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西路军：祁连山下的传奇故事｜崔永平

红西路军：祁连山下的传奇故事

文/崔永平

2019年仲夏，我沿着红西路军当年的征战路线实地参观考察，亲身感受西路军将士浴血奋战的历史场景。我们一行从红军渡河后的首战地——靖远县吴家川出发，经虎豹口、一条山、大靖、土门、古浪、武威、永昌、山丹、张掖、临泽、高台、倪家营子、梨园口、马场滩，直至“红军三分兵”的石窝山。途中参观了8个县（区）的 “西路军烈士纪念馆” 及主要战斗遗址，聆听了纪念馆工作人员对西路军故事的详尽讲解，身临其境体会了当年将士们所处的特殊地理环境与残酷战斗背景。基于此，我编写了《铁流滚滚》（西路军战斗故事），先后在“丰融春秋”和“今日头条” 连载发表。

在肃南县，我发现许多山川地名都带有“红”字：红湾寺、红大板、红旗乡、红星乡、红崖、红边子、红水泉、红军峡、红石窝……不言而喻，这是裕固族人民为纪念红军而特意改添的地名，他们用这种方式寄托着对革命先辈的深切敬意与永恒怀念。

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位于河西走廊中部、祁连山北麓。1936年，21800名红西路军将士为执行党中央“宁夏战役计划”，在物资匮乏、环境恶劣、敌情严峻的极端条件下，强渡黄河天险，挺进千里河西走廊。他们先后攻克永昌、占领山丹、血染高台、鏖战倪家营子、血洒梨园口，最终退至肃南县境内，在冰雪覆盖的石窝山上与马家军殊死搏斗，最后分兵突围。西路军以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感天动地的英雄史诗，留下了中国革命史上最为悲壮的一页……

在寻访途中，我曾留宿农家小屋，与裕固族老人促膝长谈。尤其在临泽、肃南等地，听闻了诸多关于红西路军的故事与传说，每一则都曲折动人、荡气回肠，让人难辨故事与真实的界限。现将几则分享如下，以期使读者更深入地了解红西路军，了解他们在河西人民心中的不朽地位，进而传承红军精神、西路军精神，推动红色文化的传播。

1. 枣红马的故事

肃南县皇城区自古以来便是天然牧场。当地一位牧人放养的马群中，有一匹枣红马神骏非凡、健壮俊美，却性情暴烈，无人能驯服。当年西路军转战祁连山区时，一天傍晚，十余名骑马的红军来到牧场。他们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乘骑的战马也瘦骨嶙峋、疲惫不堪。其中一位圆脸盘、浓黑剑眉的首长，诚恳地向牧主人请求调换几匹壮马。牧主人眼见他们的样子，很同情红军的艰难处境，当即答应调换马匹。就在此时，平日那匹桀骜不驯的枣红马忽然打着响鼻、摇着尾巴，主动跑到红军首长面前，“扑通”一声前蹄跪地。紧接着，又有十几匹马排成一列跟来。首长将几根金条作为酬金交给牧主人，随即跨上枣红马。那马一声长啸，抖落长鬃，载着红军马队向东疾驰而去。

据裕固族群众传说，那是一匹“神马”，通人性、识英雄，非将军不配乘骑。而那位圆脸剑眉的首长，正是时任西路军副总指挥的王树声。他后来就是骑着这匹枣红马，一路突破敌人追击，最终返回陕北。解放后，他又先后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将和国防部副部长。

2. 红军泉的故事

肃南县南山石坳处有一眼山泉，流出的水呈胭脂色，鲜艳夺目。传说1937年3月，一支衣衫褴褛的红军伤病员队伍艰难行至山沟，战士们面黄肌瘦、饥寒交迫，几名伤员因口渴吞雪解渴，竟腹痛难忍、当场牺牲。首长心急如焚，派人寻水，最终在山崖下发现了这眼泉。奇迹发生了：伤病员喝下泉水后体力迅速恢复，用泉水清洗伤口，创面也愈合神速。队伍遂隐蔽在山泉附近休整数日，待战斗力恢复后，精神抖擞地继续向西开拔。此后，百姓便称此泉为“红军泉”，传说神泉水还能消灾治病。

不久，马家军一支搜山队被大雪围困山中，缺粮断水时也发现了这眼“红军泉”。结果他们喝了泉水后，当天夜里竟着了魔，从睡梦中爬起来，抄起家伙就相互火拼起来，好几个敌兵被自己人打死，污血流到了红军泉里，“红军泉”自此干涸。又过了二十多年，农业合作化时期，党领导农牧民改造草原、兴修水利，一支找水队来到了石坳，干涸多年的“红军泉” 竟重新涌出汩汩清泉。欣喜的农牧民修渠引水、浇灌草原，这眼泉至今未曾干涸。

3. 倪家营子的 “夜行军”

在临泽县倪家营子走访时，有个老人亲口讲述：每年农历祭祀亡人的夜晚，梨园口内外常可见火光闪烁、人影绰绰。曾有一人在梨园河赶夜路时，亲耳听见河谷中传来操四川口音的低语，似在传达命令，伴随的还有队伍行进的踢踏声、战马的嘶鸣声，听上去人数众多，一波接着一波，后来他们绕过南台子向远处开去了。次日早晨他再到河谷查看，土地上竟未留下一个脚印……

4. 红军的“报恩”的传说

一位牙齿脱落、口音含混的老奶奶讲述了这样一段往事：她的丈夫曾救过徐向前部下的“红娃子”和“红丫头”。解放后某年，老人在梨园口山中套獐子时，不慎跌入山水冲刷的暗沟，虽知山中无人，但老人还是仍绝望地呼喊 “救命啊，救命”。话音刚落，竟出现两名头戴红五星、身背大刀的红军战士，将他背出险境。待老人惊魂未定之际，战士们敬了个军礼，一道红光闪过便消失了……

5. 天地“感应”的瞬间

老友郭梦林先生（《西路军血铸丰碑》作者）曾向我讲述过这样一段往事：2001年冬，兰州红西路军研究会成立，会议结束后，几位“红史友”相约在小餐馆聚餐。众人坐定，手中举起酒杯，高呼“为西路军研究会成立、为新生活干杯！”话音未落，桌上的白酒瓶突然“砰”地一声爆裂，酒水四溅，香气四溢。餐馆老板见状连称“岁岁平安”，借故推测是因火锅烤炙所致，但在场者无不心绪难平——有人眼眶泛红，有人双手颤抖，默默无言。随后他们将重启的白酒一杯杯洒在地上，都在无声地告慰先烈英灵……

作者简介：崔永平,甘肃古浪县人，中共党员,大学学历，高级政工师。先后在工商银行金昌分行和甘肃省分行从事人事教育、纪律检查等工作。爱好文学，曾在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游记等各类文章数百篇，出版个人传记性文学《往事记忆》和《不忘乡愁》两部。