秦少对靳小姐的占有欲,倒是数年如一日。"

秦煜凌厉目光扫过对方:"枫源注定是我秦煜明媒正娶的妻,何来放手之说!"

这般斩钉截铁的宣告,却再激不起靳枫源往昔的悸动。她挣脱桎梏,径自落座于真皮沙发。

今夜本就是为柳启接风,主角既至,觥筹交错间渐入佳境。

有好事者举杯探问:"柳少在华尔街叱咤风云,怎的突然归国?"

柳启把玩着水晶杯,漫不经心道:"家父家母催逼,要为小妹择良婿。"

靳枫源明显察觉身侧躯体骤然紧绷,周遭目光亦如探照灯般聚向秦煜。她在心底冷笑,便听秦煜嗤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父母之命?柳小姐才貌双全,何愁良缘?"

众人忙不迭应和,柳启环视全场,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不再言语。

酒阑人散时,秦煜牵着靳枫源步出会所。指节刚触到车门,手机铃声突兀炸响。他瞥见屏幕的刹那,脸色微变。

"枫源,公司突发急事,我给你叫辆专车可好?"

靳枫源凝视着他,朱唇轻启:"好。"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她唇畔泛起讥诮。曾几何时,秦煜眼中唯有她的倒影。而今,柳染一通电话便能令他方寸大乱。

靳枫源独立于夜风中,未等来网约车,却见古斯特车窗缓缓摇落。

"靳小姐,捎你一程?"

她望着自动开启的后车门,终是弯腰入座。

檀香袅袅充斥车厢,靳枫源被熏得昏昏欲睡。忽闻前座传来低沉声线:

"靳枫源,秦煜与小染的纠葛,你心如明镜吧?"

她脊背倏地绷直。

柳启透过后视镜将她神色尽收眼底,轻笑:"小染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偿所愿,依她性情,少不得要到你面前炫耀。"

靳枫源指尖掐进掌心:"柳少是来替胞妹宣示主权?"

柳启笑意愈深:"能被撬动的墙角,本就非真心所筑。靳小姐,可愿做个交易?"

"你成全小染与秦煜,我许你柳家主母之位。"

"我保证,此生绝无异姓之人立于你身侧。"

他语气笃定:"靳枫源,我所能给予的,远胜秦煜百倍。"

靳枫源闭目深吸,再睁眼时眸光清亮:"柳少可知,樱花树下无论立着谁都是风景,真心交付时自会炽热如火。"

"即便他日另嫁,我亦能成为最耀眼的新娘。"

第7章

靳枫源的声线在车厢内盘旋,柳启的面容微微凝滞,竟一时语塞。

座驾稳稳停驻在宿舍楼前,靳枫源推开车门,礼节性却透着疏离:"有劳相送。"

轿厢内,柳启注视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纤影,眸底骤然跃起玩味的光。

整整七昼夜,秦煜的身影未曾出现在靳枫源视线里。

但柳染的讯息却如潮水般持续侵扰着手机屏幕。

【靳小姐,我这刚怀上,秦先生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说现在天大地大都不如我重要,连你们准备当婚房的那套别墅,他都主动腾出来让我先住着呢。】

【靳小姐快看,秦先生给你备的睡衣,我穿着可真是合身极了。】

【靳小姐,秦家二老催婚的电话都打到他那儿了,可人家偏说要再等等……】

每条消息都像淬毒的银针,扎得靳枫源心田寸草不生。待到后来,她竟能面不改色地浏览这些挑衅。

直至第八日清晨,柳染又发来新消息。

【靳枫源!你竟勾引我兄长?还要不要脸面了!】

靳枫源指尖微颤,手机在掌心剧烈震颤,来电显示赫然是秦煜的号码。

她条件反射般接通,听筒里传来秦煜冷若冰霜的声线:"有件事要当面问清楚,校门口见。"

话音未落,通话已被掐断。

当靳枫源匆匆赶到校门时,只见秦煜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意伫立在那里。不等她回神,铁钳般的大手已攫住她手腕,生生将人拽进车内。

"咔嗒"

车门落锁声与质问声同时炸响:"那日酒会结束我不是替你叫了专车?怎的最终是柳启送你返校?"

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住靳枫源:"你明知柳家当年也属意与靳家联姻,可曾考虑过我的立场!"

望着那张因盛怒而扭曲的面容,靳枫源突然泛起荒诞的笑意。她猛力挣脱桎梏,语调淡得像晨雾:"秦先生这是疑心我与柳启有染?"

此言一出,秦煜呼吸骤然凝滞。

他下意识收紧力道,语气却软化三分:"枫源,莫说这些诛心之言。"

烦躁地扯松领带,他继续道:"柳启送你回校后竟拍了你的背影照发朋友圈,说什么平生首度送佳人归寝,如今圈内朋友都在向我求证……"

秦煜说着,竟流露出几分委屈:"你是我秦煜的女友,是我明媒正娶的未婚妻,我绝不容许旁人误解你分毫。"

"我已命柳启删除那条动态,枫源,你与旁的男子必须保持绝对距离。"

这些情话于靳枫源而言,犹如菜场批发的廉价商品,非但激不起半点涟漪,听得多了反而刺耳难耐。但她仍顺从颔首,毕竟很快,柳启也好,秦煜也罢,都将与她再无瓜葛。

秦煜这才展颜,发动引擎道:"今晚有场宴会,你随我同去。"

他素来专横,靳枫源也无意争辩。待秦煜驱车带她前往造型会所更衣完毕,二人方才踏入会场。

甫一进门,靳枫源便瞥见盛装出席的柳染——一袭烈焰红唇配着抹胸礼服,周旋在数名男子间。她清晰捕捉到秦煜面庞瞬间凝结的寒霜。

靳枫源轻笑,主动抽回被攥住的手腕:"秦总的助理似乎遭遇困扰,还不快去英雄救美?"

见她如此知情识趣,秦煜语调温柔似水:"乖乖在此等候,我安顿好柳染便来寻你。"

靳枫源凝视着他大步流星走向柳染的背影,宛如中世纪骑士奔赴最珍视的宝物,从容收回目光。

这一等,便是三时辰。

倦意渐浓的靳枫源起身朝休息室踱去,却在门扉半掩处骤然驻足——暧昧的喘息声正断断续续穿透门缝。

"秦总,人家今夜这身礼服……可还入眼?"

靳枫源心尖微颤,随即听见秦煜沙哑的声线裹着情欲传来:"不合心意,往后只许穿给我看。"

"你怀着身孕莫要乱动,交给为夫便是……"

第八幕

靳枫源伫立在宴会厅雕花门扉外,耳畔飘来令人作呕的暧昧声响,眸中最后一抹微光如风中残烛般熄灭。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踉跄着走出那片声色场地的,只记得夜风裹挟着冰刃划过脸颊时,胸腔里那颗温热的心脏仿佛被人生生剜出,碎裂成无数冰晶坠落在永夜之中。

次日正午,持续的高烧已将靳枫源折磨得神思恍惚。她强撑着绵软身躯挪到医院,坐在候诊区冰凉的金属座椅上时,命运弄人的戏码再度上演——柳染那把甜腻的嗓音穿透人群刺入耳膜。

"秦总您安心开会嘛,小宝贝在肚子里可乖了~"靳枫源循声望去,正撞见柳染轻抚平坦小腹的得意模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两年前秦煜将她圈在怀中许诺:"枫源,等我们结婚就生个娃娃,无论男女,我都把全世界最好的爱捧给他。"彼时他指尖还缠着她一缕发丝,眼尾泛红地说着"舍不得你疼"。

回忆的利刃将靳枫源嘴角扯出讥诮弧度,她偏过头盯着地面瓷砖缝隙,直到护士叫号才木然起身。取完药走出医院时,命运再次将她和秦煜推至对峙局面。

"枫源?"秦煜西装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迹,目光触及她手中药袋时骤然紧缩,"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靳枫源却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秦煜瞳孔微震。

"昨夜宴会上……"他急切地抓住她手腕,却被冰凉的体温惊得指尖发颤,"柳染喝多了我送她回家,后来被合作方绊住脚……"

靳枫源望着他开合的薄唇,忽然觉得这番说辞可笑至极。曾几何时,那个连说谎都会耳尖泛红的少年,竟能面不改色地编织谎言?"我该回去了。"她抽回手,任由退烧药在口袋里沙沙作响。

秦煜却不容分说地将她塞进副驾,疾驰的迈巴赫最终停在城郊别墅前。靳枫源望着这栋倾注她三年心血的婚房,柳染那条挑衅短信在脑海中浮现——【就连你们的新房,他也舍得让我先住呢】。

"枫源,搬过来同住好不好?"秦煜从身后环住她腰肢,温热气息喷洒在耳际,"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你,那才叫家。"靳枫源望着镜面墙上交叠的身影,忽然觉得喉咙泛起腥甜。她轻轻挣脱怀抱,望着落地窗外凋零的银杏呢喃:"秦煜,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家……"

最后七日,秦煜果真日日准时归家,柳染也销声匿迹。靳枫源独自收拾行囊时,在家族群里投下重磅炸弹。靳父秒回的短信简短有力:【爸爸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这行字如春日暖阳,驱散了盘踞心头的阴云。

启程当日,秦煜破天荒下厨做了早餐。他倚在流理台边朝靳枫源挑眉:"秦太太,为夫这表现可还合格?"靳枫源抿着温热的牛奶微笑,至少在扮演完美情人这件事上,他永远无可挑剔。

突兀的手机铃声撕裂了温馨假象,秦煜接完电话后整张脸阴云密布:"柳染在中心医院,我得过去看看。"靳枫源望着他抓起车钥匙的背影,忽然轻声开口:"秦煜,我等你回来吃午饭。"

玄关门锁闭合的刹那,靳枫源将柳染发来的所有挑衅信息打印成册。A4纸如雪片般贴满别墅每个角落,从玄关的婚纱照到卧室的梳妆镜,那些露骨的床照、孕检报告、暧昧对话,将这座精心布置的爱巢变成揭露谎言的展览馆。

航班提示音响起时,靳枫源最后环视这栋承载七年青春的牢笼。她拍下满墙罪证发给秦煜,附言只有冷冰冰五个字:【到此为止吧】。配图是柳染最新发来的孕检单,鲜红的"妊娠8周"字样刺目惊心。

拉杆箱滚过鹅卵石小径的声响惊飞了枝头麻雀,靳枫源将手机卡折断扔进垃圾桶。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她素白的裙摆上,从此刻起,前路尽是坦途。而那个曾让她交付真心的男人,终将在谎言的泥沼中,品尝真心被践踏的苦果。

第9章

临近午时。

秦煜为靳枫源设置的特别铃声响起,他从电脑前抬头,伸手摸过手机。

面容解锁成功,主屏幕上靳枫源十一点多发给他的微信内容赫然出现——

【秦煜,我们分手。】

下面的是一张化验单样式的照片,名字是柳染。

秦煜心咯噔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去打靳枫源的语音。

没有打出去。

她把自己拉黑了!

秦煜心急的转成电话,但那头说靳枫源手机关机。

他来不及多想,拿起车钥匙驱车去靳家。

却撞上了正要出门的靳母,秦煜火急火燎的把靳母拦下。

“伯母!我跟枫源发生了一点误会,你能让我见见她吗?我要跟她解释清楚!”

靳母皱着眉看向秦煜:“枫源已经跟你结束了,你别纠缠她,秦煜,你们就好聚好散吧!”7

说完,靳母想绕开他,但再次被秦煜拦下:“伯母!算我求您了!我一定要见到枫源!”

靳母不耐烦的说:“你见不到她的!枫源已经坐飞机去国外进修了!她明摆着不愿意见你,你又在纠缠什么!”

“秦煜,我秉着是你长辈,不愿恶语相向,但从你去年,当着两家人的面,把枫源丢下的时候,你就不该出现在我们面前!”

秦煜无力的垂下手:“对不起……”

可这一次,没有人会对他说一句没关系,没有人会原谅他。

秦煜浑浑噩噩回到公寓时,柳染已经做好饭在等他。

柳染依旧和从前一样温婉可人,公寓也和往常一样,有她在而更有家的味道。

但秦煜只觉得烦躁。

柳染笑着上前:“阿煜,你回来了,快来吃饭,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秦煜冷眼看她:“我不是告诉过你,怀孕这件事不要告诉靳枫源吗?”

柳染愣了下,温柔的上前挽着他的手:“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小孩子……”

秦煜甩开她的手:“我也说过,我们的关系是只是你情我愿,我最爱的还是靳枫源!”

柳染脸色一白:“阿煜……”

秦煜皱着眉,语气凌冽:“打掉!我只会和靳枫源结婚,我以后孩子的母亲也只会是她!”

柳染没料到秦煜会这样无情,看着昔日让她着迷的脸,她泪水哗的一下流出。

“秦煜!我告诉你,靳枫源早就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她早就决定离开你,不爱你了!”

“也许她本来就不爱你!”

秦煜红了眼,怒声呵斥:“闭嘴!靳枫源不可能不爱我!”

“要不是因为你勾搭我!我跟枫源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没关系,枫源很爱我,她离不开我!她也一定会原谅我!”

柳染没忍住笑了一声:“原谅你?原谅你在躲着她的时候,跟我在床上厮混吗?”

秦煜怒气上头,没忍住甩了柳染一巴掌:“闭嘴!”

“明天你就去医生把孩子给我打了!柳染,你不过是我一时的消遣,你还不配!”

话音刚落,重重的关门声响彻云霄。

柳染绝望的看着紧闭的大门,餐桌上的糖醋小排已经凉透。

第10章

五年后。

迈出航站楼的刹那,潮湿的空气如雨水般包住身体。

隔着形形色色的车和人,靳枫源看见街对面的靳母和靳父朝自己挥动双臂。

“枫源你瘦了。”这是靳母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靳枫源浅浅扬起唇,给了母亲应该拥抱,“没有吧。”

主动拉过行李的靳父转头看了靳枫源几秒,轻声喃喃,“是瘦了。”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仿佛要回到她没有出国前的日子。

窗外是随处可见的黄桷树,被太阳晒得闪闪发光的栏杆,绿壳公交车晃晃悠悠驶过在大脑皮层某处,经年储存着这些景象。

即便靳枫源从小到大去过很多城市,但靳枫源觉得这儿就是和其它地方不一样的,这里承载了她和家人太多的回忆。

甚至还有一部分的她在这里落了根,开了花。

车上,靳母说着今晚有个酒会,问她去不去。

靳枫源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酒会,靳母不会这个时候来问她。3

所以即便靳枫源已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刚应下,就接到了周亦紊的电话,男人懒散的低沉飘进耳朵。

“靳靳,到了吗?”

“到了,已经见到爸妈了。”

周亦紊温柔的笑了声:“我还有一个月回来,等我跟你一起见伯父伯母。”

靳枫源低头笑得羞涩:“好。”

顾及到靳父靳母在车上,靳枫源没跟周亦紊聊几句,匆匆挂断。

靳母笑着:“这就是你跟我们说的亦紊吗?”

靳枫源点头:“他说,他还有一个月回来,等他回来,就来拜见你们。”

靳母虽然不了解周亦紊,但她从女儿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的笑容,顺带着对周亦紊的印象不错。

靳父没说话,只是在叮嘱靳枫源今天晚上酒会的事。

靳枫源兴许是太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酒会,直到晚上踏进宴会厅时,靳枫源才对所谓的‘回来’有了实感。

一进门就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放眼望去,宴会厅里站着的是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不知道是谁举办的酒会,圈子里稍微能念出名字的人都来了。

起初靳枫源还有些拘谨,但拾起笑和她们聊过几句后发现,她虽然走了五年,但对于这样的场合,是刻在骨子里的熟练。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靳枫源忽然就有些感概,五年其实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段了,但好像对于这个圈子更迭的速度来说,不值一提。

她端起酒杯,默默听着酒会上其她人的热聊,目光望向荧幕上滚动的某个项目的介绍。

突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秦煜最近把秦家管理得相当不错,我爸一直跟我提起他。”

久违的听到熟悉的名字,靳枫源心底的湖泊涟漪阵阵。

她前二十年的人生和秦煜如藤蔓般缠绕在一起,可现在,两人却又走向了最陌生的道路。

靳枫源恍惚着,全然没听到旁边人把话题转向了她。

“枫源,我记得你从前和秦煜最要好了,现在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第11章

被突然点到名的靳枫源愣了下,很快端起笑回答。

“没有,我出去的五年算是在闭关进修。”

那人举过酒杯和她碰了碰杯,“五年,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靳枫源温声附和:“是啊。”

席间推杯换盏,靳枫源瞥了眼刚刚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人,她想起来了,她叫齐朵朵,好像还是柳染的朋友。

靳枫源叹了口气,刚想随便扯个借口离开,就听见齐朵朵叫声:“阿染,这里!”

这下,她要走,倒显得刻意了。

果然,柳染一过来,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染没有点名道姓,但靳枫源知道,她这是在问自己。

为了不让场面难看,靳枫源坦然自若说:“就今天。”

好在,柳染也没有再多问,毕竟她们也不是什么能好好一起说话的关系。

偏偏有好事者大着舌头嚷嚷,“对了!我记得五年前柳染为了追秦煜去当他的私人助理来着,怎么样?柳染追着了吗?”0

不明真相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追着了吗?”

柳染和齐朵朵对了对眼神,“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

两人笑着想把这个话题混过去。

“没追到呀?”

“嗯。”

“哎呀,我还想着,柳染和秦煜多登对呢!”好事者没完没了。

柳染不是怀了秦煜的孩子吗?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那孩子是打掉了吗?

不过这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

思绪在此,靳枫源担心再说下去,话题就该扯到她身上,她拢了拢裙摆,“我见到熟人了,我先过去。”

以离席的方式终结话题,靳枫源心想这帮人可真够八卦的,冷着脸走到后坪,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和秦煜撞上了视线。

男人深邃的眉眼如利刃般切断了反应神经。

靳枫源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侧身掠过秦煜往外走。

秦煜也愣了下,随即拉住她的手腕:“枫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枫源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冷声说:“今天。”

得到回复的秦煜依旧没松手,反而仔仔细细的在打量她。

与靳枫源阔别多年,那张精致秀美的脸庞多了些稳重,她在气质提升的同时还增添了成熟女人的得体,魅力比从前更甚。

而靳枫源蹙起了好看的秀眉:“能松手了吗?”

秦煜依依不舍的松开手,一句抱歉,还没说出口,靳枫源一句疾步离开。

像在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秦煜看着靳枫源的背影,胸前起伏明显。

他隐忍克制的情绪,一点点在瓦解,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开靳枫源的手。

可靳枫源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冷静,她是放下她与秦煜的过往,但一想到秦煜曾给她带来的伤害,她还是会埋怨。

过去那些温暖的、苦涩的、痛苦的,所有靳枫源以为已经被时间冲淡的细节,统统当场回收。

她与秦煜十多年的情谊,以悲痛为结尾,终究是给她的人生画上了重墨的一笔。

第12章

后坪中没什么好看的,作用只是给来宾透口气。

靳枫源见时间被自己耗得差不多时,打算进去应酬最后一轮然后回家。

只是没想到,她一个不注意,竟把自己喝多了。

十一点多时,来宾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好多人都喝了个烂醉,被助理搀扶着。

靳枫源还不至于醉到这个地步,她自己走到大门口,拿出手机打车。

因着靳父靳母还在内厅谈事情,靳枫源选择把司机留给二人。

可是,酒会举办的地方太偏,迟迟没有人接靳枫源的单。

就在她要点加价时,一辆低调奢华的宾利停在她面前。

后座的车窗摇下的那刻,靳枫源见到了秦煜藏在黑夜里半明半暗的面孔。

“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了。”

靳枫源果断拒绝。

但秦煜没有走,固执的停在原处。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谈话声。

靳枫源不想事情闹太大,只好取消订单,上了秦煜的车。2

车上,秦煜没有说话,闭着小歇,想来是累了。

秦煜不说话,靳枫源就更没有话要对他说。

两人一路安静,直到车停在靳家楼下,她动了动身子要出去时,秦煜开口了。

“枫源,你当初离开我,是因为柳染的事吗?”

靳枫源刚起身的动作被打断,又坐了回去,“是,但不止是。”

秦煜垂下眸,靠在后座椅上从旁边拿出烟盒掏出一支烟,随后把窗户打开。

秦煜是有烟瘾的,但靳枫源不喜欢烟味,所以他早些年的时候就已经戒了。

此刻他娴熟地叼着烟,用拇指拨开打火机的金属盖,夜色中一簇蓝色的火苗轻轻跳动,而后袅袅的烟雾自对方唇间晕散开来。

旁边路灯莹白带点紫调的光线像一层薄薄的蛋壳,透过车窗罩住了秦煜面庞上。他就那样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不看她,也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忽视两人现在的氛围,秦煜吐烟时不自觉眯起眼的样子有着勾人的性感。

可靳枫源看着英俊熟悉的脸庞再也心生不起半点涟漪。

又过了好一会,月色骄纵,酒精的热意从皮肤表层发散。

靳枫源开始感到晕晕乎乎,她稳了稳心神:“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送我。”

“枫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格格不入,却又清晰无比。

靳枫源讶异的扬起视线,对上了秦煜炽热的目光,他说:“枫源,五年过去了,我还是只喜欢你。”

“五年前我做错了事,我认,但你能不能再给我,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

靳枫源抿了抿嘴,收回视线。

还是只喜欢她?

秦煜喜欢她的同时,也是能把她抛弃,去跟别人厮混。

这样的喜欢,靳枫源是真的觉得恶心。

而且,秦煜把他出轨只当作是做错了一件事吗?

说得那样的凛然。

五年过去了,靳枫源不懂,秦煜是哪来的颜面,可以对自己说出复合、重新开始这样的话。

“秦煜,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还有,我绝不会和你重新在一起!”

第13章

秦煜眼底似是流露出悲伤,又有些不可置信。

两人又沉默无言了两分钟,空气中蛰伏着微妙的情绪。

酒精上头,靳枫源心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

她叹了口气,靳枫源是真的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太难看,“我先走了。”

秦煜再一次叫住了她:“不能在一起,那总能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吧,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靳枫源用醉意升腾的头脑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顺着秦煜来。

“好。”

说完,靳枫源下了车,晕乎之际,感觉胳膊被有力的手扶住,“我送你到房间门口。”

很小的时候,秦煜就进过靳枫源的房间,两人在一起后,更是没了避讳。

以至于如今的秦煜能自然而然的说出这句话。

靳枫源皱了下眉:“不用了。”

挣开他的手,快速进了屋里。

即便分开五年,秦煜跟她相处时,依旧没有分寸。

靳枫源头重脚轻地栽进柔软的床里时,脑子不停歇的放着今天晚上酒会上的画面。3

她用手轻轻捂住双耳,想把这一切都搁在门外。

靳枫源没有把秦煜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聊天软件也是,生活上也是。

她和秦煜只是在同学会上的短暂的遇见了,天亮后,他要走他的阳光大道,而她也要过她的生活,两个人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睡足后,靳枫源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决定在报道入职前,好好看看自己离别了五年的故里。

她原是单纯的想怀念,但无奈,她的故里,她的童年时期和年少时期全与秦煜有关。

往前回看她一生中最短暂最稚嫩最美好的年华都是从秦煜身上淌过去的。

似水年华,只可追忆,不可逃避。

靳枫源在路边扫了辆单车,沿着长街树荫骑回母校。

那是一所规模很大一体式的外国语学校。

现在还处在学生的上课时间,校园里一片静谧,门卫估计是把她当教职工了,拦都没拦一下,靳枫源神态自若地挺着腰板往里走。

这么多年过去,教学楼翻新了不少,靳枫源一边左顾右盼着四周的改变,一边直奔教务办。

此行是为了看望老师,在办公室和以前的班主任唠了会嗑,班主任八卦的问起了秦煜。

“你跟秦煜现在怎么样了?结婚了没?”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在班主任诧异的目光中,靳枫源笑着垂眸。

看吧,她要回忆从前,还真绕不开秦煜。

哪怕她跟秦煜都不在一个年级。

告别老班,一级一级踏过台阶,伫立在天桥上俯瞰校园。

下课铃声一响,好动的青年少女三五两群的结伴出来,下面的景象美好和谐得不像话。

靳枫源作为旁观者,心不由得颤了颤。

她拍了一段视频发给周亦紊,她想把她看到的美好分享给他。

周亦紊那边可能正在休息,很快回了一个视频过来。

“回学校啦?”

充满磁性温柔的声音通过手机从世界的另一头传来,就好像他现在就站在她身边。

想到此,靳枫源心不免乱了两拍。

第14章

靳枫源笑了笑,耳朵泛红:“对啊,五年没回来,想着四处看看。”

“挺好的。”周亦紊说,“靳靳,你高中时期是什么样子?”

“嗯……有点沉闷?不太善于交际?”

时间隔得有点久,又是很主观的自我评价,靳枫源说得有些不确定。

周亦紊笑了声:“我怎么记得初次在竞赛中看到你,很是伶牙俐齿?”

靳枫源一下就明白,周亦紊说的是她高二代表母校去周亦紊所在的大学参加竞赛,比赛途中遭受评委区别对待,她挺身而出的场景。

说来,那次还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当然,是周亦紊单方面记住了靳枫源。

一个有些伶牙俐齿的漂亮姑娘。

靳枫源有些不好意思的为自己解释:“那还不是你们学校的评委做黑心买卖,想把我的奖杯挪给别人,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那头笑意更甚:“可不是,小兔子争辩起来不仅会咬人,还会报复。”

靳枫源彻底红了脸。

自她和周亦紊第一次见面后,两人再次见面就是她去澳大利亚进修的时候。6

那个时候的周亦紊,可不是现在这样温文尔雅,什么都胜券在握。

五年前的周亦紊,是个没褪去少年气的二世祖。

当时的靳枫源是学校的优生代表,他则是赞助商刁钻的儿子。

一开始,两人在学术研究上,争议很大。

靳枫源作为更专业的一方认为像周亦紊这样的半家子不应该插手她们的事,更何况,当时周亦紊在鸡蛋里挑骨头,纯属没事找事。

但周亦紊却认为,自己作为研究院最大的赞助商,连这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那这赞助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两人都固执得很,不肯退一步,夹在中间的职员、学员、导师都很为难,劝了这一个,又去劝另一个。

后面还是靳枫源让周亦紊直接参与研究,亲身体验过,才消停。

那段时间,靳枫源有意刁难周亦紊,把鸡零狗碎的琐事都扔给他这个二世祖,她想的是让二世祖能知难而退,偏偏二世祖坚持到了最后。

于是靳枫源,彻底对周亦紊改观,而周亦紊也没再研究上插手,没再执着他的‘精益求精’。

之后,两人相处逐渐生出感情,顺理成章在一起,周亦紊对她说,其实他第一眼就认出她是他大学时看到的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靳枫源靠在他怀里问他,是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还久久不忘。

周亦紊没说话,只是很溺爱的看着她说,现在是。

思绪回笼。

看着视频里温文尔雅的面孔,靳枫源勾着唇:“我确实睚眦必报,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周亦紊一如当初看她的宠溺:“好,靳靳可千万别放过我。”

从母校回去,已经到了晚上。

靳枫源推开门,屋里飘着热腾腾的食物香气。

客厅餐桌上摆着刚做好的菜肴,靳母杵在厨房里,闻声抬起脸。

“回来了,快尝尝妈妈的厨艺有没有退步。”

靳枫源换好拖鞋,走进厨房:“怎么可能退步,您的厨艺最好了。”

靳母笑着:“就你嘴甜!”

很快,碗筷子摆上桌时,靳父也回来。

一家人久违的欢聚一堂,共享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